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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采宁和高风回去后不久,他们就察觉到了有人一直在暗中偷窥他们。
不过他们并不在意。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那么现在再来几个人偷窥也无所谓。你说是吧?”顾采宁大大方方和高风谈论这件事。
高风点头。“人多了更好。互相制衡着,反倒更没人敢对我们下手了。”
县太爷的人,知府的人,还有西宁侯府的人,现在至少有这三方人马一直在观察他们。县太爷必定是惧怕知府的,知府又忌惮着西宁侯府,至于西宁侯府那边……虽然不知道这一家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顾采宁可以肯定——他们没有恶意。
既然如此,那他们也就大大方方的该干什么干什么。至于那些暗地里的人,也就随便他们看个够好了!
于是,等回到家里收拾好,他们紧接着第一件事就是把蛇院收拾出来,地里的野草请人来扒了,然后就开始迎接一批接着一批破壳而出的小蛇。
今年因为一直在做对照实验的缘故,所以蛇蛋的破壳率依然不高。但因为今年他们找到的蛇蛋多,再加上自家养着的母蛇也下了许多蛋,所以孵化出来的小蛇数量不少,前前后后竟然有两百条!
这下,不止孵化的大缸不够用,还有养蛇用的蛇箱,以及摆放蛇箱用的房间也完全不够。
正好他们手里捏着张元立分给他们的四十多两银子,高风当机立断:“抓紧时间,把蛇院扩建一下!”
“好!”顾采宁立马点头答应。
本来一开始他们请人在自家屋子边上清理出来这么大一片地方就是为了养蛇的。只不过因为去年手头资金有限,而且蛇的数量也少,所以只是把偌大一片地方都给清理出来了,但只盖了几间小房子,勉强塞得下那十几个蛇箱。
那么现在,高风就又掏钱,请人过来继续在蛇院的其他空地上盖了好几间房子。
在盖房子的时候,高风又去村里的木匠那里定制了一批木箱。
等这些忙完,醉仙楼今年的蛇蛋生意告一段落,张元立又和宁氏一起巴巴的将后一批五十两银子送了过来。
仔细算下来,这一批蛇蛋赚的钱并不多,但市场反响却是极好。尤最后那一碗蛇蛋的价钱都炒到一百两去了!面对这一大笔送到面前来的银子,张元立却并没有收下,反倒一本正经的道:“承蒙诸位不弃,这些年一直照顾我们醉仙楼的生意。我张某也不是没心没肺之辈,所以今年这最后一碗蛇蛋我不卖了!去年在我醉仙楼认养蛇蛋的六位,我请你们吃蛇蛋!”
然后他果真说话算话,让人将那一碗蛇蛋煎炒烹炸,做出好几种口味,再配上几个醉仙楼的招牌菜,将那六位观音镇上的老乡绅们伺候得心满意足。
这下,张元立虽然没赚到钱,可却将这六位乡绅的心都给牢牢抓住了。尤其是刘员外,自从元宵节那一晚,他的大儿子在醉仙楼闹出来事情后,他差点都没脸去见张元立。可张元立却不计前嫌,在钻研出一些蛇蛋的做法后,还亲自上门请他去醉仙楼品鉴。如此一来,他的面子被给得足足的,此后也就成了醉仙楼最忠实的拥笃者。
经此一事,所有人都知道——张元立这个人不忘本!这么老实忠厚的人,谁不乐意和他打交道?
再加上刘员外等人四处帮他说好话拉关系,他在观音镇上的地位日渐高涨。
这些好处可不是那区区一百两银子能买得来的!
所以等来到高风家的时候,他还兴致勃勃的和他们说起来这件事,然后得意洋洋的宣告:“大哥大嫂,你们看我这个法子用得怎么样?本来只是几颗都不值钱的蛇蛋,结果却换来了那么多人的赞誉,那些今年没吃到蛇蛋的人肯定都快馋死了!想必等到明年,蛇蛋再次上桌的时候一定会引发哄抢!到那个时候,才是咱们真正赚大钱的时候!”
他这哪是来问他们问题的?他根本就是来向他们炫耀的好吗?顾采宁没好气的撇嘴。
不过,他也的确值得炫耀。毕竟将几枚本来用来给孩子们吃着玩的蛇蛋一下炒出来这么高的身价,甚至还将镇上的权贵们都哄得好好的,这是他的真本事。放眼这个镇上,还没有第二个人能比得过他去。
所以高风定定点头。“你真厉害。”
“一般一般,多谢大哥夸奖。”张元立笑嘻嘻的拱拱手。
到了这个时候,宁氏也终于不怕那些蛇蛋了。她坐在顾采宁身边,眼看着她正把几块木头钉在一起做成梯子的形状,而且连做了好几个梯子,堆叠在一起。她看的满头问号:“大嫂,你这是做的什么?而且这种活计,你交给村里的木匠去做不是更好吗?”
“木匠在忙着赶制蛇箱呢,没空理再给做这些了。而且这些东西我描述出来他只怕也做不好,那还不如我亲自动手。反正也就几个,不怎么费事。”顾采宁一边说着,已经手脚利落的将两个梯子加起来,在梯子中间还搭上一条只有人一脚宽的木板,三者牢牢的钉在一起。
宁氏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东西古怪得很,她忍不住问:“那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给他们玩的啊!”顾采宁随手指向那边还在互相比划的张钰张玮还有晨丫头晓丫头四个孩子。
宁氏一愣。“这个怎么玩?”
张元立见状,他却来了兴致。“这个怎么个玩法?”
“很简单。”顾采宁道,她对高风招招手,“帮我独木桥立起来。”
高风连忙走过来,两个人合力把这个叫独木桥的东西给扶正站好,顾采宁沿着下面的小梯子三下两下爬上去站在离地有四五尺高的独木桥一端,然后就迈开脚,信步朝前走去。
“嫂嫂你当心!”宁氏见状,她赶紧低叫。
但马上,她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因为顾采宁站在这一座独木桥上,脚下却如履平地。即便脚下的木板宽度只容得下她一只脚,可她依然每次下脚都踩得稳稳的,从没有踏偏过哪怕一步。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她一步不错的将这座独木桥给走了下来,用时只有不过眨眼的功夫!
最后一步走到独木桥另一边,她直接纵身一跃,然后身体团成一团在半空转上一个圈,最终双脚稳稳着地。
动作简单却漂亮,潇洒利落得让人移不开眼。
几个孩子见状,他们都震惊得双眼大睁,赶紧跑过来用力拍手,一个个小手都拍红了。
晓丫头更是忍不住,当即就手脚并用的想往独木桥上爬,也妄图学她娘亲一样来一个漂亮的纵跃。
高风赶紧把她给抱下来。
晓丫头还不高兴呢!小小的孩子皱着脸,蹬着小腿低叫个不停:“我要!就要!”
“你还小,这个玩不了。现在让哥哥们玩这个,回头爹娘再给你们做几个你们能玩的。”高风赶紧温柔的劝女儿。
可晓丫头听了,她依然一脸的不高兴。
张元立听了,他又一脸讶异:“你们还打算做别的玩意?”
“那是当然。经过小半年的训练,孩子们基础打得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开始有针对性的训练。那么,专业的工具就很有必要了。”顾采宁点头道,“我们已经画出来好几种专业工具的草图,以后会一样一样陆陆续续做出来。正好我家地方够大,给他们都摆上,就让他们都玩玩,也正好甄别出来他们各自的长处,接下来也好有针对性的训练。”
“还有些什么专业工具?”张元立忙问。
顾采宁对高风点点头,高风就回去房里取来几张牛皮纸。张元立将牛皮纸接过去打开,就见上头画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东西,每一样东西边上还有密密麻麻的标注。看这些工具的名字,分别叫什么单杠,双杠,云梯,跨此等等,看得他眼花缭乱。反正,净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东西。
张元立瞬时像是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他连忙拉着高风问起这些东西的用途。高风也都一一向他解释了。
张元立听完,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大哥大嫂你们还真厉害,要是真把这些东西都练下来,我家两个小子飞檐走壁肯定不是问题了吧?”
“那是当然。”顾采宁毫不客气的点头。
张元立立马拍手。“那好!这些东西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应该没几个木匠会,我就不多在里头瞎搅和了。不过,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我提。好歹这也是给我家两个小子置办的学习工具,按理说应该我们自家去置办才对。”
“好啊!”都已经这么熟了,顾采宁也不和他们客气,立马就又拿出来一张长长的单子,“我们需要的东西全都在这里。”
“好嘛,原来你们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呢!”张元立立马哈哈大笑,爽快的把单子给收下了,“回去我就让石头去置办,一定尽快给你们送过来!”
然后,等到木匠把新的蛇箱送过来,小蛇被安置进蛇箱里养起来,石头也已经将顾采宁他们需要的原料送来了。
高风对着单子轻点过一遍之后,他就拿起一只巴掌大小的透明瓶子:“我记得单子上没有列出来这个东西。”
“哦,这个啊,这是我家公子让我送来给你们玩的!”石头立马笑呵呵的回答,“前些日子县城里来了个吹玻璃的,说是能把玻璃给吹成各种形状,你想要什么样的他就能吹出来!这人现在在县城里可受欢迎了!我家公子听说后,就差人去买了他几件东西,发现的确精致得很。现在他还正打算把人请来镇上,让他给我们酒楼,还有其他铺子量身打造一批用具。器具的模子公子都已经叫人造出来了,就等着他人过来!”
“是吗?”顾采宁听到这些,她忽的眼睛一亮,“那这个吹玻璃的人可否借我一用?”
“这个肯定没问题,我回去就和公子说!”石头毫不犹豫的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大夫人您也要让他给吹点什么?餐具还是花瓶?”
“都不是。”顾采宁摇头,“是一件小东西——我现在急缺的小东西。”
除此之外,她就没有再多说。
石头一头雾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将顾采宁的要求转述给了张元立。
张元立一直将顾采宁和高风视为亲兄嫂,自然他们提出的要求,他能满足的都会满足。
因此,等那位吹玻璃的师傅被请过来后,他先叫人把自己需要的东西都给吹好了,就让石头将他送去了双柳村。
等人到了,顾采宁就将自己手里用木头做好的针筒递过去。“你能用玻璃制出来一模一样的东西吗?”
吹玻璃师傅拿过来仔细端详一下,他就点头:“可以是可以,只不过,这个东西这么小,而且尾端粗前头细,很是需要费一番功夫,这个价钱可是不便宜呢!”
这个年头,本来玻璃就是稀罕物,会吹玻璃的匠人更是少之又少。寻常吹制出来的东西价钱就已经很高了,那么现在师傅这么说,那就足以说明这个玻璃针筒的价钱会更贵。
他现在也是在好心提醒顾采宁。
但顾采宁毫不犹豫的点头。“不管便宜不便宜,这个东西我都要,你就只管做好了!”
师傅却没有听她的话,而是看向高风,等着这个一家之主发话。
高风眼中迅速划过一丝不悦,他冷冷点头:“我家一切都听她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股冷意袭来,师傅莫名打了个哆嗦。他赶紧低下头:“哦,这样啊!”
就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认真钻研起顾采宁交给他的针筒来。
他足足研究了半天时间,才把针筒放下。“我来试试吧!”
只不过,寻常吹那些杯盘碗碟什么的倒是好弄,这针筒他以前见都没见过,结果现在刚见到就要做出一模一样的来,吹玻璃师傅心里也有些没底。
他连忙叫上徒弟,两个人烧起玻璃料,等烧化了,师傅就拿起一根长铁管插进装着玻璃溶液的炉子里,蘸取适量溶液后,开始一边旋转,一边透过中空的铁管向另一头吹气。
一连吹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才停下嘴,看看铁管另一头那个瘪瘪的小东西。“哎,失败了。”
“失败了就重来。”坐在一旁的顾采宁只道,脸上不悲不喜,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幕发生。
师傅听了,他顿时不敢懈怠,忙不迭将那个失败品敲下来,然后再用铁管去蘸取玻璃溶液重新吹制。
一连吹了十几次,他吹得嘴巴都发麻了,才终于吹出来一个勉强合格的针筒。
顾采宁接过来看一看,她就点头。“可以了。”
“太好了!”
听到这话,吹玻璃师傅还有徒弟几个人顿时都欢喜得蹦跳了起来!
不过,吹完了针筒,还有针筒里的推杆,要做成能塞进针筒里却又不能留下多少缝隙的大小,这也是个技术活。师傅和徒弟又折腾了许久。
到最后,当所有附和顾采宁要求的东西都被做出来的时候,那都已经是两天后了。
等把一套针筒都做完,他都忍不住擦擦额头上的细汗:“你们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小了,做起来又费神又费事。这么一个东西,我怎么也得向你们收一两银子!”
“没问题!”顾采宁当即颔首,就让高风去拿了十两银子过来,“你给我一共做十个。”
“要这么多呢?”师傅被这个数字震惊了,“你要这东西干什么的?”
“滋水啊!”顾采宁道,就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牛筋垫垫在推杆底部,再把推杆塞进针筒里。
针筒顶端放进水盆里,推杆轻轻朝上拉动,就将盆里的水吸入针筒里。然后,顾采宁再轻轻一推推杆,蓄在针筒里的水立马就顺着针筒顶端那个细小的口子一股脑喷射出来,形成一股细小的水流。
“就、就这样?”师傅大失所望。
“是啊,就这样。我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顾采宁颔首。
晓丫头几个孩子见了顾采宁的这个玩法,他们倒是很喜欢,赶紧又跑过来,闹着自己也要玩针筒。
顾采宁随手把针筒交给她。“拿去玩吧!”
几个孩子就开始轮番用针筒取水,然后往其他小伙伴身上滋过去。
这几个小娃娃本来就精力旺盛,现在再拿到这个新玩具,自然是玩得不亦乐乎,几个人身上都湿了好几片也一点都不在乎。
吹玻璃师傅见状,他无力的摇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哪个乡下人家这么宠孩子。就为了让孩子们玩水,还特地折腾出来这些玩意!只可惜,也不知道这东西能让他们新奇上几天?”
对于他的说辞,顾采宁不置可否。
不过,师傅也不会傻到和钱过不去。所以既然顾采宁点名要了这个东西,他也已经摸索出了制作的方法,就迅速又吹制出来十个,等东西彻底成型后一起交给顾采宁。
最后,他一共只收了五两银子。
“第一个最费力,所以要一两银子。剩下九个我们只收取一点材料费和辛苦费就行了。”
顾采宁颔首,就把多余的五两银子给收了回来。
银货两讫,师傅就乐呵呵的带着徒弟抬着吃饭的家伙事走了,打算再去下一个地方挣钱去!
可他们俩才刚走出双柳村,就被人给拦住了去路。
“你们这些天给高家吹了些什么东西?也去我家,给我们吹一个吧!”陈五笑呵呵的道,手上却用力一挥,几个陈家的小厮就一拥而上,不由分说把这师徒两个给带去了双桥村。
吹玻璃师傅一看陈家这阵仗,他分毫不敢怠慢,赶紧就也吹了一个针筒来给他们。
待针筒被送到县太爷跟前,县太爷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吸水滋水,然后呢?那对夫妻花了那么大价钱让人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不是为了给小孩子闹着玩的!”
县太爷的大公子立马点头。“我也是这么说呢!可问了那个吹玻璃的伙计好几遍,他坚持说不知道。”
说着,他又看向陈旭冉。“不过,妹夫你这么聪明的人,又对那对男女那么了解,你肯定已经想出来答案了对不对?”
“我没想出来。”岂料,陈旭冉立马摇头。
县太爷和大公子双双脸一沉。
陈旭冉却还是一脸平静。“我是真不知道。这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我已经让人紧紧盯着高家那边了,一旦他们用了这个东西,我们就能知道用途何在。”
“哦?你就这么笃定,只要他们用了,你就能知道真正用途?”县太爷大公子一脸不信。
陈旭冉点点头,唇角浮现出一抹浅笑。“那是当然。毕竟,他们家里我可是埋了眼线的。”
在他们私底下各种猜测的时候,保和堂的取毒师傅已经再次来到了高风家里。
高风把蛇从蛇箱里取出来,取毒师傅就照旧让伙计给器皿上蒙上绢帕。
顾采宁立马摆手。“这次不用了。”
取毒师傅抬起眼:“不用?那蛇毒可是要被污染的!”
“这次不会。”顾采宁定定道,“你只管相信我。”
大家已经打交道很久了。顾采宁和高风都不是会随便乱来的人。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她是成竹在胸。
取毒师傅想了想,他就点点头,主动放开手。
顾采宁拿出一支针筒,吸满了水,然后对端着接蛇毒容器的药童点头。“好了。”
药童立马将容器往蛇跟前送去。蛇下意识的张开嘴。
就在这一刹那!
顾采宁举起手里的针筒,手指往推杆上用力一推,一道细细的水流立马朝着蛇张开的嘴喷射过去。
水流正对着蛇嘴,一下喷在它的毒牙上,瞬息带走了毒牙上的沙土。
这一幕只在眨眼间发生。
水流正好卡在蛇嘴咬住容器的那一瞬飞射出来。等到蛇嘴咬在容器上的时候,水早已经顺着蛇嘴流淌出去。
然后,毒蛇的两颗毒牙重重咬在了容器边沿,一缕透明的毒液顺着容器壁缓缓流淌下来。
等取完了,顾采宁就对取毒师傅做个手势:“您去检查一下吧!”
取毒师傅早已经被她刚才的举动给惊呆了,同时他心里也已经明白了顾采宁的意图。刚才眼看着蛇的毒牙就这样咬在器皿上开始吐毒液,他就开始心潮澎湃。要不是担心吓到蛇,他真想赶紧冲过去双眼紧贴着容器好好观察观察!
天知道他一直压制着内心的冲动有多痛苦!
好容易蛇毒取完了,顾采宁一声令下,就像是解开了他身上的禁锢一般,他立马一个健步飞奔过来,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容器,然后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他一连看了好一会,却久久没有吭声。
一旁的小徒弟都急了。“师父,这蛇毒是能要还是不能要啊?要能要的话,咱们可得抓紧时间冰起来才行!”
“哦哦!”取毒师傅这才反应过来,他赶紧将容器递还回去,“能要,当然能要。冲洗过的毒牙就是不一样,里头几乎没有一点沙尘,简直比用丝帕过滤后的还要干净得多!”
而且,这还不是关键的。最关键的点在于——没有丝帕的阻截,所有的毒液都被完完全全的收集了起来,这可极大的避免了浪费!
蛇毒珍贵,就贵在它量少。顾采宁此举正好又让他们这次取毒的量稍稍增加了些许。
别看这少少的一点蛇毒增量。只要想想以后每一次都增加这么一点点,那么天长日久,那数量可就不得了了!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取毒师傅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的原因所在。
等徒弟将器皿接过去,他们小心的将剩下几条蛇的蛇毒都给取了。每次取完蛇毒,他都会认真观察一下容器里蛇毒的状况,在确定每次经过顾采宁用针筒冲刷过后,蛇毒的质量都是上好后,他渐渐脸上展露出来一抹笑容。笑意越放越大,等到最后一条蛇的蛇毒取完放好,取毒师傅就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高娘子你可真厉害!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东西来给蛇清理口腔的?这个东西又叫什么?我怎么之前从没见过?”
“这叫注射器,是我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最近一直在想法子给蛇清理毒牙四周的沙土,就想到了这个东西。”顾采宁道。
取毒师傅连连点头。“这个东西真好!不过,东西再好,那也还是托了你手快的福。就那么一点蛇张口到吐毒的时间,一旦机会拿捏不准,要么蛇毒吐歪了,要么毒液就被水给冲淡了,这可都要不得。所以一切还是多亏了你!”
说着,他眼巴巴的看着顾采宁还拿在手里的针筒。“只是……不知道你能否将这个注射器给我一份,让我拿回去给李师傅看看?今天取的毒这么干净,李师傅看到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没问题。”顾采宁爽快点头,就把手里的注射器交给他。
取毒师傅赶紧小心翼翼的拿着原本打算蒙着容器口的丝帕将之裹起来,然后贴身放好,这才叫徒弟提着蛇毒告辞了。
等他们走后,顾采宁就回头冲着蛇院里打短工的那两个乡亲摆摆手:“好了,今天的活干完了,你们该回家歇着的回家歇着去,要去陈家交代事情的也该赶紧去交代了。”
此言一出,其中一个乡亲立马肩膀一抖。
“风哥媳妇,我没有!”他赶紧大喊。
“放心,只是一点使用针筒的方法而已,你说出去也没关系,反正这东西对他们而言又没什么实际作用。反倒你及时给了他们反馈,还能从他们手里收几个赏钱,也算是赚点外快。”顾采宁笑吟吟的道。
这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顿时脸都白了。
他不敢再看顾采宁,就慢慢转向高风那边。“风哥,我……”
高风立马沉沉开口:“没事,你去吧!横竖我家核心的东西你们想学也学不走,其他的就算被拿出去昭告天下也无所谓。而且就算不是你,其他人来也很有可能被陈家买通。既然这样,那还不如继续留着你,好歹你没有把我们给迈卖得太过分。”
霎时间,这个人身形狠狠一晃,脸上一丝血色也不见了。
他慢慢转过身,一步一步的走出蛇院,慢慢的不见了踪影。
另一个乡亲见状,他顿时气得一蹦三尺高。“风哥儿,这事你怎么也能放过他的?我是才知道他原来和姓陈的勾搭到一起去了,要是早知道,我肯定早按住他打死了!”
他越说越气。“不行,我现在就得去按住他打一顿。我也要让全村人都看看,这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是个什么德行!”
“不用了。”高风连忙把他给拉回来,“这种事情,防是防不住的。而且这次我都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知道事情是他干的了,他以后肯定会收敛点。都是乡里乡亲的,没必要撕破脸。”
“哎,风哥儿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已经爬到你头上去了!”乡亲被他的态度给气得不行。
可高风却坚持不打算把事情给闹大,这个人也就长叹口气:“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去找他的麻烦还不行吗?只不过,以后我是不会把他当兄弟看了,这个你们不能拦着我!”
丢下这话,他气冲冲的走了。
只是,嘴上说着不找那个人的麻烦,他又怎么可能真不去找?
反正接下来几天,那个被顾采宁和高风双双拆穿的伙计万盛就借口自己生病了,辞了这边蛇院里的工,甚至连这半个月的工钱都不打算要了。但高风还是坚持主动把他的工钱都给结算清楚送了过去。
他送钱过去的时候,万盛没有出来,出来拿钱的是他的老娘。
万盛的老娘手里捧着钱,她看着高风的眼神里满是愧疚。“风哥儿,这件事……哎,是我家小子对不起你。我在这代他向你陪个不是了!”
“没事,我们早说了不怪他。”高风摆摆手,就转身走了。
只是走出去没几步,隔壁人家就站出来一个人,他一脸气愤的低叫:“风哥儿,你还给这种人送什么钱?他这两年光靠卖你们家的消息都卖了不知道多少了,也就你脾气好,直到现在还想着他。要是换做我啊,我早揭了他的皮了!”
这一家人大声嚷嚷着,就惊动了其他邻居们。大家纷纷站出来,都开始对万盛骂个不停。
万盛老娘被骂得脸皮上挂不住,她赶紧跑回去屋里,哐的一声关上门。
高风也皱皱眉。“事情都过去了,反正这事也没有对我家产生什么影响,那就不要再提了。只不过,我家现在又添了四十多个蛇箱,帮忙的人手却只有一个,远远不够。现在我们家至少还要三个人来帮忙,工钱还和给万盛的一样,不知道有没有人肯过来帮忙的?”
“有有有!”
“我我我!”
乡亲们一听,顿时都没了咒骂万盛的心思,而是纷纷举手自荐。
高风见状点点头:“想去我家做工的,一会去我家蛇院门口排个队,我和我媳妇一起看看,合适的就留下。”
“好嘞!”乡亲们连忙答应着,心里已经开始暗暗积蓄力气了。
这年头,挣钱的营生可不多。乡下人大都只有一把憨力气,农闲时候去镇上打点短工,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外快来源。他们没有高风这样捉蛇的本事,因此现在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顾采宁和高风养蛇赚大钱,自己心里却只有羡慕的份。
不过,他们却知道——高风和顾采宁出手都大方得很!就别说去年村里遭难,他们直接就把手里的五六百两银子全都散给乡亲们渡过难关了,只说现在,那两个在他们家打短工的人,每个月的工钱都给得及时得很,一文钱都不曾少过。除了钱外,他们还能在高风家里吃上肉!每次醉仙楼的张公子派人送东西过来,他们也都会毫不吝惜的拿出来一堆给万盛他们拿回去。到了年节时候,那衣裳料子,吃的玩的什么的更是没少过!
所以现在万盛干出来这种事,大家嘴上骂着他,其实心里都在恨铁不成钢——这么大好的机会,他怎么就不知道牢牢的抓在手里,却被姓陈的给买通了呢?
要知道,那姓陈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他能有什么前途?倒是高风这边,高风人老实,又最知道照拂乡亲们。他只要跟着高风,时间久了,那好处还不知道要捞上多少呢!
不过除此之外,他们心里也有几分窃喜,窃喜的点就在于——既然万盛干不了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高风家里空出来一个伙计的名额?他们就有机会过去享受这一份好处了!
结果谁想到,紧随而来的好消息还不止这么一点——高风他们竟然要三个人!
这可就大大的增加了所有人成功的机会!
这么好的机会,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于是所有人都摩拳擦掌,赶紧收拾一下头脸,整理好衣裳,就一起往高风家里去了。
高风回来的时候已经和顾采宁说过这件事了。本来现在蛇院里的蛇越来越多,清扫、喂食,以及培养青蛙蚯蚓蚱蜢这些食材的需求量也大大增加,他们家里这几个人早就不够用了。那么趁着这个机会,他们在过来报名的人里看上一圈,选了两个人高马大、一膀子力气的汉子,再挑了一个手脚利落的女人。
这几个被选中的人喜出望外,立马向高风和顾采宁赌咒发誓:“风哥,宁娘,你们安心,我们肯定不和万盛那么没良心的东西一个样。我们肯定好好给你们干活,绝对不和外人勾搭了起来害你们!”
“嗯,我们相信你们。”高风定定点头。
这几个人顿时开心得不得了,赶紧就留下帮忙干活了。
其他人眼看事情没自己的份,也就只能带着几分遗憾回家去了。
将这件事解决,高风回头对顾采宁竖起大拇指:“你这个主意出得真不赖。”
没有和所有人撕破一点脸,却让犯错的万盛主动退让,然后还迅速的给家里选了三个极好的替补上来。
而且,有了万盛这个前车之鉴,其他人也都不会再悄悄抱着侥幸心理和姓陈的乃至任何人勾搭,来盗取他们家的消息卖给外人。
顾采宁听了,她却冷哼一声。“要是按照我的脾气,我早就把他给按住痛打一顿,然后吊起来游村示众,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这个人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可谁叫你心里这么在乎这些乡亲们呢?我也就只能采取温和一点的法子。”
只是这么说,她心里其实很不爽,觉得一点都不痛快!
两个人在一起这些年了,高风当然知道她的性子。因此见她这样,他眼中不由浮现出一抹柔情。
“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谢谢你。”
顾采宁撇唇。“不用谢。其实我也不全都是为了你。我这么做,也只是为了让我心里更舒服而已。”
毕竟他们现在是夫妻,两个人还要在这个村里待一辈子的。以前她是一头孤狼,独来独往惯了,根本不用经营和其他人之间的关系,那么做事的标准就只有一个——自己痛快了就好。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以现在这个社会的现状,她是不可能再回到军队的,那她就只有继续留在这个村里过日子的命。既然要过群体生活,她就必须改变。虽然这个改变现在让她觉得有些难受。
“那你也是为了我。”高风却道,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
他的笑容虽然清淡,但眼底却还雀跃着一抹欢喜,一看就知道他心情好得不得了。
这个男人性子沉稳内敛,能让他露出这样的笑意,那就说明他心里已经很欢喜了。
顾采宁看在眼里,她也不禁唇角向上弯起。
但马上,她又眉头一皱,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快。“我怎么也被他给影响了?”
高风这个男人,他可真是……真是坑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