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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姮被安排在那间独立公寓住下,这个晚上,他们并没有离开公寓。
或许是因为温姮醒来,并没有太多的安全感,或许是因为某种亲密的连系,温宁拉着楚厉留了下来。
早上起来,温宁就看见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温姮,她的精神不是很好。
很显然,她一夜没睡。
温宁朝厨房看了一眼,先一步起来的楚厉果然在忙活着早餐。
“起来了!”
温姮似乎刚在失神中醒过来,朝温宁璀然一笑。
温宁迈着悠然的步伐走过来,温姮立即就上前扶着她,一面叮嘱:“上下楼小心点。”
“多谢。”
温姮听到女儿见外的谢声,抿了抿嘴唇。
体验了晚餐,再次体验女婿的早餐,温姮看这位女婿的神色颇有些古怪。
放在任何一个优秀的男人身上,肯定是不能做到他这份上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人,肯为她的女儿做到这些。
呵护备至!
温姮的眼里,慢慢的对这位女婿越来越满意了。
她什么也不问,只看。
虽然仅是短短的一晚上,却让温姮看到了全部。
肯为女人下厨房的优秀男人,都不算是爱的话,那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温姮静静地吃完手里的营养早餐,看着那个男人一言不发的收拾碗筷进厨房,亲自动手。
将她的女儿伺候得像个女王,也唯有他了。
“妈要走了。”
“走?”温宁皱眉:“你要去哪。”
“你清楚我的身体,留在这里不会太长久,能够再次醒来看见你,妈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温姮并没有怨任何人,眼神是温和的。
温宁一愣:“你要去找那个人?”
那个害她变成这样的人。
温姮微微扬起了笑容,那笑很浅很浅,却很舒服:“我的身体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温宁看着眼前的女人,没有再说话。
半晌,温宁从身上拿出一个盒子:“陆伯母说,这东西是你实验室造出来的东西。”
温姮有些微怔,“陆伯母?”
看到这盒子,她似乎并不如何意外。
“她曾经是你实验室的研究人员。”
温姮接过东西,详端了半晌,道:“东西被人动过了两回,看来这外面的人造人,物种已经出世了。”
她竟然知道。
温宁微眯了眼,难道这东西真是温姮所造?
温姮轻叹,“这东西是我用尽了温家最后的资金打造出来,为的就是造一支军队,和那个对抗……当年,”说到这,温姮抬头朝厨房方向看了一眼,“楚厉的奶奶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突然重伤死亡。”
温宁看着楚厉的背影,心微微一紧。
所以楚厉一直在找背后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有找到。
如果那个人不是成神了,就是达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
有一种修为,斩尘缘,心性冷硬不动分毫,可谓做到无情,无欲,无望,无怜悯,无不舍……
修此道,可求速。
但这样的人,并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必须是有一种机缘,又是可塑造的绝佳之体。
楚厉自然是不可能做到杀全家,斩尘缘,速升道行。
“既是我造的东西,那就由我来毁。”
温姮纤细的手紧紧一收,将盒子握紧。
下午。
温宁陪着温姮进了医协院,见到了陆邵他们母子。
陆母看到温姮那眼神非常的激动。
温姮却不认识陆母,当初实验室这么多人,根本就对陆母这样的实验人员不起关注。
温姮探了陆母的身体状况,道:“她今后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如果收起所有的液源,对她造成很大的伤害。”
温宁点头,她也探过陆母的身体,知道温姮说得是实话。
“是我的原因,让你们受苦了,今后这东西归我保管,他们要找也只有找我这边。”
“温宁……”陆母看向温宁。
温宁点点头。
陆母和陆邵现在完全可以离开医协院了,温宁有研制出压制的药物,只要她有什么不对劲,完全可以应付。
送走陆邵母子,温姮开始打量起这座庞大的医协院。
“有他这样的人在你身边,我很放心,”温姮看向不远处直立的楚厉,轻声道。
“你,要回徐家见见他吗。”
温宁知道,温姮当初肯定是喜欢徐行幛的,或者说爱。
可是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就没有来京城找他。
温姮没有点头没有摇头:“在我离开前,有件事得做。”
温姮上了医协院最高那幢大楼楼顶,温宁和楚厉随身在后。
温姮举着手里的盒子,凝望着灰蒙蒙的天。
“噼啪!”
从盒子里发出一道清浅的闪电,风无声而来,吹得温姮白衣裙飞舞朝向后。
黑色的发丝风乎是跟着风向舞动,画面看上去有些诡异的唯美。
天空渐渐出现一个淡淡的漩涡,一道安静的闪电落下来,没有任何的伤害。
“啪。”
温姮黑眸徒然变成冰蓝色,里面如潮水一样翻涌着。
她重重将手里的盒子拍在地上,一圈圈的黄色波纹伴随着她身体的冰蓝色痕迹冲向四周。
就连站在身后的温宁和楚厉都感受到了那蜀风般的压抑,将他们的发和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天生异象,不断的在上空搅动着,被拍碎的盒子下突然冲出一道道浅蓝色数字符号,都是阿拉伯字数组合而成。
温姮白皙的手掌覆在盒子里的东西上,不断的从她的手掌下溢出这种东西。
能够改造那样的人造人和物种的东西,原来是温姮的力量。
或者说是温家的力量。
难怪能够让人造人拥有那样的力量,更是让实验物种在那种情况可以得到那样的力量。
一切,都因为她。
“轰!”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砸下来,将这个楼顶给砸出了一块窟窿。
温宁皱眉看着天空的裂痕,再看前面使劲毁掉自己蓄存力量的女人,已经快撑不住了。
温宁上前,一道乳白色的气体打进温姮的体内。
一股横冲直撞的霸道力量差点让温姮控制不住,猛地回头过来,那双闪着冰蓝色的眼眸直直看着温宁,惊讶闪过眼底。
“哧!”
最后一丝力量被温姮收了回来。
那东西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空,也恢复了平静。
温姮却凝视着前面的温宁久久不动。
半晌,她哑声开口:“温家的人……不该是这样。”
温宁眼眸平静地与她对视,淡淡道:“经历了些事情,改变了些现状,不同温家人,很合情理。”
温姮一怔,既而一笑,“这样也好。”
站在旁边的楚厉握紧了温宁的手,看向温姮。
看着二人,温姮抿了抿有些失血色的唇。
温姮闹了这么大一个动静,各角落的人都看到了天上的异象。
这段时间以来,京区方向频频出现怪异的现象,由不得别人不在意。
海的那端。
席先生抬头遥望着这一抹冲散在天空的冰蓝色,喃喃而道:“温家。”
“先生,温家的人不是……”中年男子吃惊不已。
“总会有遗漏,当年那个人,可不就是温家的人吗?”席御轻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受得住。”
“先生是在担心族里吗?”
“虽然已经不属于我们席家了……”后面的话,被海风吹散,中年男人没有听见。
温姮那一举动,是在告诉某个人,她还活着。
温姮自己走了。
温宁和楚厉回到京大那边的醉香苑。
温宁知道她去哪,也知道她不会离开。
依旧在学校内跟着龚老做实验的温宁,同时也跟着龚老四处走动,认识医界内的能人。
平常时也会带着温宁走在各大医院,如果不是温宁身体原因,龚老都想带着温宁走进大山里看罕见疾病。
经过这么一接触,温宁到是对龚老佩服了起来。
这么老了,还能这么折腾着。
也幸亏了侯校长那边支持着他的研发和走动。
同跟在身边的还有孔学长,温宁之前一直都在炼药室内躲着,没有怎么跟龚老走动。
知道温宁根本就不需要走进医院学习什么临床经验,龚老就迫不及待的带着温宁跑。
不过因为她肚子的原因,受到了不少的注目就是了。
遇到同行的,还夸她一声敬业。
温宁就是喜欢这样的形式,和上一世相差不大。
只不过,这一世换成了有人相伴而行的形式。
四月中旬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温宁坐在车内,看着这大肚子,无奈一笑。
楚厉抽出纸巾为她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水,看着温宁辛苦的样子,不赞同道:“不要再折腾了。”
“没关系,我喜欢这样。”
看到温宁脸上的笑容,楚厉狠心的话又咽了回去。
温宁道:“他也很喜欢!”
楚厉无奈的抚了抚她的脸颊,先斩后奏道:“已经给龚教授说明白了,后面你不用再跟着他跑动了,暂时留在学校。”
温宁一怔:“你什么时候……”
“刚才。”
“……”温宁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担心自己,她明白:“也好,一切就等过完这几月。”
温宁的话一落,楚厉的神经一绷,脸色沉了沉。
车内的气氛瞬间压抑了起来。
“最近这段日子徐家对上王家这边,很紧张……”
“嗯。”
楚厉对徐家和王家的事情兴趣缺缺。
徐家人虽然坚持让他们楚家不要插手,可仍旧看不过眼,楚大爷他们还是在从中帮衬了些,再者,曾经王家也想要干掉他们楚家。
要不是顾忌到楚厉的身份,他们王家早就像对付徐家那样对付他们楚家了。
思及此,温宁侧目过来看着楚厉。
最近楚厉放下手里的事情,时时到她出现的场面接人。
她知道,随着时间越来越远,他的担心越来越重。
温宁看着前方,再次向他保证:“不会有事的。”
楚厉刹了车,幽深的眼眸转过来静静凝视着她,然后无声的吻住了她,很轻的吻,传达着他的情感。
“楚厉。”
温宁靠向他的肩,车内无声的安静着。
楚厉无声握着她的手。
温宁和楚厉两人带着东西回了徐家。
一进门,里面就热热闹闹的,原来楚家几位都在。
两家结成姻亲,关系瞬间就改变了。
连相处的方式也很快就变动了起来。
“温宁和楚厉来了……温宁的肚子都这么大了,小心点。”
坐在另一边商事的爷们都停下了话,同时看向温宁的肚子。
才五个多月,肚子就这么大了,看温宁走路都快成问题了。
听说还在学校里,靠谱吗?
“呜呜呜!”
被接到楚家养的小狼蹭了过来,楚枭有空的时候都会带它串门。
“温宁,慢点坐。”
“靠枕!”
一家人动起来伺候她一个。
温宁有些哭笑不得。
楚厉带着温宁慢慢坐下,看向徐老爷子和徐老太太,“王家那边有什么需要就开口。”
“不需要不需要。”
“说来也奇怪,王家那些人莫名奇妙的被干掉,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楚厉的安排,后来听楚老爷子一说才明白,到底是谁在背后帮徐家?”
“对啊,楚厉,真不是你的人?”
楚厉和温宁对视一眼,摇头。
“那就奇怪了,到底是谁这么帮我们徐家。”
背后那些不平凡的隐患没有了,徐家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温姮自从那天走后,就没有再出现。
温宁有时候还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应该是她。
“也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对徐家有敌意,那就是好事,王家靠着背后的力量胡作非为,做事明目张胆,现在有个人制着,老百姓也不用受无妄之灾。”
“沈萧不是说要过来吗?明延,你给他打个电话。”
徐老太太的话一落,一屋子的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徐明延嘴角一抽。
“奶奶,姓沈……沈萧根本就没有答应要过来。”
“今天家里聚在一块,怎么能少得了他……快打。”徐老太太不可理喻起来也很可怕。
徐明延无奈,只好拿着手机走出屋外。
“你要去哪?就在这里打。”徐老太太喝令。
徐明延:“……”
温宁好笑地看着这一幕。
“沈萧那孩子挺好,明延,我们都不是迂腐的人,虽然性别生错了,但我们都能接受……”
你们能接受,他接受不了啊!徐明延在心里边咆哮。
“我到边打个电话。”
“站住。”徐老太太再喝:“就在这里打。”
徐明延只好住步。
“叩叩。”
这时,大门被人叩响。
一屋子的人刷地看出去,警卫员被这一群人灼灼盯着,浑身不自在。
讪笑着看向徐行幛,然后敬了个礼:“徐大司令,外边有位女士说要找您。”
女士?
两家人瞬间互相对眼。
“请那位女士进来吧。”
“那位女士说,想单独见见徐大司令。”警卫员再次重复。
单独见面?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
跑到徐家门口说要单独见面?
警卫员并没有明白某位女士传达的单独是什么意思。
“那位女士姓什么。”徐老太太皱眉问。
能够进军区大院的人,只怕不是什么普通人。
警卫员摇头。
温宁看向徐行幛,淡淡道:“既然她来见你,就见一面吧。”
温宁的声音有些奇怪,就好像是徐行幛见一面,那个人就会离开的感觉。
徐行幛突然想起之前温宁单独约他出去说过的话,心里泛起了狐疑。
温宁迎上他探测的目光,没有移开。
徐行幛还是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屋里的人好奇,都站了起来跟出去。
徐行幛站在门前,看着侧背对着他的白衣裙女子。
心,倏地一紧。
温姮转过来,那温柔的眼凝视着惊愕的徐行幛。
“许久不见。”
跟在身后出来的人,瞬间眼珠一瞪。
这是什么怎么回事?
这里的人,除了十岁的楚枭,谁都知道徐行幛和温宁母亲那一段。
看到这个长相和温宁相似的女人,他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温宁的母亲没有死,而是还找了过来。
黎水的身形僵硬无比,箍着手,站在徐行幛的身边不动。
温姮很漂亮,身上有一种空灵的吸引力,是哪个男人都无法抗拒的美丽。
“你就是黎水,”温姮的声音轻轻浅浅,没有多少的起浮,和温宁的出奇的相似。
或许这就是修道之人惯有的冷淡和冷静。
“你是温姮……”黎水的声音有些僵硬。
温姮大方地点头,侧着身,模样温婉娴雅。
黎水想,这样的女子,就算是放在现在的小鲜肉身上,也是喜爱的吧。
她终于明白,她和温姮之间的差距。
温姮并没有在黎水的身上停留太久,看向徐行幛,站在微风中,笑而不语。
就算很多年前,那个站在海边冲他轻轻微笑的美丽少女一样美好!
“你这些年,过得还好。”
“挺好。”
“那你现在……”
“我来看看就走,不会打扰太久,”温姮笑着说出让他放心的话。
“你可以留下来,”黎水突然急声道,“我们这就给你安排……”
温姮却笑着摇头,“我还有事情要做,多谢好意。你很漂亮,难怪他会对你念念不忘。”
黎水脸一红,她哪里有温姮那样的美貌。
“温姮,你要去哪。”
“我不知道,”温姮突然看着前方天际,声音悠长,有些迷茫。
她也不知道自己死后,归于何方何处。
只要魂魄不飞,她总是要到地府去报道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女子的微笑,竟觉得心疼。
楚徐两家人沉默的站在身边,只觉得这个女人说的话有些像是遗言。
这一次来,更像是来向他们告别的。
温宁从里面站出来,和温姮遥遥对视。
母女相视无言。
“急着走吗?”
温宁问。
温姮怔了怔,摇头。
“那就留下来吃个便饭,让楚厉送送你。”温宁说。
楚徐两家人投过来的视线有些古怪。
温宁也不怕气氛尴尬。
事实上,他们的晚餐并没有半点的尴尬。
三桌人挨着坐,坐在一起的温姮不时给温宁夹菜,生怕她夹不到,将楚厉的活直接抢走了。
温姮坐在温宁的身边,全程只看温宁,偶尔也和坐在一桌的人说几句。
徐老太太和徐老爷子看着温姮,眼里闪过复杂。
想当初,温宁刚到这边的时候闹得那个叫鸡飞狗跳。
没想到温宁的母亲会是这样的娴雅的女子,温柔得让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温姮。”
“老太太,”温姮朝老太太看去。
被这双漾着水色的眼看着,平常时雷厉风行的徐老太太都开不了口了。
“要是没地方去,就留在徐家吧。”
所有人都看向了老太太。
温姮依旧拒绝:“天下那么大,会有我容身之地。”
温姮的话一落,又是一阵的安静。
“温宁,你妈妈这里……”
“她有她的路要走,”温宁接过徐老太太的话,“大家也就不要再劝了。”
所有人再次低头吃饭,这次,尴尬的压抑就传开来了。
晚饭过后,不知道徐家从哪里抬来了一架钢琴,放到了客厅里。
“温宁,这是特地让楚珩让人买过来的钢琴,你试试音。”
白雪娜赶紧开口打破了这沉默的尴尬。
温姮道:“我来试吧。”
大家再次愣住。
温姮坐在钢琴前,那双手放在琴键上轻轻跳跃着,优美动听琴声传出来。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
屋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温宁靠在楚厉的身边,安静地听着这首温柔的曲子。
渐渐地,温宁竟进入了睡眠。
“啪!”
一道巨响充刺在温宁的耳朵里。
“死不了。”
女人冷冷的声音从床头那边传来,刚才那道声音,是开门声。
“既然医生说没事,那就没事,都出去吧。”
这次是男人的声音。
佣人战战兢兢的站在床边,没有说话。
温宁睁开酸涩的眼睛,看着穿着佣人制服的女人,“张嫂。”
张嫂?
怎么又梦到了那个世界?
温宁的眉,不由得紧蹙了起来。
不喜欢的地方,偏偏总是梦起。
“小小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疼吗?疼就哭出来,张嫂在这里守着,不会有人听见的。”
张嫂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那么的舒服。
“张嫂,我,我口渴。”
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张嫂这就去给你倒水。”
温水送到嘴边,温宁大口大口的喝着。
背后,刺骨的疼。
她要死了吗。
“小小姐,别睡,先吃点药,先生和夫人他们出去做事了,没事了,别害怕,”张嫂温暖的身体靠着她小小的身躯,她贪婪的靠近,可是这一动,就扯到了她后背的刀伤,“小小姐,先吃药吧。”
“张嫂!”
外面传来一道冷厉的喝声。
“小小姐,先把药吃了吧。”张嫂的声音变得焦急了起来,可是动作却非常的温柔。
温宁艰难的张开仍旧干巴巴的嘴巴,吞进一片西药片。
“砰!”
门口被人推开,动作带着恼人的火气:“张嫂,没听见我在叫你吗?”
是家里的堂哥。
温家重男轻女的程度比封建社会时还要严重。
放在外面,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喷死,当然,没有人敢喷有权有势的温家。
“三少爷……”
“跟我来,马上!”
“可是小小姐她……”
“可是什么,快出来。”
张嫂只好放下手里没有喂完的药,替温宁掖了掖被子,走出去。
屋里冷冰冰的,温宁不知道睡了多久。
晚上,她发烧了,身体很痛。
她想哭,可是不敢。
张嫂呢?张嫂去哪了?
几岁的温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撑着高烧又受伤的身体一步一步吃力的走到门边。
“少爷饶命……求你……”
是张嫂的求救声。
温宁拖着小小的身体,好不容易走出房间。
“砰!”
一声枪响,定格了温宁的动作,整张脸煞白,身体摇摇欲坠。
温家唯一的温暖,没有了……
她大口呼着气,一张煞白的小脸被憋得变成不正常的通红,想要哭,眼泪却怎么也淌不下来。
“温宁,温宁……”
焦急又熟悉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方向传来,唤醒了她。
“呼呼。”
“温宁,”楚厉急切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温宁睁着眼,死死地盯着前面虚空,握在楚厉手中的动作非常的紧。
屋里非常的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咳。”
温宁突然大声咳嗽了起来,然后就是干呕。
那只温厚的大手带着焦急轻抚着她的后背,温宁的身体在颤抖。
“温宁……”
“呼呼……”温宁呕不出东西来,靠在楚厉的怀里,急急喘息。
她突然觉得浑身冰凉,紧紧缩在楚厉的怀里不动。
看着她这个样子,大家的心都揪了起来。
“温宁你没事吧?快请医生过来。”
“让我看看,”温姮蹲下来,给温宁看了半晌,眉头直蹙,惊讶地看着温宁,“你……”
温宁冷冷地收回自己的手,声音淡淡:“我没事,让大家担心了。”
“真没事?”
“没事。”
“不行,还是请……”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温宁的声音徒然冷了下来,阖了阖眼,放缓声:“我真没事,可能是最近没有休息好的原因。”
楚厉紧握着她的手,一眼不眨地盯着温宁,一副生怕温宁会马上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一样。
温宁无声冲他一笑:“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嗯。”
楚厉亲吻着她的手,抱着她没有说话。
“楚厉,先带温宁回楼上休息吧。”
“就在这里。”温宁突然开口。
大家看着温宁的样子很不对劲,想要再开口说点什么却是没有再说。
看着静静靠在一起的夫妻俩,家里优心重重。
不过很快,温宁就恢复了过来。
后面还弹了一首曲子,楚家的人玩了半天,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温姮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内栽种的树发呆。
徐行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屋后,还是一片热闹。
“你真要走吗?温宁的状况不太好……你……”
温姮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自己爱过的男人,道:“有你们在,我很放心。”
在十几年前,她早就该死了。
能够见证女儿的幸福,她很满足。
“你……”
“不用觉得愧疚……那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徐行幛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温姮抬起自己的手,一闪一闪的透明穿过一片落下的树叶。
徐行幛大瞪着眼,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温姮摆了摆自己越来越接近透明的手,“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
看着徐行幛焦急的冲上来,温姮的手轻轻一摆,止住了他的动作。
急得徐行幛眼睛冒烟,“温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要走了,徐行幛。”
徐行幛怔怔地看着她,久久不能说话。
她素净的手指着天:“只可惜,那个人……没能死在我的手里。”
这个希望,她寄在楚厉的身上。
那个人又是谁?
到底是谁伤害了她?
她不是活过来了吗?
难道说……
徐行幛不敢置信地看着越来越透明化的温姮,他的焦急与背后的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温姮。”
“替我照顾好温宁,她是我唯一的牵挂了。”
“哗!”
风忽然吹过来,将温姮透明化的身体吹散,形成一片又一片冰蓝色的花瓣,绕过徐行幛的身边,飞冲上天!
徐行幛抓住了一片,落在手心里,化为虚无。
温宁站在二楼的走廊,看着温姮从眼前消失无影无踪。
楚厉从身边紧紧拥着她。
“如果她的身体永远封存在那里面,她可以活得更久……”是她擅作主张。
“她不会愿意那样活着。”楚厉用低沉的声音安慰着她。
“我救不了她……”正如她救不了张嫂一样。
那时候的她,弱得不堪一击。
可是现在,她明明有一身的医术,却无从下手。
风带走了温姮,但她绝对不会让那东西将自己带走。
徐行幛怔怔的回到屋里,大家看了过来,徐老太太问,“温姮呢?宵夜煮好了,让她过来尝尝……”
“她走了。”
“走了?你怎么把人放走了?她去哪了?”
“现在开车去追还来得及,明延,你去……”
“是,奶奶。”
“不用了,”徐行幛摆摆手:“她走远了。”
“爸,您没事吧?”徐明延看徐行幛的脸色有些不对,问。
徐行幛摇头,心里边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眼睁睁的看着她从面前消失。
“你们快出来看看!”
屋外,有人大声叫了起来。
站在二楼阳台边上的两人凝望着天空飘着的黑色碎片,以及一道道冰蓝色花瓣绕在虚空久久不去的场面。
就好像是,那些冰蓝色花瓣要将地上的碎片带走。
徐家的人都跑出来看着这盛况!
“那是什么东西!”
徐行幛抬了抬手,凝视着手心久久不动。
是她!
“嗖!”
楚厉带着温宁朝那个方向过去,站在最高的地方,看着天空炸起的异象。
楚厉凝目看过去,“她在引那个人出来。”
“那个人……”
楚厉抱着温宁,朝那个方向急速过去。
整个温家的怨灵都为她所用,力量实在恐怖。
温宁心头微惊:“这样做,她会魂飞魄散。”
“砰。”
一道信号冲上天空,炸起了无尽的冰蓝色花瓣。
如密密麻麻的暗器,在漩涡中以凌厉之势冲散,飞向各个角落。
去势之快,之猛,无人能挡。
温宁抬起手里的镯子,也没能将那些东西挡住。
楚厉周围气势跟着冲开,三股力量冲撞,砰砰炸响。
像是天空炸起的礼花,炫目得耀眼!
楚厉带着温宁落在一处楼顶上,凝视着这股力量冲散的场景。
他们,来不及阻挡。
那一炸响,那东西就从凌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嗡。”
一道无形的音波声从海的那边冲来,震得房屋轻晃了起来。
一瞬间,又消失无踪。
“在那里。”
楚厉指着那个方向,冷冷吐字。
温宁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在最北部。
“只是知道大概方向,她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这是她最后的愿望。”
“她是想要你替她完成。”温宁喃喃道。
楚厉默不作声地看着温宁。
就算没有温姮,他也会那样做。
当年奶奶有可能就是因为他而死,他找了这么多年,他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走吧。”
温宁牵过他的手。
楚厉带着她从高楼上跃下来,闪电般的黑影掠过热闹的夜街里,高楼面前,顺利的降回到军区大院。
温姮的消失,对温宁来说并没有存在多大的打击。
只是心里边有些奇怪的感觉一直残留着。
她以为楚厉会急着去找那个人,结果他却天天留在京城这里陪着她!
温姮的出现又消失,在徐家这边起初泛起波澜,到后来慢慢的淡了。
有想过要派人去找,却被徐行幛拒绝了。
除了他们三人,没有谁知道温姮到底是怎么离开的。
她再也回不来了。
清晨。
楚厉抱着温宁懒在床上不动,手里看着平板,一边敲打着字,隔着屏幕发号施令。
温宁睁开眼,就看见他安静的样子,不由一笑:“你最近怎么了?都懒在床上陪着我,也不怕别人笑你?”
楚厉动了动臂膀,给她调了一个姿势。
“没谁敢笑。”
温宁一听,就笑了。
“只有你,”楚厉深邃的眼看了下来。
温宁躺在他的怀里,笑意更浓。
“起来吧。”
楚厉嗯了一声,慢慢的扶起肚子已经六个月的她。
肚子大得惊人,这就是双胎的后果?
温宁现在走路都看不见路了。
这才六个月。
温宁看楚厉拧眉懊恼的样子,不禁道:“你还在担心……”
“是我的错。”
“呃?”
“不该太厉害。”
温宁:“……”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话,脸一红,是替他脸红的。
也只有他厚脸皮,用这种方式来夸赞自己。
温宁闷在屋里肯定闷不到一天,下午的时间,楚厉都会带着温宁出去散散步。
这边附近有不少的热闹地方,毕竟靠近几家大学。
“温宁!”
“你慢点!”
林音她们举着手,站在对面用力的摇晃。
温宁觉得自己这副样子还挺搞笑,由楚厉搀扶着慢步走过对面。
“肚子这么大!真是双胎啊!”
“我觉得是支篮球队!”
“嘿嘿!”林音笑得意味不明。
“不是要逛街,走吧!”温宁看着这三活宝,有些怀疑她们到底有没有成年。
“走走走!”
楚厉带着温宁走进了一家婴儿坊。
里面全是卖高级婴儿用物的。
一般人还真买不起。
林音她们几人跟在身后,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
心里哇哇的大叫着:温宁可真幸福死了!
“先生,夫人……有什么可以为你们服务的。”
导购员双眼亮晶晶的盯着这对亮瞎眼的夫妻,直接忽视了随在身后的三条尾巴。
“将最好的拿出来。”
楚厉低磁的嗓音带着惯有的命令式。
“好!请您稍等片刻!”
然后几个导购将最好的衣服都搬了出来,楚厉看也不看,直接道:“全部打包。”
温宁:“……”
背后三人:“……”
这就是所谓的财大气粗吧!
“家里准备了不少,你这样太浪费了。”
徐楚两家都有准备不少,特别那几位将军夫人,恨不得将商场里的婴儿衣服都打包回来。
孩子没出世,家里的衣服就堆成了山。
无视温宁的话,楚厉坚持己见,将衣服统统打包带走。
从婴儿坊出来,碰到正挽着岳芹手走过的谢微一僵,朝温宁和楚厉这边定定看着,然后咧着僵硬的嘴道:“楚厉,还没恭喜你……”
“多谢。”
楚厉声音疏淡,黑眸无波无澜。
谢微从温宁凸起的肚子上扫过,嘴角上泛起一抹僵硬的笑,然后拉着不情愿的岳芹走了。
“谁啊?”
“温宁的情敌吗?瞧她的眼神,像温宁欠了她似的。”
“看那样子……还挺像。”
身后三个忍不住八卦了起来,不时的瞄着楚厉和温宁的反应,结果发现,这两人根本就没有将谢微放在眼里,就好像那人只是个陌生人。
这时,楚厉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道女人的声音:“主子,席先生的人带了个消息回族里,需要您亲自主持。”
楚厉淡淡嗯了一声就挂掉了电话。
“有事?”
楚厉低下深黑的眼看着温宁,半晌道:“那边有点事。”
“那我……”
“跟着我。”
跟着他去那边?
温宁想过,等孩子平安出世,她会慢慢的融入他背后的世界。
现在提前,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
温宁勾唇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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