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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十里红妆愿常安(二)
“顾子音和你说的那些,我早就知道了。”
顾长歌瞥了一眼凌奕寒,然后转过来看着七月一脸的认真和毋庸置疑。
“那公主你还……”七月是不大相信凌奕寒的为人的,但是却非常相信他的手段,她现在很怕顾长歌被凌奕寒蒙蔽了。
而且她现在还怀了孩子,万一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怎么办?
可现在却又不能刺激到顾长歌,所以她只好稍微缓和了语气,“公主,他可是凌奕寒,你既然都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是不是和你说了些什么?”
七月把顾长歌拉的远了一点,并且挡住了他的视线,不让她去看凌奕寒。
“七月,你不用担心,他不会伤害到我的,你家公主我已经被骗过一次了,再蠢也不至于在同一件事上被骗第二次啊。”
顾长歌知道七月是为自己好,但是恐怕有些太过于紧张了。
“而且,凌奕寒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他还需要做什么?杀了我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且不说,我是他孩子的母亲,单单有我在,对他在秦国的声名也是大有裨益吧?”
顾长歌知道现在要相信凌奕寒对她一往情深有点困难,所以为他做出了最坏的假设,起码,要让她知道她现在性命无忧。其实,如此不假思索的说出这样的话,顾长歌也是一直不敢承认,自己内心里最黑暗的角落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吧。
七月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顾长歌,“公主,您曾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什么这么委屈自己呢?因为您爱他吗?可是不值得啊!”
在七月看来,顾长歌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人,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凌奕寒在委屈自己,但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值得她去为此委屈自己。
“七月,为什么不值得?他要娶我,做他的皇后,结发的妻子,将他的江山分半壁给我,这般还不值得?”
“可我觉得她不是真心的,我总觉得他是图谋不轨。”七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凌奕寒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偏见。
“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记得我曾和你说过,我小时候在无名山上遇到过一个让我终身难忘的小哥哥吗?
就是他!”
顾长歌越过七月的肩膀看向站在人墙中,分明处于绝对的劣势,但仍旧那么风轻云淡,器宇轩昂的男子。
七月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这之间还有这层关系,这要是说到小时候,无名山上的情分,那凌奕寒倒是也不那么面目可憎了。
根本就不用去看顾长歌的眼神,七月都能感受到那根本藏都藏不住的爱恋,顾长歌是真的欢喜。
她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拥抱住顾长歌。
“我知道,即便他被这样层层围住,我还是动不了他一根汗毛,但是公主,你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若是他有什么龌龊的心思,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带你走。”
“这小子要是敢负了长歌丫头,根本用不着你,老夫第一个便废了他。”
无名道人和湘瑟肩并着肩从远处走来,他们两个这几日一直住在紫竹园里,没什么外人叨扰,但是还是察觉到了外头的不对劲,皇宫里似乎出事了。
这出来一看果不其然。
“七月姑娘,你根本不必担心着小子心不诚,我活了这六十多年,自认为看人还是准的。”
湘瑟瞧了瞧满脸幸福的顾长歌,又看了看站在远处的凌奕寒,这两个人眼中是情,虽不知以后如何,但此刻那份爱意是真实的。
“师父,你都被他收买了啊?”顾长歌挽着湘瑟,笑得狡黠。
“还不是你这丫头第一个被收买了,啊?都要跟人家姓了。”
湘瑟点了点顾长歌的额头,一脸宠溺的样子。
那些原本把凌奕寒围的严严实实的女杀手,看到现在这个局面,都是很有默契的退开了。
凌奕寒便怡然的走了过来,就像是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样。
“楚皇陛下,刚才得罪了,实在是顾子音说了一些让我不得不怀疑和防备的事情。”
七月恭敬的给凌奕寒赔罪。
“七月姑娘对舒儿一片忠心,本皇又怎么会怪罪。
只是……不知道七月姑娘今日是为何回去见被软禁的顾子音?”
凌奕寒一直都保持着绝对的冷静,而七月被他这么一问也是猛然醒悟过来。
顾子音若是真的想死,选什么时候不好,偏偏选着有人去送饭的时候,她就是故意要将那些话说给她听。
“顾子音,竟到了这个时候都不死心!”七月咬牙切齿,顾子音都如此下场了,竟然还心思歹毒,而自己竟然就被她利用了。
“七月,你不会想杀了她吧?”顾长歌看到七月怒气冲冲的离开的背影,一下子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七月连头都不回,但是却大声了回了一句,“我不会弄死她的,死了太便宜她了!”
顾长歌知道七月虽然会让顾子音丢了半条命,但是肯定不会要了她的命。
而凌奕寒摸着下巴,看着站在无名道人和湘瑟中间的顾长歌,忽然觉得很有危机感。
“看什么看?主婚人,证婚人,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婚礼准备好啊?”顾长歌挽着湘瑟的胳膊,却把头往无名道人的方向靠过去。
顾长歌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于这位两鬓皆霜的老人很有亲切感。
“马上就准备好,不过我听说,你们秦国的风俗是,要新娘自己绣自己的嫁衣。”
凌奕寒笑意盈盈的,从进入皇宫的第一天,他就开始筹备这件事了,他要娶她,便要给她一场天下无双的婚礼,让她终身难忘。
顾长歌脑袋一麻,绣嫁衣?没绣过……当初跟萧衍成亲的时候,嫁衣是三十位绣娘绣了两个月绣出来的。
而她也不过是在快要完工的时候,随意的扎了两针而已。
不过,如果是和凌奕寒的话,她倒是愿意自己动手绣一下,毕竟她也曾亲手为他绣了一件披风啊,好歹有些长进的。
不过湘瑟似乎不是很信任自己的这位爱徒,“你让舒儿自己绣嫁衣,你还想不想娶她了?”
顾长歌被自己师父说的很没面子,但是却也没办法反驳,娇嗔的跺了跺脚。
“她就去给绣娘打打下手就好了,绣娘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看舒儿喜欢什么样式的了。”
凌奕寒最近笑得越发的频繁,而且是那种一般人都不敢想象的温和,就连无名道人都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你这小子,倒是准备的快,阿瑟,看来我们根本不必要操心了。”
隔着顾长歌,无名道人看了一眼湘瑟,像是要嫁女儿一样的神色。
“怎么就不用我操心了?这小子要是准备的不好,我是不会把我的宝贝徒弟嫁给他的。
秦国还有规矩,从婚礼准备开始,到婚礼当天洞房花烛,男女双方是是不能见面的。”
湘瑟说着就把顾长歌给带走了,留下凌奕寒一个人,难得的出现一种茫然的神色,顾长歌背过身去默默的偷笑。
湘瑟携着顾长歌走在前面,无名道人在几步远的后面默默跟着。
虽然刚才被七月给吓了一跳,但是顾长歌今天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孩子今天也特别的乖,不跟她闹事。
“师父,今天凌奕寒带我去见父皇母后了,萧衍让人将他们安葬在了常安城外的一座荒山上。
我让凌奕寒不要动他们了,就就着那座荒山建一座陵寝就好了。”
顾长歌仰头去看,漫天的星辉,映照着那一轮下弦月,格外的美。
“阿月要是知道,你要嫁给凌奕寒,定然是不会同意的,她最是不喜欢那样阴沉沉的人了。”
湘瑟拍了拍顾长歌的手,忽的就想起了她的母亲。
阿月生的虽然没有顾长歌这般超凡脱俗,但也是不差的,那丫头也是眼高于顶的,或许是从小被自己给吓怕了,最不喜欢阴着脸的人。
而她又盯着燕国郡主的名头,世家子弟任由她选,可最后却就是选中了笑意温和的顾凡飞。
他那是不过就是个江湖游子,一无所有,可她就是执迷不悟,可把她气得半死,可是后来事实证明,那丫头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是啊,母后不喜欢凌奕寒这样的性格,当初的萧衍倒是深得她的欢心,但是她仍旧提醒我萧衍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
有些事情真的说不准,说不定虽然母后不是很喜欢凌奕寒,但是她说不定就觉得她是一个可以托付的人呢?”
从住进凤仪殿那天开始,顾长歌就回到了原来的状态,俏皮可爱,只是有些被时间印刻到骨头上的伤痕再也磨灭不去了。
湘瑟站在凤仪殿门前,看着那熟悉的牌匾,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舒儿,你母后给你起取舒这个字,便是云卷云舒,自在逍遥这个四个字,你若是真的嫁给了凌奕寒,便是一辈子的枷锁了。
真的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