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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一片棉花地,眼前景物一变,只见一座大水塘,横挡去路。
对岸几株高大槐杨的浓荫下,有几幢竹篱环绕的茅舍。
王修笑道:“一座大的墓地,遮住了视绕,咱们竟未发现这几处农家。”
江晓峰道:“浓荫茅舍,水色翠绿,此地倒很雅致,但不知是否有人居住?”
王修道:“居住倒是有人居住,不过,都已连夜他迁了。”
江晓峰道:“可是老前辈劝说他们搬走的?”
王修道:“巢南子道长,以武当三玄观所属的百亩良田庙产,换来了这几幢茅舍。这地方本就甚为荒凉,居民奇少,大约也就是蓝夫人选上这地方训练个二金钗的原因了。”
话语之间,已然行近茅舍。
树后人影一闪,巢南子仗剑而出道:“江少侠。”
江晓峰微微一笑,道:“日后武林能得重建天日,贵门中将是出力最大的一大门派。”
巢南子道:“贫道等无能无德,致使整个武当派几遭覆亡之灾,江少侠如此夸赞,倒真叫贫道汗颜了。”
语声一顿,接道:“两位来了很久么?”
王修道:“刚刚到。”
巢南子神色一整,道:“这就有些奇怪了”
王修道:“怎么回事?”
巢南子并未立即回答,举步直向茅舍中行去。
江晓峰本欲追问,却被王修阻止,两人随在巢南子的身后,直行一座茅舍中。
巢南子掩上篱门,低声说道:“贫道两位师弟和门下几个弟子,都已奉派而出,迎接天下英雄,仅有一个随待弟子,亦被贫道派作暗桩,此地只有贫道守护。
江晓峰道:“道长可是发现了什么?”
巢南子道:“两位到此之前,贫道发现了水中一条倒影,动作奇怪,一闪而逝,可惜贫道发现的太慢。没瞧清楚,正想过去看看,两位就及时而至。
王修道:“这等重要时刻,绝不能让敌人混入。”
缓缓移动脚步,行出茅舍,隐身在竹篱之内,目注水塘。
江晓峰,也随着小心翼翼的行出室外。
抬头望去,只见浓荫蔽天,遮住视线。
转目望向水塘中的倒映树影,却十分清明。
原来那水塘十分广大,日光映射,光线特别的明朗。一枝一叶,都看的十分清楚。
这时,巢南子也缓步行了出来,目注水塘。
突然间,水塘枝叶分动,两只鸟雀,飞了出来,横越水塘而去。
江晓峰心中一动,暗道:义父传了我役鸟之术,何不用来施展一下,搜寻敌踪。
心中念转之时,撮唇低啸,发出一阵鸟鸣之声。
树上鸟雀甚多,江晓峰一鸣百应,一时间,全都是盈耳的乌雀叫。
但他役鸟术还未到得心应手之境,只能引发群鸟鸣唱。
飞来跳去,但却无法用它们传报警讯,找出敌人所在。
忽然间,百鸟争鸣,来的极为突然,只听得巢南子大感惊愕。
王修却移动身子,行到江晓峰的身边,道:“呼延兄的役鸟之术,如臂使指,称绝人间,江少侠已得真传了”
江晓峰听得脸上一叫,道:“晚辈仅只学得一点皮毛,虽引起百鸟的鸣叫,却不能役用它们搜寻敌踪。”
王修啊了一声,未再多言。
江晓峰心中大感惭愧,苦苦思索下一步役鸟之法,心中愈急,愈是想不出来。
正自焦虑,突闻几声雀鸟惊呜,十余只鸟,纷纷由空中坠地而死。
江晓峰突然纵身而起,直向一株高大的槐树扑去。
王修、巢南子亦自警觉,各自提气跃出窗外。
且说江晓峰一跃两丈多高,伸手抓住了一条垂下的树枝,手腕加劲,用力一拉,借势一个大翻身,直冲而上。
但那树枝,承受不了江晓峰这一压力,隆然一声,折作两段,跌落草地。
王修高声说道:“江兄小心。”
紧随着飞身而起,跃上一个分叉的树技之上。
这时,一株高大的白杨树上。闪电奔雷一般,飞落一冬人影。
江晓峰向上跃飞,那人向下俯冲,两条人影,攒题烙在一处。
只听一声金铁交鸣,寒芒门转,两人同时跌落了实地。
江晓峰就地上一个翻身,飞跃而起;对方也在同一时刻,挺身而起。
凝目望去,只见来人又矮又瘦,穿着一身灰色长衫。手中提着又长又宽的宝剑,几乎要和他一样长短。
江晓峰认得这位是曾在蓝天义的寿筵之上,装疯卖傻的奇书生吴半风,当下冷笑一声,道:“原来是奇书生吴半风。”
吴半风笑道:“江公子,你还没有死啊!”王修,巢南子,齐齐飞跃而出。分站了两个人方位,把吴半风围在中间。江晓峰长剑一振,道:“阁下只有一个人吗?”
吴半风淡然一笑道:“不错,在下只有一个人。”
江晓峰回顾了王修和巢南子一眼,道:“两位替在下掠阵。”
举剑平胸少直向吴半风逼了过去,口中说道:“阁下的剑术,造诣很深,不知愿否和江某人一决胜负?”
其实,口中之言,已属多余,欺近吴半风,长剑一探。直向吴半风当胸刺去。
吴半风挥剑接架,两人立时展开了一场激烈绝伦的恶斗!
江晓峰年来连有奇遇,武功进境甚大,但却一直未能有过一次放手施展的机会。
此刻遇上了吴半风,正是试验的大好机会,放手施展,全部进击招术,寒芒流转。每一剑都指向那吴半风的要害大穴。
吴半风宽长的大剑,挥动之间,带着呼呼的风响,声势本极惊人,但因被江晓峰一陈快攻,抢去了先机,吴半凤顿然落处劣势。
但奇书生确是位身负绝技的人物,虽有江晓峰奇招连绵的逼攻之下,仍能镇静应付,未露败象。
王修和巢南子本想出手相助,一举澡间,能把奇书生吴半风制住,但两人看过了江晓峰和奇书生搏斗的形势之后,顿然有着无从下手之感。
原来,两人搏斗的剑势,绵密异常,全无空隙,纵然要出手相助,亦有着无从下手之感,只好站在一恻,冷眼旁观了。这时,已然是太阳下山的时分,西方天际,幻起了绚烂的晚霞,映射在两人飞舞的剑势上,轮转的寒光中,闪泛起片片红光。
王修看着两人搏斗之势,似乎是很难在极快的时间中,分出胜负,心中大为焦虑,低声说道:“奇书生既然到此,绝非一人,更可怕的,除他之外,可能还有着后援人物,看样子,江少侠一时间很难制服此人,但来此聚集的天下英雄,眼看很快就会有人赶到,如是让他们再这样打下去,势必被吴半风发现隐密了。”
巢南子一扬长剑,道:“让贫道去助江少侠一臂之力。”
王修道:“为了挽救整个武林同道,用不着默守江湖规戒了。”
巢南子心里一咬牙,举剑向上行去,心中暗作盘算道:我在夹攻之时,挟着送了一条命,使他剑路受阻,江晓峰就有取他浊命的机会了。
主意暗定,立时纵身而上,连人带剑,直向奇书生冲了过去。
吴半风反手一剑,挡开了巢南子的剑势,却不料巢南子的剑虽被封到门外,竟然以血肉之躯,硬向剑上冲去。吴半风吃了一惊,急急收剑而退。
江晓峰乘势而上,长剑连攻三招。
这三剑一气呵成,凌厉无比,迫的那吴半风险象环生。
吴半风手忙脚乱的挡开了三剑之后,高声喝道:住手!“
江晓峰停下剑势,道:“阁下不战了?”
吴半风哈哈一笑,道:“江少侠武功精进极速,在下佩服的很。”
江晓峰冷冷说道:“正邪不两立,咱们两人之中。必有一个人要在今日搏斗中死亡。”
吴半风淡淡一笑,道:“为什么一定要有一个人死亡呢?”
江晓峰望望天色道:“无暇和你斗口,看剑!”
唰的一剑,刺了过去。
吴半风一闪避开道:“慢着,吴某人还有话说。”
江晓峰一皱眉道,问道:“什么话,最好能快些说完。”
巢南子长剑一顺,道:“江少侠,别让他拖延时刻等候援手。”
一上步,斜里攻上。
吴半风一招“拒虎门外”挡住了巢南子的攻势,笑道:“道兄,何苦拿死亡来换在下的性命。”
巢南子“唰唰”两剑,道:“咱们同归于尽,但却死的有泰山与鸿毛之别。”
吴半风不再还手,纵身跃退,高声说道:“慢着,听我一言,再打不迟。”
王修接道:“道兄暂请住手。”
吴半风目光转移到王修身上道:“王兄,在下受人之托,携有书信一封,面呈三兄,但目睹江少侠的身法,不禁技痒,和他对了百剑,如推巢南子道兄,拼死的打斗,在下正是打的兴起,几乎要误了大事。
他急水下滩一般,一口气说完了胸中之言。
王修沉吟了一阵,道:“吴兄受何人所托?”
吴半风道:“君不语。”
王修呵了一声,道:“君不语现处?”
吴半风道:“这个在下不知”
江晓峰冷冷说道:“你不知道?”
吴半风道:“这封信,他是在十日之前,交给了在下,各位大概知道,天道教中人,都受着那蓝教主严密的控制,君不语难以自主,在下的行动亦是无法自作决定。”
王修道:“君兄的书信,现在何处?不知可否先让在下瞧瞧?”
吴半风道:“书信在吴某身上,这封信本是致奉王兄的,岂有不交王兄瞧看之理。”
探手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了过去,道:“王兄请过目。”
王修接过一瞧,那只是一方折叠的白绢,展开瞧去,只见上面写道:“十绝毒降已成。早过了对敌应用之期。兄弟想尽了办法拖延时间,蓝天义极感不满,用尽了威逼手段,兄弟无法再拖,答应一试毒阵威力,一举歼灭了蓝天义手下七位心腹高手,蓝天义虽然痛在心头,但表面之上,又不得不展笑容。”
蓝天义目睹十绝阵威力之后,对弟大为改观。视作心腹,待加上宾。
弟就观察所得,蓝天义对咱们这一帮武林同道,全无信任之心,纵然视为其鹰犬,亦难免遭弓藏、狗烹的命运。
目下江湖纷乱未息,蓝天义似是已开始下手惩治属下。除了役使他们和兄弟等互相残杀之外,已开始施用药物,逐步剥削属下的功力和寿命。
弟看其心中仗待者,并非是被他收服的近千名武林同道,似最寄望于十二剑童和十二个飞龙童子。
弟所主持的十绝毒阵,由四十八位江湖高手组成,其间有出身正大门户的武林健者,亦有江湖悍匪等辈。
十绝毒降,分着四色彩衣,并此奉告,他日若遇上,还望多加谨慎“
下面似是还有未尽之言,但却突然中像想是有了事故,无法再写下去。
王修执书沉吟了一阵,道:“这封信,似乎还未写完?”
吴半风道:“兄弟未瞧过,不知内里写些什么!”
王修道:“事尚很简单,他在说明,蓝天义已开始对他的属下下手。”
吴半风笑一笑,道:“在下也是受害之人。”
王修道:“吴兄,服下了什么毒药?”
吴半风道:“在下疯疯癫癫,所以,蓝天义不忍给在下服药。”
王修淡淡一笑,道:“吴见这些装疯卖傻的神态,原来是救命保身之道。”
吴半风笑道:“在下装疯卖傻,骗不过你王修,同样也骗不过蓝天义。”
王修道:“这么说来,吴兄极得蓝教主的信任。”
吴半风道:“就目下情势而言,这话倒是不错。”
王修冷冷说道:“那么,你吴见到此而来,是受命而来了。”
吴半风笑道:“不错,蓝天义派我来此,择看你们虚实。”
王修道:“吴兄收获不少吧!”
吴半风道:“羞强人意而已。”
王修道:“吴兄既是那蓝教主的心腹。不知是否已把怀中之信,交给那蓝教主瞧过?”
吴半风道:“如若此信被蓝教主看过,只怕那位君兄的脑袋,早已搬家了。”
王修道:“此信在吴兄身上,放了十日之久,君兄的死活,量你也不会不知晓了。”
吴半风淡淡一笑道:“目下么?在下确然不知。”
王修道:“吴兄,你好耐心啊。”
吴半风微微一笑,道:“怎么?王兄,可是有些麻烦了?”
王修道:“吴兄,咱们比试耐心,也不用互打哑谜,干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吴半风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王修道:“那么,吴兄到此的用心何在,可以明说了?”
吴半风突然仰天大笑,良久不绝。
王修皱皱眉头,道:“吴兄,有什么好笑的?”
吴半风道:“王兄号称神算子,请算一算兄弟到此用心为何?”
王修道:“蓝天义为人奸诈,不择手段,苦肉计、反间计,无所不用其极,因此,我们不得不小心些。”
吴半风略一沉吟,道:“王兄,你最否要给君不语回一封信?”
王修道:“信乃有凭之据,在下不想回信了。”
吴半风道:“那么,王兄,可有什么话,让在下带给君不语?”
王修道:“告诉君兄,就说在下收到了他的信。”
吴半风道:“只这样一句简据的话么?”
王修道:“我们心神相交,不用多言,一句话也就够了。
吴半风一摆手,道:“那么,兄弟告辞了。”
转身向前行去。
江晓峰突然大声喝道:“站住。”
吴半风回过脸来,仍带着笑容,道:“江少侠有何吩咐?”
江晓峰道:“咱们比剑,还未比出个胜败,吴兄就这样走了,不觉着太可惜么?”
吴半风道:“不要紧,来日方长。将来江少侠如仍有兴致,在下自当奉陪。”
江晓峰道:“巧的是,区区的兴致现在就十分高涨。”
吴半风道:“可惜的很,在下要急着赶回去,回那君不语的信,无暇和江少侠比剑,留作日后再补吧!”
双足一点,陡然间,向前飞跃出两丈多远。
江晓峰道:“慢点走!再接我一百招。”
喝声中飞跃而起,一剑向吴半风后背上刺去。
吴半风固手一剑,挡开了江晓峰的剑势,笑道:“有道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在下今天是送信而来。”
江晓峰道:“阁下可以算作家使,但也算得是奸细,除非你手中之剑,能胜得过我江某,今日刚想离开此地。”
吴半风道:“听江少侠的口气,似是有搏杀吴某人的用心了?江晓峰道:“那就要看你的剑上造诣,能否保得住性命“
吴半风突然收敛了嬉笑之意,道:“杀我不足情,只怕要破坏了你们的大事。”
江晓峰冷笑一声,道:“你如把今日所见,告诉了蓝天义,确然要坏了我们大事。
吴半风道:“看来,在下纵然是费尽口舌,掏诚以告,也是难获得你江少侠的谅解了。
江晓峰道:“我怎知你说的都是实话?”
吴半风道:“你无法了解,但你可以问问王修,他应该明白我说的是真是假。
江晓峰嗯了一声,道:“阁下最好别打那逃走的主意。”
回顾了王修一眼,道:“老前辈,他的话是否可以相信?”
王修道:“让他去吧!
缓步行近了吴半风,道:“吴兄,天下武林同道能否重见天日,全都在此一举,吴兄是否愿为武林尽此心力,悉凭尊便了。”
吴车风微微一笑,道:“兄弟早有决定,咱们后会有期。
纵身一跃,人已到了两丈开外,接连两个飞跃,人已消失不见。
王修望着吴半风的会向,呆呆出神。
江晓峰缓步行上两步,低声说道:“老前辈,那吴半风说的可是真话?”
王修道:“半真半假,其人外面故作疯癫,其实,却是一位才慧绝世的人物。
江晓峰听得心中大惑不解,讶问道:“何谓半真半假?”
王修道:“他替君不语传来之信,字迹显出自君不语的手笔,自然是真。”
江晓峰道:“那假又何在呢?”
王修道:“但他来此之时,却是奉蓝天义之命而来的。”
江晓峰道:“这个,老前辈怎能瞧得出来呢?”
王修道:“事情很简单,他目下在天道教中职位不低。嵩山之战,使得夭道教中折损了不少高手,这吴半民本已是身当重任的人物;蓝天义闻讯而来,天道教中人,必也和咱们一样,随时准备出动,这吴半风如是专程为送君不语之信而来,必然是直接来见一时间对他十分宝贵一如蓝天义寻他不着,必然起疑,吴半风怎会锻躲藏藏的暗中窥探,神态又那般清闲。”
江晓峰点点头,道:“言之有理。”
巢南子道:“王兄能察人所不能察,神算子之名,果是当之无愧。”
王修道:“其实,事情简单的很,任何人只要留意一些,就不难瞧得出来。”
江晓峰道:“有一点,晚辈还是不了解。”
王修道:“哪一点?”
江晓峰道:“他既是蓝天义遣派而来,何以还有半真之论呢?”
王修道:“他身藏君不语的书信,不但未交个蓝天义,而且亦未拆阅,这证明他说的一部份确是真话。
巢南子道:“那白绢比不得函笺,无法密封,王兄怎能断定那吴半风没瞧过呢?”
王修道:“这又要留心到小地方了,在下诉书之时,十分小心,料想那君不语乃非同凡响的人物,岂能不怀疑到吴半风别有用心,完全不在白绢上作手脚。”
巢甫子道:“王兄可曾发现么?”
王修道:“发现了。”
巢南子道:“贫道站在身侧,怎的就未瞧出来?”
王修道:“君不语用绢帕边缘的细丝,结了两个环扣,如若吴半风私自拆阅,必然会把细丝扯断,但在下拆阅时,那细丝仍然完好如初。”
巢南子道:“原来如此,诸葛一生谨慎,古人早有说明,只不过,我们这些凡俗之人,不能领悟其中的奥妙罢了。”
江晓峰仍是有些不服,缓缓说道:“老前辈。照你的说法,那吴半风亦是一位才慧过人的人,细丝虽细,但那吴半风亦能感觉得,难道不会照样施为?拆阅之后,再替他结上一个细丝环扣?”
王修哈哈一笑,道:“问的好,江少侠愈来愈心细了。”
语声微微一顿,道:“那君不语所用的细丝,并非绢帕上所有,颜色相似,但却稍有差别;纵然吴半风另结,也必然是就地取材,抽出绢怕上的细丝结扣了。”
江晓峰道:“小小一封绢帕函件,竟也再这么多智慧,稍为粗心一些,就难免有疏忽之处。”
巢南子道:“王兄称赞那吴半风的才智,亦是由此所得了。”
王修道:“奇才、大阴险的人物,都有着忍人所不能忍的气度,吴半风怀揣密函十余日,而不肯拆开瞧看,这一点常人就很难办到”
目光一掠江晓峰、巢南子,接道:“此函如若被蓝天义发觉,不只君不语性命难保,吴半风也将身受株连,但他十余日能不露声色,一直等到蓝天义遣他来此破探虚实时,才把密函送上,这种忍耐、镇静的功夫,非大智或奸险的人物,岂能如此。”
江晓峰道:“听老前辈之言,咱们这次放了他,是福是祸,全无法预料的了。”
王修道:“吴半风是一个自作主意的人,是敌是友,那要看他的想法了,不过”突然。住口不言。
江晓峰道:“不过什么?”
王修道:“在下推想,以他的才慧,早已了然蓝天义是一位不能久处的人物,因此对咱们有助的成份大过有害。”
巢南子道:“王兄这分析,贫道十分敬服。”
江晓峰突然一指按唇,低声说道:“有人来了。”
语声甫落,耳际突然响起了轻微的金铁相击之声。
巢南子道:“自己人,带着贵宾而来。”
提高声音,道:“是四弟么?”
但听青萍子的声音应道:“正是小弟。”
随着应话之声。青萍子当先由一丛树后转了出来,紧随在青萍子身后的,是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正是笑语追魂方秀梅。
江晓峰这时快步迎了上去,含笑道:“方姊姊,久违了。”
一面抱拳作礼。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咳!姊姊两世为人,今天见到兄弟你,姊姊心中文有着说不出的高兴。”
王修缓缓行了两步,恭恭敬敬的抱拳一揖,道:“方姑娘,王修给你见礼了。”
他神态郑重。语声的端庄,使得巢寓于和青萍子,江晓峰都为之愕然。
方秀梅还了一礼,笑道:“王兄,你胡子白了。”
王修道:“在下只白了胡子,姑娘却跑断了双腿,几度面临死亡之际,用心良苦,仁行博大,我王修是望尘莫及了。”
突然之间,巢南子、青萍子、江晓峰等都似是受到了某种感染,个个神态庄严,对那方秀梅出生了崇敬之心。
但闻王修缓缓说道:“武林所谓的正大门派,义侠人士,对不起你方姑娘,不但送了你一个笑语追魂的外号,而且,还对你冷讽热嘲,极尽污蔑之能事,一度曾有联手除你之举,逼得你远离中原,独走蛮荒,但姑娘毫无记恨,为武林正义奔走,舍死忘生,老实说,这等气度,我王修是望尘莫及的。”
方秀梅格格一笑,道:“王兄,过奖了,昔年小妹下手惩恶,手段大辣了一些,事后,又没有向武林公诸内情,其咎在我,自也是怪不得别人了。”
行前两步,抓住了江晓峰的式手,笑道:“江兄弟,听说你连有奇遇,武功大有进境,这些消息,使姊姊心中有着无比的快乐,也给了姊姊极大的勇气。”她笑语如珠,举止豪放,似最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个女人。
江晓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她牵手而行,反而有些腼腆安之感,尴尬一笑道:“诸位老前辈,对小弟都极爱护。
才使小弟有了诸多奇遇,只可惜小弟对才能有限,只怕有负诸位老前辈的雅意了。“
方秀梅笑道:“土里藏不注明珠,妹姊第一次见你面之时,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有一天定然会一飞冲大、名动九霄。”
江晓峰道:“姊姊你”方秀梅格格大笑道:“兄弟呀!你还是这般害羞,难道要我们那位绝世美人蓝姑娘,也要有姊姊这样一副老面皮么?”
江晓峰轻咳了一声,道:“姊姊取笑了。”
王修一欠身,道:“方姑娘,请入茅舍小坐吧!”
方晓峰道:“不用了,我还要去接他们。”
江晓峰道:“按什么人了。”
方秀梅道:“昆仑派的名宿多星子老前辈,带了昆仑派中八个武功最强的弟子,还有丐帮中五位长老,四方豪雄,星散江湖,胸怀忠义的各派弟子,总数不下数十人。”
王修道:“这都是姑娘之力,不知你费了多少后舌,才使昆仑和丐帮,也造派了高手参与此事。”
方秀梅淡淡一笑,道:“个中虽有心酸之处,但他们都已知覆巢之下必无完卵,也未对小妹有着太多的刁难。”
回顾了一眼,接道:“天色不早,我去带他们来,但要劳王兄安排一些吃喝之物。我们兼程赶路,日夜不停,虽都是身有武功的人,但万里长奔,也得好好的休息一下才成。”
王修道:“吃喝之物,都已准备,我这就叫们下厨动手烧煮。”
方秀梅放开江晓峰的左手,笑道:“兄弟,姊姊去接他们,我心中有很多事,急着要和你谈谈,可惜咱们现在都忙的没有时间;安排好各路赴难而来的英雄,咱们姐弟两个再慢慢的谈。”
江晓峰道:“姊姊去忙吧!小弟随时候命听教。”
方秀梅点点头,转身行了两步,突然又回过身来,道:“王兄,蓝家风呢?”
王修道:“现在巫山下院。”
方秀梅道:“听说这位姑娘武功大有进境。”
王修道:“不但是武功大有进境,就是才慧方面,也是第一等人物。”
方秀梅道:“我这位兄弟和蓝姑娘相处如何?”
王修道:“相处甚好”语声一顿,接道:“方姑娘幸好晚来了片刻。”
方秀梅道:“什么事?”
王修道:“姑娘见着群豪之财,只把武功高强的带亲来此地,武功差一点的,要他们及早些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方秀梅道:“有些人武功虽然差些,但满怀忠诚之心,再说天道教人手众多,也并来个个都是一流身手。”
王修道:“现在咱们有了十二位武功奇高的人相助,单以武功实力而论,天道教也许已非咱b们之敌了。”
方秀梅道:“什么人,小妹怎么没有听人说过?”
王修道:“他们都是初入江湖的新锐,姑娘回来时,咱们再仔细谈吧!
方秀梅点点头,道:“小妹遵照吩咐行事就是。”
王修急急说道:“如是那人能代表一个门派,就算武功差一些,也要把他留下。”
方秀梅道:“小妹记下了!”转身而去。“
王修望着方秀梅背影消失,才长长吁了一口气,道:“这位方姑娘,才真正是武林中第一等仁侠人物。”
巢南子道:“说来惭愧的很,我们武当派当年也曾对那位方姑娘有过误会。”
王修道:“很难说,少林派昔年也曾追杀过她。”
一面转身问茅舍中行去。
巢南子低声说道:“王兄,贫道去招请几个弟子来,要他们下厨去烧煮饭菜。”
王修道:“不用了,他们各有专司,在下对烹饪一道,小有心得,诸位请试试在下的手艺如何?”
巢南子、江晓峰迫在王修身后。进入厨中。
王修回顾了巢南子一眼,低声说道:“道兄,厨下的事,不用帮忙了。道兄请巡视外面,吴半风既能混入,也许还有第二个吴半风只留在林中。”
巢南子道:“贫道幼年入山,习于饮食,贫道留在此地助你,江少侠请外出警戒。”
王修道:“江少侠武功虽好,但他江湖上阅历,究竟是不如道兄。还是留在厨下助我的好。”
巢南子道:“既是如此,那就偏劳两位了。”
合掌一礼,退出厨下。
王修一面动手生火,打水洗菜,一面说道:“江世兄,蓝姑娘可是和你谈了很多事?”
江晓峰一面帮忙王修动手做事。一面应道:“不错,她我谈了很多事。”
王修道:“她的言语之中,是否对你有意的暗示些什么?”
江晓峰沉吟了一阵,道:“蓝姑娘好像是有些儿变了。”
王修点点头道:“江世兄,你知晓她的出身么?”
江晓峰道:“她告诉我不少,只是还不够详尽,所以,有很多地方,我还是不够了解。”
王修嗯了一声,道:“江世兄,你看那蓝家风的才貌如何?”
江晓峰道:“这个,老前辈应该比我清楚,问我为何?”
王修道:“别人的看法如何,对蓝家风的影响,关系都不大大,你的看法如何却是对她有很大的关系,所以,我要问个明白。”
江晓峰笑一笑,道:“如是要晚辈下评,只有四个字。”
王修道:“我明白了,你说她才貌双绝,是么?”
江晓峰道:“至少在外貌上,在下未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子。”
王修微微一笑,道:“我跑了几十年的江湖,走遍了大江南北,北地胭脂,南国佳丽,我确见过不少,但却无一人能够及得蓝家风,像她那等美法,实非凡品,那是天下仙子,小谪人间,能对你用情,实是江世兄的艳福。”
江晓峰脸上微微羞红,叹道:“晚辈亦自觉难以匹配。”
王修道:“江世见过谦了,蓝家风虽然确有过人之美,但环顾人间,能够胜过你江世兄的,实也不多,两位正是珠联壁合不过,蓝家凤有些美的出奇,有一句俗话说:红颜薄命,这并非只是一句戏言,而是千百年来,累积的经验之谈,所以,江兄不能对她有过苛之求。”
江晓峰怔了一愕,道:“过苛之求?晚辈不明白言中之意。”
王修微微一笑,道:“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在了奉劝江世见一字,或许可使你们有共偕自首之能。”
江晓峰道:“愿闻高论,那是一个什么字?”
王修道:“忍!蓝家风人间仙姬,迷恋她绝世美色的,自最大有人在,若江世兄如最不能忍让一些,只怕是很难有完美的结局。”
两人一面谈话,一面不停的工作。这时,江晓峰却突然停下来,道:“晚辈还是不太明白?”
王修哈哈一笑,道:“以江世兄的才慧,仔细的想想,就会明白,记着一个忍字就成了。”
江晓峰不便再多问,只好忍下不言,双手继续工作,心中却苦苦推想。
王修似是善为注烹的大师傅,工作速度极快,不大工夫,已做出了六七个莱。这时。巢南子急急行了进来,道:“王兄,万姑娘已经带人到此。”
王修啊了一声,道:“他们来了几个人?巢南子道:“这个贫道没有仔细的看过,但约略一眼,应该有十五六个。“
巢南子道:“好!告诉他们,咱们立时进餐。”
巢南子道:“不用慌,厨下只有你王兄一人,慢一点也是应该。”
王修道:“不要紧,你们摆桌子碗筷去吧!”
巢南子回到舍厅中。摆好桌腕,王修和江晓峰已经端菜来。
方秀梅笑道:“怎致劳动王见大驾,应该由小妹下厨。”
王修道:“粗茶淡饭,诸位将就着吃一点吧!
江晓峰仔细看去,只见厅中各人,高矮肥瘦,无所不有,暗中计数,除了方秀梅还有十八人之多。
这些人有一共同之点,那就是人人满脸风尘,一望即知是经过了长途跋涉。
其中一个,身着道袍,白髯垂胸的银发老者,坐在首位,想来定是名满武林的昆仑名宿多星子了。
这些人大都夜闭目养神,且无一人说话,至多是望望王修和江晓峰而已。
饭菜摆好,这些人立时动筷进食,风卷残云一般,举动极快。
王修仍然在厨下工作,方秀梅、江晓峰分别上菜。
神算子准备的十分充足,鱼肉鸡鸭、青菜豆腐,一个荤。莱后面接着一个素菜,源源而上。
江晓峰找个机会,低声问方秀梅道:“姊姊,这些人怎么都吃的这般快法?方秀梅道:“他们饿了很多天。“
江晓峰道:“而且没有一个人讲话。”
方秀梅道:“他们在饥饿中,连番苦战,个个都疲累异常,哪里还有说话的气力。”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你瞧到那位白髯飘飘的道长么?”
江晓峰道:“瞧到了。”
方秀梅道:“那就是昆仑派的名宿‘多星子’,连那等功力深厚的人,都疲累难支,别人可想而知了。
江晓峰问道:“姊姊,你怎的还是精神饱满,未见斓倦?方秀梅道:“我也很累,不过,不像他们那样厉害罢了。唉!
说起来,这些人,不是一派门户的首脑。就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如今竟落得这般模样,实是出人意外。“
江晓峰道:“这么说来,姊姊你已和天道教人中接过手了!”
方秀梅道:“苦斗了数昼夜,上百的高手,到此地只余三十余人,我把另外十余人,安排给武当门下,来此的十八位,全部是武林中身份极高的人物。
江晓峰道:“姊姊你这一行,又如何摇脱了那蓝天义的追踪呢?”
方秀梅道:“截系我们的天道教中人马,虽未完全死去,但也十伤八九。这些人均已了解,如不奋起迎战,最后是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和敌人动手相搏之时,无不是个个奋勇争先。他们对姊姊,更是爱护极深,每次和敌人动手时,都把姊姊围在中间,不许我出手,所以,姊姊才这般神态轻松”
江晓峰道:“姊姊的仁侠之心,实也应该受武林人的崇敬。
爱护。“
方秀梅笑一笑,道:“兄弟呀!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这时王修快步行了过来,接道:“我瞧他们大都已经吃饱,这两个菜,不用送上去了,咱们在厨上食用,他们目下最需要的是休息,不用去打搅他们。”
方秀梅道:“我去招呼他们一声,让他们先休息几个时辰,再替王兄引见。”
王修神情肃然的说道:“我见过很多的疲劳之师,但却没有见过像他们这样疲劳的人,其中有几位和在下本是相识,但他们却似没有瞧到我一般。目下情形,包括那多星子在内,如不经过一番安静的休息,已完全丧失应变之能,此刻,如是有天道教中高手攻来,他们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咱们得妥善的安排一下,万一有敌人来袭,也不能惊扰到他们。”
方秀梅一皱眉头,道:“天道教中人,会在今夜赶来么?只要给他们一夜休息,以这些人的武功成就而论,明天就可以恢复大半体能了。”
王修道:“很难说,大好巨魔不可以常情测度。”
方秀梅沉吟了一阵,道:“果真如此,实得要一些妥善的准备才成,看他们目前的形态,实在已无再战之能。”
王修点点头,低声对江晓峰道:“江少侠,你跟巢南子道兄说一下,要他招回两个武当弟子来,分守这茅舍之处,你和巢南子道长守在茅舍竹篱外面,不可离开。”
江晓峰道:“如是发现敌踪呢?”
王修道:“也不可追赶,防人调虎高山之计,我去安排一下。”
江晓峰点点头,道:“老前辈可是到巫山下院?”
王修道:“不错,我去瞧瞧,尽快回来。”
方秀梅道:“王兄,别忘了,小妹还可担当一分差事。”
王修笑一笑,道:“你留在这里,助你江兄弟一臂之力!”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瞧你是心情兴奋,故而自觉精神很好,其实,你也是疲累不堪,强怒之末,最好也多休息一下。”
方秀梅道:“我明白,但我现在还支撑的住。”
王修微微一笑,道:“在下去了,只要安排好我就回来。”
方秀梅道:“见着蓝姑娘时,代我问一声好。”
王修点点头,转身而去。
江晓峰遵照吩咐,招呼巢南子,招来了两个武当弟子守在茅舍外面,然后,熄去茅舍的灯火,就守在篱门旁侧。
巢南子跃登上一棵大树,留意四外的变化。
浮生子、青萍子,和另外四个静字辈的弟子,也分守各处要隘,严密戒备。这时,天色已是将近初更时分,荒野之中,一片寂然。
江晓峰掩上茅舍篱门,盘坐在门外一株大树之下。
但闻一阵阵鼾声,由茅舍传了出来,不绝于耳。原来,茅舍中个几位武林高手,有些疲累过甚,已难自运气调息。竟然睡熟了过去。
忽然,篱门轻启,方秀梅轻步行出,直到江晓峰的身侧,低声说道:“兄弟,咱们分手近一年了,你的情形如何?”’江晓峰轻轻叹息一声,道:“一直被天道教中人迫逼追杀。”
陡然间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口气一转,道:“有一件事姊姊听到了一定十分伤心。”
方秀梅道:“什么事?”
江晓峰道:“松兰双剑,为了保护少林寺,挺身出战,双双死于蓝天义的剑下。”
方秀梅果然大吃一惊“啊呀”一声,道:“有这等事!
江晓峰道:“不错,君不语有一封攀函到此。
方秀梅黯然一叹,道:“想不到,唉,两位退休数十年的神仙侠侣。古稀之年中,仍无法避免死于江湖凶杀搏斗!”
耳际微风飒然,巢南子交由大树上飘身而下。
江晓峰若有所觉。忽的一个一跃而起。道:“道长,发现了什么吗?”
巢南子点点头,道:“不错,两位请登高一望。”
江晓峰低声说道:“妹姊不用去了。”
一提气,纵身而起,右手攀在一株大树枝上,打了一个翻身,人已跃上树顶。
巢南子、方秀梅捷如狸猫一般,紧随着攀上树顶,视界极为广大。
巢南子指着东南方位,低声说道:那边有些古怪,两位仔细的瞧看。“
江晓峰回顾了方秀梅一眼,道:“姊姊你”方秀梅接道:“不用担心我,我的精神还好。
凝目望去,只见东南方夜色深沉,寂然无声,瞧不出一点变化。
江晓峰正待问话,突见两团绿色光芒一闪而逝。
夜色笼罩之下,那绿色光芒,特别的清晰起眼。
江晓峰愕然说道:“鬼火”
巢南子接道:“贫道当年在深山大泽中走动,见过鬼火,但那团绿光不是”
江晓峰道:“不是鬼火,又是什么呢?”
巢南子道:“贫道可断言不是鬼火”
这当儿,那两团绿光,突然又亮了起来。
江晓峰运足了目力望去,只见那流动的绿光,忽快忽慢,但却无法瞧出内情。“
这一次,亮起的时间甚久,才消失不见。
方秀梅道:“有些像燃起的火折子,只是颜色有些奇怪。”
江晓峰心中暗道:“可惜那王修不在此地,他如在此,定可一言道出内情了。”
忖思之间,又见绿光一闪,流星一般,射出两三丈远,消失不见。
这次绿光距离二人较近,约在二里左右。
方秀梅低声说道:“好像是一种暗号,难道天道教中人已经追到了此地。”
她的语声,有些轻喘,显然内心是十分紧张。
江晓峰摸摸背上的剑把,道:“小弟去瞧瞧。”
方秀梅道:“王修离去之时,已然再三说明,不要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巢南子道:这次绿光闪动,方位不同。如若真是天道教中人,他们来人不少,而且已对咱们形成了包围之势。“
只听一阵鼾声,传人了三人耳内。
方秀梅苦笑一下,道:“静夜之间,这鼾声可传出数里之远,那无疑告诉人家咱们停身之处。”
江晓峰突然低声说道:“小心,有人来了。”一吸气,飘身而下。“
巢南子、方秀梅都已有了警觉。
方秀梅伸手握了一把毒针,凝目向下望去。
夜暗中人影一闪,直向茅舍跃来。
江晓峰如闪电一般,申树后转来,拦住那人去路。
来人突然收住了奔行之势,道:“江少侠么?王修何在?”
江晓峰道:“青萍子道兄!”
青萍子接道:“正是贫道,有要事”
江晓峰接道:“王老前辈去了巫山下院,道长有什么事?不知可否告诉在下。”
但见人影闪动,巢南子、方秀梅。都跃落实地。青萍子回顾了巢南子一眼,低声说道:“有几道鬼火般的绿光,不住的闪动。”
巢南子道:“这个,我们已瞧到了,但那绿光是何物所发?”
青萍子道:“瞧不出来,但那绿光并不是一个单独之物。”
方秀梅道:“下最一个单独之物,那是人身发出来的光芒不成!”
青萍子道:“贫道瞧不出来,也想不通那最什么东西。”
江晓峰道:“什么东西发出绿色的光芒呢?”
青萍子道:“贫道就是有些想不明白,特来向王先生情教。”
江晓峰突然动了好奇之心。道:“可惜王老前辈不在此一地,咱们追去瞧瞧如何?”
青萍子道:“贫道亦有此念。但因不敢擅自好动,生恐坏了大事!”
江晓峰道:“咱们不招惹他,瞧瞧总不要紧。”
方秀梅道:“最好不要去看。”
巢南子道:“小心一些好,此时此情,咱们应该处处谨慎,除非人家找上门,咱们最好不要再惹是非。”
青萍子一欠身,道:“师兄训的是。”合掌一礼,转身而去。
方秀梅微微一笑,道:“贵派掌门人朝阳子道长,还在天道教中听候差遣。”
这句话突如其来,听得巢南愕了一愕,道:“此为我武当派,开门立户以来的奇耻大辱”
方秀梅淡淡一笑,接道:“道长不用激动,小妹也并非有意的取笑,我只是随说一句罢了!”
语声微微一顿,又道:“我们在途中遇上天道教中高手拦杀,其中一股人手,就由贵派的掌门人朝阳子道长率领。”
巢南子啊了一声,道:“我那掌门师兄怎样了?”
方秀梅道:“贵派掌门人剑术十分高强,曾和昆仑名宿多星子对剑百招以上,未分胜负。”
巢南子道:“我那掌门师兄没有受伤吧?”
方秀梅道:“没有,他安全退走。”’巢南子长长吁一气,道:“方姑娘,贫道有一件事,想请姑娘帮忙。”
方秀梅道:“道兄言重了,什么事,只要小妹力能所及,无不全力以赴。”
巢南子道:“敞掌门师兄,受蓝天义控制,身不由己,和群豪搏斗之中,难免有失手伤人的事,如果灭了天道教,此事或将为天下英雄所不谅解,那时,还望姑娘出面解说一下。”
方秀梅笑道:“这个,小妹愿尽力,同时自当据理力争。”
回目一顾,不禁一征,急道:“江兄弟。”
巢南子凝目望去,那里还有江晓峰的影子。
原来,两人在谈话之时,江晓峰竞悄然而去。
方秀梅一皱眉头,道:“年轻人总是除不了好奇之心。”
巢南子道:“贫道去找他回来。”
方秀梅道:“道长不用去了,这茅舍中一十八位武林重要人物的性命,都要靠道长保证。”
巢南子点点头,道:“姑娘说的是。”
且说江晓峰听得青萍子一番话后,好奇之念大动,暗自盘算道;如若来的是天道教中人,这茅舍中一十八位武林重要人物,都正在无抗拒之能的休眠状态中,处境就险恶无比,我如能把他们引开,岂不是可减少了他们的危险。
心中念转,借两人谈话的机会,悄悄的溜了出去。
江晓峰穿过树林。四下望去,只见夜色深沉,那闪转的绿光,也消失不见。
江晓峰爬上一棵大树,凝神回顾良久,仍不见那绿光重现。正待转回茅舍,瞥见十支左右处,暴射出一道绿光,直向五丈外一处草丛射去。
这次,距离较近,绿光也较明亮,看的也较清楚。
隐隐间,江晓峰追上那飞起的绿光间,有一个很大的黑影。
暗自盘算那绿光飞行的距离,约有四丈左右。
如着那是一个人,其轻功已核算登峰造极之境。
因为那绿光起至的中间,并无停顿的景象,一跃之间,有四丈左右。
江晓峰伸手摸摸剑把,暗中提聚了一口真气,目光盯住在草丛中查看。
奇怪的是,那绿光落入草丛之后,就像隐失一般,不再发出光芒。
一阵夜风吹来,树梢草丛,发出了轻微沙沙之声。
江晓峰心中暗道:“看起来,那绿光似乎是一种特殊的记号了,我得赶去瞧瞧。
就在他心念初动,准备赶去瞧看之时,那绿光突然又暴射而起,飞向另一处草丛之中。
紧接着,响起了一阵金铁交呜,和一声断魂般的惨叫。
那惨声音极为短暂,显是一击而中要害,即时毙命。
江晓峰倒抽了一口凉气,暗暗忖道:“好厉害的武功,原来,那绿光飞跃扑去之间,是在杀人,造才只是绿光闪动,不闻人呼叫之声,可能是被杀之人无机会呼叫出口了。”
一念及此,心中大大的一震。
原来。他忽然想到了,那飞起的杀人绿光,如若是敌人,不但已近茅舍,而且武功高强得出奇。
如若那带起绿光飞跃杀人的是自己人,那被杀之人,一定是敌人了,已然被他们逼近林中,我们还不知道,实在太
不论来的是敌是友,都足以使人心惊胆跳。
江晓峰握着剑柄,时间呆在当地,不知道如何处置是好。
但闻一阵悉索之声,那绿光最后杀人,落足的草丛之中,忽然间站起了一条人影,直向江晓峰停身之处行来。
江晓峰长剑出鞘,目注来人,暗作戒备。
这时,风吹云散,天上星光闪烁。
借微弱的星光望去,只见来人一身罗衣,在夜风中不停的飘动。
星光的照射下,偶而,闪起一片似是翠绿的光辉。
那人影行近江晓峰停身七八尺处,突然停了下来,抬头望着江晓峰隐身所在出神。
显然,来人有着过人的目力,已然发觉了江晓峰藏身在树上枝叶之间。
奇怪的是,他不出手施袭,着似在两人之间,有一道分隔两人的无形的力量渐渐的江晓峰放大了胆子,凝目向来人全身打量。
夜色中仍见她脸上白净的肌肤,长长披肩的秀发,一衣白手,抱着两尺长短的兵刃,那兵刀为一片黑色的东西蒙遮,照不出是刀是剑。“
陡然间,江晓峰心中大明,来的是十二金钗中人。
江晓峰已知那十二金钗的厉害,看上去美艳无比的丽人,事实上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星,那等人间鬼城的生活想起来,更是叫人心生寒意。
江晓峰突然感宽到,那两道逼射过来的目光,愈来愈强,有如冷电露刃一般。
同时,那长发女子的双手也开始举动,举起了手中的兵刃。
那是一柄宽宽的刀,藏在一个黑色的刀鞘之中。
江晓峰本能的感觉到,那女子就要攻击,心中大为紧张,唰的一声,抽出了长剑。忽然,剑芒一闪,电射而至,直扑向江晓峰的停身之处。
江晓峰暗中咬牙,手中长剑展市一片护身的剑光。
金钗交鸣声中,挟着一片断木飞叶之声。
同时,江晓峰感觉到强大的冲击之力,直逼过来,身不由主的从树上跌向实地。
那为道太过强猛,有如排山倒海一般,强大的逼撞之力。使得江晚峰无法运气稳住自己的身子,蓬然一声直摔在地上。那飞旋绿芒破空而下,直点江晓峰的前心。
那飞旋绿芒破空而下,直点江晓峰的前心。
那是人身的要害所在。如经刺中,势非当场毙命不可。正在危急关头,突听远处传来一声尖哨。绿光竟立刻改为收势。那给光来势快,收势亦快,掠着江晓峰前胸一例闪而过。
这不过一眨眠的工夫,江晓峰已两世为人。
定神看去,只见那长发女子,就站在他的身旁,脸上带着微笑,长发、罗衣,夜风中飘动。
她神态清闲,似是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完全和她无关一般。
再看她手中的兵刃,早已返回那黑色的刀鞘之中。
江晓峰暗暗的叫了一声惭愧。
原来,他只见绿光闪动,竟然未看清楚那女子手中用的兵刃是什么。
只听一声娇呼,传了过来,道:“是江郎么?”
随着那呼声,一个人影疾如流星一般,急扑而至。
江晓峰不用瞧着,只听声音,已知来人是蓝家凤。
蓝家凤靠近了江晓峰的身侧,蹲下身子,道:“江郎,你无恙么?”
江晓峰挣扎坐起,道:“毫厘之差,就要了我的性命,你又救了我一次。”
蓝家风长长吁了一口气,右手连搓,作了两个奇怪的手势。
那长发少女笑一笑,忽的转身一跃,人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蓝家凤一把抱着江晓峰,道:“好险啊!我如晚来了一步,就造成了终身大恨。”
一面说话,一面把娇躯偎入了江晓峰的怀中。
江晓峰伸动了一下双臂,把长剑还入鞘中,道:“凤儿,你已学会指使十二金钗的方法?”
蓝家风道:“幸好我学会了。”
江晓峰笑道:“这是我的运气好。如是你没有学会。我早已身曾异处了。”
蓝家风脸色一冷,道:“运气的事,不可仗侍,你觉着很好玩么2”江晓峰看她脸含薄嗔,微带忽怒意,别有一种娇媚之态,不禁微微一笑,道:“夜色幽暗,她们来往之间,只见一道绿光,引人奇怪”
蓝家凤越听越火,怒声接道:“你还笑的出来!如是我来晚了一步,现在我抱的不是你,而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你这样不知自惜,实在叫人痛心得很。”
忽然想到自己很快就要为保全自己的名节、自绝而死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哭了起来。
这一哭,有如江河堤溃,直哭的哀哀欲绝。
江晓峰目睹蓝家风哭的像泪人一般,不禁心中太急,叫道:“凤儿,你不要哭啊!有什么话慢慢的说,我以后不再涉险就是。”
蓝家凤本是生性极为坚强的人,很少哭过,这一哭,似乎把十几年来的委曲,一股脑儿全部发了出来,只哭的乱发权横,听得人愁肠百拆。
江晓峰连呼数声,不闻那蓝家风回答之言,顿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静夜中,蓝家凤那呜呜咽咽的哭声,凄凉哀婉,有如杜鹃啼血。
江晓峰苦苦思索,想不出阻拦蓝家凤哭泣的办法,急的猛搓双手,道:“凤。凤儿,你不要再哭嘛!我以后听你话,不再涉险就是。”
那知蓝家凤恍如未闻,仍然是哭个不停。
江晓峰正感六神无主之际,突问一个柔细的声音,传入了耳际,道:“紧紧的抱住她,用嘴堵住她的嘴巴,她就哭不出来了。
江晓峰证了一怔,细辨那声音正是由方秀梅所发,暗忖道:“方姊姊是女人,大约她出的主意总不会错。
心中念转,手、上就照着所教行动,右手一圈,抱住蓝家风的柳腰,把蓝家风整个的上半身,抢入了怀中。
蓝家凤被他用力一抱,顿觉心头一震,停住了哭声,还未来得及喝问,江晓峰已然照方抓药,把嘴巴给堵了上去。
蓝家凤嗯婴了一声,再也发不出第二音,同时在江晓峰火烫般的双唇堵击下眼泪已被挡了回去,再也哭不出来。
这位姿色绝世,人间第一美女子。感觉到江晓峰那强有力的双臂,几乎要抱断了自己的柳腰,抱得她全身力脱,全无反抗之能,整个的人,软瘫在江晓峰的怀抱之中。
良久之后,江晓峰才移开双唇。蓝家凤眨动了下圆圆的大眼睛,长长吁了一口气,道:“你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江晓峰尴尬一笑,道:“这是紧急的应变之法,先使你停止哭泣,以后的事,慢慢再谈。”
蓝家风望望天色,一跃而起,道:“糟了,我没有时间和你谈啦!”转身一跃,消失子夜色之中不见。
江晓峰急急叫道:“凤儿,凤儿”
远远的传来蓝家凤回应之声,道:“我有重要的事,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谈。”
江晓峰叫道:“凤儿,凤儿,快回来,我也有一句很重要的话问你。”
静夜中,促闻江晓峰呼叫回成之声传来,却不蓝篮家凤回答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