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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大婚,照理来说,应当暂罢朝会三日,百官休沐,举国同庆。只是这晋元帝登基不久,根基尚不稳健,再加上早前南苑狩猎月余,许多慢慢堆积起来的政务,直至今日,也没有完全处理妥当。
是以,封后大典次日,早朝依旧。
胤莽本人,总体来讲是十分自律的性子。按照律法,皇帝每日五更上朝,即卯时。他每日寅时初便该醒了,练半个时辰的武,沐浴更衣以后,直接前往金銮殿接受朝臣面见。
可是这一日,他破天荒地躺在榻上,都躺到接近寅时中了,还没有起。其实早在半个时辰前,胤莽一如往常地准时清醒,却并没有起身,不是懒怠上朝,但就是不想起。
盯着房梁看了一会儿,人高马大的男人微微侧身,单手撑着头,眸光便落去安静躺在里侧的小姑娘脸上。
小姑娘看上去还在睡,眼睛闭着,细碎的阳光洒在她脸上,肌肤白腻得像瓷。细嫩的面颊却红扑扑的,好似熟透了的桃儿,诱着人去吃。
胤莽越瞧越喜欢,就伸手,长指轻轻戳了戳小姑娘红润细致的脸蛋。
一连戳了好几下,小姑娘躺在那儿一动不动,长而浓密的眼睫却开始微微颤动。
男人乐了。
苏婉容昨日封后大典,累了一天应当是困极了的。可因了心事重,回到养心殿以后,与男人并肩躺在榻上,根本是一夜未眠。
直到半个时辰以前,她刚刚有了一丁点的睡意,男人稍稍一动,苏婉容立刻醒了。就听他朝自己这边侧了过来,然后便开始摸她的脸……
最开始的时候,苏婉容没想理他。她也晓得等下男人应当是要上朝的,再过一会儿大抵也会自己离开。可男人赖在榻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起初是一下一下戳她的脸,后来拇指与食指齐用,指腹捏住她脸颊上的肉,开始轻轻地碾。
她不晓得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只能屏息咬着牙忍着,直到男人的手指慢慢往上,移至她的鼻尖,不轻不重地给捏住了。
苏婉容:……
不能呼吸,苏婉容再无法继续装睡了。佯装成刚清醒的模样,她慢慢掀开了眼帘,清晨的薄光透过帷帐的缝隙稀稀疏疏地洒了进来,男人背光盘膝坐在她身侧。四目相对的时候,男人收起了那只作乱的大手,苏婉容便瞧清他的眼底似乎带着笑。
于是苏婉容就有了一种装睡被人发现的莫名窘迫感。
忙不迭地跟着坐起身,抿了抿唇,就想着唤人进来伺候。
而小姑娘面上的窘迫,以及急匆匆爬起身的动作,则通数落进了对面男人虎视眈眈的眼底。
小姑娘身上穿着的,依旧是与他成套的大红绸料寝衣。寝衣单薄,饶是昨夜小姑娘谨慎小心,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方才起来的着急,松松垮垮的衣襟便微微往下垂坠,露出了白嫩莹透的颈子,以及绣着鸳鸯戏水的同色抹胸,下面隐隐透露出来的起伏隆起。
胤莽眸色幽暗,呼吸一下子便重了起来。
昨夜说起来是他与小姑娘的洞房花烛夜,可那到底算哪门子的洞房花烛?他又不是和尚,娶了惦记了这么许久的娇人儿回家,放身边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口肉腥儿都没尝到。
想着,胤莽的目光就更深了,不仅深沉,甚至还混了一点儿似有若无的幽怨在里面。
“皇后第一次侍寝,却醒得比朕还晚,说,朕应当如何罚你?”
一边说着,胤莽一边欺身上前,双手分别按住榻上之人左右两只手腕儿,就将她牢牢锁在自己身下。“就陪朕补上昨夜的洞房花烛,可好?”
男人微阖双眸,山岳一般高大的身形便缓缓往下倾。眼见男人的脸愈放愈大,灼烫的鼻息已经喷洒在她脸上,苏婉容面上徒然一白,猛地一把推开了他。
“陛下请自重。”
就像是受惊的雏鸟,躲开老鹰的偷袭以后,马上缩成一团,躲进床榻的最角落。
胤莽微微一愣。
他抬头便望见,小姑娘整个人躲他躲得远远的,娇小的身子蜷成一团,盯着床褥,也不看他。她胳膊抱住膝盖,浑身瞧上去都很紧绷,紧绷得似乎很抵触他的靠近。
很不自然。
今日以前,小姑娘虽说也没有完完全全接受了他,可对于他掌握得当的亲密,对于他的吻,她并没有这样抗拒的。
胤莽心中便察觉了几分怪异,可不等他多想,殿外传来李公公通报的声音。原来不知不觉,竟接近卯初了,再不准备上朝,就该迟了。
“昨夜睡的晚,你继续歇息一会儿,待朕下了朝,晚些再回来陪你。”
落下这句,他也不管对方乐意与否,长臂一伸,就将躲在角落的小姑娘不由分说地再度捞回怀里。飞快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以后,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顶。赶在她开口之前,他咧嘴朝她微微一笑,捡了外袍便直接翻身跳下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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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莽离开一段时间以后,苏婉容唤了候在屏风外的侍女进来。
她慢慢地自榻上起身,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怔然。
苏婉容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了,但自昨晚从展望台回来,心中藏了事,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个结论。大概是心态变了,于是今晨起来,瞧见那个男人的脸,不知怎么,就感觉好似忽然不知应该如何面对那人。
昨夜大婚,新后在皇帝的养心殿侍寝。次日皇帝上朝以后,依照宫规,新后便该回去自己的寝宫,早膳,也是在那里用的。
虽然凤仪宫离养心殿很近,现下时辰尚早,这么出去估计也碰不见什么人。可苏婉容现下的身份是晋元皇后,一举一动都不能同尚未出阁的时候,一般草率。若是放在从前,苏婉容最是不爱往自己脸上涂脂抹粉,但正因现下身份变了,虽不必化同昨日那般隆重的妆,总也要注意起自己的仪表。这并不是十分轻松的事情,譬如这皇后的发髻,两个侍女一并上手,也梳了整整半个时辰之久。
一切整顿好以后,苏婉容便随着几个宫人的侍奉下,出殿往凤仪宫的方向走了。
还记得几个月以前,那个男人初次以晋元皇帝的身份,将她从薛砚之的皇子府掳回皇宫。用来幽禁她的地方便是这个凤仪宫,此时忆起,那男人当时之举,想来也是别有深意的。
而这座凤仪宫呢,相比较前次入住的那几个月,好似也是为了喜庆,全部重新翻修了一遍。里面各式各样金雕玉砌的棱镜器皿一类,也都是崭新的。
“皇后娘娘,这些是管事嬷嬷挑来,宫里面最机灵的几个丫头。陛下吩咐过了,娘娘若是都不满意,便告诉杂家,杂家回去了,就吩咐淑玉斋重新购置一批。”
按理来说,诸如苏婉容这般的官家之女,尚未及笄的时候,身边都有几个贴身丫鬟一类从旁伺候。待到出阁,贴身丫头便随着主子一道儿以陪嫁的方式,直接进了夫家。
上一世,探春及周嬷嬷便是这般。但这辈子,苏婉容并不想她们二人继续当作她的陪嫁。对于这件事情,苏婉容出嫁前便同她二人说了,乍一听闻,无论那周嬷嬷或是探春都是不愿意的。
探春是单纯的舍不得伺候了十几年的四小姐。而那周嬷嬷呢,只觉得姑娘此行嫁得远。一入宫门深似海,姑娘年幼,宫中左右也没有依傍,周嬷嬷虽是奴仆,却自幼伴她身边,早已是将苏婉容当作亲女儿来看待的,是以,如何也想亲自过去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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