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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真轩收回了落在左亮身上的目光,微微摇摇头,“有些瞧不懂又有些觉得不对劲儿。”
抬着软轿的老妈子盯着并非使了多大的劲,却抬着轿子健步如飞,软轿上被裹得严实的左亮当真是瘦的仿若皮包骨头,憔悴不堪。
收回了目光,独孤容姿随着康夫人进了内院,里边一片死寂,几个丫头端着铜盆进进出出,还有个老妈子高高挽着袖子端了盆水出来,她倒了水就瞧见了康夫人,立刻红着眼疾步走了过来。
“夫人!”这老妈子立刻参了礼,“我们正给少夫人拭身呢,少夫人早上醒来片刻,不过没喝几口热粥又睡了过去,今日的气色还算好,方才姑爷也亲身来看了一眼,不过奴才瞧着姑爷倒是身子骨又不大好啦……”
独孤容姿一听就知道此是康家的家奴,想必是康夫人边上的忠心之人,放在女儿边上即是唯恐女儿受了委曲。
康夫人听了此话就哽噎起来,“都怪我当初没有拦得住,这儿哪是可以嫁进来的?”
独孤容姿一听此话就在那姑姑的目光中倒退了几步,那姑姑忙劝住了康夫人,彼时她也有了时候问到康夫人身后的这些人,尤其是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一瞧就非同一般。
“夫人,今日您……”那姑姑以目示意,往康夫人的身后瞄了几眼。
康夫人用掌中的丝帕抹了抹泪,破涕为笑道:“还好我的薇儿福缘深泽,这位温神医是替蓟州王妃看病的,我特地把他请了来为薇儿瞧病。”
这姑姑哪儿知道什么温神医,仅是一听是给王妃瞧病的立刻精神了起,“神医!奴才求求您了,您铁定要救救少夫人,她还年轻,不可以坠了如此的病根啊!”
夏真轩医术精美可对于如此的场面却是有些手足无措,独孤容姿方要替他圆场却看洛采兮携着笑纹抚起了地跪着的姑姑,她本就长得清丽温婉秀气不已,笑着劝慰人时更为觉得彷若春归,“姑姑安心,先生一直是竭尽全力治病的。”
那姑姑果真被抚了起,满眼通红地拉住了洛采兮的掌,“多谢姑娘了,你们皆是好人,皆是活佛。”
从这姑姑的神态也可以瞧的出康氏这一病是多么严重了,独孤容姿倏地想到了那个病了大半辈子的蒙家嫡长子,对如此的一桩姻约更为蹙起了眉。
夏真轩也不多做耽搁,请示过了独孤容姿跟康夫人就拎着草药盒携着洛采兮进了里堂,独孤容姿则为稳住局面陪着康夫人坐在茶厅内等着结局,此时倘若康夫人一乱,那整个局面也就完全乱了,然而一个心系女儿的母亲倘若知道自个的女儿生活在朝不保夕的虎狼之地,彼时必定是心绪极乱。
“康夫人,茶凉了,容姿再替您续一杯香茗。”独孤容姿缓缓起身倒了杯茶水,方才分散了康夫人的注意力,她已然径直地盯了茶厅门边好一会子了。
“容姿,如此的事儿岂能令你来做呢,让丫头们来便好,你如此的大家毓秀又是我的命中福星,快快坐下罢。”
康氏赶忙拉着独孤容姿又坐下,可目光还是不住飘向茶厅的门边。
独孤容姿笑道:“夫人言重了,容姿仅是举手之劳,只愿夏医傅能诊出少夫人的病因,让少夫人早些痊愈的好。”
康夫人也点头,叹息了一声,似要开口又终究是掩口不提,“我这女儿命苦。”
独孤容姿垂首没有讲话,心中却是在琢磨着蒙家跟康家眼下在朝中的势力分布。
彼时的蒙府侧门外,一个青衣侍从打扮的男子步态洒脱,掌中的羽扇不必仔细瞧也可以察觉到价值不菲,待走近更为令人诧异,那张清逸又透着几分妖魅的面容不恰是沈进蒙家?您亮个身份那兵部侍郎蒙烽不还得亲身迎到门边?他家本就有个病歪歪的嫡长子,这下还添了个重病不起的嫡长媳,华家还不是他家族主华五爷?
“五爷……你真的要这个打扮溜的救命稻草么?”
边上同样侍从打扮的男子非常不解自己主人降低身份还要偷溜进蒙家的行为。
华五爷一双桃花眼微微一撇,那侍从霎时不敢讲话了,他见华五爷扔了扇子立刻抬手接住了,“五爷,片刻如何安排?”
华五爷彼时已然纵身一跃跳进了院墙,“你在门边等着,接应爷便好。”
想到方才款款踱进蒙家的那个丫头,华五爷明眸微狭,他竟是不晓得这独孤容姿也对这事感兴致。
不过那夏真轩所处的夏家乃是堂堂正正的医门世家,那些许隐私手段能懂得多少?
这么想着,华五爷的唇边都勾得更甚了,不管怎么说,他今日皆是要再得独孤容姿一个错愕的眸神,那丫头淡然的令人几近要崩溃了,还是那模样错愕又忍着的神情讨喜一些。
彼时侧门外拐弯处的一个黑影略停顿了几秒,随即朝着侧门相反的方向而去。
不到一炷香这消息就送至了淳于的脸前。
淳于掌边恰是那副独孤容姿前些天让杏贞送到景阳轩的字,他修长的指骨正落在那个“月”字上。
佳人如诗,自然更为如月,不似庸俗姣丽,佳人倾城一顾彷若清冷月华拂面。
“如何?”淳于把这幅字谨小慎微地卷起置在漆箱中,方才抬起了已然恢复清冷的明眸,方才一霎时的柔意也仿似被关在漆箱中。
“三日前华五爷曾经在蓟州王府的门边带走过独孤二小姐,方才独孤二小姐去了蒙府,华五爷他……他溜进了蒙家,侍从打扮。”
“华思邈近日都盯着独孤家?”淳于不悦地微狭起了明眸。
“确切而言,是盯着独孤二小姐,他还命了人守在长沙王府的门边,他们也有些本领,近日我们的人险些便被发觉了。”
夜隼也有些不解了,他早便憋了一肚子的疑问,这就禁不住问道:“属下还是不懂,一个行医的世族,怎会有如此的势力?爷,这个华五爷是不是有何猫腻?”
“趁着夏家失了势,这华思邈倒亦是个有手段的人,盯着罢,不得惊动了,让景阳轩的人去瞧一瞧华家的底。”
说完淳于就收回了目光,可夜隼还是在最终睹见的那一瞬心中一惊,莫非华家开罪上了爷?
出了房间,夜隼还是一筹莫展,他见拐弯处的阿短在自娱自乐地丢着馒头喂鱼。
阿短哼着小曲儿回了头,笑嘻嘻道:“怎样?爷怎么说?”
夜隼深深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这华家有问题?又是怎么确认爷会出手的?”
阿短丢掉了最终一块馒头皮,虽是入冬可今日的阳光好,一扫前几日的阴雨,连鲟鱼也欢脱了不少争吵着夺食,哗哗的水流声更如同阿短的心情,他勾了勾指骨笑道:“想知道?”
夜隼别过了脸,蹙着眉心强忍着不耐道:“有何条件你就直说,愿赌服输,上回那玉雕不是也输给了你?”
阿短悠悠道:“这回的赌注我可是加大了。”
“你先说缘由!”夜隼料想这阿短也仅是挂念着一些珍奇玩意儿,忙促声问道。
夜隼双掌抱臂,缓缓道:“你晓得爷的眸中这华家最大的猫腻是是啥?”
“华家势力扩张的速度着实是太快了,也抑抑或实力藏得太深瞧不清晰?”夜隼说着说着没了声响,他已然瞧见了阿短面色半是嘲笑半是得意的模样了。
夜隼不屑又可惜地盯着夜隼正色凛然的一副冰块脸,他叹口气,指了指两条身形最大的鲟鱼道:“这两条鲟鱼平日里一个在湖东一个在湖西,他们如今为何在我脸前争斗?”
夜隼不悦地朝他看了一眼,“说着正事又怎么扯到了鱼身上?”
“你就一一回答我罢,毕竟你那脑子总不可以回回指盯着我给你指点迷津罢?我平日里也忙非常呢。”
阿短以手撑着栏杆,冬日的阳光极暖地洒在身上。
夜隼一时气急,倒也说不出什么驳斥的,只好耐着脾性道:“这两尾鱼是在争食,前几日下雨也无人照管,它们当然饿极了。”
“两鱼相争必为一物,俩人呢?”阿短挑了挑眉,“你说这华家的势力即是盖过了官商那又如何?跟我们爷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华家跟爷相争一物?”夜隼摇摇头,“没有道理。”
“那你说爷何时怒意最甚?”
夜隼想了片刻说:“华五爷胆敢在蓟州王府的门边造次,还有他私自进了兵部侍郎的府中。”
“华五爷两次所为何人?”
阿短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前些时日爷亲身摘的桂花莫非是会给你我如此的无关紧要之人?”
夜隼倏地一怔,“爷原来还是这个心思……”
“是你愚不可及!”阿短扭过身又开始赏起鱼来,他感慨道:“要真是两鱼争食倒也罢了,不就一点馒头,我阿短多少馒头都乐意取出来,不过这回这馒头可不同……”
夜隼霎时有些汗颜,“你把爷比作鱼?”
“鱼还比爷舒服些呢,哎,我说你还怔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办差?”
夜隼又有些疑惑了,“既然爷不是真心要办华家,那我这去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