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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草地上,默默想着敏敏的话,现在距十三去世只有一年多的时间,如果这时承欢随着敏敏去了蒙古,那承欢将来有一天如果知道绿芜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那岂不是要她后悔终生。但是,假如有一天,她没有了我们这些人呵护,她还能如现在一般生活吗,宫中的人还能像现在众星捧月般的对待她吗。如此看来,敏敏的提议倒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见我沉默不语,敏敏侧头看着我道:“通过这些日子观察,我发现承欢似乎挺喜欢和佐特尔一起。”想起方才十三对佐特尔赞赏的眼神,我对她一笑道:“只要他们互相喜欢,我想十三爷和绿芜不会拒绝。”
敏敏睨我一眼,嗔怪道:“关于承欢的事,我想你的意见就是十三爷的意见。虽说承欢是他们的孩子,可承欢最听的也是你的话吧。若曦,你不是嫌我儿子不够好,配不上承欢。”
见她失望的样子,我心生不忍,可这毕竟是另一个人的终生大事,本人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另外,让承欢母女俩相认,那也是承欢离开京城前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坐起来,抓住她的手道:“敏敏,如果现在让承欢离开,假如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和绿芜的关系,那后悔伤心怕是在伴她一生了。”敏敏笑道:“这你无须担心,我那儿子早已和佐鹰要求,说是想在京城游学两载。前些日子,佐鹰和我已经商量过,都觉得很好。”
我瞅了敏敏一眼,微笑不语。敏敏眉头轻蹙,望我一阵,忽而搡我一下道:“怎么了,为何如此看我。”我‘噗嗤’笑出声来,掩着口道:“佐特尔有乃父之风。”她神情微怔,静默一瞬,后面色一红,轻声辩道:“有何不可,承欢性子纯真率直,不依仗显赫家世、皇帝宠爱而刁蛮任性,不要说佐特尔心仪,就是我和佐鹰也喜欢得很呢。”
我对她微微一笑,心中一阵高兴,自己有意不让承欢过早的学习规矩,即使近两年她年岁渐大,不得已才让宫里的么么教了一些,但我也没有管得太严,总希望她可能无忧无虑的多过一些时日,过一段纯粹快乐的时光。可内心总又隐隐不安,怕她由着性子,长大成人后不懂规矩,会害了她。可如今,恰恰是因为她这种丝毫不加掩饰的性格,攥住了佐特尔的心。
见我微笑不语,敏敏面色更红,笑斥着我:“你也该笑够了,你的促狭心思以为我不晓得,我不会因为自己没有嫁给十三而决定让自己的儿子非得娶他的女儿,承欢确实是个好姑娘,要不然,十三就是有个天仙女儿,我们也不会开口的。”
闻言,我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她竟有这种想法。她面红耳赤,面带赧色,站起来,举步快步而去。我站起,提步追了过去。
追上她,挽住她的胳膊,笑道:“我今晚就去问问十三的意思。”她一喜,忙不迭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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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缓缓降临,帐中的宫女忙完撤膳,一行众人鱼贯而出。我因心中惦记承欢的事,匆促地略作收拾,便提步出帐。
帐外的小顺子打一千,躬着身子道:“娘娘,外面天凉,万岁爷有交待,娘娘出去要奴才言语上提醒一声。”我心中一暖,自上次晚上和敏敏出去,回来时身子冰凉,他就一直这么吩咐身边侍候的人。对他颌首后,回身进帐,加一猞猁猴皮的坎肩。
到了十三营帐,帐外一侍卫躬身行礼,通传一声后慌忙掀开帐帘,绿芜的贴身丫头红玉已迎了上来。她蹲了个福,正待开口,绿芜已踏着碎步款款而出。
“不知娘娘要来,也没做准备,不知您用过膳没有?”掠了一眼,见几上晚饭尚未动筷,我坐下笑着道:“我已用过了,你先吃着,让红玉给我泡杯茶过来。”话音未落,红玉已手端托盘走过来道:“听闻娘娘喝茶极是讲究,奴婢泡的茶如果不合口味,望娘娘见谅。”说完,把茶水放在我面前。
挥手让绿芜坐下,端起杯子抿一口,清香无比。我对绿芜微笑道:“主子雅致,小婢灵巧。”红玉听后笑靥如花,绿芜瞅了她一眼,对她微微一点头,红玉会意离去。绿芜这才坐下,浅笑着轻声道:“娘娘夸奖了。”见她虽面带笑意,眸中却有一丝落寞神色,我在心中暗暗叹气。
两人静默一会儿,我喝口茶放下杯子,开口道:“绿芜。”她抬起头,浅笑着道:“娘娘如何吩咐?”看她正襟危坐的端坐着,言语中规中矩,我重重叹一口气道:“绿芜,你定要如此说话吗?”
她微怔过后,掩口轻笑道:“是呀,我怎么越发不像自己了。”我心中一紧,我们都是成人,已不是当年那青涩的丫头,我们都知道把心底最深处的那抹心思深藏不露,聪颖如绿芜,又怎可能不知。但她这些日子的言行向大家昭示着,她的心痛、无措。
我盯着她道:“我们喝些酒如何?”她若有所思的望我一眼,起身向帐门走去。
一会后,她拿着两小坛酒进来,落坐后,她笑道:“听爷说,姑娘酒量极好。”我撤去茶水,也笑道:“那十三爷有没有说过,我不只酒量多,酒品也很好,总是喝醉后倒身就睡,从不管在什么地方。这次你可得准备好了,得找好人,准备把我背回去。”她抚着额头道:“不曾听爷这么说过。”
两人喝了一会,我开门见山的说道:“十三爷和皇上在陪着两部王爷用膳,有些话我本想同他商量一下,但转念一想,或许和你说才是最好的选择。”我顿了一下,见她专注地听着,我深透口气,盯着她道:“你不要自苦了,人生若短,和孩子相认吧。”
她手中的杯子‘咣当’一下掉在桌上,面色苍白,怔忡地盯着我。我望着洒出的酒顺着桌边汩汩流下去,流在她身上,她却置若罔闻。
半晌后,她紧咬着下唇,抑止住眼眶中的泪,不让它落下,惨笑着道:“让她回来,认曾是一个带罪之人为额娘,那岂不是害了她。”
我摇摇头,叹道:“绿芜,那已是圣祖年间的事了,况且如今朝堂上,已不是皇上继位之初的状况了。没有人敢以此事危及王爷,你不必如此担心。再说,人的一生,变幻无常,说不准我们之中的某个人就去另一个世界,如果到那时,孩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要她情何以堪,要她如何面对自己。”
绿芜眼中的泪始终还是落了下来,她抽下帕子,抹了一阵子。后透过泪眼望着我苦苦一笑,道:“想是姑娘也知道,前几日不是出了一个叫什么曾静的,他不是手执反书惹了祸吗?这虽是他咎由自取,可早晚朝廷都会处理的。在这当口,我们相认合适吗?如果影响到以后承欢的生活,那我宁愿她以后恨我,我也绝不和她相认。”
我再次叹气,心中已没有任何语言来说服她。作为母亲,她的决定是对的,如果我没有弘瀚,是绝对不会体会到她这种心情的。
拿起酒坛子,为她满上,我端起杯子,道:“我理解你,也知道你为什么做这种决定,绿芜,借此机会,我们痛痛快快地喝一次。”她擦干泪水,点点头笑着拿起杯子道:“我们真的很难有机会这样坐在一起,仿佛回来了从前一样。”
我们一杯接着一杯,见她醉意已浓,我诱导着她说道:“绿芜,想哭说哭吧,不用如此压抑自己。”她掂起坛子一饮而尽,后放下坛子,趴在桌上大哭起来,边哭边道:“这些年以来,我知道爷心心念念想让我高兴起来,我知道他的心思,我也努力的去调整自己,。也知道承欢在宫中,你们必会一心对她好,可内心深处,我仍不可抑制地想着她,想像着我和爷、和她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情境,,可这我怎么对爷说呢?以爷的性子,必会领她回府,和我相认,可是如今不说我的身份不允许,就说如果让她回来,她真的能像在宫中一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吗?。”
她的话音越来越弱,直到完全没有声音。我轻笑一声,抚了抚额头,过一会,觉得稍微舒服一些,抬头望着她自语道:“你这么苦自己,如果十三知道,他又岂止是心痛。”说完,慢慢站起来,一步三摇的向她走去,欲扶她回到榻上。
“还是我来吧。”耳旁突然传来十三的声音,我移目望去,十三眉头紧蹙,一脸沉痛,目光紧紧裹着绿芜,一眼不眨。我立在原地,点点头,口齿不清地说道:“也好,绿芜需要的不是我,我这就走了。”
十三头未回,一步一步向绿芜走去,边走边道:“谢谢四哥,也谢谢四嫂,让我知道了她的心思。”我醉意上涌,脑子也有些迷糊,迷茫地问道:“你怎么叫四哥,你不是一直叫皇兄的吗?再说,他又不在,干吗要谢他。”
帐门轻叹一声,我揉揉眼,怔忡地看着缓步走来的胤禛,我嘻嘻一笑,疾步向他走去,边走边道:“真好,我还发愁怎么回去呢?”脚已完全不当家,身子一个趔趄,整个人向他扑去。
他搂住我的身子,无奈的摇摇头,打横将来抱起来。我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上,嘴对着他的耳朵低声嗫道:“老公,你不是皇上,你只是我的老公,。”他出了营帐,我仍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轻语,他加紧手上的力量,也轻声道:“若曦,有什么事回帐再说。”我‘哦’地应一声,窝在他怀中,不再说话。
躺在榻上,依然勾着他的脖子,他低着头躬着身子道:“若曦,放手,我给你倒杯水漱漱口。”我脑中其实仍有一分清醒,但这几日心情郁闷,想借着酒意放任一次,于是我眯起眼睛,媚笑着道:“我需要的不是漱口,我只想和我亲爱的老公待在一起。”
他轻不可闻地叹口气,顺势躺在我身侧,和我面对面相互看着,他面色沉静,眸中有丝说不清的东西在闪动,我迷惑不解,抚着他的面孔,默看一会儿,我道:“你眼睛里有样东西。”他拿开我的手,握在他手中,道:“若曦,你心中也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我盯着他,苦着笑道:“怎么会没有,你是高高在上的天子,我不能要求你什么,因为你肩负的东西太多,但是我想让你宽容一些。为自己,也为我,因为我心中很怕,害怕突然有一天你离我而去,到那时我活在这世间还有何意义,但是如果我们都去了,弘瀚怎么办。我每次想到这些,都心惊胆颤,夜不成眠。”
那丝说不清的东西在他眼中扩大,他一下子把我搂在怀中,紧接着他的唇落到我的脸上,辗转轻啄,从额头,到眼睛,到鼻尖,最后落到唇上,轻轻碰了碰,我轻柔地咬住他的下唇,他喉间咕噜一声,先是温柔即而猛烈地辗吻我的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