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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如韵看了看苏老太太，没再说话。
罢了。
横竖苏府的人看她不顺眼，即便她说出房卿九的事，苏府的人也不会领情。
既然如此，她就看着苏府还未把房卿九娶进门，就先办丧事得了。
当日她跪在林府门前，是苏霂冒雪前来送酒。今日她想要站出来说出实情，是苏府的人不识好歹，索性她便由着苏府去了。
而且，房府才是她的靠山。
祖母让她退下，便是不想要让她再多说一个字。
她不能得罪祖母。
老太太对房如韵的聪明很满意，这个孙女有心计有手段，也有想要向上爬的心思，让老太太想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所以，她也最疼房如韵。
老太太想起房卿九的病情，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以后，老太太正遗憾着，苏府就送上门来了。
正好，房卿九在他们房府白吃白喝这么久，一点事情也没有做过，索性就趁着她死前的最后价值，把房卿九丢给苏府，从苏府赚一笔回来。
但她也不能把事情做的太绝，不能不告诉房卿九的情况，毕竟，苏府如今也是官家：“苏老太太，清乐的病情已经无力回天，我知道苏公子是好意，但这事儿，你们最好再想想。”
苏老太太来之前，就了解过情况，听到老太太这么说的时候，心想她还算看在苏府这块招牌上留了几分余地。
而老太太说的这些，苏老太太也跟苏霂商量过。
但苏霂主意一定，他一心觉得对不起房卿九，想要找机会做出补偿。
现今容渊死了，房卿九病重，以房卿九在房府尴尬的地位，不定然会不受到房府的重视，于是苏霂便回想起他曾经在慧觉寺说过的话。
若房卿九愿意，他会娶。
说出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他不后悔。
即便他知道娶了房卿九以后会是什么后果，有可能她根本活不了多久，但苏霂还是希望能够尽一点绵薄之力，在房卿九无依无靠的时候伸出一只手。
苏老太太本不赞成，可孙子行事善良有章法，她一方面觉得可惜，另一方面又觉着，这样的苏霂，才有资格成为苏府的子孙。
因而，哪怕考虑到之后会是什么后果，苏老太太还是支持苏霂的做法。
“关于这事儿，我跟霂儿私底下商量过了，之前退婚，霂儿心里有愧，如今有机会能够履行苏府跟房府的婚约，是霂儿想要弥补清乐小姐。但在此之前，我想要去见一见清乐小姐，询问清乐小姐的意见。她如果愿意，我苏府再登门提亲。”
苏霂的决定是对的，即便做的是好事，还会顾虑到当事人的意见。
苏老太太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她记得房卿九当日的那一番话，她知道，那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她在任何事情上。都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就算苏霂是好意，房卿九也未必会接受。
所以，老太太赞同把选择权交给房卿九。
房如甯对苏府的印象好了不少。
她跟苏府没什么交集，但苏老太太今日的做法，值得她尊敬。
老太太点头，此事就算房卿九不答应，她也会在暗中推一把手。
更何况房卿九那副病恹恹的样子，也没有了反抗能力。
她想完，又将目光落到房如甯脸上：“甯儿，你此次回来，所为何事？”
房如甯站起身，一如往昔的福了福身，眼中温顺，姿态恭敬：“祖母，我此次前来，为的也是堂妹的事情。我在房府时，都是堂妹多有照顾，此次堂妹出事，我理当过来看看。而且我在来之前，已经将堂妹的病情禀报给师傅与三师叔，两人商议后，给玄隐山的汲隐先生书信，请其下山来为其医治。而汲隐先生好静，肯定不想待在房府，所以我想着，要不要把堂妹接到我住的院子里照顾。当然，我也要去见见堂妹，遵从她的意愿。”
玄隐山。
汲隐。
这两点，足够老太太震惊了，也让老太太看到了一丝房卿九还能活下去的希望。
汲隐啊。
那可是位避世隐居的高人！
老太太活得久，有的事情，比房添寿那个糊涂蛋清楚的多。
她房府还未在苏州立足，成为苏州的富商之家时，就听闻过汲隐的名声。
据说此人只听女帝一人号令，一手医术能够救下死人。
如果他能够出马，那么房卿九的病情一定就能够被控制住，甚至还能够复原。
是以，老太太犹豫了，不想要把房卿九交给苏府。
房如韵则心头一重，就像压了一块重重地石头：“二妹妹，我听闻过汲隐先生的名头，但是谁都知晓，汲隐先生避世多年，不理红尘俗事，也只听一人号令，他真的会下山来医治堂妹吗？”
房如韵点头：“师傅与三师叔乃是汲隐先生故人，他们出马，必然能办成此事。”
老太太起身，带着苏老太太等人往房卿九的院子赶去。
众人停留在院门前。
兰茜与衫宝见到房如甯，眼里皆滑过喜悦，而后很快又黯淡下来，丧着一张脸拿出薄薄的面纱，递给众人。
老太太先接过，戴在面上，不好说房卿九可能是瘟疫的病症，便道：“清乐身体不好，屋子里药味太过浓重，戴上面纱，也好隔绝一些。”
苏老太太不疑有他，拿过面纱戴上。
吱呀一声。
房卿九闭着的眼睁开，接着，眼底的清明透亮很快变得空洞无神，开始不住地咳嗽。
一行人走进，都被屋子里浓重地药味弄的皱眉。
苏夫人看着四周紧闭的门窗，抬手扇了扇面前的药味：“就不能通通风？”
兰茜在一旁道：“大夫吩咐过，不能开着门窗，眼下天气寒冷，小姐的身体孱弱，若是再被寒风入侵，病情会加重。”
闻言，苏夫人不再言语。
老太太想到有可能传染，便把苏老太太等人拦在幔帐之外，不让她们接近。
房卿九隔着幔帐，望着房内站着的几人，嘴角在她们看不见的角落一勾。
房如甯戴着面纱，不顾老太太说要保持距离的话，她率先撩开幔帐进去，看到房卿九时，面纱下的唇角一勾，坐到床沿处：“阿九，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