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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丁一大早刚洗漱完毕,回身看到何大劲在院门口拴马,一个箭步就窜到梧桐树上。何大劲笑道,“你小子,见了何爷爷就慌成这样。”
布毛迎来:“官爷,这臭小子又惹啥事了?”
何大劲点着布丁,“他……师爷……”
“啊,他惹着师爷了。”布毛回身抽出烟袋就要去逮布丁。
“哎,你别急,老子还没说完,师爷有请。”何大劲故意卖个关子,逗逗布丁爷俩。
布丁从树上直接蹦到何大劲眼前,“少爷就知道师爷有事相求,赶紧头前带路。”
何大劲来时,戚师爷一再嘱托,好言相邀,不可使粗。布丁近期是衙门的常客,何大劲对布丁不敢再像先前那般蛮横。
二人上马,布丁非要坐在前面。手抓马缰,耀武扬威直奔县衙。
进了衙门,师爷早在等候。将布丁领进书房,把事情交代给布丁。
布丁佯装为难的样子道:“师爷,诺大的县衙百十号人为何不用,却偏偏找小子我。”
师爷道:“正因人多,龙蛇混杂,良莠不齐。布大人担心衙内有内奸。”
布丁道:“可是这样我岂不是太危险了,一旦事情败露,王府不得生剥了我。”
“这事绝不会泄露,知道这事的只有你我和布大人三人,将来事成,你必首功。”
“切,想那夜探青龙山,冒死带回两件证物,功劳没有不说,白赚了三十记耳光,还游街三日,丢尽了仙人板板的脸面。小子算是看明白了,跟衙门口混事讨不到好的。”
“这……说起那事,我也感到十分抱歉,可是,师爷我位卑职低,在那种场合根本说不上话。就是布大人,也无可奈何啊。不过,布丁啊,你放心,这次事成,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完成一件事情。布大人也许诺,奖励你纹银十两。”
布丁一蹦而起,“你早说嘛。”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其实,以布丁的心性,亏是不会白吃的,就算衙门不找他,他也会跟这案件纠缠到底。
布丁接到任务,从衙门出来,刚拐过衙门角,就被太虚道人叫住。太虚道人把他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问:“小子,布大人叫你来所为何事啊?”
“没事,就是叙叙家常。”
“放屁!”太虚道人上前扣住布丁脉门,布丁刚待呲牙大叫。被太虚道人一把堵住嘴,道:“你小子听好,以往的事,老子不再跟你计较,但你从今往后,需听道爷安排。”
布丁假意投降,道:“好说好说,小子以前也是受人指使,难得道长不计前嫌,宽宏大量,只要道爷不伤小子性命,小子愿效犬马之劳。”
“哼,那你如实告诉道爷。你们围攻太清观始末,道爷到底是哪里出了漏洞被你们发现,而围攻太清观王府的人又是如何掺和进来的。”
“道长有所不知,其实,当日道长祭祀河神之时,王公子一眼便从道长拂尘上看出破绽。于是,找到小子,给了二两银子,命令小子夜探太清观。”
“王府高手如云,为何找你这个菜瓜。”
“那是因为怕事败牵连到王府,所以,才找到小子,小子善于攀爬,在街上是出了名的。道爷有所不知,城南的王府与城西的袁府是城里势力最大的两大家族,曾有过节,水火不容。所以,出发前嘱咐小的,一旦事败就把事情推到袁府身上。”
“哦,好哇,这心思够歹毒。”
“多亏道长睿智,没上王家的当。”
“哼,王家真是多事,虽说在城里势力不小,可惹道爷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王公子看出道长是黑道人物,这些年必定有所积累。叫小子探底就是看道长身家,如果观里寒酸得很,那就直接报官,赚个好名声。”
“混账东西,你潜入道观中,难道看到了道爷的宝贝。”
“这到没有,小子夜探太清观时,只看到观内规模浩大,人丁众多。王公子依此推断道长能养得起这么多人,这些年必有大获。所以,在围攻太清观时,专门命令小的盯住道长。”
“哼哼,心思缜密,我还真走了眼,原以为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而已。”
太虚道人的问话其实布丁早在心中打好腹稿,他知道恶道早晚会来找他,布丁凭出色的演技和一副伶牙俐齿,终使得太虚道人相信布丁夜探太清观就是王家指使的。
太虚道人问:“那么,今日布大人传唤你所为何事?”
“好吧,既然小子与道爷是一伙的了,那就实话告诉道爷。现在,布大人也怀疑王家用了调包计。他知道小子和王家小公子是好友,能自由出入王家,因此,命小的前去当奸细。说好了,事成后赏给小子十两银子。”
“哦,你跟王家的小公子年龄相仿,还是好友,嗯,县太爷真是聪明啊。”说着从囊中取出三两银子递给布丁,道:“这是三两银子,你小子从现在起,要给道爷做眼线。”
“哦,具体怎么做还请道爷示下。”
“王府和衙门的一举一动,都要如实向道爷禀告。否则的话,哼哼,实话告诉你小子,道爷已经摸清了你的家底。你家住在北城,你爹老布毛开着间裁缝铺,对吧?”
“啊,你想怎样?”布丁故作惶恐,其实,内心也确实有些吃惊。
“哼哼,跟着道爷,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敢背叛,你也见过老子的本事。想逮我,区区临淄城没人能做
得到。只要道爷在外面,你就休想睡一个安稳觉,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好好,小子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背叛道爷。”布丁接过银子。太虚道人见他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心宽不少。道:“把这事办好,事后,再赏你十两。”
布丁道:“好说,只是小子尚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
“那日在狱中,小子明明告知了王府正在江边取宝,可道爷却不闻不问,现在为何又急了,难道是不信任小子。现在财宝入了王家,再想取回恐怕难比登天。”
“哼,你懂个屁,道爷本打算先叫衙门没收财宝,将来再图他法。不想,王家使了调包计,瞒过了衙门。这也是道爷叫你盯好王家的意思,这些财宝宁肯给衙门,也万万不能叫王家吞了。”
与恶道告别。布丁回家路上,一路上忧心忡忡。忧心的是,恶道打听到他的真实身份了。这样一来,布毛就给牵扯进来,这是布丁最不乐意看到的。
越想越是烦闷,突然,头上一凉,用手一摸是水珠。举目四处打量,奇怪没下雨啊。只听头上传来一声燕语:“你这呆头,看哪里呢?”
布丁闻声大喜。只见,头上方一席竹帘内有个模糊身影。布丁道:“莲妹。”原来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泰来酒家的楼下,立时扫净刚刚的萎靡。
“呸,你小点声。大家都在午睡,可别给惊醒了。”
“小声说话,你能听到?”
“你上来吧,我有事问你。”
布丁上楼,吴翠莲在雅座内等他。
布丁道:“今天怎地主动喊我了,莫非是终于知道哥哥的厉害了吧。”
吴翠莲鄙夷道:“你确实挺厉害,县城里都传开了,说你假传消息,害死好多道士,被吴知府赏了三十记耳光,游街三日,真是丢死人了。”
“切,少爷最近风风火火,你却只听到最倒霉的章节,是杨拉子跟你胡说的吧?”
“不是,是一位尊贵的客人说的。”
“谁?”
“不告诉你,反正他也是参与者,来这里喝酒时我听他讲的。”
“哼,那他有没有说我光彩照人的一面,比如,我带领几百官军进攻太清观的章节。”
“没有,都说你欺骗布大人,害死了一位道门高人。”
“呀呸。”布丁看出吴翠莲没安好心诚心气他,“你叫我来就是羞辱我的吗?少爷有事要做,不奉陪了。”
“不是的,我们也算是交好一场,怎能听信别人一面之词呢。不过,有件事确实想问你。”
“说。”
“那王公子带兵攻入太清观,据说,单凭他们三人,就斩杀了十余个反抗的道士。令其他道士闻风丧胆,弃械投降。是这样吗?”
哼,布丁虽烦,但吴翠莲说的也基本属实。那日,三人出手招招致命,下手不留余地,令布大人十分不悦。布大人之前下的令是活捉为上。当然,三人辣手也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令不少贼寇胆怯投降。
吴翠莲见布丁没反驳,喜道:“看来传言是真的,王公子真是太厉害了。家境又好,人也长得潇洒帅气,布丁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布丁见她一副痴女模样,肚皮都快气炸了。强忍怒火道:“你说。”
吴翠莲脸色羞红,不敢看布丁,面朝窗口,手捏衣角,道:“你能不能请他来吃酒,就说是我请客。”
说完,不见布丁回话。转头看去,只见布丁已走到楼道口。吴翠莲紧忙追过去,把一张纸柬硬塞到布丁手里,“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完不成你也休想再见我。”
布丁这心别提多郁闷了。
一路闷头回到家中,看着布毛悠哉游哉抽着大烟袋锅子,又开始为布毛发愁。不一时,又想起吴翠莲,真是烦不胜烦。
翌日清晨,布丁早早来到王府,说有事见王公子。
王鸿涛在后花园晨练,召他入内,问:“你见我有事?”
布丁道:“回公子,有两件事特来禀告,一件是好事,一件是坏事。”
“哦,一天之计在于晨,先说说好事。”
“吴家小姐请公子赴宴。”
“哪个吴家小姐?”
“就是东门‘泰来酒家’吴掌柜的女儿。”
“哼哼 ,有意思。”王鸿涛一脸蔑笑。布丁看在眼里喜上心头,心想,豪门公子哥的眼界就是高,这回也叫吴翠莲吃上一欠,吃点苦头,方知道我布丁的好。
“吃个宴算什么喜事,你说说坏事。”
“坏事吗,太真道长为了财宝的事急疯了,他原本打算报官后,通过知府的关系将宝贝再弄回去。而今,眼见没了着落,便威胁小的前来做奸细。”
“什么?”王鸿涛丢下宝剑,来回踱了几步,道:“往我家安插奸细,这狗道胆子也太大了。区区一个知府给他撑腰,他就猖狂成这样。”
张洪在旁道:“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来个反客为主。”附在王鸿涛耳边这般这般一说。
王鸿涛笑道:“好办法。”对布丁道:“小子,你对我王家三番四次立下了不少功劳,你图的是什么?”
布丁道:“小子一介穷苦出身,能攀上王府这等大树,荣幸之至,岂敢再有他图。”
“哦,
呵呵,张洪,你去通知账房,给布丁准备十两纹银。”
布丁佯做喜极的表情,“公子使不得。”
“哼哼,小子,你记着,只要你真心助我成事,本公子绝不会亏带你。但是,你要是跟本公子玩心眼,你就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子不敢,请公子放心。”
“银子不是白给你的,你得给我办点事。”
“公子请讲。”
“既然,他叫你来王府做内奸,那你做便是。该怎么做,不用我说吧。但同时你也得把狗道的事一一向我禀告。”
“遵命公子。”
布丁拿了银子走出王府,王鸿涛望着布丁的背影,问张洪:“你认为下一步该怎么做。”
张洪道:“为了这笔财宝,我们把衙门和太真道人都得罪了。”
“哼,得罪了怎样,你可知这笔财富价值几何?我粗粗算了下,这笔钱足够养活一支十万人的军队了。眼下国库空虚,家父得到这笔钱,若是捐给朝廷,圣上一高兴封他个两江总督也未尝不可能。哼哼,到时别说吴知府,就是济南张巡抚来,见了我爹也得乖乖下跪请安。”
张洪道:“公子说得对,这笔财富万万不能交出。”
王鸿涛道:“眼下当务之急是怎样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财宝运回江西,以免夜长梦多。”旋即问默立一旁的韩青,“当日参与埋宝的家丁,你处理的怎样了,切莫让他们心生歹念。”
韩青道:“属下早将此事妥善处理,请公子放一万个心,这几名家丁回来后,就被关押在地牢里。”
王鸿涛道:“在我们将财宝取出之前,任何人不得接触他们。另外,知会我叔父,这段时间叫家人尽量少出去,让他们监视好了。”
张洪献计道:“公子,我们被监视期间,何不飞鸽传书,要巡抚大人派兵前来押运宝箱。”王鸿涛点头道:“张洪,你不愧是我的智囊,和本公子想的如出一辙,可这私底下跨界行军,须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行。”
张洪道:“属下想好了,近来各省多有盗患横行,就说派兵护送公子回乡省亲。”
“好,这事你速速去办。”
布丁从王府出来,钱袋鼓鼓囊囊的,这几天下来,总计收入十五两,还有布大人许下未支付的,他一时兴奋的不知如何消遣。来到东门大街,他先去泰来酒家定了雅座。然后分别知会大牙,阿娇,野菜等人,不一时,众小来齐。王铁匠也叼着大烟袋乐呵呵地迈进酒店大门。
杨拉子在门口招呼客人,见了王铁匠,奇道:“铁匠,今天吹得什么风,把你这铁公鸡吹这儿来喝酒?走错门了吧?”
“反正不掏自己个儿的钱,有人请客,嘿嘿。”推开杨拉子,迈步上了二楼。扯着嗓子喊:“布丁啊,我说你小子发财了是咋,想拍大叔的马屁,一般的小店即可。大叔也不是挑地方的人,来这么好的地方喝酒,还真是别扭。”
布丁道:“今日请大叔来,实因当日事忙没喝上大叔的喜酒,这顿就算是给大叔补上,也算是压惊酒吧。”
“嘻嘻,你小子,压什么惊。老子叫你害苦了,你知道不?还没找你算账呢。”王铁匠鼓着眼泡子,佯装一副恶狠狠表情道。
布丁道:“大叔明明捡着宝贝愣说砸了脚,揣着明白装糊涂,躲进被窝偷着乐不成。”
“乐个屁,娶那母老虎,害得老子半刻闲也捞不着。哪是娶媳妇啊,分明娶了个监工回家。”王铁匠一脸苦相。
众小齐乐。
阿娇道:“大叔你活该,谁叫你逼着布丁哥哥给大牙说媳妇。想娶好媳妇,师父就得豁出去。”
野菜道:“大叔啊,我听大牙说,你娶了孙寡妇后,天天咧嘴笑。不像你说的这么苦大仇深啊?”
“去去,你们懂什么,我这叫苦中作乐。你想人家嫁过来了,我要是天天板着脸,她不得把娘家人全喊来,砸了我这狗窝啊。”
布丁道:“是这样啊,全怪少爷我没想到,这样吧,回头我跟寡妇说声,叫她卷铺盖回娘家,放心,我有的是办法。”
“别别别,大叔可是负责人的男人,咱不能做言而无信的事。”
“哈哈,大叔你就是‘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
布丁正经八百地对王铁匠说:“大叔啊,咱们言归正传,今次叫你来,就是问问你该怎么谢我这大媒人呢?”
王铁匠噗嗤把嘴中酒喷出,警惕看着补丁,又看看眼前一桌好酒好菜。道:“布丁,你小子不是叫大叔请客吧。实话告诉你,请客没问题,但在泰来酒家不行。这要是叫婆娘知道我这么奢侈,那我今后就别想进家门了。”
“哈哈哈,大叔多虑了。这区区一餐才值几个钱,野菜,吟诗。”
野菜忙站起来,擦擦嘴,豪情万丈吟诗一首:“君不见,长江之水天上来,奔流倒还不复还。君不见……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布丁道:“大叔,此诗即是明我布丁之志。”
“好说好说,你们年青人志向远大,可敬可佩。你想要大叔干什么?不过,丑话说前头,大叔我只欠你一个人情,你有事情但说无妨,只要不犯法,大叔必说到做到。”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不过,还得等些时日,先喝酒。”
众人七嘴八舌,欢声笑语,气氛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