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半是情深半是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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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四章半是情深半是苦(一)

    “果然是别有洞天。”

    那张铺着狐裘的大床缓缓的向一旁拉开,露出了一跳地道一样的口,从那个口子往下看,黑乎乎的一片。

    顾长歌看得有点心慌,“这一层层往下的,一会儿不会就到了这山崖的最底下了吧?你说这条地道是不是会通到传说中的中州啊?”

    顾长歌躲在凌奕寒的身后,这条黑乎乎的地道实在是太可怕了,就像是通往无尽的地狱一样。

    “要下去看看嘛?”凌奕寒看出了顾长歌有点害怕还要去招惹她。

    顾长歌斜着眼瞪她,“你难道要我一个人下去吗?”反正要是扯着他一起去,肯定就是不害怕的。

    “长歌,长歌你在下面吗?”

    师父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传来,遥遥的像是从天上来的一样。

    “哎,师父我在这儿,我和凌奕寒都在这儿。”顾长歌仰着头冲上天大叫。

    “这次我们准备不充分,就不要下去了,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可以等下一次准备充分了,再去探秘。”

    凌奕寒迅速的就做好了决定,从进来到现在起码已经过去四五个时辰了,顾长歌的嘴唇都泛白,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还被饿了这么久。

    “那好吧,可是我们要怎么上去?”顾长歌努力的仰着头,但是只能看到有个小小的光点,这里究竟有多高真的不好说。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头顶上突然坠下来一条绳子,“长歌,拉住绳子,我把你拉上。”

    “好的!”顾长歌扯了扯绳子,示意师父她还安好,她扯着绳子将它寄到了凌奕寒的腰上,大好了一个活扣之后她突然抬头问他,“上古兵书还没找到呢,你就要上去吗?”

    “你把我绑住之后再问我这个问题?”凌奕寒拦着顾长歌的腰将她压在自己的胸前,眼带笑意。

    “被你发现了。”顾长歌也不反驳反而笑得很是狡黠,她主动的伸手搂住他的腰。

    “师父,拉我们上去吧!”

    等到被拉上去的过程中,顾长歌才发现,四面的山壁上镶嵌着很多面的镜子,光不断的反射才营造出一种下面离上面很远的假象,其实真的没有多高。

    等到被扯上来之后,顾长歌才发现自己师父是和无名道人在一起的,两个人背上都背着一个包裹,从轮廓上来看应该是琴。

    “没受伤吧?”

    师父还是一向的清冷,但是还是关心她的,看着师父日益苍老的面孔,顾长歌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眼睛热热的,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没用,师父,母后告诉我,你预算到大限将至,我以为那次我生辰我们相见,会是死别,没想到只是生离而已。”

    顾长歌扯着师父的衣袖,眼睛红红的,差点就要哭出来了,结果被师父一个眼神,吓得生生的把眼泪给收回去了。

    “阿瑟,你对自己严苛也就罢了,这么一个水嫩嫩的徒弟何必那么严厉。”

    无名道人看着自己多年的爱人,脾气这么多年都没变,忍不住说了一句。

    没想到引得她一巴掌拍到顾长歌的脑袋上,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丫头从小就是被宠坏了的,要是没个人惯着怕是都能上天。”

    顾长歌虽然被打了,但是挨了这一巴掌之后,本来有些诡异的气氛却突然变得和谐起来。

    “师父,师爹都嫌你太过严厉了,你该要改改你的脾气了。”

    顾长歌没大没小的嚷嚷,引得自家师父举手就要再给她来一巴掌,顾长歌兔子一样的窜开了,躲到了凌奕寒的背后,就露出一个小脑袋。

    凌奕寒虽然是个晚辈,但是自有一股王者之气,他自己的师父都是和他以礼相待,顾长歌躲到她身后自然就是找到了一个大靠山。

    “前辈,今日若不是长歌和我们一同前来,您怕是不会出来相见吧?”凌奕寒一只手将顾长歌从自己背后扯出来,一面彬彬有礼的询问。

    听凌奕寒这么问,顾长歌倒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无名道人一眼,他会出现在这里果然不是意外,是和凌奕寒商量好的,倒是她是被凌奕寒算计进来的。

    好好的一个生日,跑来盗墓了……

    无名道人的目光紧紧的湘瑟身上,他也想知道答案,他本来都想孤老在无名山上了,但是他还是放不下她。

    他欠她的太多,但是直到今天,他还是在奢求着她的原谅。

    “我已经在此处隐居三年,不问世事,如今祁山祭天大典我才知道,外面已是天翻地覆。

    长歌是我唯一的徒弟,她遭此劫难孤苦无依,我这个做师父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既然没法完全超脱世事,那就索性将当年留下的事一并解决了。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湘瑟这话是看着顾长歌说的,像是在开导她一般,但是这里的人都是聪明人,都能听得出来这话究竟是对谁说的。

    “不管是什么事情,能解决就不是事,不过师父,今天好歹是我的生日,一整天都困在古墓里,不太吉利吧?”

    顾长歌调皮的眨眼,蹦到自己师父的身边,扯着她的袖子撒娇。

    湘瑟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宝贝徒弟,主动迈开步子往前带路,兴许是许久没有见到自己的师父了,顾长歌很是兴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凌奕寒和无名道人这师徒俩也是很有眼力劲儿,主动的落在后头一段距离。

    湘瑟是看着顾长歌长大的,对她的性子那是了解的不得了,这丫头虽然兴奋的说个不停,但是眼里的失落是掩饰不住的。

    “刚刚在下面看到什么了?”

    “一个布置的很好的闺房,祖皇帝对慕容清瑶的感情,天地可鉴。”

    “羡慕吗?”

    顾长歌不敢抬头,看着自己沾满了灰尘的裙摆,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挤出话来,“不是很羡慕,但却又有些羡慕,斯人已逝,做再多也只能缅怀。可是如能得相爱至此,慕容小姐当日以命相抵大约是不曾后悔的。”

    “祁山的山谷里便是中州城,那座城不大,却是一座世外桃源,民风淳朴,与世隔绝。

    却因为一对相爱的人,毁于一旦,爱的轰轰烈烈,会传成佳话,可你从来都不会知道这段佳话搭上的是多少人的性命。

    神女宫原本是一座神庙,世世代代守着这座山,守着那座城,守着那个人。也为那段血色的记忆祈福。祖皇帝是个明君,可是最终他还是守着江山孤老,带着遗恨离去。”

    湘瑟的声音很是缥缈,在这古墓里呆了三年,她悟懂了很多道理,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有些人有些事,不要非等到生离死别才觉得遗憾。

    顾长歌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听懂,“师父与无名道人的故事怕也是轰轰烈烈的,闹到后来老死不相往来,现在却又双琴和鸣,是不想抱憾终身。”

    “年轻时一腔热血,看懂的,看不懂的,都太多,如今我和他都老了,时日无多,便是曾经有再多的恩怨也该放下了。”

    湘瑟看着顾长歌,看着那张越发娇俏的脸蛋,眼睛里是藏都藏不住的慈爱,“长歌,你与师父年轻时很像,都是有主意到极点的。

    你曾遇到一个萧衍,帮你看透了很多的事情,师父相信你现在已经长大了,能自己做主了。

    但师父还是要提醒你,不论是冷静自持还是感情用事,年轻时做的所有事情求得不过是老时无悔。

    凌奕寒是个很复杂很有野心的人,师父是希望你不要活的太累,所以是不怎么希望你和他在一起的,但是到底如何还是要你自己决定。

    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别难过,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算计的太过完美。”

    顾长歌听着师父说这些话,差点就要哭出来了,师父一直都对她异常严厉,但是她知道师父是爱她的。

    这样交心的谈话还真的是第一次,她眼里含着泪花,很坚定的点头,“徒儿一定谨记师父教诲。”

    师父说的没错,她现在很难过,师父的事情都已经浮出水面了,她原本以为她和凌奕寒已经可以足够的坦诚相待了。

    可是到头来,确实一整盆冷水泼下来。

    她十七岁的生辰,高高兴兴的开始,以为凌奕寒会给她什么惊喜,却没想到,还是一场算计,算计她,算计她师父,甚至算计他自己的师父。

    她现在甚至都感觉,这古墓里凌奕寒所走的每一步路凌奕寒都算计到了。

    现在她师父出山了,要对付萧衍就更简单了,而他们两个师父是前朝皇室最后的见证者,有这两人加持,凌奕寒又像他的成果迈进了一大步。

    有熟悉古墓的人带路走出去就不是一件难事,只是顾长歌没有想到出口竟是山腰的一个瀑布。

    天已经黑了,饿了一整天顾长歌脚步都有些虚浮,可是看到那个深潭四周围绕的没有点燃的石灯,顾长歌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师父,神女宫的石阵前天大概有十几个石灯,那石灯里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