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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无衡见自个的母嫔总算是弄清晰了,方才安下心,他还要布置非常多,这一路上的凶险是不可估量的,大约还要从新安排最合适的路径。
独孤容烟亦是唇瓣都失去了血色,这一天从得知这个消息到匆促跟姬无衡商量,再到向史昭仪通报进宫探望卫婕妤,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没有停歇过。
俩人道辞后携手出了漪澜殿,坚定程度伐走得极稳。
一个时辰后的宣室殿内,一个小鬟匆促之间疾步走至史昭仪的边上,她俯身对史昭仪道:“娘娘,婕妤娘娘还跪在殿门外,尹舍人劝不住她啊……”
史昭仪正在为景帝泡着安神茶,她倒了大半盏茶后恣意地扫了扫四周,随即用长长地指套如蜻蜓点水般拂过瓷杯。
眼帘微垂之际,史昭仪唇边的笑纹也更深了,“噢?还不走……那就令她再跪片刻,片刻长沙王也该启程了。”
彼时里边的小鬟也出来传话道:“娘娘,陛下醒啦要用茶。”
史昭仪点点头,“我亲身侍奉陛下用茶。”
层层叠叠的纱帐使得景帝的寝宫愈加的肃穆跟肃穆,但彼时那张紫衫木十柱拔步大龙床上斜躺着的景帝已然非常沧桑了,他阖着眸子,听见了步伐声才微微张开了眼,“是丽华来了。”
这声响非常黯哑,史昭仪忙把掌中的一盏安神茶放在边上的乌木小几上,笑道:“陛下今日有精神些了,必定是常御医昨日的药单改得好。”
说着史昭仪便伸手伺等着景帝斜倚在一只明黄色纹龙的大迎枕上,随即捧来那盏安神茶,“陛下,今日臣妾在安神茶里添了些常御医说得枸杞,对您的眸子有益处。”
景帝的目光已然看起来非常浑浊了,他抬了抬手,疲倦千分地说:“这安神茶非常好,朕喝着也可以,丽华辛苦了。”
史昭仪笑着把瓷杯递到了景帝的唇边,盯着他喝完才放下心,随即史昭仪又伸手接过边上小鬟递来的一块温暖的丝帕,亲身替景帝拭了唇边。
“陛下,您会不会后悔让四王爷去朔州?臣妾听闻婕妤非常不高兴呢。”史昭仪抚着景帝缓缓躺下,方才开口。
景帝片刻后就精神了非常多,张开的眸子也有神了些,他盯着史昭仪道:“婕妤不高兴?”
史昭仪点点头,为莫非:“可毕竟此是陛下下的旨意,臣妾也不可以插手。”
景帝不悦地蹙起了眉,“她可曾来过?”
史昭仪方要讲话外边就疾步进来一个面色仓皇的小鬟。
“参见陛下,参见昭仪娘娘。”那宫娥参了礼后便促声道:“婕妤娘娘在门边闹着要见陛下,还说瞧不到陛下就不起来。”
史昭仪起身道:“这可怎么是好?”
景帝眉心蹙得更深了,“她还说啥了?”
史昭仪重重地睹了眼那小鬟,那小鬟忙开口说:“婕妤娘娘要为四王爷求情。”
“求情?朕这道圣旨莫非是降罪?荒谬!即刻把婕妤送回漪澜殿,没有朕的命令她不得私自迈出殿门一步!”
说完后景帝仿佛是用尽了力气,又闭上了眸子,抬起手恣意地摆摆,史昭仪会意,赶忙对那小鬟道:“陛下的旨意你都听见了?还不快去支会尹舍人?”
那小鬟也不敢再多做逗留忙道辞离开了内殿。
殿门边卫婕妤倔犟地挺直了背脊,尹舍人在边上焦头烂额地劝说着,可卫婕妤却仍然是一句“不起来”。
“奴才求您了,婕妤娘娘您亦是晓得的,陛下龙体还未恢复好,这岂可以在此时见您?”
尹舍人刚说完卫婕妤就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史昭仪在里边,史昭仪见得了陛下,我就瞧不得了?我还未被发落去冷宫!”
一个小鬟恰好从宣室殿出来,尹舍人看出她是内殿伺等着,忙向前低吟问道:“是娘娘有何命令?”
那小鬟道:“是陛下的命令,陛下讲了令人把婕妤娘娘送回漪澜殿,往后……往后没有陛下的命令婕妤娘娘不得私自离开漪澜殿。”
此话说得不高,可卫婕妤还是字字句句听得清晰,她身子一晃,幸得跪在她边上的小鬟接住了她,“娘娘!您咋了?!”
尹舍人也忙命令道:“来人!备软轿!侍奉婕妤娘娘回漪澜殿!”
卫婕妤艰难地抬眸,“我不走!”
“娘娘,这回是陛下亲身下的旨意,您就别强撑了,这抗旨不尊可不是我们能担得起的。”尹舍人说完后就扭身催促道:“还不快点?!”
马上软轿就到了,卫婕妤却是执意不愿被抚起来,“我要见陛下!”
“叶容!你在这儿大呼大叫还把这儿当作皇宫么?!”史昭仪一身的杏黄色宫装,银色的腰带贵气不已。
卫婕妤抬眸,她清晰地瞧的到史昭仪面上不加掩匿的嘲讽跟鄙夷。
她咬紧唇,艰难地躬下了一直挺得笔直地背,坚定道:“嫔妾求求昭仪娘娘了,嫔妾要见陛下。”
“见陛下?可陛下却不想见你,我也未法子,陛下亲口讲了,往后不想再见你,没他亲口的命令,你叶容最好还是乖乖地呆在漪澜殿等着自个的儿子回来。”
说到“回来”两字,史昭仪的笑纹更为尖利跟刺眼了,卫婕妤几近要晕厥过去,可还是强撑着,她不可以被史昭仪完全地碾在脚底下。
“来人,陛下都讲了要你们把婕妤娘娘送回去,你们听不懂么?!”史昭仪最终望了眼几近是被架上软轿的卫婕妤
,笑道:“我有空自然回去漪澜殿拜会你的,不急。”最好是携着长沙王已故的好消息,再好生欣赏一下叶容的表情,想着想着史昭仪抬了抬手,“送婕妤回去。”
卫婕妤甩不开两边的小鬟,只可以是坐在软轿上,可膝盖上的疼意却不住地提醒着她,她的儿子要走了,前路却是迷雾跟险境。
长沙王一行人离开长安时天色方才蒙蒙亮,鱼肚白的天边让姬无衡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四王爷还等么?天色不早了,倘若再不启程只怕今晚会没有地方落脚。”为避开几个容易暴露的位置,他们选择了侧苑的路途。
姬无衡看了眼城门,“派去镇远侯府上的人可回来了?”
那人摇摇头,“还不曾。”
姬无衡明眸微狭,再等最终一炷香。
独孤府的前苑,独孤居正已然一夜未合眼了,他立在一副堪舆图前,目光死死锁定着朔州的位置,非常明显他已然清晰了姬无衡此行的目的地。
“父亲,这毕竟是咋回事?”独孤容姿推门进了书厅,有了独孤居正的命令,独孤容姿眼下出入前苑书厅已然毫无阻拦。
独孤居正诧异地回眸,不知为何彼时瞧见自个的次女这张处事不惊淡然的面容,他竟然觉得安下心,随即他自讽一笑,自己已然沦落到要依靠一个深闺女人了?倘若姻约还在兴许还可以指盯着镇远侯顾出手,可眼下这形势,顾完全可以甩手不黏分毫。
“容姿,你怎来了?”独孤居正方欲敛起那副堪舆图,可望了眼独孤容姿那双清澈而幽深的明眸,他竟然鬼使神差地停滞了掌。
独孤容姿的目光也落在那副堪舆图上,她促声道:“是不是长沙王府出了何事,我听正门的人说有长沙王府的人来过,此时天还未亮,莫非是出了啥大事?是嫡姐?”
独孤居正轻叹了口气,随即对独孤容姿招了招手,“容姿,过来。”
独孤容姿微蹙了蹙眉,随即还是走至了那副堪舆图前,她是瞧的懂的,前一生为帮姬无赢得到更多的消息跟密报,这些堪舆抑或军情她了若指掌。
独孤居正指着朔州道:“容姿,你可知道这儿是何处?”
“朔州,大齐西边的边境。”朔州?独孤容姿的心中升腾起一丝不妙,冬日边境是会开始不安定的,缘由是那些许靠放牧的小国小部落到了冬季就会开始侵扰大齐的地界,小的动乱是抢一些衣物吃食,倘若闹大了也可能会打仗。
独孤居正点点头,赞许地看了眼独孤容姿,“你可知道每年冬季来临朝堂内就必定会做得事?”
独孤容姿盯着那副堪舆图思量了片刻,开口说:“巡边。”
独孤居正的目光刹那间落在独孤容姿的面上,他心中无不充斥着失落跟遗憾,倘若独孤容姿是个男儿身,倘若此是自个的嫡子那该多好,片刻后他收回了目光,“着实如此,仅是今年的巡边提的有些早,乃至连冬至都没到。”
独孤容姿心中倏地一跳,巡边,匆促而来的长沙王府的佣人,莫非是……她抬眸惊异道:“父亲,这事跟四王爷有关?”
从书厅里出来的独孤容姿抬眸瞧了瞧初升起还有些微弱的阳光,眸色急切,这回的变故真的是令她觉得措手不及了。
“备车。”
婉贞等在外边也急非常,听见独孤容姿一出来就命令备车忙问道:“小姐,要去哪儿?”
“长沙王府。”
长沙王府内一片寂静,步伐声都显得突兀。
独孤容烟坐在屋内的圈椅上,掌中攥着的是姬无衡留下的城玺,城玺的棱角令她的指尖泛白,她唇边流出苦笑,问道:“离殿下离开有多长时间了?”
“娘娘,一刻钟了。”一应小鬟都不敢高声呼吸,生怕惹到长沙王妃,毕竟任谁遇到如此的事都会接受不了。
“应该出城了……”独孤容烟低低呢喃。
随身婢女忙递上一块温水里浸着的丝帕,“娘娘,净面罢。”
独孤容烟接过丝帕拭干了泪水,命令道:“取冰来,我要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