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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人凶烈,好勇斗狠,强在肉体,南人婉柔,最恨肠断,胜在灵魂。因此,别看活着的时候那些寻日里欺负街坊老小的很是厉害,可一旦死后,那些弱小之人因受辱含恨而怨念滋生强大的力量,那些生前横行之人便只有挨宰的分。人生一世,这冥冥之中的安排,很是公平。
眼前苏晓的强大源于她生前的愤恨,当一个人的愤恨达到一个临界值后便会产生质变,由生魂化为厉鬼,由厉鬼化为罗刹之类。他们身穿红衣,死时一袭鲜红的颜色会提醒逝者生前未尽之事,滔天的怨恨需要平复,因人心恶念曾经犯下的罪也终究需要以不限于法律的方式偿还。
天道无亲,古人诚不我欺也。
一股股诡异的气息逐渐传导至苏晓身上,她的眼睛逐渐变为血红。而我在凤羽的加持之下,背上的怒目金刚纹身已然扩散至全身各处。胸膛、手臂、肚子、后背、大腿,在龙拳三式的烈焰之下,我的衣物和裤子已完全燃烧殆尽。此刻的我,如同一个野人一般站在众人面前,顾不得羞耻。
这与武侠电视里高手一招震碎衣衫而裤子完好完全不同,真实的情况是一旦你爆发震碎了衣衫,那裤子甚至于内裤也必然震碎不可。作为一名高手,你需要随时做好与敌人赤身裸体战斗的准备。
“龙拳三式!”
我极为狂暴地吼出这四个字,只感觉意识之中缠绕在我臂膀之上的那条金龙张开大嘴,对着面前早已是青面獠牙气息缠绕的苏晓意一声极大的龙吟,震彻山谷。而此时的苏晓身体腾在高空,一股股气息加上古家镇众人的怨气,犹如丝带一般缠绕在她身上,阴风怒号之间,头上忽然腾起一阵阵带着闪电的乌云,云层迅速聚集,仿佛是听到苏晓的召唤而来。
“但言佛门人,可避鬼罗刹。”杨子墨看着此刻已完全爆发苏晓感叹道。
“你说的什么?”李兵渐渐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
“清朝黄遵宪的《锡兰岛卧佛》,我现在才有所体会,原来是如此恐怖。”
雨水开始滴下,一滴一滴,落在满是灰烬的树干和土地上,将之前腾起的灰烬彻底熄灭。这便是罗刹的本事,相比于普通厉鬼,他们甚至可以呼风唤雨,影响一方祸福。忽然之间,苏晓睁开那已是血红的眼睛,身上凌厉的气息如同蜘蛛网一般向四周发散开来,黑色诡异的天气直插天地,如同管道一般为她输送源源不断的力量。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手臂上的金龙将我缠绕,意识之中我的身上好像被覆盖一道道龙鳞凤羽,我看着前方,那正是已经爆发的苏晓。
“嘭!”金龙与我如同一道激光一样射出,这是积累已久的力量,无论龙拳还是凤羽,他们都是颇有灵性的事物,对于这世上阴邪的存在,它们的恨意不亚于我。苏晓见状,双手握拳,顷刻之间空中上百道阴怨的气息向我而来。
闪避已没有意义,此刻唯有力量的直接碰撞才能决定战斗的胜败。
随着一阵阵撕裂声响起,这数百道阴怨之气被我击破殆尽,这似乎超出苏晓的意料。她忽然张开血盆大口,血红色的口腔和长长的獠牙几乎要将我整个吞下。
罗刹的肚子里,是无尽
的幽暗世界,一旦被吞下,我就像跟古家镇那300余阴魂一般,在那里受尽苦楚,永无宁日。但事到如今,已无退路。我闭上眼晴,大呼一声,对准罗刹苏晓的血盆大口径自冲去。我要验证一件事:如果你要击败一个人,那你就必败她最强之处。
一瞬之间,我带着燃烧的身体钻进苏晓的血口之中。黑暗之中,我听见阴魂哭嚎,眼前尽是无边无尽的黑暗,我并不犹豫,鼓足力气朝前冲去,因为相信,罗刹的强大肯定有尽头,只要突破那黑暗中的边界,苏晓必败无疑。
“师兄!”小雅惊呼道。
“不要哭,他进入罗刹的幽暗世界,如若能破尽幽暗,苏晓必死。”
黑暗之中,我仍然能听见杨子墨冷静沉着的声音。
“这种级别的战斗,我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老刘的声音从黑暗中的左方传来。
金龙在前我在后,带着升腾的烈焰急速穿行于黑暗之中,随着一声巨大的龙吟升起,忽然之间一道无比明白的光明进入我的眼睛。我听到“啊”的一声惨叫响起,回头一看,只见我带着一身烈焰从苏晓后背穿过。那硬如金刚的罗刹已被我一拳打出一个碗口般的洞,无数黑气和阴魂从洞中窜出,他们带着疯狂的嚎叫和嘲笑,四散飞去。
苏晓从高空掉下,落在土中,随即消失不见。
“快!不要让这些阴魂逃出古家镇,他们快变成厉鬼了!”我惊呼道。
老刘不慌不忙,径自从兜里拿出两根土烟,一边给自己点上,一边为李兵点上。
“不急,来的时候我早就在古家镇入口处放上琉璃火焰装置,他们出不去的。”
老刘极为自信,一圈圈白色的烟圈从白雾中升起。
“你终于赢了。”杨子墨走上说道。
“师兄你好厉害!”小雅带着虚弱的脸色对我说道。
忽然之间,小雅手上罗盘转动,众人大惊。
“她没死,这种程度的术法可以伤她,却杀不了她!”
我转过身对众人说道,除了杨子墨,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是啊,这冗长困苦的旅途,才刚过高潮,无论如何,它都还需要一个简单利落的结果。我看着地上苏晓消失的痕迹,地上的土坑之中炸出一个个满是灰烬的洞口,她正是从此处以土遁逃走。
“卦象显示,她在南面山谷中。”小雅一脸惊讶地说道。
话语之间古明俊再度醒来,他似乎已经无力支撑,就连眼皮也只能维持半睁的状态。杨子墨举起右手,掌心带力三分,即将一掌劈下。却被我一把止住,我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这样。
“他不肯走,是因为还有心愿未了。”我说道。
众人看着古明俊如此虚弱的模样,一阵唏嘘不已。
“无论如何,苏晓是他妻子,就让他见最后一面吧,女鬼也好,罗刹也罢,从今以后黄泉陌路,要再相见,只怕遥遥无期。”老刘走上来拍了拍杨子墨的肩膀,轻轻说道。
杨子墨摇摇头,收拾起地上的法器和衣服,简单收拾后向南走去。
南面山谷中,一眼望不到尽头。
“日记里说要求一起生
活在山谷,大概就是这里吧。”小雅问道。
我点点头,向前看去,山谷之中地形错落有致,山丘之上满是低矮的灌木和青草,若是一家三口居住于此,再次牧羊为生。那确实让人羡慕,这是神仙过的日子,不是人类该有的生活。这些山谷,那日记中的话语使我相信至少在曾经古明俊是深爱过苏晓,并且愿意将灵魂献给爱情的人。
“要彻底消灭罗刹,要么超度使之得道,要么引天雷将之毁灭。”我缓缓说道。
“为情所困至深,要脱离苦海入罗刹界,恐怕不行。再说超度一事本就需要解脱为前提,而今的苏晓想得到的并非解脱,而是爱情而已。欲不离身,超度无用。”
众人并不言语,我看着眼前白雾中这优美的山谷,静静地说道。老刘和杨子墨不再说话,径自各朝一边走去,老刘从背包中拿出很多刻有符文的金属薄片,他将这些金属薄片按照一定的阵列布置在各个山顶之上,形成一个正八边形的形状。老刘所布置的不是阵法,但是如果雷阵启动,在老刘装置的作用之下,会更有利于雷电向中心引导,而那中心的位置,正是苏晓所在。
此刻她一袭红衣,只在远处的山坡之上,不再青面獠牙,她沉静地看着远方,仿佛试图想起来一些什么。老刘背着古明俊行走在山谷之中,这些白雾逐渐散去,露出山谷中秀美而迷人的景色。片刻之后,我们来到山坡之前,苏晓的身影在白雾之中若隐如现。
“你们一等,我要布一个雷阵!”我决然说道。
我不会太多高深的法术,但是简单的雷术我还是略懂一些,相信再加上老刘的装置,应该可以将雷电引下,而唯有雷电才足以消灭苏晓。我纵身一跃,跳上高处的山坡之上,双手快速结印,闭上眼睛口中不断行咒。不像师傅等人依靠灵力吸引,我的方式则要简单很多,我会散发出自己全部阳热,将我身处的某处空间之中全部水分抽离,然后将空气加热到一定温度,在层上方则利用冷热相冲的原理快速形成乌云,只要有了乌云,雷电自然便会形成。
我的方式蛮横,一点不像道士。
正当众人迟疑之时,忽然一道红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正是苏晓。此刻的苏晓,脸部透着刚才被我损毁的白骨和青皮,一副骇人的模样,胸口的洞早还空空荡荡。她一把抓住老刘,一口啃向老牛肩膀,情急之时,杨子墨伸出右手挡在老刘肩膀之前。苏晓一口啃去,竟然啃下杨子墨手臂和老刘肩膀的一大块肉。霎时之间痛苦不已,鲜血沿着身体流下,李兵自知子弹无用,急忙从腰间拿出军用砍刀,挡在小雅身前。有了羊欢的教训,李兵不敢贸然向前,他一边护着苏晓,一边径直后退。忽然之间,苏晓急速飘上,狠狠一口咬下李兵肩部一块血肉,甚至连肩胛骨一起咬断。
正当众人苦痛之时,苏晓将口中碎肉吞下,只见胸前的大洞逐步以众人血肉填充,罗刹之躯,又再度恢复如初。眼见如此,我加速行咒,一股极为强大的阳热彻底从身体放出。空气中已是巨火焚烧,呲呲作响,甚是吓人。
“我愿你放一把火,烧尽人间邪恶。”
此刻,羊欢醒来,睁开眼睛静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