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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是取出了随身存放的牛皮小袋,独孤容姿一把夺了过去,“你倘若再敢胡来,我便把这私印丢进河里,陛下给你的封地倒是富饶,扔了私印想必你庐陵王也不好交代!”
独孤容姿拔出了银钗,黏上他血痕的银钗令她不想再多看一眼,她随手扔去了银钗,湿津津的发再一回披在身上。
她是非常想在方才那一刹那径直了断了他,可姬无赢的话没有错,自己在此时即便杀了他也未办法保证史家亦抑或史昭仪的举动,非常有可能朝廷就此大乱!
她心中阴沉下,死死捏住了那只牛皮小袋,她在跳崖的那一霎时太过冲动了,所有的理智都扔到了不知哪儿。
她远远离了姬无赢,抱臂倒退着,凉凉道:“你走罢。”
“你要去哪儿?你身子压根撑不住!”姬无赢摸了摸颈子上的伤口,粘稠的血痕令他觉得就像彼时的心境。
独孤容姿没有理睬他,仅是不住地往前步去,僻静的山谷,没有任何取暖的位置,她身上缓缓冷却下来,连眼帘都垂下。
不可以停,不可以倒下,她彼时想到了淳于朗,他还好么?最终瞧见他却是那样时,仅是比前一生好多了,最起码他还活活活地立在那儿,他还有生机,还可以站起来。
即是自个也比前一生好多了,死在荒郊野外也可以过死在那男人冷血的剑刃下。
“丫头,我回来了。”淳于朗的声响非常像那边上汩汩的水流声,不是瀑布那样的喧嚣,更为澄澈。
是呀,你回来了。
独孤容姿扬起了唇角,歪歪扭扭地倒下。
璩山四面八方皆是急匆促在搜寻的人马,他们从各个方向绕到了谷底,一遍遍地搜寻着每一个边角。
“史大人,南面没有。”一个黑衣侍卫单膝跪地不敢抬眸。
史穆江一脚踹上,怒斥道:“没有还不接着去找!寻不到庐陵王你们悉数陪葬!”
四周分散的人皆是心中一凛,步伐也加快了不少,史家想要一人生不如死,那简直即是抬抬指骨的力气。
“史大人,崖下着实是太大了,一寸一寸搜过去估计今晚也未……”此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史穆江用剑抵住了颈子。
“你再讲一遍?!”
那人脖颈一凉,促声道:“寻不到未必不是好消息,这表明庐陵王铁定没事!”
史穆江方才放开了他,“快去接着找!”
这么大的响动哪能不传到宫中,宣室殿的门边跪着生死不愿起来的史昭仪,她哭得昏天黑地几近要晕厥过去,好在御医时常往宣室殿跑,立刻抓了副安神的药来。
这几日景帝的身子也可以一些了,可没料到刚能起身就听讲了庐陵王坠崖的消息,他还未缓过劲儿来就听见门边的哭声了。
彼时的史昭仪躺在宣室殿侧殿的榻上,她好不容易醒扭过来,脸前坐着的却是景帝。
她又滚下了热泪,“臣妾只想要无赢平安回来,臣妾只想瞧一瞧无赢……”
景帝叹口气,“朕已然派了五拨人撵去了,整个璩山都定能翻个底朝天,你安心,尹禄海讲了,那山崖下面是水,有水就有活下来的可能,老三是朕的儿子,朕怎会不心痛他。”
史昭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听见这个消息时整个身子都蒙住了,随即即是倒在地,又被桌角砸醒啦,这个儿子是她这一生的指望,她做了这多的布局,她付出了这多的心血,她不可以失去这个儿子!
马上定陶公主也赶来了,她听见了自个的哥哥坠了崖,担忧之余却有一丝的异样心境,她晓得自个的母嫔这多年皆是偏痛自个的这个哥哥,期望也只寄托在他的身上,而自个的边上连像样的密探都没有几个,倘若不是这样,自己又怎会数次出事?
这个哥哥,从某种意义而言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刺得极深,从小就长在那儿。
“儿臣见过父皇。”
“定陶,来劝劝你母嫔。”景帝起身道:“朕先走了。”
史昭仪瞠着一双通红的眸子,“陛下……”
“一个时辰之内再无结果,朕便调派玄武营的人手往璩山,必定救出老三。”他叹口气,拂袖出了侧殿。
定陶公主坐在榻旁,勉强挤出了一个宽慰的表情,“母嫔,您安心,三哥不会有事的,您那般痛三哥,他铁定不会丢下您不管……”
啪得一声,定陶公主的面色刷地浮起了五道指印,她不可思议地盯着史昭仪,“母嫔……”
“不要再讲了,你回去罢。”史昭仪不晓得自己在恼火什么,她乃至有一丝念头闪过,为什么陷入生死不明的不是这个无用的女儿,而是自个一生要依靠的好儿子!
定陶公主低首不语,随即起身福了一福,“母嫔保重身子,定陶先走了。”
史昭仪盯着她的背形,狠狠咬着牙,她更为确认了自己不可以失去无赢,倘若无赢出完事,她会不惜一切颠覆整个大齐,没有人可以碾着他们母子上位!
出了宣室殿,景帝长叹了口气,老三这回出的事来得太快忐忑,建章宫的案桌的屉子里,那封尚未盖上玉玺的圣旨又涌露在他的脸前。
“陛下,要去哪儿?”尹禄海手执拂子跟上,他开始惶了,看陛下的模样好像对庐陵王并无太大的属意,尹禄海心中一凛,莫非陛下又想到了长沙王的好?
“摆驾漪澜殿。”
尹禄海身子一滞,陛下要去见卫婕妤了!
景阳轩内,姬无衡急匆促召见了管信,令他捏造了由头便携着衙门内能调动的所有人力前往璩山,管信战战兢兢地屈身应了,他身为太尉哪儿不晓得彼时的璩山是众人皆关注的位置。
可长沙王派自己去搜寻一女人,这一点倒令他觉得毛骨悚然,所有人都在想法设法搜救庐陵王,可长沙王却交与自个如此个事。
“此事事关重大,若能找到这个随庐陵王一同坠崖的女人,孤绝不会忘了管大人的大功。”
“下官不才只敢答允尽力一试。
管信走后夜隼跟阿短也退出了淳于朗躺着的房间,依照那医傅的说法喂下的汤药里有镇定安神的药,醒来大约是明日的事了。
“爷倘若醒来知道独孤二小姐生死不明铁定倾其全力去救,我们景阳轩还有多少人可以调动,要身手非常好的!”阿短急得额头凉汗直出,他不想去想独孤容姿可能会死这一条。
夜隼也步伐飞疾,“已然派了非常多人赶往璩山了,还有一些身处较远之地的掌下也在往璩山赶了,我现在就撵去。”
阿短忙道:“我也去!”
“你守着爷,还有关照人盯紧了展升,他如同真要寻死。”夜隼说完便要走,阿短听见他说到爷就回首看了一眼,可万万没料到那床榻已然空了!
才俩时辰不到啊!他惊得几近开不了口,瞧见夜隼要走,竟然咚的一声跌到了地,“夜隼!先不要走!”
夜隼回眸也懵住了,“咋了?”
“爷……”阿短回身指着那间房间,面色极复杂。
夜隼定睛一瞧那床榻上已然空了,他疾步便要进屋,没料到被出房间的淳于朗伸手挡住了。
淳于朗披着衣架上备着的黑衣,更为显得面色惨白,但张开眼后眉目间的冰霜之气跟巨大的悲怆混杂着,让夜隼都怔在原处。
“去备马。”淳于朗说完就推开了夜隼,步伐沉定地往外步去。
阿短连滚带爬地撵上去,“爷!医傅讲了您要卧床三日方可走动!”
夜隼苦笑一声,他没有忘记方才爷那双眸子,倘若独孤二小姐就此没了,只怕爷卧床一辈子也医不好这心病了。
“最终在夜隼跟阿短的死谏下淳于朗也退了一步,同意让夜隼驾车。
阿短急得额头上直出汗,而他时而瞄向端坐在车马上的淳于朗,开了开口却不晓得说啥。
“有多少人去寻了?”
阿短赶忙回道:“已然派去了三拨人,还有一些还在路上。”
“好……”淳于朗吐出这一个好字就没了响动,过了半晌,他开口说:“夜隼!”
夜隼没有停下掌中的动作,一边驱车一边回道:“爷有何命令?”
淳于朗闭上了明眸,“倘若在璩山我没有撑得住,我胸前的黯袋里有调动景阳轩所有鬼手跟影子的调动令,即便是死……不择手段也不可以令她落到史家人的掌中,她是我淳于家的人……”
倘若真的那样,那就生未同衾死同穴。
“往后的一切由你抚持淳于清。”淳于朗明眸闭着,除却惨白的面色毫无羸弱的表象。
夜隼一阵气血翻涌,逼迫自己镇静才攥住了马缰,边上的阿短也红着眼哽噎起来,仅是一天的功夫,怎就这样了?
独孤二小姐,你万万不要有事……
安置好啦婉贞跟其余人,也把利害关系跟婉贞讲了,婉贞虽然哭成了泪人可毕竟还是有见地的,她点头就留在镇远侯府,仅是去了佛祠长跪不起,只求自家小姐平安无事地回来。
命人把那丫头远远地送走了,史若芜立在淳于清的脸前,神情凄婉,“带我去璩山,否则我的心中难过非常。”
淳于清没有再讲狠话,他微微点头,“仅是你不要再哭了,我这身衣裳都咸了。”
史若芜也未心思再跟他玩笑,淳于清亲身驾车拉着史若芜往城外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