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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打听见这景老夫人最心爱的仍旧是这个娇蛮的独孤容姿,佟阿娇也就下定决心不再嫌弃她而要好生拉拢一番,但谁料道这个独孤容姿过了几年竟然成了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怎么哄也不行了。
没有独孤容姿的配合,这一场欢欢喜喜的见面便马上结束了,景老夫人方要留独孤容姿,康氏便命人捧了非常多的账本来,独孤容姿也只可以是退下了。
深夜的正房侧苑,康氏屏退了一房间拨给佟阿娇侍奉的丫头老妈子,拉着佟阿娇坐到了榻上。
“姨母,阿娇本想跟独孤容姿处好啦关系,这样也可以在老夫人的眸中落个好……”她委委曲屈的声响让康氏愈看愈满意,唯有如此的儿媳才是听自己话的。
康氏攥住了她年轻莹白的掌,叹息道:“你这么想是没有错的,可倘若情况变了呢?倘若有一日……老夫人要把独孤容姿许给你景琦表哥,你待如何?”
佟阿娇闻言一滞,随即又略微安下心,“姨母,这怎可能?琦哥哥也不会答允这事的。”
在佟阿娇的眸中,沉定典雅的景琦怎会跟那个劣迹斑斑的独孤容姿扯上关系?
康氏见她如此想,继续道:“倘若你景琦表哥会答允呢?”
见到康氏这么说,佟阿娇的脸刷地白了,自己在此时来景家目非常明显,即是要得到景老夫人的认可,从而接近景琦,再有康氏这个姨母相助,自己怎会进不了景家的门?
可现眼下康氏郑重地跟她如此说,倒令她措手不及了,景琦的脾性佟阿娇是从小听见大的,他不单单是仪表堂堂,而且十分沉定,行事又处事不惊,在景家是十分被看好的佼佼者,往后也铁定会接手景家的。
佟阿娇还是有点觉得荒谬,她抬起了明眸,雾蒙蒙的明眸充满了骇惧,“姨母……景琦表哥会么?”
康氏拍了拍她的掌背,“这事你姨母也不可以替你做主。”
佟阿娇见被说破了心事,忙红着脸低首,“姨母,阿娇仅是担忧表哥,没有其它的意思。”
康氏见她这幅小女儿的情态反而是笑了,“姨母还不晓得你?”
佟阿娇更为羞了,垂首绕起了腰带上的一条粉色丝绦。
康氏叹口气道:“姨母亦是想着亲上加亲的,毕竟你亦是知根知底的,又是书香门第,人品学识更为不必说,姨母是盯着你长大的,可景琦的姻约是从不会听我这个母亲的,要否则这事也不会拖延到了此时还不定。”
佟阿娇咬紧唇,“姨母,阿娇该如何做?”
康氏见她懂了,一笑,“你也晓得,你景琦表哥的姻约是掌握在景老夫人的掌中,可景老夫人亦是拗不过你景琦表哥的。”
佟阿娇不解地抬眸,“那……”
康氏垂首在她耳边沉沉地说:“成与不成就瞧你景琦表哥的意思了,锦竹轩这几日也都幽静非常,阿娇倒不妨去走一走。”
锦竹轩是景琦的院落,佟阿娇一听见这句话就忙站了起,她一脸的窘迫,摇着头道:“姨母,这样怎么行……”
康氏拉着她从新坐在榻上,“关于独孤容姿的事你可是都听讲了?姨母可不怕告诉你,那独孤容姿今日还跟你景琦表哥一道去了芳成斋,还是老夫人的安排,那地方是景家什么身份能去的?你明白么?”
佟阿娇大惊失色,“老夫人让独孤容姿跟景琦表哥去了芳成斋?”
此是啥意思,此是明摆着要让独孤容姿嫁到景家,乃至还透着要给她权力的意思!
佟阿娇的明眸里满是震惊跟骇惧,倘若不可以嫁给景琦,她对于佟家还有何用处?母凭女贵,自个的母亲亦是期望自己可以得到这个机会的。
“姨母,您让阿娇再想想罢。”
康氏也不多说,唤来丫头伺等着佟阿娇后就出了这侧苑。
明瑟居中,独孤容姿心神不宁地坐在银镜前,“杏贞,这几日预备着拾掇东西,过几日我们就回长安。”
杏贞正在铺着床上的褥子,听见此话就惊住了,“小姐,不是说要住上些日子的么?”
独孤容姿掌中的梳子也放下了,盯着银镜中的自己,虽是神情镇定,可眸中还是有不安。
这事的发展远远超出自个的预料了。
拾掇着衣物的婉贞也疑惑地走进了里堂,“小姐,老夫人清晰么?”
独孤容姿摇摇头,“这两人会去说,还是尽快离开青州罢,容若倒是可以多待几日,他的心一时半会想必也收不回来。”
婉贞跟杏贞对望了一眼,都猜不出缘由。
彼时一个小丫头匆促跑进了明瑟居,“我找独孤二小姐!”
“何人?”一个老妈子挡住了这小丫头。
“我是老夫人遣来的。”那小丫头眸中闪过一丝惊惶。
那老妈子还要纠缠,独孤容姿已是听见了院中的响动,隔着帘子道:“令她进来。”
待到这小丫头进了里堂就更为胆怯了,垂首不敢看独孤容姿。
独孤容姿仍旧是坐在梳妆台前,伸手缓缓拆去了发间的银钗,杏贞接过银钗放进了妆匣。
见独孤容姿不理睬这个小丫头,婉贞跟杏贞也只可以是默默观望。
待到杏贞给自个通了头,独孤容姿才扭过身看了眼仍旧是立在原处不敢动掸的小丫头。
“你叫啥名讳?”
那小丫头穿的是普通的丫头衣着,红色的比甲下是云白色的罗裙。
“婢女小梅。”
独孤容姿点点头,眸中淡然自若,“谁令你来的?”
小梅惊惶下又掐紧了自个的掌心,“是老夫人……”
“说谎说第三回的话我这儿就容不得你放肆了。”独孤容姿绕过她,一双美眸仿似洞察一切。
小梅大惊,张着嘴不知说啥,只见这独孤二小姐走至了一张花梨木案桌旁的竹椅上坐下,青丝披散下华艳绝伦,可那微垂的眼帘又自在恣意,仿佛仅是在等着猎物自己开口认罪。
“我……”
独孤容姿睹了眼连站姿都不稳的丫头,缓缓饮了口清茶,“怎么进的景府?怎么混进的明瑟居?”
小梅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吓得腿一软就跪下了,“独孤二小姐,我不是有恶意的!”
杏贞跟婉贞亦是大惊失色,齐齐抬眸望向了自家小姐。
独孤容姿对她们摇摇头,“无碍,既是想找我,就令她讲一说来意罢。”
小梅咬唇跪伏在地,如同心悦诚服又非常不解,她低吟道:“独孤二小姐,您怎么知道我不是景府的丫头?”
独孤容姿浅浅勾起一缕淡笑,“这个时辰外祖母是绝不可能命人来我这儿的,她一直睡得非常规律,况且连个站姿都不稳的丫头……景府是不会用的,更况且是在鸿慈仙馆如此的位置?”
小梅跪着不敢再动掸,片刻后才道:“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她抬起头看了眼边上的婉贞跟杏贞,最终又把目光移到了独孤容姿身上。
独孤容姿点点头,“婉贞、杏贞,你们守在外边。”
待到房中没了旁人,小梅才哽噎着说:“小姐,您还记得八年前揆夫人边上的夏兰花么?”
独孤容姿蹙起了眉,想了好一会子才依稀想到揆姑姑曾经跟自个说过,母亲生前的主事媳妇中有个叫夏兰花,仅是母亲重病而亡后她就没了下落,当时众人都道她是跑了,检查过没有扔了东西,又念及母亲心善就销了她为奴的档子没有再追究。
“你毕竟是啥人?”
独孤容姿的面色也沉重起来。
小梅的眸中满是泪意,“夏兰花即是我母亲!此是夫人的玉玦,您倘若记得就知道我并不是胡诌蒙蔽您。”
独孤容姿站立起身,审视了这个小梅掌中的玉玦好长时间,着实,这玉玦是母亲的,现眼下还有好几块就在她的库仓中,模样跟金质皆是一样的。
“当初你母亲私自离开独孤府下落不明,念及她多年的辛劳也并未追究逃奴罪责,眼下你是想怎样?”
小梅本就打听见了独孤二小姐的变化,彼时更为深信不疑了,这独孤二小姐不是往常那个没用的独孤家嫡女了。
她抚着泪水哽噎道:“容姿小姐,我母亲并非是逃走,而是被害……”
“荒诞!一个主事的媳妇又有何人会去加害于她?”独孤容姿死死盯着这个小梅,但心中却隐隐觉得有何事在心中蠢蠢欲动,她惊惧却又觉得想要清晰。
小梅不住地磕着头,“容姿小姐!夫人对我母亲恩重如山,我母亲亦是全心全意要守着夫人的,可就在夫人病逝那日,我母亲携着我跟小弟往城外逃,我什么也不懂,就只可以随着我母亲躲在牛车后边,可那些拿着刀的人马上就追来了,小弟也死在城郊,我跟母亲是被砍伤后落到了河里才逃出了长安……”
独孤容姿盯着她那张满面泪痕的脸,心中倏地一滞,“你母亲现在身在何处?”
小梅抬起了不堪万状的脸盘,“我们只敢躲在青州附近的乡野,生怕在青州也被人认出来,眼下她病重,命令我铁定要找到夫人的嫡亲儿女,替夫人报仇!”
独孤容姿身子一晃,满脑子的缭乱回忆重重袭来,久违了的那张柔情可亲的脸盘也不住重现在脑海中,前一生今生已然快要二十年了,自个也快要习惯没有母亲的日子,可又怎可能忘得掉。
前一生自己从未有怀疑过母亲的死,竟然从来没有!
独孤容姿重重攥起了拳,面上的阴霾愈加晦黯。
小梅也吓得不敢抽泣了,“容姿小姐……”
“你都晓得些啥?”独孤容姿逼近了她,垂首直视她的眸子,“你母亲告诉了你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追杀你们,为什么?”
小梅不住地摇头,“我母亲说要亲口告诉你,容姿小姐,能混进景府我已然花掉了所有的银两走了所有的路子,只期望您为夫人能跟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