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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奉在旁边的尼古丁立刻将杜迪安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接过吉妮丝递来的柔软枕头,垫在杜迪安的背上,扶着他轻靠在沙发上。
“少爷,您没事吧?”克鲁恩担忧地道。
杜迪安深深吸了口气,暖和的气流进入身体,似乎驱散了几分寒气,他思绪稍微清晰一些,伸手摸了摸旁边赫忒卡的小脑袋,道:“我昏睡了多久?”
“六个小时左右。”尼古丁立刻回答。
杜迪安心底松了口气,道:“消息没泄漏出去吧?”
“没有,这里就我们几个人,外面的报社人员都赶走了。”尼古丁道:“依您的吩咐,我们没有叫医生过来,您的身体好些了么,要不我去叫个医生过来看看,等诊断完了,将他杀了灭口?”
杜迪安感觉到寒气从腹部爬上来,冻得有些难受,他轻吸了口气,默然片刻,道:“还记得之前让你带过来的人么,里面有一个叫茱拉的,你把她叫过来吧,其他人就不用了。”
“茱拉?”尼古丁疑惑道:“是先前从平民区带来的?”
“嗯。”
尼古丁当即点头,“我马上就去。”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在尼古丁走后,卡奇向杜迪安道:“你没事吧,以你的身体,怎么会突然得病,难道是先前上战场时受伤了?”
杜迪安默默不语,没有回答,他心底隐隐有所揣测,只是尚不能确定。
半小时后,尼古丁返回了,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中年妇女,打扮秀丽,跟一般步入中年就身体发福的妇女不同,她的身材仍然修长,笔直,散发着知性地美。
看见虚弱得躺在沙发上的杜迪安,茱拉怔了怔,眼眶微微发红,自从几年前一别,她就再也没见过杜迪安,在杜迪安入狱的这段时间,她本以为自己会渐渐忘记这个自己领养回来的孩子,但没想到几年过去,这个孩子又从监狱中出来了,而且通过报纸,她也得知,杜迪安是被人冤枉入狱。
在得知消息时,她本想过来寻找杜迪安,奈何界限之壁如同天堑鸿沟,令她无法跨越。
在这之后,她便陆续在报纸上看见杜迪安的消息,尤其是近段时间,这个名字几乎占据了所有报纸的版面,成为外壁区无人不知的存在,她有时甚至有种错觉,这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人而已,但从报纸上对杜迪安的身世报道,她却知道,这就是自己当初领养回来的那个孤儿。
当战争爆发,她被接到商业区时,就更加确信了这一点,她一直期盼着久别重逢后,自己有机会补偿这个孩子,但来到商业区后,却并没有如愿以偿地见到杜迪安,直至今日,再次见面时,后者却并不是她心目中那意气风发的天才少年模样,而是虚弱不堪,脸色苍白的凄然之态。
她心中忽然感到阵阵刺痛,虽然当初领养杜迪安回来没有相处多久,但她一直将杜迪安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本以为杜迪安如今过得衣食无忧,生活奢侈,但来到古堡后才发现,这里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奢华艳丽,她忽然意识到,这个孩子无依无靠,爬到今日的地位,背地里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
“你们都出去吧。”杜迪安看见茱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声音有几分沙哑,“克鲁恩一个人留下照顾我就行。”
吉妮丝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转身离开。
卡奇脸上有一丝古怪,但没说什么,将加百列和和赫忒卡领了出去。
房门关上,咔地一声,似乎将茱拉惊醒,她猛地反应过来,急忙上前,道:“你,你哪不舒服?”
杜迪安看着她脸上的焦急之色,嘴角微微牵动,心中有一丝撕痛,短短几年时光,这个女人的头发中已经有几缕白丝,时光总是这般无情。
“我感觉很冷。”杜迪安低声道。
茱拉连忙伸手摸向杜迪安的额头,嘶地一声,猛地缩回手,满脸震惊,甚至有一丝心慌和惊恐,“怎么会这么凉!”
旁边的克鲁恩记得这位妇女就是当初领养杜迪安的阿姨,见她惊慌的模样,不禁问道:“阿姨,您是医生,您知道少爷得了什么病么?”
茱拉顾不得回答他,伸手摸向杜迪安的颈脖,然后缩回,又摸向手臂,胸口等各个部位,每触碰一下便迅速缩回,像被火烧到一样,她脸上的惊疑渐渐变成了惊恐,失声道:“怎么会这样,这么低的体温,怎么可能!”
她有些慌,根据她的医学知识和对人体的了解,像杜迪安这样低的体温,换做一般人早就应该冻死了,可是杜迪安却还活着,简直就是奇迹!
杜迪安看见她惊慌的表情,心中微微一沉,他知道,茱拉虽然不是顶尖的医生,但也算医术不错,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
“阿姨,您先别急。”杜迪安从鼻腔深深吸了口气,鼓起一点劲儿柔声道:“如果找不出原因,就动手术看看,我感觉腹部这里很冷,问题应该在这里。”
“腹部?”茱拉连忙将手摸入这名贵毛毯中,刚触及杜迪安的腹部,猛地指尖缩回,骇然道:“怎么这么冷?!”她感觉自己摸到冰块,都没这么凉,而杜迪安腹部的冷,完全就像尖刀一般刺手,这简直比冰的温度还低,可是,如果比冰的温度还低,杜迪安的身体岂不是会结冰?
一个的腹部若结冰,岂能活命?
她咬了咬嘴唇,向克鲁恩道:“帮我打点热水来。”
克鲁恩在一旁正焦急着,听到她的话,立刻感觉自己能派上用场了,答应一声,快速跑去。
茱拉蹲在沙发边,将自己的医疗箱打开,里面叮叮作响,各种大小型号的手术刀和缝线的针都备齐,此外还有纱布,止血药粉,麻醉药粉等物。
她掀开杜迪安身上的毛毯,剥开腹部的衣服,将麻醉药粉用上。
很快,热水送来。
茱拉深吸了口气,向杜迪安道:“你忍着点。”
杜迪安轻声道:“你尽管做,我看着。”
闻言,茱拉眼眶泛红,她给别的贵族或富商做手术时,哪一个不是吓得闭上眼睛,不敢去看这血淋淋的画面,但从杜迪安的口气中,似乎很镇定和平静,而这份镇定又是经过多少的磨难,才锤炼得出来?
她压抑着胸口的酸楚,咬着牙,看了看旁边墙上的挂钟,计算时间,同时让克鲁恩帮忙,将杜迪安的身体挪得平躺在沙发上,等麻醉药粉生效后,她立刻动刀。
杜迪安让克鲁恩给自己脑袋垫个枕头,方便他能看到自己的腹部,他也想要知道,这病因是不是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
刀子划破腹部,却没有痛感,在止血药粉的作用下,鲜血没有过多的渗透出来。
茱拉握着手术刀的手微微发抖,当手术刀触碰到杜迪安的腹部时,便有一股寒气顺着手术刀蔓延过来,冻得她手指像火烧一样痛,分不清是灼烧感还是冻伤感。
当腹部划开后,里面露出的一幕,让三人全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