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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尸魂界
真央灵术院
快到中午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雪。最开始不大,细细得就像盐粒,等到下课钟声敲响,学生们走出教室,却都对天空中飘落的鹅毛般的雪花发出感叹之声。
露琪亚披着外衣,一手握着木刀,一手提着换下来的衣服,从剑道馆的侧门走出来。她和同学们一样,都仰起了头看着漫天飞舞的轻雪。
濡湿还冒着热气的头发搭在鼻梁上,脸颊泛着沐浴后的红润。一片雪花随风飞进屋檐下,在她清亮的眸子里划过一道银色的光芒。
露琪亚的心情很好。刚刚结束的剑道课期末考核,她以女子组年级第三名的成绩顺利通过。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恋次了。
那家伙嘲笑自己弱小无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男孩子就是这点占便宜,明明小时候打架还没她厉害的,还和她一般高呢。等到长身体的时候到来,却像拔笋子一样往上窜,很快她就不得不仰视他了。明明灵力没有她强,却在搏击上占了优势,入学考试的时候顺理成章地进入了一班。
得意的家伙呀!露琪亚笑了笑,今天一定要好好敲一敲他的脑袋才行。
“恋次?”和恋次同寝室的吉良腼腆地挠了挠头“他不在呢。上午的理论课考试,他答错了一道大题,似乎很沮丧的样子。”
“这个家伙呀!”露琪亚叹了口气。枯燥的理论课对于急躁的恋次来说,始终是个大难题呢。
“大概是去了道场了吧?”吉良说。
露琪亚点了点头“为了来年的晋级考试,他最近很努力呢。”
“因为竞争很激烈啊。对了,露琪亚桑,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露琪亚撇了撇嘴“除了白打,其他的都还挺有信心的。”
“露琪亚桑也很努力呢。”吉良腼腆地笑了笑。
外面的雪似乎小了很多,但是地上已经厚厚地铺了一层白霜。木屐踩在上面,发出柔软的沙沙声。露琪亚拉紧了外衣,低着头疾步往道场走去。深紫红色的外衣裹着她瘦小的身子,和其他三五成群的贵族学生们身上华美的衣服有着鲜明的对比。
过去还在流魂街的时候,冬天总是最难熬的季节。那时他们十多个孩子们居住在四面漏风的木屋里。没有灵力的孩子倒好,感觉不到寒暑和饥饿,可是对于露琪亚和恋次这样的孩子来说,每年的冬天都是一场严峻的考验。
遇到恋次前的那段流浪岁月,露琪亚自己都记得不太清晰了,无非是从一处到另外一处,像一只小野猫一样活着。倒是后来那十年,像是刻板画一样刻在了她心里。她记得每到天气变冷的时候,恋次都会带着她去到处寻找纸板来糊窗户。虽然露琪亚从来没要求过,但是恋次也总会悄悄偷来些衣服给她,粗鲁地塞到她的手里。
“别冻病了,又要我照顾你。”
“照顾好你自己吧!我什么时候要你关照过了?”
总是这样倔强地回嘴,但是手里的衣服却是沉甸甸的。
露琪亚放慢了脚步,抄小路走在学院僻静的角落里。一株株樱花树只剩光秃秃的树干,浅雪覆盖着黑土,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了浅浅的脚印。清冷的空气呼吸进胸腔,引起轻微的刺痛感。真是奇怪啊,明明已经死了,明明是灵子构成的身体,感官却还是那么真切。她会喜怒哀乐,她会生老病死。
露琪亚抽抽鼻子,抓了抓短发,这么冷的天,可不是做青春期年轻人发散性思维的时候。她加快速度大步朝着道场跑去。
正是午饭时分,但是第一道场里却还十分热闹。露琪亚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呼喝声和女孩子加油欢呼声。
道场里面,充斥着爆发的荷尔蒙。恋次正和同班的一个叫森川的同学打得正激烈,两个男生都脱去了上衣,着胸膛,肌肉紧绷,面颊发红,挥舞着木刀朝着对方奋力劈砍而去。敏捷而有力的动作,大开大扩的姿势,充满了阳刚的吼声。露琪亚抱着手靠在一边,羡慕地看着恋次。
真是嫉妒啊,那个红毛家伙。把他发泄不完的力量,分给她三分之一,不,五分之一都好啊。
露琪亚低头看了看自己细瘦的手腕。以前在流魂街生活很苦,长得瘦弱也是正常。可是来真央后生活稳定,伙食也很营养,恋次都又长了个头,自己却还是这副小菜鸡的模样。这莫非就是恋次说的,一切都是命啊都是命。
要是生成男孩子该多好。露琪亚走神。
恋次在落刀和再次挥刀的一瞬间,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到了那个黑色短发紫色眼眸的女孩,手里的刀一顿,被对方寻着了破绽,一下就被击翻在地。
围观的女孩子们发出遗憾的呼声。
“你怎么搞的,阿散井?”森川很不爽地叫道“和我对打的时候居然还走神。有这么无聊吗?”
恋次揉着打疼了的胳膊站起来“对不起啊,森川。失礼一下。”他转身拨开围观的学生往外跑。
“喂,我说你”森川看到那个远远站在角落里的黑发女孩,打住了要说的话。
“露琪亚!”恋次兴奋地冲到露琪亚面前“你怎么来了?”
“哦!”露琪亚对眼前那具流着汗水的亮晶晶的胸膛视若无睹“完结了一门考试,打算找你一起吃午饭的。”
“那好啊!我也正好饿了!”恋次笑着,挠了挠有点乱的头发“我们去阿信面馆吃拉面怎么样?”
“哦,好。不过”
“什么?”
“刚才打到的地方不疼吗?”露琪亚指了指。恋次的胳膊那里已经肿起了一道长长的印子。
“啊,这个啊!”恋次满不在乎“男人受点小伤没什么。不是都没流血吗?好了,我去换衣服,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红发小子风风火火地跑走了,森川君也抱怨着跟着去了更衣室。失去了焦点的围观的女孩子们纷纷散了开了。三五为伴地往大门走过来。
几个同级模样的女孩子向着露琪亚的方向走了过去。露琪亚并没在意。她站的地方离门口挺近的,所以看到那几个女生走过来,便往旁边让了几步。
没料到其中一个女生还是越走越近,经过露琪亚身边时,似乎是不经意的,但是胳膊还是重重撞了露琪亚一下。
敏捷地侧身,一个错步,训练有素的身体瞬间就稳住了,动作干练利索。
露琪亚惊讶地转头。女孩子们发出轻蔑地讥笑声,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很快就走远了。那些闲言碎语却随着寒风从外面吹到了露琪亚耳朵边。
“流魂街的野丫头”
“瞧那副样子,像个小猴子”
“又瘦又黑,装什么样子?”
女生,可真是奇怪的生物啊。
露琪亚抓了抓头发,那缕不听话的刘海始终顽固地搭在眉间。她岔开脚站着,宽松的制服衬托得她身材愈发瘦小。从稚嫩容貌到大大咧咧的姿势,怎么看都是个标准的假小子。她自己也知道,恋次嘲笑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今天这样被人讥笑,心里还真的很不舒服啊。
“露琪亚?”恋次换了衣服,披散着湿头发大步走过来“饿了吧?走吧。”
“头发还湿着呢。”露琪亚从他手里包里抽出毛巾丢到他的头上“外面下雪了,你担心着凉。”
恋次脸有点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的红头发映的。他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擦头发。露琪亚转身往外走,他急忙追了过去。
两人同往常一样,抄小路从学校侧门出去,熟门熟路地走在流魂街上。阿信面馆的生意还是那么好,小小的面馆里挤满了人,其中不少都是真央的学生。恋次同熟识的老板娘打了个招呼,拉着露琪亚的手走到最里面。
照例是两碗拉面,一碗中份,一碗大份。老板娘总会多加两片肉,然后热腾腾地端上来。露琪亚也总是习惯性地把自己碗里的肉夹到恋次碗里。
“我都说了不用了!你自己也吃啊!”红头发的小子也总是会把肉夹回去。
那时候露琪亚还没学会说“我是素食主义者”或者是“我要减肥”这样女孩子会用的接口。她只会坚决地又把肉夹回恋次的碗里,粗声粗气地说你在长身体,需要多吃点。恋次眉头皱得紧紧的,啪地又把肉夹了回去:难道你不长身体吗?你自己吃!最终露琪亚黑了脸把肉夹过去,凶巴巴地威胁说你想找死啊你要我说几次想我揍你吗?
红毛狒狒终于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一口气把肉全部都塞进嘴里。露琪亚这才会满意地慢条斯理地喝汤吃面条。而恋次塞得满满地嘴巴使劲地努力地咀嚼着,还能忙着说话:等将来入了十三番队,等我宽裕了,我请你去桂楼吃最好的寿司。
桂楼是那时候最红也是最贵的酒楼,虽然开在流魂街,但是很多有身份的死神都喜欢光顾那里。油漆成朱红色的四层酒楼自露琪亚他们幼年起就是他们向往的地方。来往进出的香车华服,饥饿的时候闻起来格外诱人的饭菜香,一直是幼年的露琪亚和恋次心里的梦想。
“好的,好的。我记下了!”露琪亚吃着面条,含糊地说“同样的话说了十年,你也不嫌烦吗?”
很多年后,当恋次作为五番队队长,穿着正式的队长礼服从山本总队长手里接过官印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又想起了那时候的话。
接任仪式庄严肃穆,各队的队长和五番队的队员全都注视着他。初秋干燥的风吹着他依旧红得似火的头发,挺拔的身材比起以前求学时,更加健壮了许多。褪去了急躁冲动的而剩下来的,是经历过实战和生死历练出来的沉稳。队员整齐地向他鞠躬行李。其他番队的队长也都点头致意。人群里没有露琪亚。
第2章
吃完了面,时间还早,两人下午都没有课,于是买了些祭品,去昔日故友的坟头上祭拜一下,然后在街上悠闲地散步。
“女子组第三名,不错啊。”恋次拍了拍露琪亚的肩膀“你那么努力,进步很大呢。”
“算是吧?”露琪亚耸了耸肩“在学校的时候,考试分男女两组。可是等将来实战的时候,敌人可不会因为我是女子而手下留情呢。”
“你鬼道这么好,平均成绩肯定会很优秀的。”
“对了恋次,来年的预备选拔,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哦,当然是很有把握啦。我是什么人?我可是一班优秀生呢!你放心好啦,我肯定能考上五番队的!”
“好霸道的口吻啊。你这家伙知道什么叫谦虚吗?”露琪亚不失时机地吐槽。
恋次叫了起来:“喂,我这叫自信好不好?自信!我们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呢,对我真是一点好话都舍不得说啊。”
露琪亚笑着,露出洁白细小的两颗犬齿来“如果没有我时常敲打你,你这家伙恐怕已经得意得飞到天上去了吧。”
两人拌着嘴,渐渐走到了当年生活过的地方。
离开流魂街进入真央已经有六年了,小时候生活玩耍的地方变化却并不很大。以前捉迷藏的破房子已经倒了,清出一块成了流浪小孩的球场。住的仓库还是老样子,一群半大的小孩还是住在里面。
经常去捉鱼的那条河一如既往地湍流不息。露琪亚买了一盒丸子,和恋次分着吃。两人慢慢走在河边,日光已经西斜,河水被染成艳丽的橘红色,河边一群孩子在残雪中玩耍着。
恋次发觉身旁的脚步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露琪亚怔怔站着,望着河那边发呆。
“你想起我们以前了吧?”恋次笑着走到露琪亚身后。
“嗯。”露琪亚看着嬉闹着的孩子们。十岁左右的模样,大冬天里衣裳褴褛却并不觉得冷的样子。
其中有个瘦弱的小女孩,跟在男孩子身后,跑着跑着,突然跌了一交。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孩子立刻跑了过来。
“我都说了不要跟着我的啦!你看,膝盖都摔破了!”男生把小姑娘抱了起来。
小女孩哭了起来“可是,俊树哥哥,很疼啊!5555”
“真拿你没办法!”男孩蹲了下来“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小姑娘破涕为笑,开心地扑到男孩子的背上。
“喂!俊树,你不玩了?”别的孩子在喊。
“不了!”男孩冲同伴们挥了挥手“我先带知佳回去了。”
男孩背着小女孩朝着露琪亚他们走过来。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好奇又羡慕地多看了露琪亚他们几眼。
“俊树哥,他们的衣服好漂亮啊。”
“哦,那是真央灵学院的制服啦。”
“那里是什么地方啊?”
“是学习成为死神的地方。”
“成为死神,就可以有好衣服穿了吗?”
“哦!”“那,俊树哥,我们也成为死神好不好?”
“啊呀,你呀!你只想到穿漂亮衣服吗?”
“好不好吗?俊树哥,好不好?”
孩子们越走越远,对话也渐渐消散在风里。
露琪亚笑了笑,转过头去,就看到恋次也望着那两个孩子远去的方向。
“喂,恋次。”
“啊?”恋次回过神来,低头看到露琪亚洋溢着活力的笑脸。
“像我们以前那样,比赛谁先跑回家怎么样?”
“回家?是回学校吗?”
露琪亚的回答就是把最后一个丸子塞进了恋次的嘴里,然后撒腿就往前跑去。
“啊?这?喂!你作弊啊!”恋次反应过来,拔腿就朝着那个纤瘦的身影追过去。
“哈哈,你这个白痴,反应还是那么慢啊!”两人的影子被冬日的夕阳拖得长长的。那个时候的恋次,一直觉得那就是一条剪不断的线。
第3章
这学期最后一门考试是死神近代史。文科的考试对露琪亚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她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就答完了试卷,然后检查了两遍,剩下的时间都在草稿纸上画兔子恰比。
拿斩魄刀的恰比,穿着死霸装的恰比,睡觉的恰比,跳舞的恰比
她第一次见到恰比还是进真央前的事了。也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反正是一个凉爽的夏天,饿着肚子的她和恋次同往常一样漫无目的地游荡。那天他们走得远,去到平时很少去的,生活条件较好的一个街区。那里有一家小小的玩具店,橱窗里就摆着许多只造型各异,姿态不同的粉红恰比。
“好可爱啊!”露琪亚整张脸都快贴到了橱窗上“恋次你快看,这只兔子的表情和你好像哦!”“我怎么会像一只兔子嘛!”恋次不乐地走过来“不就是女孩子喜欢的玩具吗?”
他们并没有在店前停留很久,店主很快就跳了出来,挥舞着扫帚赶走了他们。流魂街的孩子几乎就等于小偷,所以在哪里都是不受欢迎的存在。
露琪亚后来就常画恰比。折一截小树枝,在泥地里画。年纪小一些的孩子很喜欢看她画恰比的故事,每次都会围在一起。恋次总是很不屑地远远看几眼,又跟着其他男孩子打鸟去了。
他们进了真央以后,各方面都好转了许多,特别是有了学生的身份,打工就很方便了。恋次于是一下就打了三份工,洗盘子送外卖搬运东西,什么都做。露琪亚问他最近怎么总不见人,他也不说,只是傻笑,让露琪亚还以为他恋爱了。
干了三个月,终于存了一笔钱,恋次兴冲冲的跑去那家店,却发现因为这款玩具的流行,价格也越来越高。以前他没钱买不起,现在有钱了也还是买不起。这感觉就像一个战士努力磨枪等着上战场杀敌,却发现对方早已经用上了大炮。
那笔钱恋次却是存了下来,打工不做了,多出来的时候全用来努力学习锻炼。买玩具兔子这个渺小的愿望似乎就这样被掩埋在时光的灰尘之中。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的一天,恋次去朽木家探望养伤的露琪亚。从双极上下来不久的露琪亚气色还是不怎么好,不过心情看起来不错的样子,还嘲笑恋次说你自己才伤得快要挂了还跑来看我,逞什么强啊。
穿着白底浅紫花居家小和服的露琪亚看上去比以前要长大了很多,一颦一笑里已经颇有少女的风范。成长似乎真的是一瞬间的事。
两人似乎恢复到了还在读书时候的融洽关系,嬉笑打闹,互相吐槽,只是默契没有以前那么好了——毕竟疏远了四十多年。
恋次也就是那时忽然看到露琪亚的房间里有一个近半人高的粉红恰比兔子。
“这是最新出来的那款现世装的恰比吧?”
露琪亚扬眉“你对这个也有研究?哟!阿散井副队长,真看不出来啊!”她怪声怪气地说。
“胡说些什么啊!”恋次脸有些发红“那个,我是听队里的女生说的啊啊!我路过听到她们在谈论啦!不是和她们有什么交情!那个”
“你啰嗦半天到底想说什么啊?”露琪亚不耐烦了。
“哦哦!”恋次抓着头发,说“没什么啦。我就是听说这款兔子很抢手,很多人想买都没买到啦。”
“哦是吗?”露琪亚愣了一下,看向那个穿着漂亮时装的恰比兔子,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那个是兄长大人送给我的。”
“什么?”
“桥本管家告诉我的。说是,兄长大人说我在家养病会很无聊,所以叫管家去买了这个兔子给我”
“那个队长知道你喜欢恰比兔子?”
“啊?”露琪亚的脸更红了,支吾道“大概是吧”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露琪亚急忙收好文具,交了卷子,跟着同学们一起走出教室。
最后一门考试的结束,学生们也一下子解脱了束缚,校园被喧嚣的说笑声充满。今天是月中,食堂会有烤鱼,露琪亚顾不得回宿舍放课本就兴致勃勃地朝着食堂奔去。
一股微妙的骚动从走廊前方传了过来。学生们似乎是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高声言语的人也压低了声音。
“什么?真的吗?”
“是的听说是来见斋藤校长的关于来年预备队选拔的事”
“贵族啊”人流改变了方向,向走廊的两边分散开来。瘦小的露琪亚理所当然地被挤到墙角。
前方有人走了过来,微妙的灵压让人群里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低,最终化做敬畏的肃静。露琪亚低头拉了拉衣角,听到几个脚步声从前方过来。
四个人,其中一个是学校的老师,后面两个人似乎是个大人物,那股沉稳而强大的灵压就是来自那两个人吧?
露琪亚的肚子在叫。她不大耐烦地踮起脚尖,从前面同学的肩膀望过去。
男人高挑修长的身影只是在人群的缝隙里一闪而过。微低着头,黑发上别着银白色的发箍一样的东西,低垂的眼帘,很冷漠的样子。另外一个男子和他半步之差,银色的长发披在肩上,面容苍白削瘦,但是表情和善,一路冲着围观的学生们微笑。
“我说,朽木队长,这届的孩子们看上去都很精神啊!”温和爽朗的语气。
身旁的男子只是点了点头,一言未发。
“哎呀呀,这是什么表情嘛?在后辈们敬仰的目光里,怎么也要露出点和善的表情来才行呀。”
黑发男子依旧没出声。他们两人的身影越走越远,背后白色羽织上分别有着醒目的“十三”和“六”字。
“是六番队,和十三番队的”
“啊好温柔的样子啊!”“真有气派呢!”
“当然啦!尸魂界第一大名的家主大人呢!十三番队长家族世代也都是文采斐然的高士名人呢!”
人群里又响起了纷纷议论声。
人群松散开来,露琪亚赶紧往食堂跑去。
恋次他们已经在食堂里了。三个人正聚集在角落的饭桌上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什么,邹森的小脸红彤彤的。
“露琪亚桑,你来了!”吉良先看到了露琪亚“我们正在讨论明年的选拔考试呢。你知道今天有队长来学院了吗?”
露琪亚点了点头“来的路上碰到了,是十三番队和六番队的队长。”
邹森激动地跳过来抓住她的手“露琪亚桑居然碰到他们了?真是好运气啊!怎么样?他们看上去怎么样?”
“啊?”露琪亚有些啼笑皆非“不就是普通的官老爷的样子吗?”
邹森失望的模样还是那么可爱“是吗?唉,露琪亚桑看上去好像一点都不兴奋啊。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呢。这两位队长可都是尸魂界极其杰出优异的人物啊!”“她知道什么!”恋次笑道“露琪亚从小到大,只仰慕过三个人。一个是街口和果子铺的老板,因为他家总有好吃的东西;一是卖恰比兔子店的老板,因为他家有她喜欢的玩具。最后一个啊,就是本大爷我啦。因为她怎么都赶超不上我呢。你说是不是啊,露琪亚?”
“你这个家伙,想找我打架吗?”露琪亚把课本一丢,卷起袖子。
吉良他们笑着拉住了她“好啦,吃午饭吧。今天恋次早早来还抢到烤鱿鱼呢!”
露琪亚讥笑,捏着嗓子说:“对于恋次君总能在第一时间抢到饭菜,我的确很是仰慕哦!”恋次拍桌而起“你在说什么啊白痴!”
“说你呢白痴!”
“你才是白痴呢!”
#¥*&
邹森吃着烤鱼,悠闲地对吉良说:“今天的气氛还是这么好啊!”“是啊,考试全部结束的感觉真轻松呢。对了恋次,寒假你打算怎么过啊?”
恋次转过头来,露出被掐得一道道红印子的脸“那个嘛,我打算跟着高年级学长去修行。”
“这么冷的天,去哪里修行啊?”露琪亚也坐了下来,从邹森手里接过了烤鱼。
“桧佐木前辈打算带我们去山谷里。”
“要住下来?”
“那当然了!我呀,这一个寒假都不会松懈的!为了明年的选拔考试,这是最后的一搏了!”
“日番谷奶奶要我寒假回去住呢,又可以看到可爱的小冬狮郎了!”邹森说“不过看着恋次君这么努力,我寒假也不能松懈啊。”
恋次哈哈笑“小桃是为了进入五番队在努力吧?”
“啊呀呀!才不是呢!恋次这么说真讨厌啊!露琪亚桑,你说是不是啊露琪亚桑?”
露琪亚的筷子夹着一大块烤鱿鱼,正陷入严肃地沉思之中。食堂的师傅手艺并不怎么样,鱿鱼烤得有点过,黑糊糊的,并不可口的样子。不过这对于流魂街的孩子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餐点了。不过露琪亚看着它发呆并不是因为它烤得不好,而是这三根黑触须的造型,实在是有点眼熟啊。
“六番队的队长”
“啊?什么?”
露琪亚晃了晃筷子里的鱿鱼“那位队长,人挺好看的,可惜梳了个很怪的头发啊。就像这烤鱿鱼一样呢。真是比恋次你的怪眉毛刺青还要让人困惑啊”“你这个八嘎!”怪眉毛刺青君再度暴跳如雷“你是专门气我的吗?人家那个叫牵星箍,是只有贵族才能配戴的东西!你这个孤陋寡闻的丫头!”
露琪亚嘎嘣嘎嘣地啃着烤得脆脆的鱿鱼,面对恋次的咆哮显得十分悠闲“呐,看来并没有否认自己是怪眉毛刺青嘛。”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吉良苦恼的劝慰声显得十分无力:“呐,恋次,这可是在学校食堂啊”
真央学院里普通的一天又在这样热闹的气氛里度过了。盐放得有点多的汤,烤得有点糊的鱼,食堂的桌椅始终有点油腻腻的。露琪亚实在嫌恋次吵得慌,终于一拳把他打飞出去。邹森说她要去图书馆借一本书带回去给小冬狮郎看,吉良忙着劝恋次息怒。旁别的其他学生也都在欢笑交谈。
一切的一切都看着平静安详,没有纷争,没有战乱,没有生离,也没有死别。少年人心灵还纯净如白纸,期待着能绘出壮丽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