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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身后金玫及众人的哭泣声,于这一刹那间,王风突然有了一丝明悟:“天仙者,即能堪破生死,不入轮回,掌握所谓的天道,是以不死不灭……然青汉诸多神仙,其或消亡,或殒落,均需进入六道轮回……”
“如此,所谓堪破生死、不入轮回又从何说起?天地不仁,天道无情,反能得以久存……既能掌控天道,而天能久存,其又不能久存乎?”
“凡人之天道,是生死轮回;修士之天道,是跳出五行,不羁于三界;神仙之天道,是超脱阴阳……可见,天道一说,尽不相同……天道无情又无形,小可至一人之心,大可包容万物……一人皆有一天道,而其天道,又融入一个大天道中!焉知此大天道外,还有更大否?”
“神仙修士,均说是逆天修行,可真是逆天修行么?若还有一个更大的天道存在,其本身就是天道所化,又怎能逆?怎么逆?”
“有道无道,有常无常,实虚中虚,虚实中实……原来,所谓的凡人,所谓的修士,所谓的神仙,所谓的万物,以及那所谓的规则法则,不过都是一个大天道中的匆匆过客罢了……”
“你……你……你快过来……”急促又柔媚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王风的感悟。
有了王风数道灵力的加持和两株灵草的药力,万圣夫妇已醒了过来,此时正端坐在地上。只是面上被一层黑气笼罩,气息又微弱之极。
王风缓缓地在二人身前坐下,看着他们黯淡无神的眼睛,心中一酸,一时无语。
“玫儿……你……你也来……”万圣有气无力地喊着。
金玫坐在王风身旁,看着双亲,已是泪如雨下,却又不敢放声大哭。这种无声的抽泣,更让人心碎。黄瑛凄然一笑,却没有开口。然后便见她闭上双目,似是在积蓄气力。
“不要哭……玫儿……我们……我们有话说……”万圣衰弱之极,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虽然神情萎顿,一只左手正与黄瑛的右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仿佛此时此刻,这世间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将他们分开!
轻轻地握着金玫的手,万圣眼中闪烁着说不出的怜爱和不舍之色,“玫儿……你一直都很……都很听话……唯有这一次,你不听我劝告,竟拉着……拉着王盟主他们来……来玄幽寻母……不过为父并不怪你,相反……相反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
“你已经长大了……只希望……希望这一次,你……你一定要听我们的话……”万圣气息越发地微弱起来,王风见状,又是数道真气打入他们二人的眉心,然后索性一掌伸出,径向万圣前*印去,欲尽可能地多输些真元与他。
“不用了……没用的……王盟主你……你不要再浪费元力了……”万圣一面摇头,一面躲避王风的好意,只是此时,他便是稍稍动一下身子,也是困难无比。
这一番强动,万圣身形顿时摇摇欲坠,几欲跌倒。若是他此时倒下,只怕再也不能坐起来了!
王风无奈,只得收手,然后一脸歉然地看了看满面泪痕的金玫。
“玫儿,回青汉后,跟你……跟你哥哥说,我……我妖界上下,能平安解散……就解散,若……若是怕横生枝节,那就……那就依附天道盟……”万圣说着,看向王风,眼中满是恳求之色。
王风低了低头,又点了点头。万圣这才面带笑意,继续对金玫道:“你与你哥哥,以后……以后就跟着王盟主罢……整个青汉……除了他……为父找不到……找不到一个可以相托之人……”
金玫紧咬着嘴唇,一面拼命地点头,一面泪水像断线的珍珠,哗啦啦地往下流。王风见万圣说完这一切后,已至弥留之状。当下一掌贴其前*,浑厚的元力如长江大河般,源源不绝地注向他体内。
一息过后,王风便发觉,元力尽数被阻住,然后隐隐有反弹回来之势。一惊之下,连忙内视其灵海,只见一团黑雾,全然将万圣的那缕精魂包裹,忽然一荡,整个枯竭的灵海,被黑气充塞得严严实实的,而那缕精魂,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风收回元力,心知若是继续输入,万圣的金躯将会一爆而碎!看着万圣犹带微笑又端详平静的面容,王风虎目含泪,神情肃穆地一躬身,语带悲音地道:“恭送尊帝归为无常!所托之事,在下定当应允!请尊帝放心,一路走好!”
金玫一怔,然后抱着万圣的身躯,大哭起来。此时她方知,父亲万圣,已永永远远地离开了她,离开了他们,离开了这个世界!
久久闭目不睁的黄瑛,似也是感觉到了这一切,又像是听到了金玫的哭泣,睁开了一双星眸。只见她原本黯淡无神的眼睛,此刻已是亮若晨星,若非玉面上黑气犹浓,几乎让众人以为她就要伤愈毒袪、生机尽复了!
轻轻地抚着痛哭不已的金玫的后肩,黄瑛轻声道:“玫儿……玫儿,你父先我一步而去,一切乃是定数,休要悲切!”
“你我母女不见已达千余年之久,此次重逢,虽在魔域,娘的心里……心里实不知有多么的欣喜……我的玫儿,终于长大了……”黄瑛拉着金玫的一只手,眼中尽是慈母的柔情,“又不知金儿他……他现在怎么样了……”她口中的“金儿”,便是金圣太子了!
“哥哥他……他很好……而且,与他……与王盟主是好朋友……是不是,王……王盟主?”最后一句,金玫是向身旁的王风问道的。
“正是!我与金圣太子一见如故!而太子的风范修为,在下也一向敬仰的紧!”王风神色一整地道。
“我自己的儿子我知道!说他……说他有些许的过人之处,这我相信!但说到……说到风范修为,他能及上王盟主的一半儿,那我……那我也就放心了!”黄瑛笑了笑,将金玫的手,轻轻地拉向王风。
王风一怔,一时百感交集,只得也抬起手来,迎了过去。
金玫的手和王风的手,在黄瑛的有意施为下,终于合在一起。王风觉得金玫的手,柔软细腻,又带着一丝冰凉;而金玫觉得王风的手极是宽大粗糙,却很温暖很舒适。二人两手相接,心中均不由地一震,一种异样的感觉,也油然而生。
“今后,我就把……就把他们兄妹俩儿,托付给王……王盟主了!”看着面前的金玫和王风,黄瑛的眼神,渐渐地黯淡了下来,却还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似是办好了一件大事般。
“好孩子……好孩子……自打见到你们的那时起,我就知道,你们……你们都不错……”声音渐低,黄瑛榨尽最后一丝气力,看了看不远处冰千里那淡淡的虚影,对二人道:“不要怪他……他其实……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人……千万不要让他再……再落于阴邪之人的手中……答应我……”
王风强忍着眼泪,点头不已!金玫早已是泪如泉涌,却又不敢放声哭出来。忽尔“咕咚”一声,悲伤过度下,金玫晕倒在地。
黄瑛终于闭上了双眸。自始至终,她的右手一直与万圣紧握,没有分开丝毫。与万圣一样,黄瑛消殒时的面容,依然带着安详又满足的微笑。
无双等人走了过来,扶起金玫后,又退至一旁抚慰她。冰千里飘然而至,看着眼前的黄瑛,虚影般的魂体,一阵急促的变幻,或淡或实,或扩或凝,一层层宛如浪涛般的魂力波动,席卷了整处空间。
“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你,我早已随风消逝,却不会连累你……”
“如果,后来没有去找你,我会一直为你祝福,也不会连累你……”
“如果,我不想见你最后一面,只带着不舍的依恋离去,更不会连累你……”
“因为这不祥之魂,还有这不祥之身,便有了我这天底下最不祥的人……最终,还是连累了你……”
“时光若能倒流,我会换一个灵魂,换一个*,再换一个方式来见你……尽管到时你不认识我,却终于不会连累你……”
“生既不祥,又缘何害人太深!这世上若有天,我会用最长最毒的诅咒诅咒这所谓的天,为何要让她消逝……为何又造化了我……为何既造化了我,却没有带给我哪怕一天的快乐……”
“世间万苦,唯人最苦!人生万苦,唯我最苦!我只愿化身虚无,永不入轮回!若轮回终不可避,那么,我也不愿再世为人……”
“既然生无可恋,死又何惧?阴煞魂体……哈哈……不是可以不死不灭么?我今天就要证明给你这贼老天看!不死不灭,去你的吧……”
只见冰千里的魂体,一阵急剧凝缩,而人形的头部,却在飞快地膨胀,以至于原本朦胧不清的面目,此时变得清晰无比,若非头颅巨大,直如生人无异!
眨眼间,冰千里化为一颗巨大的头颅,而身形其它的部位,全然不见,就好像他*的全部,本就是一颗头颅,诡异得让人心惊。俊美的面目,此时已完全扭曲,狰狞又疯狂!
在王风和众人的惊骇中,“砰”的一声闷响,沉沉地响起。只见冰千里那颗幻化的头颅爆碎开来。暗红色的烟雾急窜向四面八方,而空气中的温度,已是急剧下降。
就连快要落入地平线的那轮夕阳,原本霞灿灿的光辉,此时也陡然一暗,宛如一团快要凝成痂状的鲜血,一片黑红色。
灵魂在空气中自爆,其威力之弱,几乎可忽视,若是在一个人的体内尤其是在其灵海中爆炸,则又是不同了!
众人见异变突生,暗暗惊呼一声,然后便是一阵无语唏嘘。王风也是暗自愧疚,不知这算不算有负黄瑛的临终所托。
一阵长风自平原上呼啸而来,顿时将漫天四窜的暗赤色烟雾一荡而空,然后又疾掠而过,奔卷向远方而去。
静立在风中不言不语的众人,发须轻扬,衣衫猎猎,只觉风中,隐隐传来阵阵凄凉的悲声,似是鬼哭。
连续两天未更,是因为换了工作地点,重新接网线。直到今天才接好!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