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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德里2o00年1月10日
时近午夜,从外面看上去,印度国防部大楼一片漆黑,俨然人去楼空不见灯火的模样。其实,大楼内部此刻正是灯火通明,氛围紧张,一派大战将临时的森严气象。
随着时针一点点接近1月11日的零点,第四次印巴战争的d日临近了。
在把窗户遮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亮的黑丝绒窗帘背后,拉奥中校向由他负责联络的西部军区司令部下达了国防部的最后作战令:
遮星蔽月!
放下电话,他觉得握电话的那只手里渗出了一把冷汗。他相信他比谁都更清楚,刚才在电话中送出去的那四个字意昧着什么。
它意味着两千多辆“常胜者”型和t一72型坦克,近千辆bmp—l型、2型履带式步兵战斗车,三干余门牵引火炮、自行火炮、多管火炮、无后座力火炮以及瑞典制造的fh一77b型远程榴弹炮,上千枚“米兰”式和“萨格尔”式反坦克导弹,数百架武装直升机汇成的钢铁与火焰的洪流,在同一时间内,也就是2ooo年1月l1日零点45分,当西部军区司令帕利待中将和北部军区司令维瓦辛格中将分别亲吻过两支突击部队的军旗和旗手后,从查漠到喀喇昆仑山西麓,将同时射出两支巨大的红色箭头,轰鸣呼啸着越过数百公里长的克什米尔停火线,卷击整个“自由克什米尔!”
这是陆军。
比陆军要早三十分钟开始行动的,是在强大的米格一29、米格一31和幻影一200o型战斗机群掩护下的五个“美洲虎”中队。他们将首先直指巴基斯坦腹心地区的博德瓦尔高原,从空中像撕一块破布似的撕碎伊斯兰堡和拉瓦尔品第!
然后,再分别对卡拉奇、拉合尔、白沙瓦遂行地毯式轰炸!
与空军的行动同时开始却比印度之鹰们更早抵达目标的是“火”式中远程导弹,它们的任务是把所有印度认定和怀疑的巴基斯坦核设施,统统摧毁,来一次彻底的外科手术!
比陆军和空军都更早动作起来的是海军。一月十日的夜幕刚刚降临,以“维兰特”号和“圣雄甘地”号为首的两支航母特混舰队,就已拔锚起航,锋芒所向,直指卡拉奇港!
这就是战争。从少尉晋升到中校,在教室、沙盘和演习中无数次模拟的战争,从未给过拉奥中校以此刻这般的兴奋和刺激。
由他亲自参与制定的“吼狮”作战计划的意图非常明确,对巴基斯坦本土进行空中外科手术式打击,一劳永逸地消除来自那里的核威胁;对“自由克什米尔”则进行军事兼并,使其与查漠和克什米尔结束长达半个世纪的分裂而连成一体,永远切断巴基斯坦与印度的另一邻国中国的陆上联系。
他站在沙潘少将的身后,望着巨型屏幕上正从各个军事集结地、机场、港口不断传送回来的大军出征的镜头,不禁热血沸腾,珠泪盈眶。
战争是人类的不幸,却是军人的幸运。一个军人一生从未赶上过一次战争,那才真叫不幸呐。拉奥和他作战厅里的同僚们,望着屏幕亡不时闪过的那些曾经是他们的同窗、长官或下属的面孔,真是羡慕不已“看,那不是西巴尔吗?他现在是上校了。”
“这是拉坦中校,我认识他。”
“蒙吉亚,那个人是蒙吉亚!”
“奥,真没有比航空母舰出港更壮观的场面了。”
“大机群起飞同样壮观。”
“那是因为你是飞行员出身。”
“可你难道忘了你是海军出身?”
“别为这些事情争了,还是让我们一起为印度军队骄傲吧!”拉奥中校插到了两人中间。
这时,电话铃在他们身后响了起来。那个飞行员出身的军官拿起了电话“嘿,拉奥中校,是找你的。”
拉奥一边看着屏幕,一边接过电话。
是莎伯楠打来的。
“纳林德尔,真的要打仗了吗?”
“亲爱的,你可以在明天早上再打这个电话吗?那时我会把一切告诉你。”纳林德尔拉奥中校柔声地对妻子说。
“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我?”
“是的,我不能。”
“那你就等于告诉我了。”
“我什么也没说。”
“纳林德尔愿大神保佑你们,也保佑印度。”
挂断电话以后,拉奥中校感到自己的心情起了某种变化,好像和作战厅里的一切都拉开了距离;这一切真是必要的和令入神往的吗?望着那些在屏幕前兴奋莫名的同僚们,他们心自问。
但没有结果。
屏幕继续出现一个接一个让人体温升高的镜头一:
一门门火炮掀去了炮衣。.一辆辆坦克摘掉了伪装网一架架飞机摄开了蒙布
一群廓尔喀士兵一面擦拭一面亲吻手中的弯刀;
一个大胡子老兵用臂弯一边一个搂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与他们含泪告别;
位准将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一撮泥土包进手绢里,又放在贴胸的口袋中;
一位飞行员在关上座舱盖的同时,翘起拇指和食指向他的机械师告别;
狂热的气氛融化了拉奥和周围的距离,他又重新走回他的同僚们中间,围着屏幕指指划划,评头论足。
最后的高xdx潮时刻终于到来了,印度总理府前的草坪上,数十只白炽灯耀眼得如同白昼;各国驻新德里的记者正陆续赶来,等候塔帕尔总理亲自宣布印度政府的重要声明。
瞧,通向总理府花园的门开了,在“黑猫”特种部队卫士的簇拥下,塔帕尔总理正向新闻发布会现场神情庄严地走来
当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有塔帕尔总理镜头的那块屏幕时,意想不到的场面在另一块屏幕上出现了。
一位少校指着这块屏幕失声喊道:“瞧,你们快瞧,天哪!怎么回事?”
屏幕上火炮、坦克、装甲车集结地,直升机起降场,战斗机停机坪,军港码头,所有刚才出现过镜头的地点,几乎都在同一时刻,遭到了不知何处廷来的导弹、炸弹和火箭弹的袭击!
一时间,烈火浓烟,断肢残手,炮车在公路上爆裂,飞机在跑道上焚毁,刚才还在与两个儿子告别的大胡子老兵,此刻却抱着他已双目紧闭的小儿子失声痛呼威武雄壮的出征场面,转眼工夫已变成一座不堪目睹的炼狱。
湿婆大神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拉奥中校紧闭双目,颤抖的两手合成了一个什字。
华盛顿2oo0年1月10日
理查德沃克总统正坐在椭圆形办公室里打吨,大卫柯林斯像阵风似地卷了进来,他连门都忘了敲,直冲到总统的办公桌前:
“总统先生!”
沃克总统小吃一惊,不满地始起头来,望着自己的国家安全事务特别助理。他可从来没这么干过。
柯林斯顾不了那么许多,他一面打开电视,一面力求让自己镇定下来:
“对不起,总统先生,您必须马上看看这个。”
屏幕上出现的是印度总理塔帕尔的镜头。
卫星传输的讯号不太清晰。好一阵有图像没声音,柯林斯只好在一旁充当解说员。
“您现在看到的这不是现场直播,是十分钟前的镜头。驻新德里的各大新闻机构半小时前接到通知,塔帕尔总理要亲自宣布印度政府的一项重要声明”
屏幕的图像变得清晰了——
在聚光灯的直接照射下,塔帕尔总理的面容苍白而又肃穆。他戴好眼镜,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讲话稿,极力想用一种举重若轻的声音,把那张全世界的眼睛都盯着的纸上的内容宣读出来,但是,他的声音有些抖。
“先生们,请对好你们的表,请记住这个伟大的时刻,纪元2000年]月ll口,新德里时间0点45分,也就是现在,我代表十亿印度人民和印度政府庄严宣布”
在整个世界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他的下文时,他的身后却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一位官员惊慌失措地跑到他身边,向他耳语了几句。
沃克总统看到塔帕尔神色大变。他正要转身随那位官员离去,大概是又忽然想到这是在新闻发布会现场,便又重新转回身来,定了定神,以颤抖中又加上沉痛的声音对着话筒说道:
“刚才,我们的邻国,那个叫巴基斯坦的国家,不顾我对他们再三发出的和平呼吁,在二十分钟前,悍然对我国发动了大规模的空中袭击!”
人群中一片哗然。
塔帕尔总理:“这是现在我唯一能告诉你们的,谢谢大家。”
他颤巍巍地转过身去时,眼角上闪动着泪花。
沃克总统则把脸转向柯林斯“是不是有点太莎士比亚了?”
“巴基斯坦人用这种方法瓦解了印度人的第一次打击。”
“干得很漂亮啊!”“看来是这样。详细情况一会儿就会知道。”
“你估计印度人会怎么样?会吃不消吗?”
“我想不会。比起巴基斯坦来,印度确实是太庞大了些。他们只要稳住阵脚,很快就会组织好第二次打击的。”
“那要看巴基斯坦人给印度人造成的创伤有多大。”
“不会太大,毕竟实力有限。除非他们动用核弹,目前还没有这种迹象。我想他们也不敢。”
“不敢?试试看吧,当一个国家只有投降和使用核弹两种选择时,看看有谁不敢!”
“现在无论是印度还是巴基斯坦,都还没走到这一步。”
“是啊,等走到这一步,我们还能做什么吗?”
“难道您想在两头野牛把椅角顶到一起时,去把它们拉开?”
“我为什么要把它们拉开?我只是想把这场角斗限制在一个范围内,别让他们向后扬起的蹄子踩踏着我们罢了。重要的是那头大公牛不能太快地把小牛犊顶翻在地。”
“您是说我们要在关键时刻帮巴基斯坦人一把?”
“是的,我是这个意思。但又不能帮得太过火了,让印度人元气大伤。那样的话,中国人的袖子就能拂到印度洋了。”
两人会心地一笑。
笑过,沃克又恢复了他惯常的总统表情,对国帮全事务特别助理下令道:
“给我接通俄罗斯总统和中国国家主席的电话,说我要就南亚次大陆的突发事件和他们紧急磋商。”
这时,电视里正在播放印度军队遭到猛烈空袭的惨状。沃克总统用他骨节粗大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毫无表情地观看着。
香港20oo年1月l1日
电话铃响起时,先醒过来的是婵。她睡眼朦胧地拿起电话,忽然发现话筒的形状和颜色都不对,这才意识到不是在自己家里。接着又发现李汉躺在自己身边,一下清醒了许多。便将话筒塞到迷迷糊糊的李汉手里,使劲摇醒了他。
是李汉的表兄打来的。他说他己抵达香港,如约邀请李汉去共进早餐。半岛酒店,印度餐厅。
我只有今儿早上有时间,表兄说。
“我再带个人去行吗?”
“行啊,男的女的?”
“你说呢?”
“看来是女的了?再多带一个都行。”
“没多的,就一个。”
半岛酒店。
第一眼李汉就发现表兄胖了。“半年不见,将军肚都挺起来了。”他向表兄打趣。
“什么将军肚,是啤酒肚j就这还是在一个劲儿控制饮食呢,要不管保你认不出来。这位小姐是一-?”
“婵。我朋友。”
“看来到了香港这地方谁都得变。你说她叫什么来着?馋?解馋的馋还是纠缠的缠?”
“都不是,是婵娟的婵,女字边。”李汉解释道。
“别那么文绉绉的,你说是貂婵的婵不就得了。对不起小姐,我是个粗人。”
“没什么,我这人既嘴馋又难缠,你没说错。”婵笑着说。
“是么,这样我们就好做朋友了。李汉你不介意吧?”
“你这人狗嘴里从来就吐不出象牙,我介什么意?”
“那咱们就别跟这儿贫了,赶紧吃饭,不,赶紧用早餐。我可是饿坏了,一下飞机就往这儿赶。”
落座后,李汉问道:“你怎么会选印度餐厅吃早饭?”
“我也说不清,满香港我就喜欢这一个地方,瞧这感觉,多雅!赶明儿腾出手,我得想法把它盘下来,归到腾达公司的名下。”
“野心还不小。”
“还不止这点儿呢。瞧,这位婵小姐手里拿的小凯蒂,就是敝公司的最新产品。”
“怎么是你们公司的产品?”婵抗议道“这是约翰摩尔公司推出的新一代电脑娃娃!”
“你说得没错,小姐,但那是上个星期的皇历,现在这家公司叫腾达一摩尔超级玩具公司。”
李汉不胜惊奇地望着表兄:“哦,我明白了,原来那个在索斯比拍卖行,跟约翰’摩尔较劲儿的神秘的中国大亨就是你?”
“正是敝人。”
“看来你是没白当过兵,还真懂得声东击西。”李汉说。
“我是调虎离山,删了那个美国佬一把。”
“玩得精彩!”好半天没说话的婵插了一句“这么说等凯蒂的小王子上市时,我不用担心买不着了。”
“当然不用担心,你可以把邮购款直接汇给我,我让人挑一个最漂亮的寄给你。”
“呀,连送一个都不肯啊?”
“我是商人嘛。”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于是边吃边聊。湖发现,李汉的表兄很健谈,大多数时间都是听他说。听他说先是怎么在生意上挨日本人的坑,等学会了,又网过头来怎么去坑日本人,最后扩大到坑美国人,坑欧洲人,坑全世界。全世界的商人就他妈认‘个字:坑。也就是说得冠冕堂皇的那两个字,竞争:或者是说得更斯文的四个字,自由贸易。但说到底还是那一个字。你坑我我坑你,诚实经商也好,假冒伪劣也好,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把你口袋中的钱掏出来,放进我的腰包。美国人怎么富起来的?就是坑全世界坑富的。咱们要想富,就得学美国佬,学口本鬼子。
“那你下一步准备坑谁呀?”蝉伺道。
“当然是美国佬。不能眼瞅着让日本人把美国全买下。中国人也得插只脚进去。不过我的想法跟日本人不一样。日本人尽往老美的心窝上捅刀子,一会儿买下洛克菲勒中心,一会儿又要买好莱坞,最后还想买人家的国宝拉什莫尔山!这怎么能让目空一切的美国人受得了?我呢,也要买美国,但我只买那些—开始美国人不在意,但却实实在在能影响他们生活的产业,让老美留过神来后也得乖乖地给你干活。要不他就得到失业救济所排队去,或者睡到公园的长椅上、路边的纸盒子里去!”
李汉知道,表兄要买美国的念头,是十几年前美国人想出的挣钱怪招——
“拥有一片美国国土”风行全世界时,就开始萌发了。那时他刚刚离婚,又娶了一个国务院某部部长的干金做老婆,从此一步登天,由一名普通退役军官变成了这位部长属下某大公司的总经理助理,然后逐次升迁为副总经理,总经理。当他的岳父大人厕身国家领导人之列时,他已是一家跨国集团一腾达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了。
正当李汉的表兄谈到得意处时,餐厅的经理,那个面色渤黑、翘着两撇胡须的印度人,忽然连连击起掌来。
餐厅中人纷纷回过头去,原来是电视早新闻中正在播放第四次印巴战争爆发的消息。那位餐厅经理并未细听内容,就欣喜若狂地认定一旦开战,印度必胜无疑。便击掌招呼那些裹着缠头的印度侍者们取来香摈酒,免费供给在座的每一位客人,让所有入都来为印度人的胜利干杯!
李汉静静地听着,没有去接印度侍者递过来的香摈酒杯,听了一会儿,他转过脸来对婵说:
“你赢了。”
“我赢了什么?”婵有些摸不着头脑。
“又让你说对了,是巴基斯坦的弯刀砍伤了印度狮子”
“你说的什么呀,什么弯刀狮子的!,婵的表情既真诚又疑惑。
“是啊李汉,你在念什么咒呐?”李汉的表兄也被他的表弟弄糊涂了。
餐厅经理端着酒杯来到他们面前,看得出来,他尽量想显得彬彬有礼“这位小姐和两位先生,不想和我们一起喝这杯酒么?”
说着,他拿起刚才被冷落在桌上的香摈酒杯,重新速到李汉眼前。
李汉没有接,冷冷地问道:“请问为什么干杯?”
餐厅经理例嘴一笑“就算为南亚次大陆的晴朗天空吧,怎么样?”
李汉冷笑一声“今天那里的天空对印度人来说未必晴朗!”
餐厅经理脸色一变“先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李汉从他手中接过酒杯“如果非要喝这杯酒的话,那就只能为巴基斯坦人而不是印度人的胜利干杯了!”
说完他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餐厅经理倍感羞辱:“你!”
李汉把空酒杯塞回他手里,不无讽意地说道:“你的英语水平不会这么差吧,连cnn的新闻都听不懂?你再仔细听听,巴基斯坦人是怎么抢在你们动手之前,给了印度军队当头一棒!”
李汉这一棒打在了餐厅经理的头上,他傻了眼,站在那里泥塑木雕般地静听了一会儿,脸色青灰地唯唯着退了下去。
轻松的背景音乐消失了,大厅里一片死寂。
在半岛酒店的长廊里穿行时,李汉的表兄才想起把名片递到李汉和婵手里:
腾达环球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方晓明李汉面无表情地接受了表兄的恭维。
婵则想起了她初见李汉时那次更精彩的表演。
北京2oo0年1月l1日
总参谋长秦文鼎上将的aol—ooo4号红旗iii型轿车,由国防部开出后—路高速,自西长安街向东疾驶。连在六部口处拐弯时速度都没减;车轮吱陆地啸叫着穿过灵境胡同,从西大驶进了中南海。
直奔赢台。
水榭前,国家主席兼军委主席正仁立水边,看他的警卫参谋钓鱼。他自己从来不钓,但喜欢看人钓。他说看人钓鱼时最容易入定。
眼下,他已经看了两个多小时,依然思绪纷坛,很难入定。凌晨三点多和美国总统沃克通过电话后,他再没睡着。
一大早就把警卫参谋叫起来,要他去钓鱼;而他自己则需要一边看钓鱼,一边重理思路。沃克的口气倒是十分客气,但话里话外的意图也很明显,那就是既希望印巴打下去,又不愿意看到巴基斯坦被打垮,徒使印度在南亚坐大。这就需要中国给巴基斯坦以有力的支撑。当然,我们美国也保证会这么做,沃克说。只有一点,沃克始终没说出来,可他却能感觉到:美国同样不希望印度在这场战争中被过分削弱,那样的话,中国在次大陆的影响就会增大。所以沃克又要求中国有所克制。多精的算盘!只可惜中国人不是美国人手里的算盘珠子,中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但,究竟该怎么做?身为国家主席兼军委主席的他,深感自己还没找到最后答案。
总参谋长来到他身边。
“已经过了六个小时,那边有什么新进展?”他头也没回地向总长发问。
“头两个小时,巴军一共发动了两个攻击波,基本上压制住了印军大规模进攻的势头,使印军乱了方寸。后四个小时,巴军看来有些难以为继,印军逐渐稳住阵脚并开始反击,使巴军的第三个攻击波还没发动就遭到了反压制,战场主动权正在转向印军手中。”
“看来沃克没说错。”
在把与美国总统的通话扼要地向总参谋长作过介绍后;他又将内心深处最大的顾虑和盘托出:
“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既不愿意替人火中取栗,又不能对朋友见死不救。”
总参谋长一时无言以对。
警卫参谋这时却把一尾大红鲤鱼拽出了水面!鱼不甘心地在鱼线尽头扭着跳着,憋足劲要重返水中。国家主席见状,急忙上前想帮警卫参谋一把,谁知两人的劲用大了,那鱼太重,反而一下从鱼钩上挣脱,又掉回了水里,眼看着摆了两下尾巴就不见了,只在鱼钩上留下一小片淡红色的鱼唇。国家主席哈哈大笑起来:“劲儿使过了,使过了。看来得先把鱼在水里逼一会儿,等它遇累了,再往起提,否则到手的鱼也得跑了。”
鱼没钓到,他的眉头却舒展了,心境显然比刚才好了许多。
“你研究过塔帕尔这个人没有?”他问总长。他的思路看来跳得很快。
“这个人在印度军队里干过,是印度政客中少有的服过现役的人。有军事经验,在印军高层军官中有许多朋友,据说与其他政客比,军方更喜欢跟他打交道。他有两个儿子分别在海军和空军服役。本人最大的嗜好是射击,是新德里一家射击俱乐部的会员。”
总参谋长像是在背印度总理的档案。
“就这些?”
“我知道的大概就这么多。对了,在今天一早召开的印度议会特别紧急会议上,最大反对党人民党的议员已提出动议,鉴于印军遭受到如此丢脸的沉重打击,要求塔帕尔引咎辞职。估计他有可能因此提前下台。”
国家主席轻轻摇了下头。
“就不会出现相反的情况吗?比如说,塔帕尔可能利用这次机会煽动起印度人更狂热的民族情绪,这样一来,反而巩固了他的地位。”
“也有这种可能。”
“不是也有,是非常可能。你注意到没有,塔帕尔这个人喜欢检阅军队,喜欢壮观场面,这从他极力要求第五届友好运动会在新德里举行,并且搞了那么庞大的开幕式这—点,也可以看出来。这说明什么?”
“虚荣,好大喜功。”
“再加上冒险。我看过他写的自传从孔雀到狮子——一个印度人的梦想,里面有一个细节很能代表他的性格。说他上中学时,在一次期末考试后,居然半夜里徒手爬到楼顶上,从天窗里跳进校长办公室,偷偷修改了自己的卷子,结果,他拿到了全校的最高分。仅付出的代价是摔掉了一颗门牙。一个具有这种性格的人,在今天的南亚次大陆会于出什么事来,我想恐伯不难推测。”
从国家主席这番话里,秦文鼎感觉到了政治家和职业军人的区别。
“就是说,塔帕尔会一意孤行,不借冒跟我们摊牌的风险。”总参谋长在力求跟上主席的思路。
“有些事情躲是躲不开的,我看我们就先扮演一回替人火中取栗的角色吧,但得把美国人用线绳牵进来,让他自以为他是在用这些线绳操纵我们这些木偶,等他发现线绳另一端的操纵者并不是他时,想脱也脱不开身了。”
总参谋长颜首称是。他知道,国家元首的这些考虑,意味着总参谋部制定的关于南亚次大陆的三种预案中,第二种预案——“单峰驼”方案将被采用。这一方案的要点是,当印军越过实际控制线全面占领克什米尔后,中国军队将被迫出兵,沿中巴二号公路向西挺进,以确保中国通往南亚的唯一陆上通道不被切断,使包括美国武器在内的援巴物资,能够源源不断地运抵伊斯兰堡。
看来,事隔将近四十年后,中印两国将再度兵戎相见了,如果印度决意在这条道上走到底的话。
“曹克到任没有?”国家主席指的是刚刚由总参谋长助理改任兰州军区司令的曹克中将,他的部队在新疆南部与克什米尔接壤。
“昨天上午到任,下午就去了南疆。”
“吕季元呢?到成都没有?”这是指刚由北京军区副司令调任为成都军区副司令的吕季元中将,他的部队隔着喜玛拉雅山脉与印军对峙。
“他没在成都落地,直飞拉萨了。”
“很好,有大将出征的气魄。不过,曹克走了,你想让淮来接替他?”
“何达。”
“我知道你会选他。我也投他一票。”说完他转过身去,缓步向回走,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住,像是对秦文鼎,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四十年无大战,剑,还拔得出鞘吗?”
秦文鼎上前一步,请示道:“主席,向一线地区部署‘快反’部队的命令,是不是可以下了?”
“下。”
一字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