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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毕竟是开国功勋,母嫔觉得发落凉州便可了?”姬无赢思量了片刻,接着开口说:“如此一来,我们也算是完全开罪了贺家,依儿臣来看,不如……做个干净。”
史昭仪恣意点头,“贺家仅是一帮子酸臭味的文人儒生,即便你不出手,到了凉州那样的位置只怕也活不长久,不过贺家既然胆敢开罪于我,那就不怪我不仁了。”
出了合欢殿,姬无赢在合欢殿的门边碰见了尹禄海。
“请三王爷安。”尹舍人笑狭狭地迎上。
姬无赢轻轻睹了眼四周,毕竟尹禄海是景帝边上侍奉的人,跟他走得太近是有风险的。
“尹舍人可是得了闲。”
尹禄海笑纹更浓,“可不是,陛下近来身子好多了,毕竟还是三王爷有办法,举荐的方御医当真是妙手回春。”
“孤亦是心系父皇罢了。”姬无赢见他不急不缓地打着太极,蹙了蹙眉,“尹舍人是来见昭仪的?”
尹禄海忙凑近了一步,“三王爷可还记得那位甄娆姑娘?”
姬无赢明眸微沉,甄娆,也即是自个放在卫婕妤边上的棋子了,可卫婕妤眼下可是自身难保,这甄娆还有何用?本即是当作了废子的。
见姬无赢不言语,尹禄海继续道:“她眼下得了婕妤娘娘的青眼,仅是近来没有消息传去,这丫头倒也懂事,这不就来找奴才了么?殿下如何打算?”
姬无赢轻轻道:“令她在漪澜殿好生呆着即是,若有事自然会命人告知她。”
尹禄海拿了甄娆不少益处,也早便夸下海口自己必定能给她回应,没料到冷不丁就碰上了庐陵王这儿的钉子。
“是,奴才懂了。”尹禄海黯自腹诽,可脸上还是恭顺如常。
姬无赢对这样想要上位的女人嗤之以鼻,能利用的话如此的女人亦是非常好利用的,只可惜没有利用价值时就贱如草芥。
只怕眼下唯有那样的女人能令自个想尽办法也捉摸不透了罢?
姬无赢一缕苦笑迅疾地划过唇畔,出了宫门他便上了车马,“明春茶楼。”
“是。”马夫立刻挥动马鞭。
明春茶楼的门边,蒙烽一身的常服,他左右瞧了瞧才泰然自若地走进了茶楼,里边的跑堂早便认熟蒙烽了,可依照规矩他还是向前应了客,“这位爷可是要雅座还是大厅?今日有说书。”
蒙烽恣意睹了眼满满当当的大厅,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庐陵王做事总是淌水不漏的,即是谈个小事这茶楼也会营造一种乱糟糟的模样,即便是走漏了消息也可以遮掩过去。
“二楼雅座,一壶都匀火青。”说完蒙烽就上了二楼。
彼时一位素衣男子也含笑进了明春茶楼,他身披着一身略薄的大氅,更显得身长玉立,一半的发以玉冠束起,仅是那眉梢的一丝玩味冲淡了暖润气韵。
“爷,今日可是有长安说书说得最好的魏伯芳来,您可真是来对了地方!那廊柱后边的隔间儿最是好啦,您看如何?”
那跑堂一眼就看出了这男人的非富即贵。
阿石睹了眼廊柱后的隔间儿,蹙了蹙眉道:“我家爷岂能左大厅?”
华五爷抬了抬手,“也罢,就做那儿,就用我带的茶茗泡一壶来,其它不必。”
那跑堂一怔怔愣,“爷,我们茶楼不……”
阿石见自己主人已然视若无睹地往隔间儿步去了,只好取出了二十两银两,“即便是那隔间儿的钱跟热水钱了。”
那跑堂更为懵住了,捧着二十两居然是没说出话来。
华五爷坐下后那跑堂极快地捧上了泡好的茶水,他方才懂了这位爷的意思,此是嫌这儿的茶茗太差了,着实泡了此人家自带的茶茗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半分好茶压千金。
“爷,这个位置瞧起来最是方便了,您慢用。”那跑堂笑着退下了。
阿石不解道:“五爷,咱们毕竟是随着那蒙大人来茶楼干嘛的?”
“今日不是有说书?”华五爷的目光已然在大厅中飘忽,并且马上地落在一个黑衣男子身上,他明眸一沉,随即即是微微勾了唇边。
说书的魏伯芳是长安近来
说书届的新贵,各大茶楼纷纷以请到他作为噱头,一旦魏伯芳出场必定是座无虚席。
“阿石,把魏先生喊来。”华五爷微微抿了口这最新送来的春茶,霎时口齿留香。
阿石马上就携了一位面如儒雅的中年男子进了隔间儿,魏伯芳也如同早便识得华五爷,笑着拱手作揖道:“恩公今日也来捧场。”
华五爷轻笑道:“不敢当,仅是倏然想听一出戏。”
魏伯芳赶忙道:“不要说是一出戏了,恩公即是让柏兰出生入死亦是应该的。”
阿石彼时还是晕乎乎的,他原以为自家五爷是要随着这个蒙烽,可这么倏然一变又变为了听闻书了。
交代了要听的桥段,阿石更为诧异的开不了口来,那华五爷惹恼镇远侯被其以势压人身后的一番恩怨大戏……
华五爷给自个续了半杯茶,方才瞧起了那极不打眼的一桌,那黑衣男人他可是记得清晰,镇远侯府的人,那日封铺子可即是此人黯中指使,想来亦是那镇远侯顾的得力手下了。
想到了顾跟独孤容姿之间,华五爷的明眸中又是一阵复杂难辨的神情。
彼时明春茶楼的大厅边角,夜隼跟阿短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要护着贺家那帮嘴臭的粉面儒生出长安也就罢了,爷令我们随着蒙烽干嘛,他倒是上了二楼,我们就在这儿听闻书?”
夜隼珉唇不语,仅是又喝了小半杯余下的茶水,他再拾起茶壶时才发觉已然见底了,阿短早便习惯一样招了招手,“跑堂!添茶!”
“要讲那近几年最有名的一位冷面煞神,在座诸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就说这一位罢,他可是当之无愧的战神,当初北疆节节败退,若不是他那震惊大齐的一战,只怕是拿不回这家业……诸位可清晰近来这位爷的响动,那可是真真不得了……”
大厅刹那间沸腾起来,没料到连魏伯芳都说起了镇远侯的段子了!
阿短抬起的掌还未放下便被惊住了,他睹了睹夜隼,果真已是坐不住了。
“哎,你不要冲动!这地界可不是爷的,你说出手就出手?”
夜隼瞠了他一眼,“莫非就如此听着?”
“爷又不在,我可是啥都没听见。”阿短眸子一转,摁住了夜隼的掌,他站起来喊道:“我出五十两,魏先生还是说说华五爷家里那些许貌美如仙的小母亲子罢!老听镇远侯的话本子有何意思?镇远侯家里的丫头可都一个比一比丑!”
夜隼本是恨恨地喝了一大口茶,被夜隼这句话呛得险些喷出。
一语落下,更有好事者随着喊了起,“我加三十两!就说说华五爷的风流韵事!”
阿短推了一把还在咳嗽的夜隼,“衬兄弟一把啊!”
夜隼哭笑不得,沉音道:“我出100两!”
阿短一口茶喷出,“你还真是实诚……”
“说啊魏先生!都一百八十两了!”
“即是呀!也令我们这些许凡夫俗子长长见识!”
一语高过一语,阿石捏着竹帘的掌都要发抖了,他睹了眼稳坐在椅子上却面色铁青的五爷,心中死死捏了一把汗。
魏伯芳亦是抚额怔了大半晌,他眸神时而地睹向了华五爷的方向。
阿短也注意到了那个隔间儿,他对着夜隼努了努嘴,“你说那儿头不可能是那位胆子不小的华五爷罢?”
夜隼蹙着眉望向了那儿,然而竹帘微晃,一身白色身形已然疾步往外而去。
正在闹腾着,连二楼雅阁的窗子也开了,夜隼一把摁住了阿短,“别回首。”
阿短会意,立刻装作自在喝茶的样子。
魏伯芳咳了几声也掩匿过去了,“今日还是说扬州七圣……”
底下一片唏嘘声,阿短也一哼,“看起来华家出了不少钱啊。”
夜隼目光四处一扫,“来了。”
阿短立刻抬起明眸,用杯盏挡住了脸,果真在楼梯处一个朱衣男人正缓缓上去,腰际的玉坠暖润无暇,一眼瞧过去即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侧颜也似玉般暖润,仅是唇边微珉,从这个角度来看倒是多了几分的幽邃。
“看起来蒙家早便投了庐陵王了,今日果真来见庐陵王的。”阿短睹了眼夜隼,“接下来如何是好?”
夜隼回道:“我走屋顶,你在这儿盯着些。”
阿短一把拉住他,“天还未黑透呢!”
“这儿的地形我早便摸过好几回了,只须不碰上庐陵王的人就行。”
说完夜隼便起身出去了。
阿短拦也拦不住,只可以是继续坐着。
而出了茶楼的华五爷则是面色不悦地了车马,“回府。”
阿石哪敢多嘴,赶忙命令马夫启程。
沈府的门边,一个侍从样子的少年正恭顺地立着,他见来了辆华丽卓绝的车马,赶忙把目光盯住了那车马,沈府的主事也赶忙迎出。
主事见到这侍从还在这儿,蹙了蹙眉,“我家爷回府了,别在这杵着了,你究竟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