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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一大早,绢儿在纱儿帮助将头发梳成双垂鬓,用二只顶端镂凿梅花纹竹簪固定,穿上豆青团纹窄袖短襦、青白色裙角绣梅长裙,绑上淡粉的腰带,收拾整齐便出了门。
家中小厮洒扫院厅,而巧儿带着众女使清扫堂室,摆设椅桌,十分忙碌。直走到了厨房见邓大娘穿着件深青碎花纹半臂衣,下着深青长裙,围朱红腰围,甚是利索,她正收拾火腿,桌子上鲜果蔬菜摆了一堆。
邓大娘见绢儿,忙道:“你将昨日泡的竹笋切成丝,再将黄瓜洗了,切丝抹酱,我去去就来。”
绢儿麻利地围上围裙,按邓大娘吩咐收拾好菜,过了一会就见邓大娘手里细捧着一个黑漆金丝雕花方盒进房,绢儿忙上前想接过东西,邓大娘却拒绝,“物事精贵,小心弄坏。”将木盒里的物事取出来,小心放入橱柜。
绢儿好奇一看,那物事是一套白釉红桃缠枝刻青蝠陶瓷的四盒四碗,陶瓷做工十分晶莹精美,与平日所用的粗制器具相差极大。
邓大娘将火腿切成片,拌着竹笋,切点姜片,倒入锅中放到灶边的小火炉上用小火慢炖。手中活未停,嘴里却念道:“这些器物是稀罕的,都是当年京城里的一位大官送给柳家,后来娘子当作嫁妆带来。一般人谁用得起,也就是家里招待亲近的贵客才敢用上。”
绢儿蹲在旁边的小火炉扇着风,“今日临门的贵客是谁?”
正这时,却见巧儿款款进了门,盘着懒梳髻,插着蓝瓷云状梳篦,鬓旁一朵开新鲜的三角梅静静绽放,上着浅绿丝衫,搭配银霜白长裙,外套淡黄银竹缎子对襟旋袄,。
邓大娘正往灶里送柴火,忙道:“房里烟大,小心熏了。”
巧儿盈盈一笑道:“不妨事,说完二句就走。前二日大娘不是问我客人的喜好,谁知这几日都未有闲去请教,今天我才央问了官人,只听说贵客喜好馒头。”
邓大娘听了慌神道:“这可如何是好。”
巧儿道:“娘子知大娘不善面食,已吩咐厮儿去外买去。”邓大娘听了才露出喜色,但立刻有些不安道:“村里无人会做馒头,如何买得到?”
“厮儿驱车到县城里买,应该在客人来之前赶得回来。”巧儿说完便离开。
绢儿在旁边细听着,见巧儿已走,便道:“昨儿早上大娘不是做了馒头吗?”早上吃的饼虽形状与现代的馒头不相似,但做法与口味却差不了多少。
“你这丫头糊涂,那是炊饼,怎么成了馒头?”借着一会功夫,邓大娘将绢儿备好的黄瓜切片,点上些熟油,加入盐、少许料酒,倒醋一点,拌匀起。
绢儿一时有些迷糊,很快她意识到古代馒头其实就是现代的包子。至于炊饼倒依稀记得曾叫蒸饼,后因宋仁宗赵桢的名讳才改炊饼。
“现在是甚底年历,官家是哪位?”绢儿小声问道。
“啪。”邓大娘一巴掌轻轻打在绢儿头上,嘴里念道:“平日你像个闷葫芦,今日却开口全是荒唐话,休得乱说话,官家只有一位,怎么叫哪位。”
见邓大娘一脸不满,绢儿只得作罢不再多问。
待大部分凉菜已备齐,邓大娘还未见馒头回来,忙吩咐着绢儿去问问。
绢儿取下腰间围布,便出了门,路中遇见锦儿,锦儿长得小脸细眼,樱桃嘴,皮肤光泽红润,跟绢儿梳同式的垂挂鬓,用二只铜簪定住发髻,上身豆青团纹窄袖短襦、下穿青白色裙角绣兰长裙,佩上淡粉的腰带,虽才十岁面容未长开,却已有股婷婷玉立的味道,远远看去,竟让绢儿有种画中仕女翩翩而下的错觉。
绢儿问道:“姐姐可知巧儿姐在何处?我正找她。”
锦儿道:“巧儿姐去了杂房,若是妹妹找她,随便帮我带句话。”
“姐姐说。”
“就说前几日买的新茶误搁在小乙哥的衣橱里已找到了,待客的果盒还需要三个,还有奶母说小乙哥新做好的衫子不在衣橱里还请巧儿姐想想放哪里了。”锦儿口齿清楚,活像个小巧儿。
绢儿记住了话,便向杂房去了,这几日正是桂花开得正浓时,花色秀美清雅,花香之味扑鼻而来,让绢儿心情愉快了许多,连一直未看惯的黄土墙、黄土屋、斜歪枯黄的老树也顺眼了许多。
转过院墙就到了杂房,绢儿已看见巧儿的身影,正想招呼,却见旁边还有一人,绢儿只得停下来。
巧儿身边的人,绢儿也是有几分熟悉,正是主父张大郎的弟弟,张二郎,人称张二郎。张大郎为人吃苦憨厚,是个本分的庄家人。而张二郎却与哥哥完全不同,虽长得有些体面,还读过二年书,却是个只知风花雪月,赌嫖俱全的浪荡小人。所以,在二人父母皆过世之后,便胡闹要得分家财,兄弟二人平分了家财不过二年,张二郎就已挥霍完家财一贫如洗,不知臊的他之后时常跑到哥哥家伸手要钱两,若是不给就胡闹一通,真正是个泼皮,所以到婚配的年龄,却无那家愿将女儿嫁与他。
“...看上是你的福气,如今你已及笄年龄,且等我求过嫂嫂将你送给我。”张二郎猥亵一笑,靠近巧儿,伸手去采巧儿鬓上三角梅。
巧儿后退半步,红着脸,怒道:“休要不识羞耻。”说罢转身离开。
张二郎一步将其拦住,道:“好不敬重!平日好语对你,你却无好脸色,贱婢想反抗主人吗?”
巧儿眼一瞪,抬头道:“且不说奴家主人是张大官人与娘子,与你张二郎有何关系,再说奴家清清白白做人,不偷不抢不赌不嫖,何来贱之说。”
张二郎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道:“真是嘴尖,可惜是贱口奴隶。且让我要你来,好好调教一番,到时你是死是活,就要看我的心情。”
巧儿手被紧抓着正痛,听了张二郎的话,脸色立白,杏眼透着愤恨之意。
绢儿见二人气氛紧张,巧儿势单力薄,给自己打了打气,人未出现,声音先叫了起来道:“巧儿姐在吗?娘子叫你。”
张二郞听有人来,恨恨放手离开。
巧儿见张二郎已走,一直强撑的那股气便散了,这时才倍感到害怕委屈,脚一软半坐在地上,取出手绢捂着嘴,哭泣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