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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了?不见了!
骆英翔翻遍整台车,却遍寻不著两天前开好的十万元支票。
“奇怪”他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闭眼回想支票可能的去向。
“难道是她?”这段时间,曾经上过他的车,只有她了。
虽然他没有证据就随意质疑是她所为并不妥当,可是,她有偷窃恶习,将矛头指向她,也算合理。
不是心疼区区十万块,而是无法忍受她不听劝告的违法行为。
骆英翔来到俱乐部,进入电脑的人事资料库,查询驻店魔术师的居住电话和地址。
然而,电话栏上却填了个“无”
“无?”他嗤声低喃,只得抄下住址。“该不会连地址也是捏造的吧?”抱著姑且试之的心态,骆英翔仍是跑了一趟。
他花了约莫一小时,才找到位于北县不算繁荣的小市镇中的一条小巷。“三百五十六号五楼”
骆英翔对著旧公寓的门牌号码确认了好几遍。“没有五楼?”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是真的?说不定连名字也是骗人的。
他对她的好印象,像斑驳的墙,一点一点的剥落。
“你是谁呀?杵在门口挡住出路。”特地赶来收房租的房东太太,扯开粗哑的嗓音问道。
骆英翔回身,依然保持礼貌。“抱歉。”他闪身让出一条路。
房东太太诧异于他出色仪表,看得傻眼。
他一点都不输给电视上的年轻偶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哩。
“没关系、没关系。”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你是来找谁的吗?”这里每个房客的长相,她都记得一清二楚,这个超级大帅哥,她从来都没见过。
“是,你是这里的住户?”骆英翔微笑以对。
“我是这栋公寓的房东。”她直盯著他帅气的脸孔瞧。“你是来找谁的?”
“五楼的阎灿蓝。”他试探的问道,因为说不定这只是个空壳人物。
一听到名字,房东太太意外不已。“你认识她?”那个光有脸蛋的穷鬼,居然有朋友,还是个气质不凡的帅哥?!
“她真的住这?”骆英翔再确认一遍。“但门牌没有五楼?”
“那是加盖的。”房东太太解释。“你找她有什么事吗?”三姑六婆的好事本性展露无遗。
“有事想问她。”骆英翔有所保留。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她男朋友。”房东太太说完,迳自吃吃笑了起来。“你跟她在哪里认识的?”又继续追探八卦。
“工作场合。”他一言以蔽之。
他笼统的回答当然不能满足她的好奇,还想再知道得更详尽。
房东太太尚未张嘴,骆英翔就抢先赏她一记锐利的眸光,成功的让她住口。
“我先上楼了。”他又恢复一贯的客套神态。
“等等,我正好也要找她。”房东太太急匆匆地跟在后头。
爬上五楼加盖的违建铁皮屋,骆英翔依然脸不红、气不喘,充分展现平时锻炼体能的结果。
后头的房东太太则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抱怨道:“唉唷!走那么快喘死我了。”
骆英翔对著门研究了好一会儿,回头问:“门铃在哪?”
“没有门铃。”房东太太喘着气说。
“没电话、没门铃,怎么找人?”骆英翔无法体会这样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滋味。
房东太大习以为常的说:“这里除了我会来收房租,没有其他人找过她。”身为房东,当然有每一户的钥匙。
“没有其他人?”骆英翔感到不可置信。“朋友?恋人?”
“没有、没有。”房东太大连声否定。“她是个‘怪咖’啦!只有穷鬼会找上门。”
骆英翔嗤笑一声,无言以对。
“我来开门。”房东太大气息平复后,从大提包里取出一串钥匙,每支钥匙都有标上楼层及号码。
“这样擅自开门好吗?”骆英翔觉得不妥。毕竟,住户拥有绝对的隐私权。
“不要紧啦。”房东太太已经开了门锁,大剌剌地开门而入。“阎灿蓝,房租咧?”一踏进大门,她就大声嚷嚷。
骆英翔犹豫片刻,还是跟了进去。几坪大的空间,没有太多余的家具,但还是显得拥挤。
“阎灿蓝。”房东太大最后在角落发现她的身影。
骆英翔看到的画面,则是她效法壁虎,整个人趴在墙面上,可笑又滑稽。
“又让你拖延一天了,别装傻。”房东太太上前把她拉出来,姿态咄咄逼人。“前天不是拍胸脯保证,钱咧?”
灿蓝抬头,惊见另一个人的存在,瞪大了美眸,仿佛见了妖魔鬼怪。“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骆英翔睨著她花容失色的娇颜,更加确定自己的推断,支票被她拿走的机率不低。“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否则为什么怕见到我。”他冷冷地说。
灿蓝胸口一窒,心脏因作贼心虚而加速狂跳。“没、没有哇!你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她辩解。
就算她在没从他车上“捡”走支票,他突然找上门来,也是很奇怪突兀的事。
骆英翔不以为杵地哼了一声。
“别拖拖拉拉废话一堆。”房东太太催讨著租金。
灿蓝慢吞吞地踱至五斗柜前,却迟迟不肯打开抽屉。
她能感受到后面四只眼睛,正紧紧地盯著她,似要将她的背烧出一个窟窿。
她闭上眼又张开,下了莫大的决心,拉开抽屉,把夹在书里的支票抽出来,踅回两人面前,把支票递出去。“十万块的即期支票”
房东太太眼睛一亮,伸手要拿。
灿蓝冷不防往右一移,让她扑了空。
“还你!”灿蓝转向骆英翔,终究敌不过良心的谴责,选择坦承,把支票双手奉还。
打从“捡”走支票那一刻起,她心中变充满罪恶感,没一秒是平静的。好几次都想把支票归还给他,可是,话始终哽在喉头,发不出声音。
骆英翔漠著脸,冷冷瞪视她。“还说没做不可告人的事?你这小偷!”他严厉斥责。
至此,对她仅剩的好印象,轰隆一声崩溃倒塌。
他的音量不大,却很具杀伤力,灿蓝缩著脖子,承接他的怒气与责备。她确确实宝鬼迷心窍的拿走他的支票,没有理由为自己澄清。
连旁观的房东太太,也被他的怒容骇住了。
“才私下特地警告过你,不要再有偷窃行为,没想到你不但听劝告,还反过来偷我的东西?”骆英翔板著俊脸,沉声训诫。
才三个多月,就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个性吗?他很失望。
灿蓝自知理亏,垂著颈子任由他教训。
她闷不吭声的小媳妇样,并不能消弭他的愤怒。“你不应该说句什么话吗?”
她垮著脸,摇了摇头,反正说什么都会被骂。
“那我就报警处理。”语毕,他果真拿出手机拨号。
灿蓝心里慌乱不已,又不晓得该怎么求情。
骆英翔以为她会道歉、认错,但这回却什么都没做,让他失去了收手的借口,接通了报案专线。
听著他冷淡的声音,灿蓝的心荡到谷底,姣美的脸倏地刷白。
“唉唷!夭寿喔!”房东太太觉得事态严重,基于不想遭受牵扯的心态,连忙撵人,也刚好了结多年的心腹大患。“阎灿蓝,你这个麻烦精,没钱缴房租,现在还当小偷。我的房子不租给你了,你给我出去。”
灿蓝揪住房东太太的衣袖,苦苦恳求。“不要赶我走!”离开这里,她该何去何从?!
“你都要吃牢饭了,不怕没地方住。”房东太太说得很绝情,甚至动手抓了几样东西往外扔。
“不要这样”灿蓝以为自己坚强得足以面对所有挫折与困境,但现下,她只有满心无助、焦急,眼眶泛著泪光。“下个月五号我就可以领薪水了,一定会把钱还清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房东太太啐道。
灿蓝把被丢到门外的物品一一拾回屋内,虽然东西都不值钱,却也是她辛辛苦苦攒钱买来的,每样她都很珍惜、很宝贝。
骆英翔睇著她眉心紧蹙的愁容,突然觉得自己是否太意气用事,将她逼入了绝境。
“都说房子不租你了。”房东太太很不高兴。
争执间,两名身著警服的年轻男子也赶至报案现场。
“有人打电话报案,说抓到小偷?”其中一名警员道明来意。
“她”房东太太指向灿蓝。
灿蓝迳自低头整理著凌乱的狭小空间,不理不睬。
“是你报的警?”警员询问房东太太。
“是那位帅哥啦!”她撇清,不想被卷入麻烦,万一上警局,那她岂不沾染上一个污点。
“先生,是你报的警吗?”警员的语气渐渐流露出不耐烦。
骆英翔颔首回应。
“你说的小偷,是那位小姐?”
他没有立即答覆。
灿蓝故意置身事外,鸵鸟心态的逃避现实,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这种局面该如何收拾才好。
她竖耳倾听,心情沉重。
“是不是她?”警员加大音量再问一遍。
“她偷了他的支票。”房东太太鸡婆的佐证。
“总之,请你们到警局做笔录。”警员做出决定,另一名同行者则趋前负责带走“嫌疑犯”
灿蓝轻微抗拒著,转过脸狠狠瞪了动手拉她的警察一眼。
年轻员警怔了下,目不转睛的盯著她美丽的脸庞,有片刻失神。
“走了!”另一名发言的警员朝著同事的喊道。
“小姐,请你跟我们上警局一趟。”他告知,才动手捉住她的手。
灿蓝稍微反抗了几下,便宣告放弃挣扎,她用疲惫又无神的双眸看了前方的骆英翔一眼,随即又垂下头任由警员带离。
当她越身边的瞬间,骆英翔几乎是反射性扣住她的皓腕,制止了她的步伐。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解的望向他。
“不必上警局了,只是一场误会。”他仍然绷著脸,压低了声调说道。
“先生,你在跟我们开玩笑吗?”警员没好气的凶他。
骆英翔的黑眸冷锐地觑住他,强势的姿态立即让对方消音。“很抱歉让你们多跑一趟。”
“帅哥,啊你不是很生气?”房东太太还在火上添油。
“她留下来,你们可以走了。”骆英翔完全不理会房东太太,对著警员下达命令。
灿蓝眨著眼,表情困惑,不明白他为何改变心意,肯放她一马。
虽然白忙一场,不过身为为民服务的公仆,两位警察也只得摸摸鼻子认栽,悻悻然地走人。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相处机会也不多,但骆英翔很清楚她不是个软弱、会轻易妥协的女人,会愿意认分的被带到警局做笔录。
除了感到不习惯也不对劲,她不同以往的黯淡眸光与神情,莫名激起他的怜惜之情,毅然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
灿蓝不经意对上他黑曜石般的眼,满怀歉疚又怏怏不乐的垂下眼睫,不知如何面对他。
“什么时候转性了?都要被抓走了,竟然一句话也不说也不抗拒?”骆英翔睨著她,忍不住毒舌揶揄。
灿蓝噘高了嘴巴,满腹委屈的辩驳。“谁说我不想反抗?人家到现在还没吃东西,没力气了啦!”饿到连讲话都懒。
殊不知她软绵绵的腔调听在其他人耳里,简直跟撒娇无异。
尤其是房东太太,看他们两人的互动,根本是一对正在赌气、闹别扭的恋人。
“帅哥,房租顺便帮她清一清啦!”她断定两人的关系匪浅,出口要钱。
骆英翔撇了撇唇。“跟我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房东太太发出质疑。“明明牵她的手牵得那么紧”
骆英翔这才松开手,向来反应快、口才伶俐的他,也一时尴尬得答不出话来。
他一放手,灿蓝的心头闪过一股淡淡失落,他握过的地方残留著温度,微微熨烫著她的肌肤,加速她的心跳。
“你看起来应该满有钱的,就帮你女朋友把几个月的房租付一付。”房东太大说什么也要把房租收入口袋。“不然,我可是要把她赶出去了。”
灿蓝悄悄打量他,留意他的反应。
“随便你。”骆英翔一脸满不在乎。“我说过,我跟她没有关系。”
即便他说的是事实,可,他冷淡无情的话,还是让灿蓝的心窝仿佛被人拿针刺了下,有点痛、有点麻。
见他转身要走,她冷不防用双手拉住他,放下身段,一脸可怜兮兮地向他哀求道:“救我!我不想流落街头。”
骆英翔调侃道:“抓得那么牢,分明还很有力气。”
灿蓝鼓著腮帮子,非但没有松手的意思,还使出最后的全力,抱住他的手臂。
“我不想当流浪汉啦!”她求饶道。
骆英翔低头瞪视她,被她耍赖的举动,惹得既好气又好笑,但这才是他认识的阎灿蓝。
“等领到薪水,我一定会还你钱。”她扯著他的衣服,再度央求。因为几次的相处下来,她发现:他其实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吧?她最后还是打上了一个小问号。
“我没办法信任你的为人。”骆英翔扒开她缠人的十指,不买她的帐。“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办,你好自为之。”他态度坚决,不愿倾囊相助。
不过,他著实很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生活陷入断粮的窘境?
看她做事也颇为勤快,应该不是贪安好逸、坐吃山空所导致的。
她无论是行事作风或是生活态度,全然和他见过的女人大相迳庭。
对于她,他确实多了几分探究的兴味,有她在,有种连空气都活泼了起来的错觉,不会觉得沉闷。
灿蓝哀怨又失落的望着他,但未再开口说什么,实在也因为饿得全身发软。
尤其她刚刚还费了不少功夫,捡回被房东丢出门外的东西,体力已濒临极限,开始觉得头昏眼花。
骆英翔才跨出房门,随后就听闻房东太太传来的高分贝的嚷嚷
“阎灿蓝,你不要装晕喔!”
“喂!快点起来!”
骆英翔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转过身去一探究竟。
就见她纤瘦的身躯,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一动也不动。
“阎灿蓝”他加重力道低喃她的名,明明对她的种种行为很感冒,又偏偏无法讨厌她。
他轻拍了她的脸颊几下,仍紧闭著眼,看来是真的失去意识。
“快送她去医院,万一有什么事,会害我的房子租不去。”房东太大发牢騒。
骆英翔被她的聒噪扰得失去耐性,不过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还是忍下发火的冲动。
他是不打算插手管闲事,但房东太太却不断的喳呼,让他不堪其扰,只得姑且再当一次好人。
他动身抱起晕倒的女人,从五楼到一楼,从一楼走到巷口停车处,纵使灿蓝的体态轻盈,但在炎热酷暑的气候下,他还是逼出一身汗。
幸好窄巷几乎鲜少有人出入,避免掉许多无聊的好奇目光。
骆英翔把她安置在宽敞的后座,回到驾驶座,驶往有熟识好友任职的医院,他决定将她丢给好友诊治,再依照原定的行程,到每个月都会去探视的育幼院,将支票交给院长。
然而,专注于路况的他,却没注意到躺在后座的人儿,杏眼微启,嘴角泛起了诡计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