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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峰从杭州赶到了苏州,在城门及几处地方见到了本帮暗号,便下马寻了一处茶棚,歇息解渴。
他连喝三大碗凉茶,解了热气,便有乞丐过来。
那乞丐上来在他边上耳语了几句,乔峰点点头,结账上马,又往西奔去。
走了几十里路,他来到太湖边的一处山地,前方大片的水稻梯田。
他下马拉住一个农人相问,农人告他说,此处唤作潭山。
乔峰料想没错,转了几圈,发现了丐帮留下的暗号,他循着暗号来到一处山坳,此处已经围坐着上百个乞丐,个个背着布袋,从五个到九个不止。
乞丐领头的是丐帮传功长老吕章,执法长老白世镜,以及四大护法长老宋清溪、吴长风、奚山河、陈孤雁。
竟然是丐帮九袋长老和大部分的中流砥柱汇聚于此。
正中的执法长老白世镜,他一向铁面肃穆,此时整个下半脸却整整短了一截,上下两片嘴唇似耄耋老人一般抿在了一块,看着滑稽可笑。
乔峰想起大义分舵通传,白长老被一品堂的高手袭击,掌掴打落了满口牙齿。
一品堂实在是辱丐帮太甚,单是为了丐帮名誉,这仇也非报不可。
这些乞丐看到乔峰来了,本来应该起身参见帮主,但如今却眼色各异,端坐不动。
只有廿多个在北地与乔峰出生入死的,参见如故。
乔峰虽是草莽,但一向胆大心细,他看出端倪,心头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
上前对众人抱拳道:“众兄弟们好!”
而后向六大长老问道:“六位长老齐至,一品堂来了好多点子吗?”
他目光扫去,却见六长老对他或斜视、或怒视、或冷眼,都隐含敌意,不由心下惊疑,回想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干了什么对不起帮会的事情。
奚长老道:“一品堂的点子多也不打紧,他西夏小国,人再多也多不过我们丐帮。”
奚长老是丐帮老字号,在场年纪辈分最大。
乔峰对他也十分尊敬,应承道:“奚长老说的是,今日丐帮的弟兄集齐姑苏,定叫西夏鞑子有来无回。”
陈长老开口道:“我看也未必。我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架不住鞑子找了一个厉害的帮手!对我们丐帮的头领逐一暗下毒手。白长老和大智分舵的全舵主,便都遭了暗算!”
他性格阴鸷,和乔峰一向没什么交情,此时这番说来,双目紧紧盯着乔峰,阴阳怪气,便好似在指桑骂槐一般。
乔峰道:“陈长老说的是一品堂的高手努儿海罢!此人武功稀松,只是一品堂中有一样叫悲酥清风的毒药,多半是他们的仰仗。我在杭州将此人制服,命大义分舵的兄弟连夜将军报传到这边,不知道几位长老收到没有?”
奚长老道:“收到了,但军情有误,难辨真假。”
乔峰道:“我亲手料理,哪里有误?”
陈长老阴森森地说道:“你亲手料理,凭什么就一定无误?”
乔峰眉头一皱,道:“陈长老有话不妨直说。”
陈长老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乔峰对白世镜问道:“白大哥,我收到帮内兄弟的报信,说你和大智分舵全舵主是被一个叫努儿海的高手袭击,是不是这样?”
白世镜点点头,他满口牙掉了干净,如今只能靠喝稀饭果腹,说话也说不清了。
乔峰道:“那便不会有错!大伙若是不信,等对付完一品堂,白长老和全舵主可以去杭州顺手报了此仇,另有洞霄宫提举可为见证。全舵主在哪里?”
他提到全冠清,才发现一群八袋舵主中并未见到他的身影,代替他暂领大智分舵的,是另一个七袋弟子。
吴长老道:“他被人生生扯下舌头,受伤甚重。好在太行山的谭公谭婆来得及时,用秘药为他治伤,方才保住性命。”
乔峰道:“全兄弟现在何处?议事结束我去看一看他。”
谁料吴长老道:“这不能跟你说。”
乔峰心中愈发怀疑恼怒,他身为一帮之主,六大长老的态度竟然颇有犯上之意。
这些年他带领丐帮一步步做成中原第一大帮,不敢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遇事总是身先士卒,全力以赴,自问绝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帮会和帮中兄弟的事。
若是有什么误会,大家开诚布公说出来也便罢了,偏偏一个个冷刀暗箭,好像将他一个人排除到了丐帮之外!
他脸色森冷,正要开口质问,忽听远处传来马蹄声。
“大义分舵来报!”
那分舵弟子纵马到了近前,翻身下马,气喘吁吁地说道:“弟子陈无晾奉舵主之命向帮主追报!”
乔峰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
陈无晾道:“回禀帮主!你刚走,一品堂那些鞑子就全叫知杭州给放了!”
乔峰怒道:“什么!那些鞑子刺杀朝廷命官,罪大恶极,怎么可以放了!”
陈无晾道:“说是西夏一个什么征东大将军施压,知杭州就把人给放了。”
六大长老闻言眼神各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是马蹄声响起。
“大智分舵来报!”
那五袋弟子翻身下马,见到乔峰面露惊讶,竟然也不拜见帮主,而是向六大长老汇报道:“禀报六位长老,大事不好!徐长老和马副帮主遗孀在苏州城外被一伙人劫持!”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乔峰发号施令道:“众兄弟准备棉布堵住口鼻。一品堂行踪何处,你带我们去救人。”
他威严依旧,帮众下意识照做。
奚长老起身道:“乔峰,你留在这里,不能去。”
乔峰终于压抑不住怒气,抽出腰后的打狗棒,喝道:“打狗棒尚在我乔峰手里,我便是丐帮一帮之主!不管你们对我乔峰有何误会,如今帮中老人和马副帮主的未亡人身处险境,我们便该暂置纠葛,联手抗敌!奚长老,你要违抗帮主之命吗!”
奚长老脸色一变,语气软了下去,拱手道:“不敢。”
乔峰担任帮主之事,赏罚分明,体恤帮众,功劳之大更是远超历届帮主,帮众无不对他心服口服。
显然是此时帮中出现了极不好的传闻,连六大长老都认了,所以大家对乔峰态度有所转变。
但当乔峰取出打狗棍时,他收敛起来的威风便瞬间爆发出来,百号帮众便无一人敢说一个不字。
一百多个乞丐齐齐出动,朝着苏州城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