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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温热的呼息拂在她脸上,绿芽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唇瓣上便传来酥麻又炙热的触感
在她还没意识到这是什么之前,傅霁东已飞快地抽身退开,瞠目结舌,又仓皇又愧疚地瞪着她,及她那甜美湿润的双唇。
“大哥?”绿芽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被他目不转睛的视线瞅得发窘,不禁下意识地舔了舔唇瓣。
看见她嫩红的舌尖拂过自己适才品尝过的柔软,他浑身剧烈地震了震,一股想要代替那丁香小舌狠狠吮吻她小子邬的狂骛欲望,瞬间冲击着他的理智,令他全身都在疼痛地叫嚣、渴求。
“大哥,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绿芽不懂他的天人交战与折磨,只看到他面无血色地瞪着自己,明明是穿着棉袄儿的大冷天,他却满头大汗,不禁拿出手绢儿要帮他擦,却被男人避如蛇蝎地拚命躲开了。
“不、不要碰我”傅霁东像是活见鬼似的,踉跄地退了好几步,沿路还碰倒了好几把椅子。
不、她不能碰他!否则他不知道会在这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他惊慌失措地瞅着绿芽,连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何会因为她的泪水、她伤心难过的模样,就骤然变身为禽兽,还乘人之危地轻薄了绿芽儿!
这样下去不行!他他一定是哪里不太对劲了才会这样!他、他必须跟绿芽道歉
绿芽脸色忽地刷白。“我不能碰你?”
听见他的拒绝,她觉得心口好像瞬间破了个大洞,汩汩地淌着血。他不要她碰他?刚才明明是他自己先来招惹自己的!
“那么,你刚刚为什么要吻我?”她强忍住泪水,抬起眸子迎视着他,鼓起勇气问道。
大哥对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应该也是喜欢着她的吧?只是他那颗古板得像颗石头的脑袋还有些转不太过来,硬要跟她守着兄妹之间的分际,不肯正视心里那份甜蜜的情感
思及此,绿芽心里忍不住又涌现了希望。她怯怯地扬起笑脸,想要说些安抚他的话,不料下一刻,男人的回答却让她恍如跌入冰窖。
“我是一时昏了头,把你当成了其他姑娘才会这么做的!”没预料到她会这么问,傅霁东情急之下,随口胡诌了个说辞。
“把我当成了其他姑娘?!”绿芽瞪着他,失魂落魄地重述一遍。
现在她的心口不仅破了个淌血的大洞,还被他猛地补上了一挚,痛得她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
“大哥真的很对不起你!我、我不会再这么唐突失礼了咱们就当这件事从没发生过吧!”不敢面对她心碎的苍白小脸,傅霁东背过身子,飞也似的逃离她的注视、她的身边。
“等等大哥、大哥!”
绿芽连忙起身要拉住他,却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冲下楼梯,奔出茶楼
别的姑娘?他把她误认为别的姑娘?!无论这是他胡乱瞎诌的借口,抑或是真有其人,她火冒三丈的程度都是一样的!
那个人是谁?要是让她遇见了,她就、她就含泪祝福他们永浴爱河白头偕老,再加上早生贵子吗?
她根本不是跟人家兴师问罪、大眼瞪小眼的料子啊!绿芽挫败地叹了口气,无力地瘫坐回椅子上,沮丧得连哭都哭不出来。
“姑娘。”春儿悄然无声地出现在她背后,很识趣地什么都没多问多说。“奴婢来接你了。”
绿芽丢了魂似的缓缓移目,怔怔地瞅向自己的贴身丫环,脸色苍白得像是随时会昏厥过去。
就在春儿以为自己不站上几个时辰,是绝对等不到她的回答之际,绿芽幽幽地开口了。
“我只是想偷偷喜欢着他,就算他不能以同样的心意回应也不打紧”她逸出一声破碎的苦笑,视线投向方才男人落坐的那张椅子。“我不贪心,只是想好好陪在他身边而已啊!为什么就连这么微渺的心愿,都这么困难?”
春儿无语,爱莫能助地望着自家主子。她既没有经验,也搞不懂这些让人牵肠挂肚的风花雪月。
唉,这愁煞人、折煞人的爱情哪
满腹心事的傅霁东才刚回到宰相府,茶都还没喝上一口,总管便迎了上来,向他禀报皇上宣他入宫的事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没派人来通知我?”他一边命小厮去取来官服帮他换上,一边问道。
“是公公说,这事儿不急,待大人回府再禀告即可,但今旦定要大人人宫商谈。”总管恭敬地回答。
暗霁东蹙起了眉头,想不透究竟有什么事是不必急于一时,但又非要在今天当面讨论不可的。
难道、难道皇上终于将他之前所呈上的奏章看了进去,决定要跟他一起努力,携手打造没有贪污舞弊的清白政局?!
他应该要感到喜出望外,毕竟,这是他一直以来亟欲达成的远大目标,然而奇怪的是,占满他脑海的,依然是那梨花带雨、可怜动人的容颜。
他甩甩头,用力将所有杂念甩出脑袋,即刻动身赶至大内,经过层层通报,来到乾隆皇帝的面前
“皇上。”他拍拍衣袖行了君臣礼,拘谨地跪在地上,眉头深锁。“不知皇上为何事宣微臣觐见?”
天呀,这小子看起来怎么比自己打发他出宫前更加严肃死板了?这跟探子们回报的消息不一样啊乾隆皇帝狐疑地暗忖。
“皇上?”
“嗯哼,朕是想问问,上次派你去找的琴师,结果如何啦?”察觉臣子困惑的视线,乾隆皇帝连忙清了清嗓子,朗声问道。
这下,换成傅霁东愣住了。他该怎么回答?不,应该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没在找到绿芽儿的那一天,就直接派人向皇上通报?!
他难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大大取悦了乾隆皇帝。
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擅说谎这一点,太吃亏。皇帝的心情愉悦,趁着呆头鹅宰相迳自低头反省的时候,以怜爱的目光注视着他。
但下一刻,乾隆皇帝又整了整脸色,眯起眼儿,抬起下巴,睨着跪在下头的傅霁东。
“瞧你这副表情,肯定是找到了吧?”他佯装不快地道:“为何没有立即向朕通报?”
暗霁东冷汗涔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啊!
他能老实说,因为不想带纯洁无邪的绿芽儿进入墨水缸似的后宫、因为不想让天真乐观的绿芽儿太快接触到人世间的丑恶,所以才隐瞒消息不上报?
他可不是初入官场的小毛头儿,当然很清楚就这么据实以告的话,是会被推去杀头的。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什么好理由,只有结结巴巴地道:
“微臣是找着了没错。但因抚养那位姑娘长大成人的夫人现下身处外地,大约二十天后才会回京。微臣已经答应那位姑娘,会让她们好好话别”
“二十天?!”皇帝高高挑起眉峰。“傅爱卿,七日之后,那些番邦使节就要过来了,你也知道的吧?”
“微臣知道但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驷马难追”傅霁东面有难色,试图跟以任性出名的皇帝讲道理,但那虚弱的语气却泄露了他的心虚。
“到时候再接那位夫人人宫探视不就得了?什么都不必再说了,明天就带人去领她进宫!”
乾隆皇帝强势地命令道,随即口气一转,倾身向前,朝愁眉苦脸的宰相大人挤眉弄眼。
“不过,原来那琴师是个姑娘家啊”皇帝明知故问,故作沉吟貌。“她生得什么模样啊?性子是温柔婉约,还是呛辣有劲儿?”
他实在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死板严谨、像个老头儿的傅爱卿三天两头往妓院青楼跑?
觑着皇帝脸上那充满兴味的表情,傅霁东实在很想犯一下欺君大罪,将绿芽儿说成丑八怪。可万般无奈的是,他真的不会扯谎呀!
“呃她是个天真无邪、纯净善良的好女孩儿。”尽管千百个不情愿,但是一想起可爱、全无心机的绿芽,他的唇畔就不自觉浮上一抹笑意。“人家对她一分的好,她会用十分来回报。人家对她一分不好,她笑一笑,也不会放在心上。”
喔喔,了解,原来宰相爱卿中意的是清纯的姑娘啊乾隆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迫不及待地想要会一会这个神通广大、居然能让那个石头爱卿露出笑容的小姑娘。
暗霁东戒备地瞪着皇上脸上那抹若有所思的笑容。
“皇上,绿芽姑娘虽出身青楼,但她卖艺不卖身,至今仍是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您可别”
他心急地开口,想要牵制出手忒快的皇帝,却被皇帝一笑置之。
“嗳,朕当然知道啊!”要不然这石头脑袋、挑剔得很的爱卿,怎么会看上人家呢?“好啦好啦,没事儿了,朕明日就派人去接,你下去吧!”
乾隆皇帝潇洒摆手,很没皇帝架子地要他回去休息后,便迳自起身离开,回后殿就寝了。
暗霁东愁眉不展,独自走在黑夜降临的宫城中,怎么样也无法平心静气地回宰相府去。
他从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不,他是曾经想过,只不过下一瞬间,就又被自己逃避地抛诸脑后了
“查公子?”他正陷入沉思,忽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热切地道:“这么晚了,您来找绿芽姑娘啊?”
暗霁东大吃一惊地抬起头来一看,面前果然是四季楼那气派华丽的朱色大门,而方才堆着满脸喜色同他说话的,可不正是四季楼的管事吗?
原来他怀着心事,竟不知不觉地,自己走到四季楼来了吗?!
“是的,我有要事想找绿芽姑娘相谈”叹了口气,傅霁东沉着嗓子请管事代为通报一声,得到答覆才拾级而上,步向他这近二十日来,几乎天天造访的那间厢房。
也该是跟她坦承一切的时候了明日皇上就要派人来迎接了,他还想拖延欺骗到何时?
他迈着无比沉重的脚步,来到绿芽的厢房门前,但手才刚举起,还没敲下,门板便被房内的人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
“大哥,你来啦?”
绿芽漾着开朗的笑意,热情地迎接他的到来,但若仔细一瞧,便会发现她的眼眶红肿,像是之前大哭过一场。
她那副佯装坚强的脆弱模样揪疼了傅霁东的心,他放柔了目光,不舍地以拇指抚摩着着她细嫩的脸蛋,言语举止中满是柔情蜜意。
“怎么哭成这样?你的眼睛都肿了,这得赶紧热敷才行。”他半是责备半是心疼地低喃道,随即回头要春儿扭一条热烫的巾子来。
“不、呃,不必麻烦了,这到明天就会消肿了。”虽然对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宠溺感到受宠若惊,她仍有些迟疑。“大哥,你不生我的气了?”
她那略带委屈的盈盈眼波,怯生生的表情,都让傅霁东一颗石头脑袋霎时融成了一滩柔水,几乎压抑不了将她捞进怀里紧紧搂住,再密密吻住那两片甜美唇瓣的鸷猛冲动。
但一切都只是“几乎”到最后,他还是发挥过人的意志力,拚命克制不要将脑子里勾勒的画面搬到现实来上演。
“我没有生你的气。”他叹了口气,呕心绞脑地想要找个完美的理由,好解释自己下午落荒而逃的举动。“我只是、只是”
“只是突然想起有事要办?”见他绞尽了脑汁、抓破了脑袋还想不出个说法,绿芽心下不忍,不禁替他解围,将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我知道的,是我勉强你陪我去听曲儿,是我不对。”
“不是这样的!”傅霁东望着她苍白自责的模样,再也压抑不了心中的情感,紧紧将她环在胸前。“不是这样的,这一切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隐瞒实情,让你对我抱持着不该有的情意”
他温柔的拥抱让她宛如置身天堂,但他嘴里说的话却在下一瞬间将她推入了地狱。
这个人怎能在给了她甜蜜快乐的同时,又带给她梦碎的椎心之痛?
“我、我不仅”她绽出一抹破碎的微笑,双唇颤抖着问道:“你就是我的查大哥啊?还有什么隐情好瞒着我的,难不成你是女扮男装?哈哈哈”她用乱开玩笑的方式来消弭那股强烈的不安与恐惧,但抬头瞧见男人凝重严肃的神情,她的心不由得重重往下沉。
“绿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其艰难地开口。“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的目的。其实我不姓查。”
“你不姓查?”绿芽怔怔地眨眨眼、再眨眨眼。“我不明白,为什么?”
她心中有好多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他为什么要隐瞒他的真实姓名、为什么态度总是反反覆覆若即若离、为什么现在却又决定要告诉她一切了?
“我姓傅,名叫傅霁东。”此话一出,见她如同预料中地瞠圆了眸子,傅霁东扯着苦笑继续道:“是的,我正是当今的宰相。因为番邦的使节贡上佚失已久的焦尾琴,皇上便派我到民间寻访能够匹配这把古琴的琴师”
一五一十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后,他担忧地瞅着低头默默不语的绿芽,因看不见她的表情而感到焦躁难耐。
“绿芽”终于,他按捺不住地开口。
“我明白了。你说要带我回去,指的就是带我进宫。”与此同时,绿芽总算幽幽地开了金口。“难怪你说以后任何事都有专人伺候、难怪你说离开了四季楼,就不准跟之前的客人们见面,这下我全都懂了。”
难怪他的态度总是反反覆覆、若即若离,招惹早已注定要献给皇上的小丫头,根本不是那个满脑子孔孟老夫子思想的男人会做的事啊她过于平静的神情,和轻易接受事实的态度,在在让傅霁东益发担心愧疚。
“绿芽,我并不是存心骗你,我只是怕你拒绝入宫,才想着之后再跟你解释”他想要辩解些什么,却说出了连自己都无法信服的别脚理由。
绿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但她不知道,那抹虚弱苍白的微笑看来有多么让人心痛。
“大哥,我没有生气啊!”她咧大子邬,刻意用轻快的语调说道:“而且,你曾遵守你的诺言,对吧?以后不会让我饿着冶着,我每天只要开开心心地弹琴、听曲儿,做任何我爱做的事儿,其他什么都不必烦恼,对不对?”
“对。”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点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见他还紧皱着眉头郁郁寡欢,绿芽还故作开朗地反过来安慰他。“唉呀,因为皇上赏识我的才能而被招入宫中,这不是值得庆祝的喜事吗?怎么大哥你不为我高兴呢?”
“没有的事,我很替你感到高兴。”他照本宣科地附和她,本想扯出一抹笑佐证,无奈僵硬的脸皮怎么扯也扯不动。
“你要跟我谈的就是这件事?”她突然收起满脸的笑,垂下眼睫低喃道:“没有其他事情瞒着我了吧?”
“没有了。”她瞬间流露出的脆弱令他一窒,冲动地再度将她纳入怀中。“对不起、对不起”
绿芽枕在他肩窝,紧紧环抱住他的颈项,再也无法佯装坚强,哽咽地落下一颗颗泪珠。
“如果、如果说,你不必将我交给皇上,那么,你还会觉得我的情意,是不该有的吗?”她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问。
“我”傅霁东正要回答,门外却忽然传来几声剥啄。“谁在门外?”
“是我。”门板后传来四季楼管事那敦厚有礼的嗓音。“傅大人,宫中派来几辆车马,说是要来迎接绿芽姑娘入宫了。”
“这么快?!不是说明天一早吗?”傅霁东不禁感到诧异,下意识不想将怀中的佳人交出去。“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银票,你请他们等一等,我命人送来”
“傅大人不必劳烦。”管事依然恭敬有礼地解释道:“劣谟的公公已经给小的一笔为数不少的赎身钱,绿芽姑娘如今是自由之身了。”
怎么会这样?皇上不是说明天一早才要派人过来,怎么现在就突然要将她接入宫中?傅霁东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登时只能紧紧抱住她,冷着一张俊颜一语不发。
“我知道了,待我收拾些物品,等等就去。”僵持半晌,还是绿芽叹了口气,无奈地回应在门外等着他们覆命的管事。
她推开紧锁着自己不放的男人,苦笑道:“大哥,你得先放开我,我才能去拾掇东西啊!”语毕,她便离开了他的怀抱,到后头的闺房去整理行李。
胸前一空的难受滋味令傅霁东深深皱起眉头,不及细思,他已倏地箭步追上她,护住她的柔荑不让她走。
“绿芽,我”他张口欲言,但才开了个头,便又讷讷地合上。
绿芽怀着冀望,静静企盼着他的下文,但等了又等,他却突然放开了她的手。
那一刻,落空的希望重重砸在她心头上。
她垂下眸子,咬牙忍住冲上眼眶的热气,走进房里整理了几件东西,很快地便又出来。
再次经过男人身边,她全身都叫嚣着“不想走”绿芽暗暗计划,要是他又握紧了她的手,无论后果将会如何,她说什么都不进宫了。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再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