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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梦生手指蘸着酒在桌上画着一些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字符,心里在默默的念叨:只因郑为民说了一句戏言才引的陆家的轩然大波。陆云霄负气出门借酒浇愁却染上了杀身之祸,到最后尸身都变成了异乡孤魂野鬼。叶双儿应该是为了明志而吊死在郑为民的门前,吓死了打更的叶三爷。可怜了五岁的陆无忌枉死,好好的一家人是家破人亡,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因了一句戏言而起,人世间的悲剧惨祸就时真的是让人扼腕叹息。
郑为民为了自己的戏言已经是付出了性命,甚至后面的鲍小纪和潘家两兄弟三个人的死皆是因财而起。在桌上陈梦生画出了八个圈,每个圈都代表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鲜鱼馆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夜深人静的青石板路被马掌上的铁蹄惊醒,也打断了陈梦生的思绪。抬头望路上一看,黑夜之中一匹棕栗色的高头大宛马疾如流星一般奔来,须臾之间就到了鲜鱼馆门前。
“刘老板,来一条鲢鱼两吃配四川的二斤条指天椒辣。银鱼羹,干烤鲚鱼,一壶酒。”人未进店可这声音已经是让鲜鱼馆中人人听到了。
来人是头束英雄巾,一身的玄色劲装腰上围的是一掌宽牛皮功夫腰带,剑眉星目阔口狮鼻好一个英雄汉子。
“啊呀,是余镖头来了啊。这好些日子没见余镖头了,又接镖发财了吧。”鲜鱼馆的刘掌柜探出身笑道。
“呵呵,我发哪门子财啊。你刘老板的生意才是发财啊,我这不是走了趟咸阳,三个月没吃你的鱼了可馋死我了。”
“余镖头,你请稍坐。待兄弟忙完这会子就陪你喝两杯啊。”说完刘掌柜又回身去拾掇他的活了。
余镖头看了看鲜鱼馆里的十七,八张桌子都满了啊,一时间皱了皱眉。陈梦生起身笑道:“兄台若是不弃,一起过来喝杯水酒吧。”
“呵呵,在下余天保。是这湖州府长丰镖局的镖头,今日有幸相识小哥,那我恭敬就不如从命了。”余天保拱手谢道。
功夫不大余天保点的菜就上来了,余天保和陈梦生是越谈越投机,这走镖的天南地北无处不去,知道的事情就多。陈梦生是天资聪慧什么事都一点就知,两个人相谈不知不觉过了大半个时辰。
鲜鱼馆里面的食客也走的差不多了,劳碌了一天的刘掌柜这时候才得以轻松。托着一盘鱼一坛子酒,笑盈盈的坐在了陈梦生和余天保之中。
“余镖头和这位兄弟恕罪,刘某人怠慢了两位爷,这是今天傍晚才送来的太湖白鱼大家都来尝个鲜,算我刘建全给余镖头洗尘。”刘掌柜自斟自饮了一杯。
“哈哈,你刘老板客气了。不过刘老板的鲜鱼的让余天保想了三个月呢,咋就这么鲜呢?难不成是你刘老板在鲜鱼之中掺了人肉?”
“噗”刘掌柜那一口酒还没咽下,被余天保这么一说酒全呛了出来咳嗽不止,不悦的道:“余镖头,你这玩笑开大了。刘某人鱼鲜是因为汤调的辛苦,你且来看。”刘建全转身从身后取出了一口铁锅。
“余镖头,这锅里有着活鸡,鳝鱼骨,青壳螺丝放在一起。熬足三十六个时辰,用细纱筛过只取其膏汤入味之用。余镖头怎说我用人肉,难道余镖头吃过人肉?”
“哈哈,刘老板不必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过这人肉我还真是吃过。”
“啊……”刘建全和陈梦生都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叹。
余天保喝了一杯酒道:“那是七,八年前,兄弟我走镖去陕西途经广安府时。我带着十几多兄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饿了一天一夜。在荒山野岭之中突闻得一阵异音,赶去一看竟有一家包子铺。”
刘掌柜问道:“那包子铺买人肉包子?”
“正是如此,我们一行人当时不知道,买了那一屉笼的包子。我手下的一个趟子手吃出了一个人指指甲,我的手下那个吐啊,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
陈梦生问道:“天下竟有这种黑店?”
“是啊,我们十多人冲了过去,那店老板见势不妙化成了一阵黑烟不见了。只抓住了一个店小二,痛打一番之后。那店小二才招了,他们用死人肉做包子。兄弟们忿恨之下把那小二宰了,谁知道那小二挨了刀显出了原形却是一只黑狗。”
刘掌柜不信笑道:“余镖头就爱开玩笑,那有人能化成黑烟,死了变黑狗的啊?我在这湖州府也活了三十多年了,这等事是闻所未闻过。”
陈梦生他知道余天保是行镖途中遇上了山精魔怪了,那化烟遁逃的定是有了道行的妖孽。当下无言也不去讲明道破,只是一笑置之向余镖头和刘掌柜倒满了酒。
刘掌柜轻笑道:“改明儿要是我这店也做起了这买卖,那不用你余镖头出马,街坊四邻指着我后脊梁骨骂都被骂死了,呵呵。”
“哈哈,哦,对了。今日晌午我回湖州府长丰镖局,在城外梅花庵附近打尖。看见金家闺女怎么做了姑子啊?”
“哪个金家闺女啊?”刘掌柜问道。
“就是你的街坊金秀才家的闺女啊。”
“咣嘡”一声刘掌柜手中的酒杯吓的掉在地上碎成了八瓣,两眼紧盯着余天保道:“余镖头,你酒多了吧,还是赶路辛苦看错了人?那金秀才就一个闺女金巧云啊。那闺女二个月前就上吊死了啊……”
“什么?你莫胡说啊?我晌午看见的就是金巧云啊,走镖的人看人是最眼尖的,我走了三十来年的镖能看人一眼而不忘,更况且这金巧云是我看着她长大的,哪有看错之理?”
刘掌柜道:“红口白牙的难不成是我背后咒人家?金家闺女上吊死了,这里街坊都知道啊。我还出了三两的素份子呢,这岂能是假?”
余天保脑袋晃的好似拨浪鼓一般,自言自语道:“我今日叫那丫头,那丫头竟不理不睬于我。平素那丫头不是这样的啊,莫非真的是我认错了人?”
言者无心听者有竟,陈梦生立即想到了,二个之月上吊而死的叶双儿。问道:“那金家小姐葬于何处呢?”
刘建全没想到这个陌生人也会问及金巧云,一时之间却答不上来尴尬道:“我说的全是实话,那金家小姐出殡之日,我是忙着做生意没去送殡。但是我却知道是葬在离此不远的紫竹林中,确切的位置那就得问金家的人了。”
“那金家家里还有什么人?家住哪里?”
“金秀才老两口俱在啊,他们家你出了这门子向西百步就是了啊。我说这位爷,你认识金家?”
陈梦生笑道:“不认识啊,我这人啊,就喜欢瞎打听。那金家小姐却是因何顾自溢?”
“是啊,活的好好的。干嘛上吊?”余天保也问道。
刘建全喝完杯中的酒,长叹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怨只怨这丫头生在了金家。那金秀才太过功利了,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就这么给毁了……”
那金秀才本名金千里,是绍兴十一年乡试考上的秀才。可是屡屡中不了举,后来干脆就不考了。跟人学了点五行八卦也竟有小成,没事给人去看个风水占卜课卦。时间久了也小有名气了,家中就有一个独女唤名巧云。
这金巧云自年芳十五起,虽说没有羞花闭月之貌,但也长的十分周正。提亲说媒之人倒也是络绎不绝,可这金千里愣是一个看不上。扬言自己的闺女仍是人中之凤日后必有着一番大富大贵,绝不是一般人家可嫁的。
金巧云的婚事就这么一直拖了三年,今年年初湖州知府牛大人要续弦。托媒来说亲这金老头竟然应允了,说是过了端阳节便是嫁女去牛府。
这事后来让这巧云丫头知道了,那丫头死活不依。结果就在闺房里寻了短见,知府牛大人也只好作了罢。
“糊涂,糊涂的金千里。要是我非狠狠的揍他一顿,那有将闺女往火坑里推的道理。那知府牛大人都是已过半百之人了,唉。喝酒,喝酒。”余镖头一连喝了三杯酒。
陈梦生低头不语,心想着若金巧云真是象刘建全所说那般,那叶双儿又是不知所踪。无论如何,自己得去紫竹林中一探究竟。
陈梦生起身拱手作揖道:“今日偶遇两位兄台,陈梦生三生有幸。奈何夜已深兄弟先走一步了,来日有机会再聚痛饮。”说完用怀里取出了一锭五十两的元宝放在桌子上,钱是穷人的胆。陈梦生身上揣着如意坊中赢来的银子,给了肖柱子八千两,还有五百两呢。
余天保抓起银子塞入陈梦生怀里道:“陈兄弟说哪里话,你有事只管自便,哪有让你花钱的道理。”两个人正在争执之时,刘建全笑道:“你们俩如此客套叫我刘某人无地自容了,今天我作东都别再婆婆妈妈了。”陈梦生只好作揖告辞……
一路无人,陈梦生从摄魂瓶中招出了郑为民问道:“你可认识紫竹林?”
“当然认识啊,那里未出阁的姑娘葬身冢啊。判官为何要去紫竹林?”
“前面带路,叶双儿也许就被葬于紫竹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