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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子该过的生活?在很多年里,我是没有答案的,每天练功、练功还是练功,没有人陪伴的孤独岁月里,我学会了读书、弹琴、绘画,但是听过我琴声的人,却总是说,我的琴声中规中距,换句话说,就是我的琴声没有什么技法上的错误,却缺少本来该有的感情,是这样吧,山中的岁月,与世隔绝的生活,没有范本,又怎么知道这世界上原本还有着一种那样的感情呢?
每天清晨,迎着射进屋内的第一缕阳光,我坐在自己的妆台前,照着那面铜镜,这是我回到,准确说是来到明月山庄后的习惯了,拿着象牙的木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自己的长发,对着镜子,与其说我是在看着镜中的自己,倒不如说我在发呆。其实我过去是没有这样的习惯的,但自从回到山庄,发呆就几乎成为了我的习惯。
来到明月山庄的第一天,迎接我的,除了我的师傅——不,是我的主人外,还有山庄的少主,主人唯一的儿子,那天我端端正正地跪在大殿的正中,向主人汇报着第一次执行任务的结果。很自然地,我感受到了一道锋利的目光忽然射到了我的身上,那不是主人的目光,主人虽然雄霸武林多年,但毕竟有年纪了,他已经非常习惯掩饰自己,即使在自己的信任的属下面前,也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喜恶,但,那不是主人,又会是谁呢?那样的高高在上,那样的凌人气势,于是我偷偷抬了抬头。
迎着我的目光的,是一双已经转为玩味的眼睛,很意外我敢于在这样的环境下抬起头,主人身边还有一个位置,此时站着的,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只是一瞬间,我记下了他的样子,头戴束发金冠,长眉入鬓,面如冠玉,如果不是那双透着凛人气息的眼睛,也许就一如那古时书卷里走出的俊秀男子,其实我是不该用这样的形容词来形容他的,因为那些江南的文弱书生,是怎么也不会有这样的凌人气势的。
那一天,我还说了些什么,自己也记不得了,只是觉得那目光似乎一直没有放开我,它紧紧地注视着我,让我无所遁形,不知所措,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笑话,一个刀口上舔血为生的人,怎么会被人的目光弄得如此狼狈不堪,我不知道。
吃过晚饭后,我的心情更加的不好,不为别的,由于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山庄,主人按照惯例为我庆祝,也由于我是他众多属下中惟一的嫡传弟子,所以被允许和他同桌用餐,饭桌的空间有限,而且没有了白天大殿上的众人,那白衣少年的目光就更加的让我手足无措,几乎要把饭送进了鼻孔,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就是那少年的目光更加放肆,如果这是在其他的地方,我早就抽出长剑,一下挖出那双放肆的眼睛了,但是我现在却不能,因为他是师傅的儿子,我的少主。
回到了从此属于自己的房间,想让自己安静地躺一会,只是不知为什么,那目光似乎依然在注视着我,让我无法入眠,索性决定出去练练功,消耗掉多余的体力,也许回来就能够睡着也不一定。于是我重又起身,来到了外面,月已过中天,整个山庄里,宁静得仿佛只有我一个人存在。白天熟悉环境时,带路的人告诉我,从我的房子出来,向西走穿过月亮门,就有一处是练功的场地,对,就去那里吧,这么晚了,一定没有什么人。
练武场的一角是一人多高的梅花桩,过去我练功时,见过的最高的梅花桩也不过半人高,学武的人就是这样,一看到这情形,就忍不住技痒了。吸一口气,向上一纵,梅花桩就到了脚下,先按照九宫八卦熟悉了一下桩与桩的位置,才发觉这桩不仅仅是高了一倍,原来桩与桩的距离也加宽了许多,不过没什么关系,这些对于我来说,还只是小事一桩。飞快地在每一根桩上掠过,心中的不快似乎也在这飞掠中消失了,随手拔剑,这把跟随了我多年的龙吟剑伴着一声清响出壳,舞出了一团剑影,配合着轻盈的身法,在这桩上尽情的舞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套剑法被完整的使用了出来,其实最近已经很少这样的配合身行步法练剑了,而闯荡江湖以来,所遇到的对手,也从没有能完整的看完这套剑法的,一口气施展出来,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毕竟我是师傅口中的,难得一遇的学武奇才。
身行刚刚停住,还没来得及想想是回去睡觉还是继续练功时,梅花桩下竟传来了掌声,我大吃一惊几乎立即出手,毕竟对于一个象我们一样生活在边缘地带的人,警觉和灵敏的反应是活着的前提,但是我在练功的时候,有人竟然能够这样的接近我,那么如果他要出手的话,我那里还有命在。于是我的剑在瞬间发招,这是我本能的反映,在剑气劈空的时候,我也看清了眼前的人,那个我要称做少主的人,楚飞扬。这时我的招数已经使老,虽然看清了眼前的人,但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尽量收回真气,同时希望眼前这个人也能有如他父亲一般的好身手,不至于伤在我的剑下。
几乎就在一瞬间,我的剑到了他的眼前,已经沾到衣服了,糟糕,我知道自己就要闯下大祸了。难道他不会武功,还是根本吓得忘记了躲闪?只是他可以不躲闪,我却不能伤到他分毫,于是我咬牙猛的收回了剑上的全部真气,真气反噬,我落地后的脚步自然站不稳,就斜斜地撞向了一侧,也许一切就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原本在我剑下的少主消失了,我心里一宽,就直直地扑向了地面,想着只要没有闯祸,丢人也就认了吧
半晌,身体却没有如预期的与地面接触,睁开眼睛,才发觉少主的手不知怎的,已经抓住了我的腰带,而我则这样的挂在了他的臂上。
萧子君后来常想,那一夜也许就该算做是很多痛苦的起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