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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白芍悲嚎,“姐,你为什么要那么傻……你为什么要挡在我跟前?为什么?”
明明两个人都在犯困,明明两个人是面对面坐着,为什么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她可以那样不顾一切的从对面挡住那冲过来的匕首。
为什么……
如果可以,白芍希望躺在那里的是自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无力痛苦的哀嚎。
“白微……”顾青帆的手也颤抖了起来,他先是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呆了片刻,随后被燕殊捅了一下,才如梦初醒的大叫道,“御医,快,御医……快!”
“拿我的令牌去!”燕殊果决的从腰间扯下令牌,递给了顾青帆的侍卫。
侍卫拿着令牌,骑马飞奔进了皇宫。
“为什么……”顾青帆还是觉得眼前的事情不是真的。
那个白家的白微……她永远都是那样兴高采烈的在笑,在吵架,在叉腰,在吼叫。
她从来没有那样虚弱的躺在那里,如花的唇瓣苍白着,没了喜怒哀乐,像丧失了生命力的鲜花,在逐渐的枯萎。
“还是赶紧送回顾府吧。”燕殊蹙着眉头道,虽然不是小芍儿受伤了,固然让他松了口气,可看到白微如此生死不知的躺在那里,他也觉得心里不好受。
“好……”顾青帆有些愣愣的点了点头。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翻身上马,而是就坐在车辕前,充当起了马夫,一路平稳又快速的行到了顾府跟前。
吴氏和白川柏早早地就在大门口等着了,如今一瞧见马车回来了,立马高兴的跑了过来,笑着道,“小公子也来了,是不是芍儿也来了?微微呢?”
要是在往常时候,只要马车一停,白微总是会开开心心的大叫着跳下来,像极了没长大的孩子。
可不知为何,到现在了马车里还没有动静,反倒是有一道低低的抽泣声。
吴氏脸上逐渐挂起了疑惑,“咦,难道是你们在宫宴里被欺负了不成?”
顾青帆耷拉着脑袋没有说话,只是转过身,让车夫帮忙掀开车帘,自己则弯腰,小心翼翼的将白微从马车里抱了出来。
白芍紧跟其后,也红着双眼跳了下来。
吴氏和白川柏刚开始都很高兴,因为她们一家五口人终于难得的团聚了,还是在这大年夜。
可是当她们注意到白微是被顾青帆抱在怀里,且没有任何声息的时候,顿时愣住了。
白川柏以前就是个马夫,较少见过这种阵势,还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但吴氏却是贴身照顾看青帆的,当下就明白白微怕是遭了什么不测了,顿时两眼一红,哽咽着跑了过来,问道,“咋回事……这是咋了……咋了啊……”
“娘……”白芍刚才还压抑着的哭泣,一瞧见吴氏,顿时溃不成军,“娘,姐她为我挡了一下……那一下是冲着我去的啊……”
吴氏两眼顿时一滞,只来的喊了句“我苦命的闺女啊”,随后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娘……”
“孩子她娘……”
白川柏和白芍同时惊叫着过去扶住了吴氏,因为白芍穿着的裙摆实在是太复杂,白川柏就自己抱起了吴氏,跟在顾青帆身后,快速的回了院子,将吴氏放了下去。
这个时候,御医也跑了过来,因为白微比较危险,所以就先去看了白微。
老御医给白微诊了一会脉,最后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最后叹了口气,愁声道,“一下插入了胸口……这是比较危险的位置,这匕首不拔,可能还能撑一段时间……这匕首要是拔了,怕是马上就血流而……”
这意思就是说,白微没救了!
白芍一听这话,身体也是一软,要不是燕殊扶住了她,很有可能她就此晕了过去。
“不可能!”一直呆呆的站在床沿的顾青帆突然大吼了一声,一把抓住了御医的领子,质问道,“不可能的,只是一匕首而已,我们在战场上,什么伤都受过,可还是好好的,就是一匕首而已,怎么可能会致命呢,不可能的!”
“顾将军……”那御医苦恼的道,“将军受的那些都是皮外伤啊,白小姐这一匕首却是刺破了心,根本无从拯救了……”
“怎么可能呢……”顾青帆蓦然一笑,放开了御医,扭头走到了白微的身边,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丫头,你不是想让我认你么?一直问我是不是救你的那个人,你快点起来,醒过来,我就告诉你,我是不是救你的人好不好?不仅如此,我还告诉你,我救了你好几次呢,只是有一次,不小心弄花了你的脸,这我很抱歉……”
一旁的白芍听了这话,早就伏在燕殊的怀里哭成了泪人。
她呜咽着道,“为什么不是我……姐姐你为什么要替我挡了那一下,你怎么那么傻,在什么时候都冲在我前面,以前奶要打我,你也挡在我跟前,食为天跟人起冲突,你也把我拉到你身后,现在到了燕京,该我护住你了啊,你为什么还要挡在我跟前,为什么……”
燕殊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道,“傻芍儿,因为她爱你这个妹妹啊,所以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想你被人伤了分毫。我想她应该很高兴能护住你的吧。”
“不……我宁愿她没有护住我,燕殊你知不知道,就刚才,就刚才和那个赵家小姐,她为了我不管身份就冲了出来,她替我跟人吵架……你知不知道,她刚才还活泼的跟我说,她说她有了喜欢的人,可是那个人好像不喜欢她……她在问我怎么办……然后那匕首就刺进了她的胸膛……为什么!”白芍哭着,语无伦次的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她护着你,她一直在护着你……”燕殊红着眼睛,轻拍着白芍的背,“别怕,她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可是无论他怎样安慰,白微就躺在那里,苍白着脸,任凭白芍和顾青帆怎么唤她,都不睁开双眼。
老御医纵是见惯了这样的生死场面,也忍不住伤感的叹气,同时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这里。
哪知就在这时,顾青帆忽然回过身,又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红着眼睛吼道,“治,给我治好她,一定要治好她!”
“顾小将军,你就是杀了老朽,这姑娘也是治不好了……”老御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道,“不如老朽帮你唤醒姑娘,说不得能说上两句话……”
此语一出,顾青帆的手顿时一松,整个人颓然而无力的站在了原地。
“都怪我,都怪我。”他抓着自己的脑袋,有些痛苦的道,“在我被人群故意隔远的时候,我就察觉了不对劲,可是我没想到那些人是冲两个姑娘来的,所以就没有立马放弃马儿上马车。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些过去了,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哥……”白芍不忍心看哥哥如此痛苦,含泪唤他,“哥,你不要这样……姐肯定不会想看到你如此的……”
“都怪我……”顾青帆听不进她的话,还是在那里自责。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白川柏忽然爆发似的吼了一句,“够了,都别说话了。”
众人被他镇住,全都诧异的抬起头看向他。
只见这个一直都老实巴交的男人,忽然瞪圆了双眼,冲着顾青帆和白芍的方向吼道,“对,怪你们,都怪你们,我们一家人在十里铺生活的多好啊,多安宁啊,多平静啊,从来都没有什么事情,可是后来遇到了你们……都是因为你们,我们的生活开始出现了那么多的麻烦,那么多的事情……这些我都不介意,可我的微儿啊……为什么老天你要如此为难我的微儿……如果我们一直在斜阳县,一直在出云镇,在十里铺,就算吃些苦头,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啊,微儿啊……”
他老泪纵横着哽咽道,“爹带你回斜阳县,带你回十里铺,我们离开燕京的这些人,我们不要管这些了……我们回家,不要管这里的勾心斗角,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离开这些人,我们去过平静的生活……”
“爹……”白云实含着泪,想劝自己的爹,“爹,你别这样说,你这是在戳芍儿的心啊。”
白川柏耳充闻不问,只一心想要带着白微回斜阳县。
白芍心底难受,捂着脸哭道,“是我的不对……是我的不对……我不该将你们带入燕京的事情来得,这本来就是顾家的事情,对不起,将你们卷入了进来……”
“是我,是我让你们来燕京的……”这时候,顾青帆倒吸了一口气,冷静道,“是我的错,不是芍儿的错,是我私心的想着芍儿一直被你们养大,突然来到燕京会不习惯,才想着让你们陪着过来,是我没有想那么多,将你们卷入了这些事情中,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够了!”一直昏迷着的吴氏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被丫鬟扶着来到这里,刚好听见了之前的一番话,不由得对着白川柏怒呵道,“孩子他爹,你在讲什么?你这是在戳孩子的心你知道吗?来燕京也是你我同意的事情,家里有钱了你也高兴,现在不能因为出了事情就怪芍儿和青帆,要怪就怪咱们两个老不死的……没有照顾好闺女,怪我们自己!”
说着,吴氏哭了起来。
白川柏心中难受,见吴氏这么哭,也跟着哭了起来。
整个房间里,所有人都在悲伤,就连那领子都被揪出褶皱的老御医也红了双眼。
就在这一片哭声中,床上的白微的双睫忽然动了动,片刻后,她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望着鹅黄色的床幔,听着耳畔的哭声,她傻乎乎的轻声道,“我……我这是死了么?”
“姐!”
“微儿……”
“白微!”
一众人全都惊喜的扑倒了床沿,看着她虚弱的脸蛋,急声唤那老御医,“御医,你快来看看,白微是不是没事了?是不是……她都醒了,是不是没事了?”
老御医叹了口气,从人群中挤到床沿前,翻了翻白微的眼皮,又给她把了把脉,最后叹道,“回光返照……”
一句话,说的吴氏险些又厥过去。
白芍更是哭着抓住白微的手,哽咽道,“姐……我不要你出事,你坚强一点,我不要你出事……”
“傻芍儿……”白微轻轻一笑,却因为扯动了肌肉而痛的倒抽了一口气,小声道,“哪有什么要不要就能决定的事情,我能感觉到……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们别记挂我,也别怪芍儿,我保护我妹妹,是应当的……”
“不行,姐,不行……”白芍痛哭流涕道,“姐,不可以……不行的啊,以后就没人护着我了,谁还会站在我身前,谁还会悄悄把我拽到身后……不行的啊……”
“傻子……”白微“嗤”的笑了声,故作轻松的道,“生死由……天,只是未能在爹娘身边尽孝……芍儿,你记得帮我为爹娘尽孝……”
说着,她目光从顾青帆的脸上一闪而过,却没有说什么,只闭上了眼睛,扬起微笑,从容赴死。
白芍不能自控的大哭起来。
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所有人都绝望了,因为她们清楚的看到白微的呼吸在一点一点的减弱,她手的温度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突然的,不知何时被掩上的屋门被人一脚踹开,还喘着粗气的玲珑快步杀到了床沿,气喘吁吁的道,“为……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快让开,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