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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毅风反对,不过隔天一早,咏晴还是把辞呈送到了董事长办公室,硬要闯关。
结果,董事长亲自杀来毅风的办公室,认定绝对又是儿子花心闯祸,不由分说先训一顿再说,然后当场把辞呈撕个粉碎,好说歹说到咏晴觉得不留下来好像对不起元家祖宗八代一样,无奈地先妥协。
可是,毅风却绷著一张脸,都一天一夜了还不跟她说半句话。
“还在生我的气?真的都不跟我说话了?”
坐在他的车上,两人要去参加大学好友简天岚设立的网路游戏公司开幕酒会。
由于公司是请侃言的建筑事务所兴建,法律顾问又是已为开业律师的宇寰,今天的酒会是让平日各忙各的老同学难得相聚的机会,他们当然也得到场祝贺。
可是,毅风要是一直摆著那张臭脸,不像是去庆贺,倒像是去闹场的吧?
“好痛”
“你怎么了?”
只见咏晴突然咬唇,抱著肚子喊痛,毅风马上将车停在路边,担忧地望着她。
“胃痛吗?哪里不舒服?我马上载你去看医生”
“不用看医生。”她握住他的手,调皮地吐吐舌。“知道你还关心我就不痛了。”
他皱了皱眉。被她唬了!
“真是,没事别装病吓人!”他装凶地敲了她头顶一拳。“不听话又骗人,跟谁学坏的?”
她揉揉头,嘟起唇。“我二十四小时都跟你在一起,要说我学坏,那一定是跟你学的了。”
“二十四小时是吗?”他扫了她一眼。“好,今晚开始一起睡,这样才真的是二十四小时跟我在一起。”
毅风是打从心里这样期待,可以的话,他都想直接向她求婚了。
可是,一想到这样可能会把她吓得半夜拖著行李直飞美国,再也不理他,他又不敢太躁进了。
想追又不敢追,爱得要命却不敢说,真是一点也不像他向来勇往直前的作风。
唉,只能说,咏晴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他才会患得患失,不敢贸然行事。
寻寻觅觅,却在蓦然回首时发现,原来最好的女人自始至终都在他身边,他却迟钝得浪费了那么多年的光阴才发现,真是有够白痴!
不过,他会想办法的,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清楚确定自己的心意,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他要咏晴,她就是他想共度一生的唯一女人了!
不明白他心思的咏晴却只是笑笑地回话:“你想哩!你赶紧追到宜姝,把她娶进门,跟老婆生个孩子才是。家姝可是很多人追的,你再不积极点”
“天岚的公司是在几巷?”他打断她的话,将车开回路上。“帮我看一下邀请函,我忘了。”
“喔,在贴巷,下一个红绿灯左转。”
她才说完,毅风又放起cd听歌,还一边跟著轻哼起来。
她有些纳闷,是自己想太多、太敏感,还是毅风真的故意不让她提起家姝的事?总觉得他好像不太想说这件事
“天岚这个网路金童的复出,果然是众所瞩目。你看,连电视台都派出sng车来采访,加上开车来参加酒会的客人,整条巷子都快被车子塞爆了。”
毅风指著距离大约还有一百公尺的公司招牌,眉头却皱了皱。
“不过那小子也真是的,竟然节俭到把公司建在这种四米小巷里,让人找得半死。怎么都结婚了,这个老毛病还是不改?”
“你忘啦?悦琪勤俭的程度和天岚不相上下,他们夫妻俩凑在一起只会更精打细算。我看我们就把车子停在这里,用走的过去好了。”
“我看也只能这样了。”
咏晴先下车。昨晚的狂风暴雨让地上还残留著一洼洼的积水,穿高跟鞋和礼服的她小心翼翼地拎起裙摆往前走,就怕一个不小心弄脏。
毅风看出她的举步维艰,体贴地走到她面前,伸出双臂,说:“反正没几步路,干脆我抱你吧!”
“你疯啦?有记者耶!”他的大胆提议让她不禁脸红心跳,心动但不敢付诸行动。“我们还是快走小心!”
一个方形招牌突然坠落下来,眼看着要砸到毅风,电光石火间,咏晴用力推开他,但自己被招牌的一角砸中。
“咏晴!”
毅风看着倒在地上、失去意识的咏晴一动也不动,心痛得快神魂俱碎,马上抱起她回车上,一路连闯了三、四个红灯,直奔最近的医院挂急诊。
当咏晴再度恢复意识,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你醒啦?”一直守在病床旁的毅风一见她睁开眼,马上紧张地握住她的手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
咏晴望着他,虚弱地笑。“被砸到脑袋的好像是我喔,怎么失忆的却是你?”
毅风安心地松了口气,还会开玩笑想必是没被砸成白痴了。
“你还有心情开我玩笑?”他仍旧紧握著她的手不放,神情还有些憔悴。“你已经昏迷快十个小时了,再不清醒,就会听见一个男人放声大哭有多恐怖了!”
“我可以想像。”
“天岚?”听见好友出声,咏晴才注意到房内还有其他人。“开幕酒会还顺利吧?”
简天岚耸耸肩。“听说办得不错。嗳,那种事你就别操心了。”
咏晴双眉微挑,听出话中有异。“听说?”
“我送你到医院的途中,他打电话来问我们怎么还没到,我一说你受伤的事,他和悦琪放著酒会不管就赶来了。他们夫妻俩一直待到现在,悦琪刚刚才离开去帮我们买便当。”毅风帮天岚解释。
“什么?!”咏晴满脸的诧异与内疚。
“你不用在意,今天闻风而来的记者多得离谱,我和悦琪本来就不喜欢那种场合,露个面就不错了。”天岚不希望她因为这点小事而心怀歉疚。“反正宇寰也是股东之一,有他留在会场帮忙应付媒体已经绰绰有余了,我们夫妻俩乐得有借口开溜。”
“没错!”
“侃言?”看着从厕所冒出来的好友,咏晴又被吓了一跳。“你也跑来啦?”
“当然!”侃言嘻皮笑脸地走到毅风身旁,往他肩上一拍。“看这家伙吓得魂不附体,泪眼汪汪地一直抓著你的手不放,比跟那些宾客、记者周旋来得有趣多
毅风冷冷白了他一眼。“不晓得是谁揪著医生的衣领不放,非要人家确定咏晴没有生命危险,差点没把医生勒昏的啊?”
“要吐槽是不是?”侃言一脸奸笑。“咏晴,你都不知道你被砸破了头送进手术室缝合,出来医生又说你有脑震荡,有没有伤到记忆中枢还是什么地方要醒来才知道,结果毅风吓得脸都白了,一直说不管你被砸成白痴还是聋了、瞎了,都要娶你、照顾你一辈子。”
“是吗?你不早讲,不然我就装白痴好嫁入豪门了。”咏晴明明心里为那番话波涛汹涌,表面上却当成笑话。
侃言朗笑。“现在逼他还来得及呀,你救他一命,叫他以身相许也是应该的嘛!”
“嗯,没错。”天岚也点头附和。
咏晴不敢看毅风的表情,只能打哈哈地回应。“别闹了,我才刚帮他介绍了一个女朋友,他也说要帮我介绍男朋友,我跟他要是会来电,还能那么坦荡荡地帮彼此介绍对象吗?”
她这些话是故意说给毅风和侃言听的,天岚早就知道她暗恋毅风的事,听她这么说,为她觉得心酸,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到老婆贺悦琪拎著便当回来了。
“方姐,你醒了?!”
悦琪刚进门时还一脸愁容,直到发现病床上的咏晴已经清醒,微笑地望着她,美丽的脸庞才恢复光采,开心地把便当一放,冲上前抱著咏晴又哭又笑的。
“我看我也该回去了。咏晴,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侃言说完拍了拍毅风的肩头。“你送我出去一下。”
毅风懒懒地睇他一眼。“又不是女生还送什么送?自己不会”
“叫你送就送啦!”
身材练得可以去跳猛男秀的侃言,硬是把坐在病床边寸步不离的毅风拉起来,拖出门“送”他。
“好小子,你跟咏晴告白怎么没告诉我一声?真有你的!”
离开病房好一段距离了,侃言马上开心地单臂揽住毅风的脖子,猛揉著他的头发笑。
“我什么时候跟咏晴告白了?胡说八道!”毅风好不容易才挣脱,没好气地用手梳理一头乱发。
“没有?但是刚刚咏晴说你要帮她介绍男友啊!”“那又怎样?”
“怎样?”侃言认真地望着他三秒,终于确定了一件事。“那你完了!你忘了咏晴说过,如果我们之中有人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她,那就说要帮她介绍男友,等于跟她告白。她的记忆力好到五岁时被她揍哭的小男生叫什么名字都记得一清二楚,这种‘约定’更不可能忘”
在好友的提醒之下,毅风终于想起了有这么一回事。
真的帮我介绍?还是另一个意思?
他记得了,当他反问咏晴什么是另一个意思时,她露出了一个令人费解的无奈笑容。
她还记得当初的“约定”吗?当时咏晴那双莹亮的眼瞬间绽放的光采,和刹那间消失时她唇边的那抹苦涩,都是因为他忘了约定吗?
难道,咏晴也是喜欢他的?
这可能吗?
***
咏晴的外伤虽然不严重,但医生建议最好留院休养几天,观察一下脑震荡的情况,顺便等检查报告出来。
因此,趁著天岚夫妻俩留在医院照顾咏晴,毅风一个人开车回公寓替咏晴拿几件换洗衣物。抽取她的行李袋时,他不小心弄掉了一个叠在衣柜上的不织布方形置物盒。
“糟糕,里面没有易碎品吧?”他喃喃自语,连忙打开盒子检视里头的物品。
除了一些护贝的相片,盒子里还有一个个标示整齐的透明密封袋,和几本活页笔记本。虽然没有什么贵重的易碎品损坏,但是毅风在好奇翻看的瞬间愣住了。
“和他第一次看的电影”
他念著密封袋上用油性笔书写的娟秀字迹,再仔细瞧了瞧细心护贝起来的电影票根。如果他没记错,那部电影不就是大三时,咏晴说她抽中了两张免费电影票,在他生日当天邀他单独去看的吗?
“他第一次送我的花”第二个密封袋,里头摆了几张押花卡片。
他努力想了一会儿,想起有一回大家去爬山,聊起从未有人送花给她,他一时兴起,就在路边摘了几朵不知名的野花,扮起罗密欧献花逗她,还亲了她的手背。
后来,那阵子咏晴突然迷上押花,大家还开玩笑说她终于有了女性自觉,开始有点女人味了。
一袋看过一袋,尘封的陈年往事也不断涌上他的脑海。袋子里的每样东西都有著他和咏晴共度的美好回忆,也让他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在兴奋与好奇心的驱使下,为了证实他心底的期待与猜测,毅风决定当一次小人,翻开笔记本
10月2日
我爱上毅风了。
这是我的“暗恋日记”因为无法把我的心意直接跟他表白,只能写下来。
以后,无论和毅风之间发生了什么开心、难过或是值得纪念的事,我都会写下来,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我能如愿写下毅风向我告白了!
“原来”
毅风的脸上净是掩不住的诧异,第一页所记载的日期,竟然就是他和咏晴相识的那年。
他是确定自己爱上咏晴,却无法确认咏晴对他过分的好是基于友情还是爱情?直到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彼此是两情相悦,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在他脸上霎时绽放幸福的光采,这些天来他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此刻总算能安定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咏晴竟然在那么久以前就爱上他了。
“我还不知道她心里的苦,竟然要她帮我安排一大堆女人的约会时间”他忍不住叹气。“元毅风,你真是个大混蛋!”
她全心全意地爱著他、守在他身边,在工作上做他最得力的助手,在生活上是他最值得依靠与信赖的朋友,一页又一页地翻著,他越来越能感受到咏晴对他的深情。
读到好几页她是那么谨慎地考虑离开他、断绝连络,好结束这段在她看来永无可能的痛苦单恋,却总是在最后关头又舍不得地留下,毅风心惊地发现自己有好几次差点永远失去她。
10月2日
原本以为得不到他的爱,能守在他身边最近的距离也算是幸福,就算心早被伤得千疮百孔,还是不肯放弃这段感情的我,终于死心了。
既然他想随便找个女人怀他的孩子,那么就由我来吧!我是不顾矜持,抱著最后一丝希望豁出去了,可是毅风还是不要我,他逃了。
什么女人都行,就我不行吗?难道在他眼里,我就这么没有魅力?他不当我是女人?还是根本觉得抱著我是一件很恶心的事?他就那么讨厌碰我吗?在他离开我房里的同时,我的心碎了,也彻底醒悟了。
这是最后一页了。再见,我的初恋,我再也不爱了!
读著被泪水模糊的最后一页,毅风捧著记事本的手微微颤抖,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又闷、又痛,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如此,原来他让咏晴如此心碎,所以她装作满不在乎、大方地介绍好友给他,突然想出国进修,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要彻底了断对他的感情,但他一点都不知道总是微笑望着他的咏晴,原来心里一直在淌血
“我逃开不是因为恶心,是因为太喜欢你,才会一时不知所措啊!”他紧握著记事本沉声说,这个误会实在太大了!
他好不容易才想通,当时自己逃开是因为潜意识里不想委屈她,是因为亲密的触碰让后知后觉的他发现自己对她超乎寻常的渴望而方寸大乱,是因为太喜欢,才无法那么随便地拥有她。就在迟钝的他发觉自己爱上了咏晴的同时,她却决定不再爱他了吗?
不,他绝不接受这种结果!
她不爱,那就换他倾全力来爱她,她心死了,那就让他拚命让那颗爱他的心复活吧!
***
“来,嘴巴张开,啊~~”
在毅风温柔的劝食下,咏晴只能张嘴吃著他送到嘴边的葡萄,脸红心跳,完全食不知味。
“一定要这么夸张吗?”
咏晴有些哭笑不得地问身后那个硬爬上病床、硬要她躺在他怀里,又拎著葡萄一粒粒亲手送到她口中的“专属看护”
“毅风,你还是下去啦!万一有人来探病,看到多尴尬?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塞了一粒葡萄堵住她的嘴,还把下巴枕在她右肩上,依然乐此不疲地用这种会让她心脏病发的暧昧姿势“照顾”她。
“哪里夸张了?万一你突然头晕就可以直接躺进我的怀里,我是为了保护你,有什么好尴尬的?”反正他就是要这么抱著她,一切抗议全部驳回!
“我又不是小婴儿”
咏晴红著脸,低低埋怨了一句。他再这么照顾下去,她怕自己会因为不断窜升的体温而“自燃”了!
虽然早就习惯他在元家人面前和她装亲密,但是现在病房里明明只有他们,他是演给谁看啊?就算是因为她为了救他而受伤、内疚,这也未免照顾得太过头了吧?
一大早就狠狠吻得她天旋地转,却说那是早安吻,把他赶去公司,他又一脸深情款款地执起她的手,说是已经请了特休,当她的“专属看护”今天一步也不离开她。明明她只是伤到脑袋,又没伤到手,他却坚持午餐要一口一口喂她,他的种种举动真是怎么想怎么奇怪
“毅风,你为什么忽然对我那么小心翼翼?”她越想心里越毛。“难道医生检查出来我得了脑瘤,快死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他放下水果,紧紧抱著她。“不要胡说八道,你健康得很,我还要跟你一起到老呢!”
咏晴的心不试曝制地狂跳,但她已经学乖了,不会再把他无心的甜言蜜语当真了。
“是,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嘛!”她拍拍他环抱住她的一双手臂,故作幽默地说:“不过,我有男友之后,你最好改改这种爱亲亲抱抱的毛病,不然你被扁我是不会救你的。”
“可是我宁可被扁也不想改耶!”他故意在她耳边轻轻叹息。“唉,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我们要不要干脆弄假成真呢?”
她有些心慌,连忙拨开他的手,回头假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别发神经了,把这些哄女人的话留著说给宜姝听吧!她大概快来了,你快点下床,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
“真凶!”
毅风故意又紧紧抱了她一下,才不甘不愿地下床。他知道现在忽然向咏晴表白,她一定会认为他是为了报答她,而且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前科累累,所以再怎么暗示,她还是当成玩笑,根本不会当真。
最可恶的是,她是真心想把他推给家姝!
哼,来这套,现在就算是女神下凡,也休想让他动心,他是“吃”定她了!
“对了,宜姝今天不会来了。”
“你怎么知道?”今天刚从法国飞回来的家姝,明明说好晚上会来看她的。
“因为我跟她有晚餐约会。”他低头看表。“我今晚可能就不回来了,不过我请了个特别看护过来,她会陪著你,没关系吧?”
“嗯,没关系,祝你约会顺利。”咏晴心里明明不是滋味,却又勉强自己强颜欢笑。
但她温柔的笑容里还是不自觉地透露了些许落寞与黯然,毅风也看在眼里。
以前他总不懂,为什么有时咏晴明明对他笑,他却觉得她的笑容看来有些哀伤,现在他明白了,那都是为了他。
一股热流滑过他的心口。现在的他已经能看出那种逞强的笑容背后的忧伤,他的眼里净是对她的爱怜,越看越是舍不得她。
“骗你的啦!”他托起她瘦削了些的下巴,温柔地笑。“吃完饭我就会送她回家,十点以前我一定会赶回来,我还会偷渡你最爱吃的臭豆腐当宵夜,好不好?”
她抿抿唇、点点头,就知道待在他身边想放下他谈何容易,他几句话就哄得她想哭,一颗心满是甜蜜。
可是她已经把他让给宜姝了,再难她也得克制自己的爱意,逼自己死心不可。
“毅风。”
“嗯?”
“我们干脆结拜做兄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