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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清晨五点,天色仍是黑蒙蒙一片,寒意刺骨的空气中还夹杂着雨丝。
唉结束工作,马苍润驾着车自lionheart男公关俱乐部的停车场出来,却被两台黑色轿车挡住了出路。
他拧起浓眉,不悦地低啐:“搞什么鬼?一大早把出口当停车场?”他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管,否则他的车开不出去。
他按了几下喇叭,并没有收到任何效果,遂下车走向其中一辆黑色轿车,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明明里头有人,却始终不理睬的行径,教他大为光火,重重踹了下的车门,发泄心中的不满,具有挑衅的意味。
他的脾气向来就不算好,他也从来不以绅士或正人君子自居。
基本上,他是“以眼还眼、以眼还眼”的信仰者。
在他把愤怒付诸行动后,对方终于也有了回应!
两台车几乎是同时间,从车里冒出几名身材壮硕的男人,齐步往他走来,把他团团包围。
马苍润提高警觉,冷冷瞪着他们,依情势判断,这些来路不明的家伙,应该是冲着他来的。尽管十分清楚,就算他学过一些防身术,以寡敌众,他的胜算极低,但他没有逃避,而选择面对。
“等了你一晚上,这钱真不好赚。”一位蓄着平头、江湖味浓重的男子扔掉烟蒂,率先开口。
马苍润眯起锐眸,看来似乎是有人花钱找了打手“教训”他。
至于跟他有“恩怨”的出资者,除了几天前在时尚派对与他发生冲突的男人,不作第二人想。呿!真是了无新意的手法!
不过,对方就那么一点水准,采取这样的回敬手段,也不令人太意外。
“付钱的金主要我们转告你,如果不想挨打,就向他下跪认错,如果够诚意,就放你一马。”为首的壮汉粗声的转述。
马苍润不给面子的撇唇轻笑,沉声道:“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奉还,他很快就会后悔惹毛我。”
纵使面临危机,他依然不慌不乱,坚定的语气彰显出唯我独尊的气势。
混了那么久,见过不少场面,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并不简单带头的黑道弟兄暗暗欣赏他强而有力的眼神,与临危不乱的不驯姿态。
不过,既然拿了钱,该做的事还是要做,这是道上的规矩。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壮汉一声令下,其余五名壮丁马上大动拳脚。
马苍润灵敏的闪躲或还击,人单势薄的情况下,几分钟下来,终究还是敌不过连续不断的攻势,身上好几处挂彩,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口中扩散开来。
由于好强的个性使然,他从头到尾都正面迎战,没有逃走的念头。
在他击倒第二个混混后,体力也已臻极限,加上对方从后方袭击,让他无从防备,于是应声倒地。
“好了!”领导的大哥及时喝止想要继续施暴的小弟们。“只是要让他尝尝苦头,别搞出人命。”
收到指示,小弟们只得收手,退到一旁。
“不想再受到这种伺候,就识相点,找得罪的对方赔罪。”为首的男子威胁完毕,便迅速离去。
“shit!”马苍润低咒,怒火中烧,费了一番气力,才勉强起身,回到车上的几步路,他痛得龇牙咧嘴,走得异常艰辛。
坐在驾驶座上,他大口喘着气,无法开车。
不知经过多久,才被比晚离开俱乐部、相约一起吃早餐的两位好友发现车内鼻青脸肿的他。
两名太子帮成员骆英翔及官尹和先是一阵惊讶,随后竟是没良心的爆出幸灾乐祸的大笑,追问他事情的缘由。
“啧啧啧,堂堂春秋集团的马家三少爷,也会有惨遭毒手的一天?!”官尹和揶揄着。
想当然尔,换来的是马苍润不雅的咒骂。
“算了,先送他去医院好了。”官尹和笑意未减的对骆英翔说。“看他骂人这么没劲,一点也没意思。”
他们几个挚友,都是毒舌派的个中高手,随着一年比一年益发坚定的情谊,狠毒的程度也跟着增进。
马苍润很想和好友唇枪舌剑一番,却心余力绌,只能吐出几句简短的字眼,表达此刻的气恼。
“太小声了,听不到。”骆英翔损他,一边负责将他移到后座躺着,自己再坐到副驾驶座,由官尹和开车前往医院。
有好友陪伴,马苍润安心的闭上眼休息,晕眩的脑袋却没有停止运转。
最终,他把所有责任都归咎到坚持非她消费,而不肯偿还十五万的女人
麦梓薰他在心里咬牙切齿默念。
他想不透,为什么自己会和一个缺乏主见、没有个性的女人扯上“关系”他始终忘不了,在知道她是第一次时,那种震惊和充斥在胸口的淡淡欣喜
自此,他开始莫名的在意起她,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种口气,都该死的牵动他的心弦。
思及此,他更加懊恼,第一次不实际地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
他一向意气风发、自信满满,这才深刻体会到这世上仍有些事,是他无法主导掌控的。
除了一去不回的时间,也包括了七情六欲。
他气她,却无法完全放下她、不去想她是这阵子,令他心浮气躁的主因。
马苍润逸出无声的叹息,紧皱的眉头始终纾解不开。
在医院住了两天,马苍润闷得抓狂,就算医生再三叮咛、好言劝说,必须做更进一步的精密检查,他就是置若罔闻,擅自出院回家。
碍于脸上的伤与瘀青尚未消褪,他只得待在家里养伤、处理旅馆的工作,并着手进行新精品旅馆的推展企划书。
企划案进度还算顺利,他稍停下敲打键盘的手,瞥了眼墙上的钟,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在电脑前坐了将近八小时,连午餐都忘了吃。
开了冰箱,里头只有几颗蛋和不甚新鲜的蔬果,以及几样冷冻食品。
“啧!”他绷着脸,继而替自己煮了咖啡。
饮了一口苦烈的黑咖啡,暂时松缓了他的神经、清明他的思绪。不过也因为这热爱的气味,无意间勾他想起一张秀气纯净的女性脸庞
从那一晚派对之后,她就没在他面前出现过。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又绕着她打转,马苍润搁下全球限量的名牌骨瓷咖啡杯,重新投入企划案中。
还没敲下第一个字,门铃便骤然响起。
他顿了下,把这时间会登门拜访的人选想过一遍,除了几个损友,还会有谁!
“干什么”他没好气的叹着。
“午安。”
回应他的是一张微笑的娇颜和柔和的女性嗓音,推翻了他的猜测。
马苍润难得露出讶异的神色,盯着她,竟有片刻失神。
“我可以进去吗?”梓薰紧张得手心冒汗,鼓起勇气问。
他的脸虽然挂彩,仍无损他英气勃发的男性魅力。
他凝睇着她的粉颜,感受着心脏的加速与起伏。
果然还是不行梓薰挫败的垮下肩头,虽然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真的被拒还是会难过、失望。
“那这个你收下。”她把手提纸袋递给他,旋身欲离开。
马苍润快一步擒住她的皓腕,尽量让自己的声调听起来不要显得迫切。“进来吧!”
梓薰颇感意外,触及他扣住自己手腕的小麦色的大掌,她忍不住扬起嘴角,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随便坐。”马苍润领着她入客厅,随口招呼。“谢谢。”梓薰像个好奇的孩子,环顾他的居所
挑高的宽敞空间,以米色与红色为基调,搭配时髦讲究的家具与个性化的摆饰及收藏品,营造出前卫时尚的居家环境。
马苍润从她带来的提袋里取出咖啡与几样精致甜点,绝顶诱人的香气,迅速收买了他的心与空荡荡的胃,居然涌现一股感动。
“你的伤你应该听医生的话,住院检查的。”打量完四周,梓薰将注意力转回他身上,表情充满担忧。
他隐藏起真实的感受,回头觑住她,没好气的质问:“谁告诉你的?又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是俱乐部的人告诉我的”她答得有所保留。
“那群长舌公。”马苍润低啐了声。
那几个家伙,一定又把他被打的事拿来当茶余饭后的娱乐笑话了。他在心里犯嘀咕,却忘了之前他也经常是幸灾乐祸,甚至带头恶整的一员。
“对不起。”梓薰满怀歉疚。“都是因为我的关系”
在她获知他被打伤住院的消息,马上将矛头指向宋平韬,一秒也按捺不住的跑去向他求证,他毫不隐瞒的承认,并扬言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她很担心,只要能让他罢手的,她都愿意做。
这份坚定的信念,让她更加确定自己对眼前男子的感情,绝非寂寞下的产物。
也许一开始的确只想找个人依赖、希望有个人陪伴,相处过后,却被他时而霸道、时而温柔的态度迷惑,抵抗不了他成熟性感的男性魅力。
是他让她深刻体验爱上一个人的滋味苦涩、甜蜜、挣扎、犹豫、不安,慢慢充盈了她空虚的心房,带给她前所未有的震撼,也给了她尝试改变自己的勇气。
虽然改变的效果不彰,但对保守懦弱的她而言,已算是一大突破。
譬如,她向他的好友问到了地址,厚着脸皮登门探望,渴望见他一面,一解连日来澎湃的思念。
主动向爱恋的对象表达心意,在以前,根本不可能在她身上发生。
但也可以说,对他的感情和昔日那种纯纯的喜欢截然不同。
她很明白,他不可能接受她,可是,她却无论如何都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不想留下遗憾。
加上近来总是结伴到她的咖啡馆捧场,进而熟识的“幕后的一群推手”不断鼓励她、为她打气,并且拟了一套作战计划,吩咐她要切实执行,说不定能成功。
她很怀疑遵照他们的战略,真能让她“美梦成真”
不过在他们耳提面命下,她抱持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姑且一试。
“真的很对不起”梓薰深吸一口气,但接下来应该要说的话,却迟迟开不了口。
马苍润瞟她一眼,未置可否,享用起她带来的咖啡,沉溺在绝佳的风味中。
这才是他朝思暮想的滋味。
“那个”梓薰低头看着自己因忐忑而扭绞在一块的手,嗫嚅着。
“哪个?有话快说,别老是吞吞吐吐的。”马苍润口气欠佳,但其实心情还不差。可能是喝到出自她之手的咖啡,也可能是因为见到她的缘故
“我”麦梓薰,加油!她默默的替自己打气、催促自己。“半个月后,我就要结婚了”
闻言,马苍润带伤的脸明显的僵住,口中香浓醇厚的液体顿时失去味道。
梓薰没有看他的表情,不想看到他不在乎、无动于衷的模样,螓首低垂,迳自往下道:“跟我的未婚夫宋平韬结婚”她的音量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
气氛在她宣布完“喜讯”后,陷入诡异的僵持。
马苍润极力压抑住胸口的熊熊怒火,但紧拢的眉峰与僵硬的神情,说明了他的震惊和打击。
“虽然之前我跟他有所争执,选择互相伤害,但后来误会解开了”梓薰紧抿着唇瓣,再也说不下去。
若是往常,依他的精明及敏锐的观察,一定可以轻易察觉出她的说法有漏洞,挣扎为难的模样一点也没有要嫁为人妻的喜悦。
然而此刻,他被愤怒与懊悔蒙蔽了心籼眼,把她蹩脚的谎言当真。
马苍润发出了然的单音。“原来如此,所以你这千金小姐才会找上我这个男公关打发时间,顺便试探你未婚大?”
他尽量表现得潇洒,无谓的口吻像在谈论别人的事。
梓薰默然,无从回答。她不明白“他们”叮咛她,一定对他说这些话的目的为何?个中用意,她怎么都想不透。
“你就是特地来告诉我这件事?”马苍润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压低的森冷声调,正强忍着她所给予的莫大屈辱所引爆的怒意。
她的怯懦、柔顺与羞涩,原来只是装出来的假象
“说完了?可以滚了!”他的脸色阴鹅,握紧的拳头冒出青筋。“你爱谁、要跟谁结婚,不需要特别向我报告。”
前一刻还在思念的女人,下一刻出现在他面前,并且告诉他:她要嫁给找人把他殴伤住院的男人?!
他不是圣人,没那么宽宏大量,可以笑着祝福她、恭喜她,尤其她还是他动了情的女人
“滚出去!”思及此,他仅存的理智荡然无存,对她的怜惜与想好好疼爱她的心情,亦全数被怒火焚烧殆尽。
梓薰被他的咆哮骇住,睁大水眸愕然不解的望着他。
“滚出去!最好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我不会饶你。”他怒不可遏的抓住她的手,粗暴的将她甩出大门,又重重的把门关上,发出巨响。
梓薰一脸受惊的杵在门外,尚未从狂暴的情况中回神。
一切的一切,都在转瞬间,快得让她来不及思考、搞不清状况
她只知道她把事情搞砸了!
“怎么这样”她哭丧着脸,噘着嘴,无辜又无奈的低喃。
他说不饶她?那语气好像她做了十恶不赦、天理不容的坏事。
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她才带着一颗沮丧失落的心,离开他居住的大楼。
屋内,马苍润把她带来的东西全部扔进垃圾桶,还踹倒了好几样价格不菲的家具与摆饰品,发泄满腔火气。
“shit!”他咬牙咒骂。
从他开始懂得籼异xìng交往以来,情场从未失利过,没想到到头来竟被一个扮猪吃老虎的女人耍了。
他为她打破不少原则、破了不少例,不舍她失意想寻死,不忍她被羞辱、被糟蹋,所以为她挺身而出、所以没有弃她而去,甚至还因为护着她、当众给她的未婚夫难堪,事后和黑道份子展开一场肉搏战。
她却轻轻松松的告诉他,她要结婚了他只是她伤心孤单时的替代品。
“去他的替代品!”马苍润完全无法平衡。
一阵大发雷霆后,他累得瘫在沙发上,紧闭的眼角,悄悄滑下了一滴泪
梓薰驾着车回到飘香咖啡馆,就被满室的客人吓了一跳,她狐疑地走进吧台,看到本来应该在俱乐部的几名帅哥,正埋首忙着磨豆子、为甜点做装饰。
“梓薰,回来啦。有照我们的话做吗?”刚为客人点完餐的归掣,见到她劈头就问。
“嗯。”提起此事,梓薰便愁眉苦脸,黯然答应。
“润的反应如何?”官尹和凑过来关心发展。
说起这个,她的心就好痛。“他他好生气。”气得好像要把她碎尸万段,
“生气?”骆英翔刚将一块蛋糕装盘。“好稀奇,润为了一个女人生气耶。”
看着几个帅哥笑成一团,虽然很赏心悦目,但梓薰没有欣赏的心情,只感到一头雾水,不晓得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葯。
润为了女人生气很稀奇?他明明老是没给她好脸色看。梓薰突然觉得他们根本在寻她开心
她好后侮听从他们的意见,撒了那种令她自己也感到恶心想吐的谎言,欺骗
“总之,半个月后,你就等着当新娘吧!”骆英翔冲着她微笑。
“等一下当新娘?什么新娘?”梓薰慌张不已。
难道这些人也都被宋平韬收买了?他们根本不是在帮她,而是拿了宋平韬的钱为他办事?他们真的要她嫁给宋平韬?!
一连串问号在她脑子里打转,她不由得一阵心惊,情急之下,道出心里疑问。
太子帮的六个帅哥听完她的说法,全都不客气的笑了。
“梓薰,你的想像力真丰富。”向亚霁搭着她的肩头笑道。“真是可爱。”
她岂会不晓得他在拐着弯损人
“owner,别发呆了,快去帮客人结帐。”骆英翔打断她的思绪,从旁催促。
“呃嗯!”梓薰呐呐的点头。
她一转身,看到飘香咖啡馆成立以来第一次满座的盛况,心里无限开心。
她不在的短短几个钟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又做了什么?居然让门堪罗雀的咖啡馆,成为高朋满座的景况。
她歪着头,看着几个忙进忙出的年轻帅哥,再看看店里清一色的女客人,大概能够理解。
不得不承认,他们除了有张好看的脸孔,还散发出一股独特的气质,如果不说他们是男公关,她会以为他们是衔着金汤匙出身的贵公子。
包括她爱慕的对象、那个把她从他家撵出门的男人,也具有同样特质。
这些谜样的男人,真的彻底把她给搞混了。
既然她早知跟jun不会有结果,也决意独自打拼、一个人生活,只要这家店能起死回生,她的生活就有了寄托。
算了吧!她本来就没有人爱,今后,她要学着更爱自己。
不知不觉间,她变得坚强,勇敢许多,不再动不动就躲起来自怜自艾、失声痛哭、怨天尤人。比起当个不愁吃不愁穿却没有自由的千金小姐,现在的生活虽然很辛苦,但能自己掌握的人生,决定自己要走的路,却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幸福。
“梓薰,你还在发什么呆?快点把咖啡送过去。”
身后传来温柔的男声,虽然像小妹一样被使唤,可是,她一点也不介意,甚至觉得亲切,就像多了一群好伙伴,让她不再总是孤军奋战。
接下来,她一直忙禄于店里的工作,无暇胡思乱想。
她原以为客满的情况只是短暂现象,没想到却是日后“飘香咖啡馆”愈形兴盛的契机与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