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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江晓峰回到了自己居堂之中,和衣而卧,希望能小睡片刻,养养精神。
他心中明白,此时此地,必需费随时保留着充沛的体能,准备应付突变。
君不语的设计,虽然是十分周密,但蓝天义实非好与人物,一不小心,却可能被人瞧出破绽。
但他思潮起伏,各种事端,纷至沓来,哪里能睡得着。
突然间,一阵轻微的步履之声,传人了耳际。
声音轻极,江晓峰自觉如是在半年之前,就无法听到那等轻微的步履之声。
他暗自吸一口气,纳人丹田,调匀了呼吸,装作熟睡的样子,暗中却凝神戒备,微启双目,静观变化。
只见一条人影,由门口行了进来,缓缓向前移动。
江晓峰心中一震,暗道:糟啦,人室之后,竟然忘记了扣上房门,才被人轻易侵人。
一面暗中运气于掌,准备随时出手。
夜暗中,只见来人一对闪闪生光的眸于投注了过去。
江晓峰不敢移身转头,使对方。已生警觉,但因卧榻的角度受夜暗所限,无法看清楚来人的形貌,只见一条人影,和两个闪光的眼睛。
但见那人影在室中停了下来,大约是已从江晓峰均匀的呼吸中听出他睡的很熟,站了片刻之后,突然又举步向外行去。
江晓峰挺身坐起,低声说道:“什么人?”
口中说话,人已蓄势戒备,准备迎接来人的攻袭。
只见那人低声说道:“高兄么?在下君不语。”
江晓峰一跃下榻,低声说道:“君兄有何见教?”
君不语缓步行了过来,低声说道:“你见过蓝姑娘了?”
江晓峰道:“见过了。”
君不语道:“在下没有太多时间停留,只能先告诉一件事,但你要牢牢的记着。”
江晓峰道:“在下洗耳恭听。”
君不语道:“蓝天义已经赶到那厢房中去,目前还无法判断出他是否已经对那高文超的死亡动了怀疑,我相信他无法查出内情,但此人不简单,可能心中已然动疑。”
江晓峰道:“小弟应该如何。”
君不语施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他只要找不出证拒,我想过一段时间,或可消除他心中之疑,重要的是你,要表现出你是高文超。”
江晓凤道:“那小弟如何表现?”
君不语道:“那高文超爱煞了蓝家凤,那蓝家风却似是一点也不喜欢,但高文超想尽了方法,向蓝家风纠缠不休,最妙是那蓝天义似乎也默认此事,而且还似是有些纵容”
江晓峰接道:“这也和小弟有关了么?”
君不语道:“关系太大了,只有你继续不断的纠缠蓝家风,才能使人相信你是高文超,何况蓝天义有意放纵那高文起向女儿纠缠个中定有内情,你当心由一些,也许还可以发现一件绝大的隐密。”
讲完话,也不得江晓峰回答,立时转身而去。江晓峰目睹君不语去远之后,也不再瞧,索性盘坐调息,一阵坐息醒来,天已大亮。睁眼望去,只见木榻一侧的椅子上。端坐着天义,不禁心头大震,轻轻咳了一声,一跃下榻,欠身一体,道:“教主到了很久了磨?”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刚到不久,看你正坐息,没有惊扰。”
江晓峰欠身应道:“晚辈贪睡的很,竟不知教主驾到。”
蓝天义道:“那倒是无关紧要的事,但你大开室门,坐息于木榻,倒是有些叫人担心,以后,不可再如此大意了。”
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江晓峰追随身后,送于室外道:“送教主。”
蓝天义一挥手,道:“不用了。”大步而去。
江晓峰望着蓝天义的背影,心中又是震惊,又有迷惘。
震惊的是,蓝天义以教主的身份,竟然悄然的到一个下属房中坐了很长的时间,定有着特殊原因,迷惘的是蓝天义对自己手下一个并非重要的人物,似乎是太客气了,客气的使人意外,而且隐隐间有着一种关怀之意。
江晓峰站在门口思索了一阵,转回室内,打了盆水,小心翼翼的梳洗一番,缓步行向蓝家凤的宿住之处。
只见房门半掩,显然,室中人已经起床。
江晓峰轻轻咳了一声,举手一推室门,举步行了进去。
只见人影一闪,一个头梳双辫的女婢,横身拦住了去路。
江晓峰心中暗暗叫苦,忖道:“不知这丫头的名字,如何称呼她,我早该想到此事,问问那君不语才是。”
但闻内室中传出了蓝家凤的声音,道:“小月,什么人哪!一大早来这里干什么?”
江晓峰心中喜道:好啊,她叫小月。只听小月应道:“除了那位高姑爷,谁还敢一大早跑来惊扰姑娘。”
蓝家风道:“叫他出去,我身体不适,不愿见客。”
小月冷冷接道:“高姑爷,你都听到了难道还要小婢再下一次逐客令么?”
江晓峰只觉脸皮发热,火辣辣的难受,幸好脸上有人皮面具,掩去了大部窘态。
正待退出室去,忽然心中一动,暗道:“那君不语叫我纠缠蓝家凤,既然是用纠缠两字,自然有些耍赖的味道了。”
心念一转,淡然说道:“小月,你叫我什么?”
小月道:“叫你姑爷呀,怎么样?”
江晓峰道:“既是叫我姑爷,自非外人,你家姑娘身体不适,姑爷如不能进人房中探望,谁能来此探望?”
小月道:“这个,这个”
江晓峰道:“不用这个那个了,快给我让开路。”
小月被江晓峰连说带唬的一吓,真还不知道该如何应付,不自觉的向门旁边让去。
只见软帘启动,内室门口,出现了绝世玉人蓝家凤。
她脸上泛现怒意,冷冰冰的说道:“高文超,你闹什么?”
江晓峰淡然一笑,道:“在下没有闹。”
蓝家风眉宇间,满布肃煞之气,缓缓说道:“高文超,我想告诉阁下一件事。”
江晓峰道:“好啊!在下洗耳恭听。”
蓝家风道:“昨宵你去之后我爹爹到过我这里,他问起阁下。”
江晓峰怔了一怔,道:“问我什么?”
蓝家风道:“问你如何向我纠缚。”
江晓峰接道:“咱们已有婚约,你非我不嫁,我非你不娶,怎会算得纠缠呢?”
蓝家凤道:“我还没有嫁给你,不论你心中是怎么想,但我希望你知趣一些,以后如再找我纠缠不清,我爹爹已面允不再过问这件事,你如再来烦我,当心我宝剑无情。”
江晓峰心中暗道:“那高文超不却如何得罪了蓝家风,一对爱人,竟然会变的冰炭不容,这其间的详细内情,我一点也不知晓,实不宜再和她多谈了,如若话题一旦转回过去,势必露出马脚。”
心中念转,人也转身行去,口里却说道:“可惜那江晓峰已经死了。”
蓝家凤冷笑一声,道:“站住!”
江晓峰回首说道:“什么事?”
蓝家凤道:“我和江晓峰清清白白,你不要含血喷人。”
江晓峰心中忖道:不知她对我有几分情意,何不借机试试她,当下说道:“江晓峰和你非亲非故,你如真和他清清白白,为什么要为他守灵,孤灯伴棺,深育不寝?”
蓝家凤娇躯微微颤抖,显然,内心之中有着无比的激动。
只听她恨声说道:“你一定想知道么?”
江晓峰道:“你如没有什么亏心之事,为什么不敢说呢?”
蓝家凤道:“好吧!告诉你也不妨事,我和他没有夫妻之名江晓峰接道:“那当然,你已经有丈夫了。“
蓝家风脸上是一片奇异的神色,缓缓接道:“可是我和他已有了夫妻之实。”
江晓峰呆了一呆,忘记了自己是已扮作高文超的身份,急急叫道:“什么?你胡说八道。”
蓝家凤看他焦急之状,盈盈一笑,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和他两心相悦,欢爱情深。所以,我要替他守灵,也要为他守节,要解去咱们的婚约,终身不嫁人。”
江晓峰道:“有这等事情,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
蓝家风道:“为什么要你知道,江晓峰已经宛了,我才会告诉你。”
江晓峰道:“荒唐,这话从何说起。”
蓝家风右手一伸,抓起了放在本案上的宝剑,一按剑柄弹簧,宝剑出鞘,道:“也许我腹中已经有了江晓峰的小宝宝。”
江晓峰一跺脚,道:“满口胡言。”
蓝家风冷冷说道:“你想知道的话,我都告诉你了。”
江晓峰道:“哪里有这些事。”
蓝家风接登。“信与不信,那是你的事,咱们情义已绝,从此之后,你也别再见我,快点给我滚出去。”
长剑一挥,刺出一剑。
江晓峰如施金蝉步法,自可轻而易举的把这一剑避开,但这一来,也必将暴露出身份,心中略一犹豫,对方剑势,已近前胸,急急一闪,虽然避开了要害,但剑尖寒芒,却已刺中了左臂。
衣破皮绽,鲜血泉涌而出。
这一剑,显然伤的不轻。
江晓峰虽然左臂中剑,但心中却会过意来,已知蓝家风是把自己当作了高文超才故意捏造出这番事故,目的在呕激高文超,当下伸手按住伤口转身而去。
站在旁侧的女婢小月,却看的心头大震,几乎失声而叫,但她强自忍了下去。
直待江晓峰走远之后,小月才长吁一口气,道:“姑娘,小婢真怕你那一剑,刺他个洞胸穿背。当场丧命。”
蓝家风道:“打什么紧i大不了给他偿命。”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我觉有些奇怪。”
小月道:“奇怪什么?”
蓝家凤道:“以他平日的为人,纵然不会拔剑而斗,也该早作避让,怎肯让我一剑刺中。”
小月道:“也许抢他听的气怒攻心,忘了闪避姑娘之剑抬头望了蓝家风一眼,道:“姑娘,这位高姑爷似很痴情,你把什么话都告诉他了,他竟是不肯相信。“
蓝家凤呆了一呆,道:“你相信我说的话么?
小月道:“婢子,婢子”
蓝家凤道:“不要紧,你拒实说出来就是,我不会怪你。
小月道:“一个女子的名节,何等重要,怎可自行污损,因此,婢子觉着姑娘不致于捏词自伤。
蓝家凤道:“那你是相信了?”
小月道:“要婢子老实说,我是相信的。
蓝家凤这才感觉到徒逞一时之快,自伤名节,实在大不该为,江晓峰已然死去,死无对证,此事如若传了出去,必然留人话柄,再想还我清白,恐非易事了。
心中黯然,缓缓放下长刘,步回内室。
且说那江晓峰快步奔回居室,察看伤势,竟有半寸深浅,幸好还未伤及筋骨,暗暗忖道:“这”头下极辣,如若我不在紧要之时闪避一下,势必重创于她的剑下不可。
当下脱下上衣,包好伤口,盘坐调息,运气止血。
他身处虎口,不敢有丝毫大意,虽在坐息,仍然留心室外的情势变化。
只听阵步履声传了过来,身着长衫的总护法蓝福,快步行了进来。
江晓峰暗中提气戒备,神情间故作不知,微闭双目而坐。
蓝福行人室中,轻轻咳了一声道:“高护法”
忽然瞧到了高文超臂上的伤势,顿然住口不言。
江晓峰睁开双目,望了蓝福一眼,急急一跃下榻欠身说道:“见过总护法?
蓝福脸上是一片关怀之情,望着江晓峰的左臂,道:“文超,你受了仿?”
江晓峰道:“一点剑伤。”
蓝福嗯了一声,道:“什么人伤了你?”
江晓峰略一沉吟,想到这事无法说谎,只好说道:“伤在了蓝姑娘的剑下。”
蓝福双百中神光一闪,道:“是家风度?”
江晓峰道:“不错,除她之外,别人怎敢伤我。”
篮福道:“哼!这丫头越来越野了,你们怎么比起剑了?”
江晓峰道:“并非比剑,只是言辞间起了冲突。”
蓝福怒道:“言辞间起了冲突,也不能拔剑动手啊!我去禀告教主,要好好教训这个丫头一下。”
江晓峰心中暗自奇怪,忖道:“君不语说那蓝天义有意纵容高文超,这蓝福为人一向冷酷,但他对高文超的关心,却又超过了对属下应有的关怀,看来这中间,定有隐情。”
心中风车一般打转,口中却急急说道:“多谢老前辈,我看不用了。”
蓝福轻轻叹息一声,道:“我看你是丢不下蓝家凤了。”
高文超道:“晚辈惭愧的很,还望老前辈大力成全。”
蓝福道:“你不用急,蓝家凤飞不了,早晚是你的人,大局安定之后,就由不得她了。”
高文超暗道:“我何不借机激他说出一点内情。”
当下道:“但她是教主掌上明珠。”
语声一顿,接道:“教主已决定先平服几个大门派,一振声威,武当距离最近,已决定先向武当下手,要老夫选带六位护法开道,教主随后动身,老夫本想带你同行,但你既此然受了伤,那你就跟着教主走吧!”
江晓峰吃了一惊,急道:“不要紧,晚辈这点皮肉之伤何足为虑,何况追随总护法,也用不着晚辈出手。”
蓝福道:“你想跟着老夫走么?
江晓峰道:“晚辈极愿追随,也好多获一点教益。
蓝福道:“孺子可教,你快收拾东西,老夫再选五人,咱们即刻动身。”
言罢,转身向外行去。
江晓峰急追一步,道:“总护法!
蓝福动作奇快,人已走出室外,闻言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什磨事?”
江晓峰答:“江晓峰虽然已死,但王修等几个诡计多端之人,还未就逮,斩草如不除根”
篮福接道:“教主是何等才智之士,岂能计不及此,但事有轻重缓急,等平服了各大门派之后,再收拾他们不迟,江晓峰得天独厚,年纪又轻,武林一般自呜侠义的人物,曾对他寄望甚切,不计门户之见,倾授本身武功,年来他武功的进镜,确有一日千里之势,他死于老夫剑下,余子已不足畏,教主平服武林之后,岂能有做们藏身之地,只不过让他们多活几日罢了。”
江晓峰道:“得聆前辈高论,使晚辈茅塞顿开。
篮福微微一笑,大步而去。
江晓峰整理了一下高文超的遗物,打了一个包袱带上,行出寺外,只见选带的五位护法,早已勒马等候。
目光转动,只见那五位随行护法是:金刀飞星周振方,踏雪无痕罗清风,千手仙姬祝小凤,一轮明月梁拱北,茅山闲人君不语。
江晓峰一见君不语也被选中,心中暗自喜道:“此人智谋绝伦,有他随行,或可解武当之危。
五位护法似是对那高文超极为尊重,齐齐欠身作礼。
江晓峰正待抱拳还礼瞥见君不语以目示意,当下冷漠一笑,伸手从君不语手中接过缰绳。
原来,周震方和君不语的手中,各牵着两匹健马,显然是为蓝福和自己准备的。
片刻之后,蓝福大步而出,接过周震方手中一匹健马,当先跃上马背,道:“咱们走!
七人纷纷跃上马背,放缨奔弛,七匹长程健马,荡起一道烟尘,直向武当山弛去。
一路上兼程疾进,除了健马必得休息之时,才勉作停留之外,不分昼夜赶路。
这日中午对分,到了老河口,蓝福突然一变数日行径,竟然率领六人,投宿于一家天升客栈之中。
江晓峰沿途之上,一直暗中留心看蓝福的一举一动,希望能从他举动中,查出天道教布置于江湖上的实力。
已但一路上,除了欧马进食之外,蓝福一直没有可疑的举动。
江晓峰为了避免引起蓝福之疑,故示傲漫,很少和其他五位护法谈话。
但进天升客栈之后,江晓峰立时觉出精势不妙。
天升客栈似是早已知晓了蓝福等一行要来一般,四五个店伙计,一齐迎了出来,一语未问,立时接缰绳,牵入店后马棚。
另一个店伙计都带着七人,直人三进院内一座幽静的跨院中。
江晓峰目光转动,只见这座跨院之内,一主两厢,足足有七八间之多。
店伙计把几人让人空房之内。
蓝福大刺刺坐了主位,道:“叫大掌柜来。
店伙计笑道:“诸位先洗个脸,吃杯茶,大掌柜出去时已交待过我,午时如若不能回来,日落之前回店。”
蓝福一皱眉头,道:“要厨下准备酒饭,先叫二掌柜来见我。”
店伙计应了一声,悄然退下。
片刻工夫,酒菜齐上,美酒佳肴,摆满了一桌子。
蓝福举起筷子道:“诸位数日来兼程赶路,一直未能得好好的休息一下,这一顿酒饭诸位可以放心大吃,开怀畅饮,然后,再好好的睡一觉,今夜里最早也要二更以后才有行动。”
当先举杯用筷,吃喝起来。
群豪随后开动,大口菜,大杯酒狼吞虎咽。
这当儿,忽见一个头戴瓜皮小帽,身着海青胡绸长衫的中年人,哈着腰走进来,抱拳给蓝福一礼,道:“见过总管大人。”
蓝福头未回顾的嗯了一声,道:“你是二掌柜?”
那人欠身应道:“不敢,不敢,小人叫铁嘴张强。”
蓝福道:“武当山有什么消息?”
铁嘴张强道:“昨宵三更时分,武当山有两个道人来此。”
蓝福道:“他们说些什么?”
张强道:“他们和大掌柜在柜房中密谈甚久,小的未得参与,事后大掌柜透露了一点内情,似是说武当山近月内戒备很严,就最武当门下弟子,也不能随便出人,七星峰道,设下了一个卡子,由十二名武当弟子守护,朝山进香的人,都被功了回来。”
蓝福放下了手中的木筷,冷笑一声,道:“一群牛鼻子老道,竟然敢妄图抗拒”
左手一挥,接道:“你退下去,大掌柜回来时,叫他来此见我。”
张强应了一声,哈着腰退了出去。
江晓峰心中暗自叹道:“原来武当派早有内奸,派中情形,尽皆外露,自然是防不胜防了,如若能早些设法通知他们一声,至少可使武当有个准备,减少一些伤亡。”
他料想蓝福必然会述说攻袭之法,哪知蓝福却是一语不发,匆匆食完饭,才说道:“教主已在武当派内安了卧底的人,到时候自会接应咱们,诸位酒饭之后,请各自回房中打坐调息,以恢复数日来的疲劳,培养体力,此地也许有武当门下暗桩,诸位未得老夫之命不可擅离此地。”
几位护法齐齐应了一声,退出主房。
江晓峰分配在南面一个厢房中,和金刀飞星周振方,踏雪无痕罗清风同住一起,进门前,故意落后一步,想和君不语研商一下抢救武当派的法子,那知君不语昂首而行,目不旁顾,那神情分明是不愿答腔,但耳际间却传人君不语传音之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大劫之下,难免要有些伤亡,切记着不可轻举妄动。”
话说完,人已从江晓峰身侧行过,始终未转头望他一眼。
江晓峰暗暗叹息一声,举步行人室内。
这时,他心中已然明白,蓝福不但心地险沉,手段恶毒,而且还十分谨慎。
既然是无法对武当派施以救助,那就只好静下心来,运气调息,以求保持住充沛的体力。
是夜二更,月明如昼,万里蓝天,见不到一片浮云。
江晓峰听得呼叫之声,赶出室外,另外五位护法,早已齐集,并肩肃立,站在客栈院中。
蓝福背负着双手,卓然而立。
江晓峰欠身道:“属下”
蓝福一挥手,不让他再说下去,按道:“教主行事,一向光明,咱们今宵登上武当山,并非是施行暗袭,但是在沿途之上,难兔遇上武当门下弟子查桩施袭,诸位尽管施下毒手,不用顾忌,诸位请跟老夫行动。”
转身向外行去。
众护法随行身后,由客栈后门而出。
只见七匹健马,早已备好了鞍蹬,四个店伙计分另u牵着。
蓝福当先跃上马背,放辔驰去。
众护法几乎是一齐动作,跃上马背。
江晓峰走在最后,七骑如飞疾奔而去。
原来,这老河口距离武当山还有百里以上的行程。
出城不远,到了湘江渡口,只见两艘大形渡船,静静的泊在岸边月光之下。
蓝福双手扬起,互击一掌。
巨舟中跳出一个全身黑衣,头戴小帽的人,一欠身,道:“请总管上船。”
伸手牵住了蓝福坐马。
篮福嗯了一声,跳下马背,举步向前行去。
巨舟上人影闪动,又跳上六个大汉,分另接过了众护法的马经。
江晓峰心中暗道:看来他们早已在此布下了据点耳目,水道旱路,都有人手。
两艘大形巨舟,一次渡过了七人七马。
船到对岸,蓝福立时牵马登岸,纵骑而去。
他很少说话,但众护法却似是都对他有着很深的敬畏。争先恐后的跃登上岸,纵马急追。
半官奔驰,七匹健马,都跑的通体是汗。
天亮时,众人已人山区。
篮福从怀中摸出了一张地图,瞧了一阵,一带马头,折转人一条荒僻的小径上。
群豪鱼贯追随,行约三四里,绕过了一片竹林,翠树林中,矗立着双幢茅舍。
蓝福重重咳了一声。道:“有人么?”
翠树丛中,应声奔出来三个人。
居中一人,年约五旬,一身农家装束,两侧却是两个疾服劲装的年轻人。
蓝福为人居傲,但对这老农,却似是极为客气,跃下马背一拱手,道:“怎敢劳王兄大驾亲迎。”
那一身着衣装的老人笑道:“蓝兄现在是总护法,兄弟理当迎接。”
蓝福道:“偏劳了。”
语声一顿,放低了声响,道:“教主的手谕说了什么?”
农装老人笑道:“兄弟拜读了教主手谕,诸事早已齐备,不敢再劳总护法费心。”
篮福道:“王兄办事,一向是干净利落。兄弟佩服的很。”
农装老人道:“总护法夸奖了,茅舍中备了酒饭,总护法请入内持茶。”
篮福道:“那倒不用了,兄弟时限迫促,就要动身,从此人山,马已无用,留在这里喂它们吧!”
农装老人笑道:“总护法大驾已到,连它们也要大饱口福了。”
蓝福微微一笑,回顾了周振方、君不语、江晓峰等众位护法一眼,道:“各位快取下马背上应用之物,从此刻起,我们要步行登山。”
江晓峰取下马鞍上的长剑,干粮,心中暗暗忖道:听蓝福和那老农交谈之言,似是并非是指人下言,不知说的何物?
回目望去,只见君不语站在一丈开外,似是有意的逃避,不愿和自己交谈。
但见蓝福一拱手,道:“王兄,咱们武当山见。”转身而去。
众护法急急奔走追随。
这数日以来,江晓峰深深觉到,这一行人中很少讲话,蓝福说话少,却处处以行动领导,其他所有的人,更是难得开次口,彼此之间,全不交谈,每时每刻中,都有着一种沉默的紧张,和启已同王修,方秀梅等在一起时,那等纵论江湖,谈笑风生的气象,大不相同。
君不语本来走在最后,此刻突然加快脚步,由江晓峰身侧掠过,就借着那错身而过的瞬间;低声说道:“顾全大局,莫拘小节。”
追过了周振方,紧随在蓝福身后。
众护法展开身法,登上疾行。
这些人,无不是武林中叫得响的人物,轻功卓绝,全力施展,疾逾奔马。
一口气翻过了四座山峰。
江晓峰暗中留心查看,只见这一阵奔行之后,五位护法的功力,已然分出了高下。
那蓝福脸不变色,头个见汗,行若无事一般。
周振方和梁拱北,不停大声的喘气,声闻丈外。
千手仙姬祝小凤更是满脸汗水。
罗清风号称踏雪无痕,轻功上造诣果然不凡,还能够气定神闲,只是顶门上微微见汗。
君不语有轻微的喘息,但他并非轻功见长之人,这护法之中,除了蓝福之外,大概应以他功力最深了。
江晓峰默查四下形势,突然有所警觉,赶忙运气,逼出头上的汗水,微微轻作喘息。
篮福看过了众护法的情形之下,颔首一笑,道:“此地相距七星峰,大约还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只要咱们太阳下山之前赶到就行了,时间还很充裕,诸位感觉困倦,不妨在此坐息一下,吃点于粮,老夫去看看前面的山势。”说罢,转过身子,大步而去。
周振万,梁拱北当先坐了下去,运气调息。
紧接着祝小凤、君不语等相继盘坐,江晓峰虽然毫无倦霎意,也跟着盘膝坐下。
蓝福似是有意的要和诸位护法造成一种距离,一去近一个时辰之久,回来时,几位护法都已坐息醒来。
一切计划,都深藏蓝福胸中,也不和随行护法商谈,所谓护法,也只有听命行事的份儿。
江晓峰沿途行来,一直留心观察周震方,罗清风等的举动神情,希望找出这些人何以会对蓝天义无条件效忠,尽管他全神贯注,但仍然无法瞧出一点内情。
蓝福下令动身,翻山越岭,尽走捷径,太阳下山之前,到了一座高峰下面。
拦路的山峰虽高,但却登山有径,盘转于峰腰之上。
蓝福望着那高耸的山峰,缓缓说道:“此刻,咱们才算正式和武当派交上了手,这是屏障武当本院的七星峰,武当四子,必集聚门下部分高手,扼守此地,咱们在行途之中,极可能遭受暗袭、诸位要多多小心。”
说完话举步而行,当先向上攀去。
众护法鱼贯相随于后。
江晓峰心中暗道:“这不算偷袭、也不按武林规矩投柬拜山,非明非暗,不知算什磨名堂。”
忖思之间,瞥见一条人影,由峰上直奔下来。
不大工夫,已到了几人身前两丈左右处,停下了脚步。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来人是留着长髯的中年道人,背插长剑,足着多耳麻鞋,打了问讯,道:“诸位施主,本观因事暂闭山门。”
蓝福冷哼一声,接道:“你这小道士是真不知道了,还是明知故问?”
那中年道人打量了蓝福等一眼,道:“诸位身带兵刃,分明是武林中人,如若不是朝山进香,不知来意如何?”
蓝福冷冷说道:“祝护法,下了他的兵刃。”
祝小凤应声而出,格格一笑,道:“老道士,你如果不想现丑,那就解下身上配剑,我们总护法一向仁慈,也许不会伤害你。”
那中年道士脸色一整,道:“施主说笑话了。”
祝小凤道:“我说的千真万确,你如是不肯相信,那也没有法子的事了,动口不行,姑娘我只好动手了。”
说打就打,一躬身,陡然飞身而起,直向那中年道人扑了过去。
左手王指纤纤,点向那道士的右肩,右手“分花拂柳”去抓那道人的剑柄。
那中年道人疾快的后退了两步,右手亦向剑柄之上抓去。
祝小凤动作快,但那道人的动作更快。右手后发先至。当先握住了剑柄。
同时,左手大袖一拂,反向祝小凤的左手扫去。
祝小凤眼看制敌抢剑,都已无望,立时一低头,道:“老道士,小心啦。”
一点寒光,竟从粉颈中疾射而出。
双方距离很近,这弩箭来势又极快速,那道人匆忙之中,急急一偏脑袋。
饶是他应变迅快,仍是慢了一步,短箭过处,穿过了那道人右耳。
一阵剧疼,鲜血泉涌而出。
就在那道人中箭的一瞬,祝小凤右手已拨开了那中年道人的五指,抓住了剑柄,呛的一声,抽出长剑,拍一声弃置于地。
她被人称作千手仙姬,全身都是暗器,和故近身搏斗之中打出,实叫人防不胜防。
江晓峰只瞧的暗睹吃了一惊;忖道:“江湖上什么样怪人奇技都有,这丫头脖子里竟然藏有暗器,如是日后和她动手时,当真也得小心一些才是。”
祝小凤奔去夺过的长剑后,格格一笑,道:“老道士,回去吧!告诉你们掌门人,就说天道教蓝总护法,亲率六大高手,登山问罪,识时务的撤去暗柱,开门投降,还可保存一派实力。如是不识时务,妄图抗拒,只怕难免全派被屠的厄运。”
那中年道人脸上一片悲忿之色但他却强忍下了心中怒火,冷冷说道:“姑娘好奇幻的暗器,贫道希望还有领教的机会。”
转身疾向山下奔去。
敌势强大,他必须把此讯传到峰顶,故忍辱而去。
蓝福目睹他背影消失之后,突然伏身检起长剑,道:“走,咱们也该上去了。”
目光一掠君不语、祝小凤,接道:“君、祝两位护法开道。”
君不语应声而出,和祝小风并肩向上行去。
蓝福居中,江晓峰、罗清风、周振方等断后而行。
祝小凤一面奔行,一面说道:“君兄,你好像很少讲话。”
君不语道:“在下口齿拙笨,不善言词,故而不喜多言。”
祝小凤笑道:“君兄深藏不露,定然身怀绝技,等一会遇上强敌时,还要君兄施展手段,让小妹瞻仰瞻仰。”
君不语微微一笑,道:“在下要仗凭姑娘了。”
讲话之伺,突闻金风破空,两支强箭,炮电射而至。
射箭人,不但臂力强大,箭势劲历,而且取位甚准,两支长见箭,分别射向两人的前胸。
君不语陡然收住了奔行之势,右手一抬,竟然把长箭接住。
祝小风却骤里一闪,让过一箭。
君不语五指暗中加劲,啪的一声,折断了手中的长箭,道:“祝姑娘,强敌箭势强劲,非一般弓箭手可比,都是身具武功之人所施放,如若前面埋伏有十名以上的弓箭手,凭咱们两人武功,恐难冲得过去。”
祝小凤回顾了避开的长箭一眼,只见长箭钉人一块山岩之内,心中暗暗吃惊,忖道:“这等强弓劲箭,取位极准,如是闪避不及,一箭足可致命,一颦柳眉,道:“君兄之意呢?“
君不语道:“应该禀报总护法,恭请裁夺,咱们人手不多,如若强行攀登,势必要有很大的伤亡不可。”
谈话之间,蓝福已经追了上来,冷冷说道:“两位怎么不走了?”
祝小凤道:“上面有埋伏。”
蓝福望望君不语弃置于地上的断箭,道:“只有几个弓箭手么?”
君不语道:“箭势强劲,取位极准,强行攀登,难免要有伤亡。”
蓝福冷笑一声,还未来及开口,两只疾劲强箭,已挟着破空锐啸,疾射而来,双箭并至,齐取蓝福前胸。
江晓峰疾快的拔剑一挥,击落了一支长箭,另一枝被蓝福伸手接住。
蓝福回顾了江晓峰一眼,笑道:“文超,你的诉法又有了不少进境,深得快字一诀,老夫待你的几招,练熟了没有?”
江晓峰弄巧成拙,引起蓝福相问,赶忙应答:“练熟了,练熟了。”
蓝福点点头,道:“很难得。”
江晓峰暗暗舒一口气,忖道:“如是他要我当场练给他看,势非露出破绽不可,这一记马屁,几乎拍出了毛病。”
只见蓝福掂了掂手中长箭,道:“箭重劲强,确是高手所发,老夫开道,你们追随老天身后。”
弃去长箭,拔剑向前行去占君不语、江晓峰等,分成两行,鱼贯追随在蓝福身后而行。
只听弓弦声动,长箭飞来,支枝挟着金风破空的啸声。
蓝福暗运内功,贯注于剑身之上,挥剑拔打劲箭。
众护法也都拔出了兵刃,拔箭而行。
强弓劲箭,虽然未能阻止住蓝福等向上行进,但却延缓了蓝福等行进的速度。
原来,蓝福和江晓峰等,都已觉出愈向上行进,那长箭劲道愈是强大,长箭虽非密如飞蝗而来,但却连续不断,而且每一箭都取位极准,迫的蓝福等无不全神贯注,击打来箭。
蓝福陡然间停下脚步,凝目四顾了一阵,道:五丈外,一块高大的石岩后,隐藏的几名弓箭手,对咱门威胁极大,必先得把他们消灭才成,老夫亲自出手,你们留此等侯。“
也不待几人答话,话落口,人已飞身而起,一式“潜龙升天”跃起了一丈四五尺高。
两支长箭,由岩后电射而出,飞向蓝福。
篮福悬空舞剑,击落两支长箭,脚尖一点实地,再次腾空而起,接连两个飞跃,已近巨岩。
只见蓝福一挥长箭,绕着那巨岩飞闪起一道白虹。
两颗人头,由岩后飞起,滚落山下。
江小峰转目望去,只见君不语就站在自己身侧,目光却投注在那巨岩之上。
蓝福身躯飞起,跃人岩后,消失不见,片刻之后,只见一条人影,直向峰上奔去。
夕阳耀照,可清楚的瞧见那人一身道装,显是武当弟子。
蓝福飞身而出,两个飞跃,已折回众护法停身之处,说道:“岩后有五个武当弟子,已被我伤了四人,另外一个被我遣追回山峰,要他转告掌门人,再要施放弓箭,我们登峰之后,定当诛绝全派,一人不留。”
周振方道:“总护法的面谕,量他们不敢不听了。”
蓝福道:“武当弟子,都是聪明人,他们已该明白,弓箭并不能阻拦我们登山,只不过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祝小风突然接口说道:“总护法,属下心中有一句话,不知是当不当问?”
蓝福道:“你问吧!问错了也不要紧。”
祝小凤道:“就属下所知,武当一派中人,不下数百,练剑有成,当得高手之称的,也不下数十人之众,总护法武功卓绝,或可独当武当四子,但我们六人,抵挡武当门下数百弟子,只怕胜机不大。”_这几句话,正是江晓峰心中急欲知道的,但不敢出言相问,当下凝神倾听,看蓝福如何回答。
蓝福沉吟了一阵,道:“好!老夫不妨告诉你们教主早有安排,我们此番上山,旨在迫服武当的生脑,使武当门下弟子,为我们所用,教主爱护属下,不会要你们身涉奇险,和人拼命。”
祝小凤道:“属下再问一句,总护法可否告诉我们,教主如何安排?”
蓝福淡淡一笑,道:“到时间,你们自会大开眼界。”
这几句话,答复的虽然婉转,但祝小凤已吓的噤若寒蝉,不敢多问。
此时的蓝福,威风煞气,和昔年在镇江蓝府中那等一口一个老奴的自称,前后判若两人。
蓝福目光扫掠了环立身侧的六人一眼,举步向前行去。
众护法迈步追随,神情间一片恭谨。
果然,沿途上再无长箭射来。
蓝福加快脚步,直登峰上。
这七里峰顶,乃武当前山,一座规模不大的道观,耸立峰顶,观前空地上,长箭生辉,近百位身着青色道袍,白袜布靴的道人,抱剑而立。
西方天际,晚霞灿烂,七星峰顶天气森寒,百多位执剑道人,个个神情严肃,静的听不到声息。
篮福望了那环列峰顶的武当弟子一眼,只见每一人凝重神一情之中,隐含着一种不肯屈服的神色,使人看一眼,就能感觉到这些人都存了宁为玉碎的决心,亦不禁心中暗惊忖道:“如若这些人,个个存心拼命,宁愿战死不屈,今日这一场恶斗,定也十分棘手。”
心中念转,人却故作镇静,冷然一笑,道:“老夫乃大道教中总护法蓝福,诸位之中,哪一个是头目,请给老夫答话。”
只听一声轻咳,居中的道人突然分向两则,让出一条路来,一个身着紫色道袍的中年道人,缓步行去。
江晓峰凝目望去,只见他紫面黑髯,背插长剑,紫色的剑穗,在山风中飘动。
蓝福冷笑一声,正待喝问,那紫面紫袍的道人已抢先说道:“贫道浮生子,蓝施主有何见教。”
祝小凤突然然抢步而出,道:“哎哟,原来是武当四子中的老三,还认识祝姑娘么?”
敢情祝小凤和浮生子两人之间,竟然还结有梁子。
浮生子目光一掠修祝小凤道:“千手仙姬祝姑娘,贫道怎会不识?”
祝小凤道:“道长想不到,咱们会在武当山上相见吧!”
浮生子嗯了一声,道:“的确是很意外。”
祝小凤语气一挺,冷冷说道:“小妹是凭仗暗器取胜,道长小心了。”
蓝福急急喝道:“祝护法,老夫还未下令动手。快给我退下。”
祝小凤听得蓝福喝声,顿时心头一寒,急急倒退了五尺。
蓝福喝退祝小凤,却对浮生子一拱手,道:“老夫想见见贵派掌门人。”
浮生子神情严肃,但语气却一直很平和,缓缓说道:“敝师兄现不在此,蓝老施主有什么话告诉贫道也是一样。”
蓝福冷笑一声,道:“你作得了主么?”
浮生子道:“那要看什么事了。”
他的话不卑不亢,但却给人一种坚定不屈的感觉。
蓝福沉吟了一阵,道:“好!老夫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浮生子道:“贫道洗耳恭听。”
蓝福道:“数百年来,武林中一直是少林,和贵派主盟大局,但却也一直未能把江湖的暴乱停息下来,因此,敝教主浮生于道:“蓝施主说的什么教?贵教主是何许人?“
蓝福脸色一变,道:“道长当真不知道?”
浮生子道:“贫道自然是真的不知。
篮福道:“大道教,至高无上的道,大道之行的道,敝教教主蓝天义。”
浮生子道:“贵教主原来是蓝大侠,贫道失敬了。”
蓝福冷冷说道:“敝教行夭下之大道,决心消去武林中今后的仇杀纷争,合并各大门派,统一于一教之下。”
浮生子道:“蓝大侠在武林中的身望,在下相信他决有这等大志雄心,不过,此绩非我武当一门一派之力,所能决定,篮大侠有此用心,那就请招集天下武林各大门派,共商大计才是。”
蓝福冷笑一声,道:“千百年来,各大门派之间。形成的门户之见,十分深刻,恐已非言语所能解决了。”
浮生子道:“蓝总护法的意思是”
蓝福接道:“以杀止杀,行大道于世,难免要有一些小小的伤亡了。”
浮生于道:“照你蓝总护法的说法,那是一定先要杀我武当一个尸横遍野,血流飘怜,才算能行大道了?”
蓝福一向生性急躁,但此刻却似是变的很有耐性,望望西天落日,哈哈一笑,道:“道长的口舌很伶俐,大约这就是贵掌门派你出面的原因了。”
浮生子道:“武林大事,要武林人共议共决,蓝总护法找我们武当一派,于事何补呢?”
突闻一声长啸,传了过来,蓝福听得脸色一寒,语气突变,道:“敝教主先选了贵派,以传本教大道。”
浮生子淡然一笑,道:“大约是蓝总护法接应到了”
语声一顿,道:“蓝天义篮教主,要本派如何呢?”
蓝福道:“放下兵刃,解散武当派,听候我教主之命,传道天下。”浮生子道:“兹事体大,很难在短时而决”
蓝福冷然接过:“可惜的是贵派已不能多所考虑了。”
浮生子道:“那么篮总护法之意呢?”
篮福冷冷说道:“立刻放下长剑,听候我教主点收,至少可使你们武当派三代弟子,不致于身受屠戮之惨。”
浮生子抬头打量了蓝福一眼,道:“蓝总护法,就只带六位从人么?”
蓝福冷笑一声,道:“怎么?你可是觉着不够么?”
浮生子脸色突然一整,肃然说道:“贫道可以代表掌门师兄,回答你篮总护法一句话,这件事办不到,我武当派上下三代数百弟子,已存了宁为玉碎之心。”
蓝福仰天打个哈哈,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洒了。”
浮生子向后退了一步,道:“你蓝总护法可以出手了。”
这时太阳已沉,夜幕低垂,七星峰笼罩在一片暮色之中。
浮生子缓缓抽出背上长剑一挥,身后近百位身着青袍,手执长剑的道人,突然间开始移动,向两侧伸延,缓缓向中间围去,显然,想把蓝福等包围起来。
江晓峰心头大震,暗暗忖道:“这多道人,如若一拥而上,这一场恶战,恐不是三五人的死亡,能够解决了。”
但见蓝福左手一探,人怀中摸出了夺命金剑,右手同时拨出长剑,冷冷说道:“以贵派名宿玄真道长的剑术、功力,比你浮生子如何?”
浮生子道:“玄真师伯武功绝伦,贫道难及刀。”
蓝福道:“那玄真道长已然归依我大道教中,尔等竟然妄图抗拒。”
一直很少讲话的君不语,此刻却突然接口说道:“总护法,武当派不知死活,准备以多为胜,总护法何不先用夺命金剑,伤他们几人?”
江晓峰听得一怔,暗道:“那夺命金剑中的毒针,恶毒无比,中人必死,这君不语竟然鼓励他用之杀人,不知是何用心?”
很快的,另一个新的念头升起,忖道:是了,他如此一叫,表面上是提醒蓝幅要他施用夺命金剑,但也无疑告诉了武当门下弟子,要他们小心提防、这歹毒震江湖的夺命金剑,蓝福已拨剑在手,显已有施用之心,似已用不着再提醒他了,这主要用心,显然是告诉那武当门下弟子了。
一念及此,对那君不语因心机胆气,更增加了一成效服之心。
果然,夺命金剑的恶毒之名甚著,浮生子呆了一呆,道:“小心那夺命金剑中的毒针。”
蓝福冷笑一声,道:“你既已知道利害,还不喝令他们弃剑!
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传人耳际,道:“三师叔,我们宁可战死,也不愿弃剑,武当派在江湖上几百年威名,不能在我们手中断送。”
蓝福转眼望去,朦胧夜色中,只见说话之人,是个四旬上下,留着长髯的道人,不禁冷笑一声,道:“好!你先死。”
左手夺命金剑一扬,那说话道人应声而倒。浮生子长剑一振,道:“蓝施主武功高强,又有夺命金剑的恶毒厉害,但我们武当派有的是人,不畏死亡的人。”
一扬左手夺命金剑,发出毒针。
但见人影一闪,紧接着响起一声闷哼,一个青袍道人,倒地死去。
江晓峰吃了一惊,暗道:“浮生子如是身中毒针而死,众道无首必将弓愧一番极大的混乱。”
凝目望去,那浮生子仍然执剑而立,苍茫夜色中,仍然可见他一脸悲忿神色。
原来蓝福扬手施放毒针之时,浮生子旁侧一个武当弟子,突然一横身拦在了浮生子的身前,代浮生子而死了。
武当弟子连死了两人之后,立时引起了所有之人的激忿。
夜色中剑光闪动,团团把蓝福等七人围了起来。
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战,眼看就要展开。
蓝福表面上虽然仍是镇静如常,但心中却是暗暗的震骇,忖道:“如若这百多位高手,一拥而上,个个舍命相搏,今日一战,是吉是凶,倒是难以预料了。
江晓峰突然移动身子,靠近了君不语,低声说道:“百位武林高手拼命,这一战,定将是惊天动地的恶斗。”
君不语回顾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武当派人这一战中,恐怕至少要伤亡过半,咱们也很难生离此地。”
江晓峰暗施传音之术道:“君兄,如若动上手,希望君兄尽量靠近兄弟。”
这时,近百位的武当弟子,已然布成了合围之势,他们人数虽然众多,但却是有条不紊,亦非一拥而上,十八位青袍道人,缓步行了出来,别有一行十二人,鱼贯而行,对准篮福。
显然,这是一套早有准备的拒敌阵略,三人合力对一位护法,另有十二人一行对付蓝福,准备着前仆后继的死于夺命金剑之下。
蓝福暗暗吁一口气,忖道:“武当究竟是正大门户,和一般武林中的乌合之众大不相同。”
忽然间浮生子一声长啸,当先扑向蓝福。
就在他发动的同时,一行纵立的十二位青袍道人,也向蓝福冲来。
蓝福用心,原想先用夺命金剑伤了浮生子,以震慑群道,哪知那一行冲来的十二位道人,却似是先已顾虑此及,他们冲奔的方位,正是蓝福的左侧。
他身怀绝技,动作快速无比,左手按机簧,毒针击出,两个青袍道人应声倒了下去。
但第三个道人不待第二个同件的尸体倒下,即忙飞起一脚,踢开了同伴尸体,长剑一探,指向蓝福左腕。
蓝福心分二用,左手按动机簧的同时,右手长剑哐的一声,震开了浮生子攻来的一剑,左手金剑转动,封开另一人攻来的利剑。
就这一瞬之间,另外三柄长剑,齐齐攻到,全都指向蓝福的左碗。
蓝福大喝一声,夺命金剑回转,震开了四柄长剑,又乘隙发出了一枚毒针。
最左手一个青袍道人,应声而倒。
但立时间,又有一个道人补了上来,四柄剑缠攻篮福左臂。
这是武林中极少见的打法,四支剑,集于一点,专攻一支左臂显然,这些道人,都已存了必死之心,不让蓝福左手夺命金剑腾开,用以对付那浮生子。
浮生子却全力运剑,主攻篮福右侧,但见长剑翻飞,星光下闪起了朵朵剑花。
其余青袍道人,以三对一分攻六位护法。
江晓峰身怀奇学,剑法精纯,应付三位武当弟子围攻,十分轻松,但也不愿伤人,表面却又装出一付勉可对付的情形。
君不语、周振方、罗清凤,梁拱北都是江南道上一流人物,全力应付三个武当弟子的围攻,暂可保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千手仙姬祝小凤一支剑拒挡三强敌,极感吃力,但她全身暗器,用以补助剑势之不足,勉可暂保不败。
转眼之间,双方已搏斗了二十余合。
浮生子完全是拼命的打法,凌厉的剑招,着着指向蓝福的要害。
武当弟子不计伤亡的特殊打法,四支剑缠住了蓝福的左手,无疑把蓝福一个人分成了两半,使他左右双手不能互相为用。
但那蓝福确有着人所难及的武功,竟能双手分用,施出两种大不相同的武功,分别拒敌。
他虽然能够支撑着不败,但却打的暗暗惊心,武当弟子这等全然不惧死亡的豪勇之气,大出他意料之外。
搏斗之间,突闻几声连续不绝的长啸传了过来。
紧接着衣袂飘风,三个身着青袍的道人,飘落峰顶。
江晓峰打的若无其事一般,除了封档三个围攻人的剑势之外,还能够留心四处的形势。
一只见那居中道人,一部花白长髯直垂及腹,除了背上的长剑之外,手中还拿着一柄拂尘。左手道人,年越四旬以上,千枯瘦小,黑髯垂胸。
右首道人右手上少了一个食指,正是武当四子中的老四,青萍子。
想来,另外两位,定然是武当掌门朝阳子,和老二巢南子了。
只听那居中花白长髯道人舌绽春雷的大喝一声:“住手!”
武当弟子立时纷纷收剑而退。
蓝福抬眼望了那居中道人一眼,冷冷说道:“道长定是武当掌门人朝阳子了?”
朝阳子道:“阁下是?”
篮福道:“老夫蓝福。”
朝阳子目光转动,望了横卧地上的数具尸体一眼,道:“这都是蓝施主的杰作了?”
蓝福道:“老夫已然先行警告过他们,但他们不知死活,如何能怪老夫?”
这一阵搏斗之中,除了蓝福施用夺命金剑,连毙六人之外,祝小凤暗器伤了两个武当弟子,其他再无伤亡。
但闻浮生子道:“掌门师兄小心,蓝福手握夺命金剑,随时可以出手伤人。”
朝阳子轻轻叹息一声,回顾了青萍子一眼,道:“这么说来,那位江少侠已然遇难了?”
蓝福道:“不错,尸骨已寒多时了。”
朝阳子道:“那是天意了。”
一挥手中拂尘,接道:“夺命金剑,天下至毒至恶之物,蓝老施主施用此物仿人,不觉着有些惭愧么?”
江晓峰只听得芯头一震,暗道。这夺命金剑是歹毒。如若日后再能收回,必然把它沉于江海之中,使它永不能再在世间出现。
只听蓝福冷冷说道:“贵派之中,集百余高手,埋伏于峰顶之上,老夫等只不过六七人而已,纵然施用绝毒的夺命金剑伤人,老夫亦是无憾于心,传扬江湖之上,也不至留人话柄。”
青萍子突然接道:“贫道不信你们能杀了江少侠。”
蓝福道:“你不信也得信了,这夺命金剑原本为他所有,现在老天手中。”
青萍子道:“那江少侠死于何人之手?”
蓝福道:“死于老夫之手。”
青萍子还待再问,突闻一阵飘飘乐声传上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