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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霍柔风并不知道展怀会去通州,安海当然更不知道。
安海之所以推说九爷去了通州看庄子,也只是不想把霍柔风去昌平延寿寺的事透露出去。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这么凑巧。
霍柔风听花三娘说完就怔住了,霍江还被安海支到通州去了。
她想了想,叫来张轩,让他去槐树胡同,把这事告诉霍轻舟。
她是去过通州的,就是巴掌大的地方,一眼望去,就能从街道这头望到那一头。刀剑无眼,霍江只是个文弱书生,万一他被伤到,总要提前通知人家儿子吧。
霍思谨正坐在屋里,自从那天去过慈宁宫之后,她便心绪不宁。前几天大哥回来了,可是又不知去了哪里,直到今天才回来,可是父亲却不知去哪里了。
阎嬷嬷急匆匆从外面进来,一进门,便目光犀利地扫视一圈儿,屋里的几个丫头,连同翠缕全都悄悄退了出去。
霍思谨越来越反感阎嬷嬷这种喧宾夺主的行为了,腊月里,冯老夫人呕气,把个烂摊子扔给霍思谨,霍家的荣耀都是来自霍江,而冯老夫人并非霍江的生母,而霍思谨却是霍江的嫡女,谁轻谁重,府里上上下下都是懂的。
且,冯老夫人为了芝麻粒儿大的事,就把身为家生子的贾亮一家卖掉,已经让很多老人儿全都寒了心,他们是霍家的人,在霍家两三代了,冯老夫人不过是个续弦而已,大小姐才是正儿八经的霍家人。
加上霍思谨平易近人,又出手大方,如今的她在府里声誉日隆,就连父亲身边的人,见到她要恭恭敬敬叫声大小姐。
因此,虽然嘴上不说,霍思谨在心里是很反感阎嬷嬷对她的无礼。
她忍着不悦,轻声道:“嬷嬷,怎么这样急,有什么事吗?”
阎嬷嬷脸色铁青,径自坐在霍思谨对面,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小姐,你可知道太后想要给你指婚的是哪一家吗?”
这个问题已经盘桓在霍思谨心里几日了,她虽然去年才到京城,可是她很细心,无论是跟着霍沅出去应酬,还是陪着西府的曲老夫人见客,她都会默默留意,一来二去,对于京城里数得上的府第全都心中有数。
自从知道太后要给她指婚,她便把京城里的门第仔细想了一遍,又让阎嬷嬷暗地里找人去打听,把适龄还没有订亲的人选全都记了下来,她想来想去,太后很可能就在这几个人里给她指一个。
阎嬷嬷是看过这张名单的,可是看她的口气,太后要指婚的人,似乎并非是这张名单上的人。
“嬷嬷,您打听到了,是哪家的公子?”霍思谨也顾不上害羞,直接问道。
阎嬷嬷的脸色更加难看,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霍思谨,道:“我真是不明白,大小姐究竟是怎么了,让太后这般看不上,拿你去当和稀泥的棍子。”
霍思谨一怔,阎嬷嬷竟然这样和她说话?虽然对她从不客气,可是像这般嘲讽的还是第一次。
可是紧接着,她的心就沉了下去。
虽然京城里的人都认为她是得过太后青眼的,可是她自己心里明白,正如阎嬷嬷所说,太后是看不上她的。
那次在永济寺,她的失态令太后不悦了。
她紧紧咬着嘴唇,没有回答阎嬷嬷的话。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在永济寺的法竹林里,她吓得几乎摔倒,还有霍九那张生机勃勃的笑脸。
她的难堪,她的窘迫,霍九全都看到了。
阎嬷嬷怒气冲冲,见她一言不发,便更加生气,厉声说道:“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的,你全都忘了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否则又怎会到现在这一步?”
霍思谨终于忍不住了,她抬起头来,道:“嬷嬷,您这么大声说话做什么,让外头的人听到,没有脸的可不是只有我自己。”
阎嬷嬷皱起眉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她跟在霍思谨身边几年了,霍思谨一向乖巧听话,从没有这样和她说过话。
“呵呵,看来老婆子真是没有用了,就连在大小姐面前说话,也要看外头那些人的脸色了,与其这样,老婆子还不如告老还乡。”
霍思谨一凛,不能,阎嬷嬷不能离开自己。
回到京城以后,她越来越觉得当年在无锡的事情很是蹊跷,阎嬷嬷来到自己身边,也很蹊跷,阎嬷嬷一定知道这当中的端倪,她就更加不能让阎嬷嬷离开。
她马上站起身来,走到阎嬷嬷面前,轻轻拉起阎嬷嬷的衣袖,撒娇地说道:“嬷嬷,您别生气,我可不想让您走,您不要走嘛,让我奉养您一辈子,好不好?”
她的声音娇软,脸上楚楚可怜,眼中泪光浮动,阎嬷嬷紧绷的神情终于缓和下来,她拍拍霍思谨的手背,叹了口气:“唉,小姐啊,不是老婆子说你啊,你可知道太后要把你指给谁吗?就是那个杀千刀的展怀,闽国公府的五公子,杀了郭首辅,又绑了大公子的展怀。”
“什么?”霍思谨的手松开,她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稍怔,便又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展怀呢,他绑了大哥,这件事谁不知道?为此太后还安抚过父亲,虽说大哥已经回来了,可是这件事千真万确是有过的,若非展家是勋贵,大理寺和督察院也会插手,两家是结了仇的,太后又怎会把我指给展怀,嬷嬷,您是听谁说的,是不是听错了?”
阎嬷嬷冷笑:“小姐,你想得可是太过肤浅了。你也说了,两家是结仇了,可是若站在太后的立场上,这个仇结得好,也结得妙,妙极了。”
“为什么?父亲当年是太后一手提拔的,外人都当父亲是太后党,而展家手握重兵,太后又怎会让霍家和展家结仇,这岂非......”
说到这里,霍思谨忽然隐隐地感觉到哪里不对,可是她只是闺阁女子,从小学的是女红针织,对于朝堂上的事只是一知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