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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转眼，又是除夕
月初，郎闻书与孔文玄来了。
老太太让人备好茶水，一听说是这二人前来，当即召集全府上下，收拾一番亲自相迎。
房如韵坐在一旁，她也想拜入天邑书院门下，可惜她在琴道之上的天赋不如房如甯，在读书方面不及赵致学。
郎闻书跟老太太说了话，目光落在房如甯脸上。
房如甯被盯得极不自在。
孔文玄见郎闻书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直言道：“房老太太，我与三师弟此次前来，为的是天邑书院的事情，也是为了我这徒儿。”
房如甯一怔。
为她？
房卿九却不意外。
她听说天邑书院没有教琴的先生，而孔文玄又挑剔的很，找了一堆琴师都没看有看得上眼的，以至于天邑书院琴先生的位子空到现在。
想来大师兄思来想去，唯独房如甯的琴音能够入耳，便把主意打到了房如甯头上。
老太太也没想到天邑书院的人会找上房如甯，而且看情况，还不是小事：“孔先生请说。”
孔文玄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尽管他曾经住在房府一段时日，教导过房卿九几人练过琴，但他其实跟房府的人也没什么好聊的，便道：“实不相瞒，我与师弟前来的主要目的，是希望房老太太能够同意，让我的徒儿随我一起到天邑书院，成为书院的琴先生。”
老太太一惊。
女先生？
这天邑书院也真是够不惧世俗的，竟然请女先生去学院教学。
房如韵眼底滑过嫉妒，她还记得被房如甯给的那一巴掌，眼看着房如甯就要出风头，她自然难受。
女先生。
天邑书院唯一的女先生，还是院长亲自来请的，实在是给足了房如甯脸面。
若此事传扬出去，她房如甯在盛京的名头，可是远远胜过费尽心机跟盛京闺秀打交道的她啊。
没想啊，她如今做事不仅要看房卿九的脸色，就连当如甯也能够把她踩在脚底下。
一想到以前房如甯就是她身边不起的严的跟屁虫，房如韵一口气便提不上来。
茹娘与茵姨娘对视一眼。
茹娘从进府开始荣宠不断，而房添寿也因为凝芝绿嬛的事情脸上无光，再没有明目张胆的领过人回来。且黄氏沉迷念佛，对房府的事情早已不过问，如甯便暂时代替黄氏，成为房府的主心骨。
房如韵整日里忙着跟盛京之中的闺秀打交道，自然没时间再掌家，因此掌家的事情，一并落到了茹娘手里。
茵姨娘到底胆小，她高兴孔文玄和郎闻书对房如甯的欣赏和提拔，但一想到女先生的名头太大，又怕给房如甯招来麻烦：“院长，孔先生，你们也该知晓，甯儿名声不佳。如果她去书院担任女先生，那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从古至今，就算女帝在位，天邑书院也未出过女先生，我担心……”
她担心天底下的文人，会把矛头对准房如甯。
当年女帝登位，看似风光无限，群臣跪拜，但背后伴随着的，却是各种骂名。
她担心房如甯去了书院，会成为天下文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郎闻书对天邑书院的学子是有信心的，至少在书院内，无人敢公然议论先生。
尤其如今对女子地位的风气，已经改善不少，即便还会有人针对房如甯，也不会如当初称帝的房卿九一样被骂几十年。
孔文玄望着房如甯，知道答应此事需要极大的勇气，也不勉强：“你就算畏惧人言，为师也能理解。此事，为师就是提一嘴，你若不愿，大可拒绝。”
房如甯眼里布满激动。
女先生……
单单是这三个字，就足以让她心动。
她从不觉得，女子不可以成为先生，只要有学识，有才华，又何必区分男女。
房卿九朝着她投去鼓励的视线：“二堂姐，去吧。”
房如甯是有主意和思想的，而且她极为聪慧，只是一直被困在房府。如果她能够进入书院，跟着师兄们一起探讨学习，眼界和心胸会更加开阔。
这对房如甯而言，是一桩好事，也是错过了会遗憾一生的机会。
老太太心中一跳，女帝被骂多年的例子仍然在耳，房如甯若真当了女先生，不知道会不会连带着房府被骂。
郎闻书看出房如甯的心动和向往，眼底划过赞赏：“住宿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书院会安排马车，每日将你送回。”
他看了眼老太太，哪里不清楚她在担心什么，又道：“另外，如果房老太太担心此事牵连房府，我会准备好一处院落给房小姐。”
老太太神色尴尬。
她的那点心思，表现得直白了一些。
房如甯早就想脱离房府了，一听到郎闻书愿意给她准备一处院落，她拉过茵姨娘，面朝郎闻书跟孔文玄跪下：“多谢院长和师傅厚爱，我愿前往！”
她相信，她的预感是对的。
只要再等等，当下的思想总会一步步被改变。
天邑书院敢公然请女先生入学院教琴，便是在昭告天下人，天邑书院只要有能者居之，从未看轻女子，更未把男女之别放在眼里。
茵姨娘一笑。
她这辈子，过得浑浑噩噩，脑子稀里糊涂的，好在女儿争气，有主见。
总之，跟着女儿走便是。
房如甯拜完郎闻书与孔文玄，转过身来，对着老太太跪下：“祖母，甯儿知道这么做于理不合，也会给房府招来骂名与祸端，但我不悔。我今日在此，拜别祖母，拜别房府，从此以后，我与房府再无干系！”
她说着，郑重的拜了三拜。
老太太没说话，由着她去。
当夜，房如甯与茵姨娘便收拾东西，与房卿九告别完，搬去了郎闻书准备的新院落。
房卿九趴在窗前，手指戳着桂圆软软的肚皮。
房如甯走了，这房府也就只有林知媱能跟她说说话了。
她忽然有些孤单。
今年的除夕，不知道容渊还能不能回来？
日子一天天过着，房卿九每月收到的银票书经常数到手抽筋，也没办法数清楚具体数目。
与此同时，无妄斋的名声越来越大，渐渐地只屈居天邑书院名下。
而天邑书院请女先生入院之事，在盛京掀起了轩然大波。
转眼，又是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