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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后面轻轻地把手搭在你的肩上
你用了一朵花开的时间转过身来
这是一个安徽的老男人,安静而倔强
偏执的胡须充满着朝气的想象力
眼神的流浪闪烁的却是绝望
我看见里面长出血,血色有浪漫
不能触摸的是那些春暖,那时花开
春天到了四月的时候,我枯燥的心里自然地长出一些草,谈不上茂盛,但是一小撮一小撮的,如穿过忧伤的那些矫柔造作的风,纸鸢高飞、芳菲已尽的样子。我有点无精打采,因为我梦见了海子,有十个海子在我身边低低地怒吼。
村上春树说且听风吟,看那些不像话的风在摇曳。它有一种柔嫩的庄严,将息未息的姿态,把我这被劈开的疼痛掷到黑暗。我无心看那长出血的眼神,虽然浪漫。我开始诅咒起来,诅咒这大地上的麦子,春天还有诗歌。因为麦子是绝望的麦子,春天是十个海子复活的春天,而诗歌却是以梦为马的诗歌。
麦子
不可不提的麦子。
麦子似乎是一种特殊的符号,有着海子的体温,鹤立鸡群样在他的诗歌里褶褶生辉。或许是印记,因为对出身农门的海子而言,麦子意外着生存。在那个多事之秋的年代,海子作为中国最高学府北京大学的学生,自然有着不可估量的前程。但是毕业以后,寄托了全家人希望的海子却不能尽如人意。这样的他有着一种难言的负罪。“坐在麦地上忘却粮仓/歉收或充盈的痛苦/谷仓深处的倾吐一句真挚的诗亲人的询问”海子感觉到明显的愧疚,而带着这份愧疚,在他的诗歌里不知不觉已经成了一种烙印。“那里的谷物高高堆起,遮住了窗子/它们一半用于一家人六口人的嘴,吃和胃/一半用于农业,他们自己繁殖”在海子的眼里,全部的麦子一半用来养活家人,而另一半用来播种繁殖,所以麦子成了希望,等同于生命,同样等同于生命的还有海子的爱情。“荒凉的山上/站着四姐妹/所有的风只向她们吹/所有的日子都为她们破碎/空气中的一棵麦子/高举到我的头顶”海子所有的日子都为她们而破碎,但是她们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每一次的爱情对于海子来说是一次灾难,失望而绝望。“请告诉四姐妹/这是绝望的麦子/永远是这样/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还是道路。”
麦子是海子生活的全部,既有希望又有绝望。
或许是为了寻找精神上的家园,海子选择了流浪。每一次流浪的灵感就是一次受难,但在海子的生命里,她们来得那么的自然,自由得象一个精灵。麦子还是自然的麦子,但海子的流浪却到了另外的天堂。
春天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不管什么时候,也不论我在做什么,只要我看到这些温暖的文字,我的心情就不可思议地宁静。或许这是一条温暖的河流,我浑浊的眼神被温润涤荡,一下子就明媚起来。在海子这么多的诗歌中,难得有这么的温和。片刻的恍惚使我徒然想起许多年前的冬日,一家人围着小火炉说笑的光阴。据说这是海子绝笔前的产物,如果真的有什么可以永垂不朽的话,我想这些就是了。仅仅是这些“春暖花开”就可以让我们记住,刹那被击中的感觉。
“春天,十个海子全部复活/在光明的景色中/嘲笑这一野蛮而悲伤的海子/你这么长久地沉睡到底是为了什么?在春天,野蛮而复仇的海子/就剩下这一个,最后一个/这是黑夜的儿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对于春天,海子可以有幸福的感觉,但也可以野蛮而怒吼。幸福的时候可以祝福,但是混乱的时候海子却是更加的混乱。也许是为了寻找那一片安宁,他开始了流浪。物质上的流浪,精神上的流浪,物质上他要周游世界,关心蔬菜和粮食;精神上他象大风一样从东吹到西,从北刮到南,探求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春天是一个复苏的季节,但对海子而言也是一个消芒的季节。海子绝望在1989年的春天。疲倦的他就像一只猫慵懒地蜷缩在铁轨上,安静而不可抗拒。
春天,十个海子静静地等着复活
诗歌
海子对诗歌而言,是王位,是太阳。
诗歌对海子而言,是流浪,是幸福。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短暂的情人/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最后我被黄昏的众神抬入不朽的太阳/太阳是我的名字/太阳是我的一生/太阳的山顶埋葬诗歌的尸体——千年的王国和我/骑着五千年凤凰和名字叫“马”的龙——我必将失败/但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俄罗斯诗人布兹尼克说:当诗歌消失的时候,这个社会也便快要消失了。眼前一切物质的东西,定神思索,都是浮华。怀着一种哲学的冲动或者是最原始的梦想,海子选择了最遥不可及的那种:他幻想创造一个诗歌王国,而他就是诗歌里的王。他用一种近乎玩命的激昂和一种并不被人们认可的表现方法去赌博。对于海子而言,黑夜给了他一双黑色的眼睛,他却用来寻找光明。海子作为一个诗人,唱出了最绚烂的歌或者是哭。“我把包裹埋在果树下/我是在马厩里唱歌/是在歌唱/木床上病中的亲属/我只为你歌唱/你坐在拖鞋上/象一只白羊墨念拖着尾巴的/另一只白羊/你说你孤独/就像很久以前/火星照耀着十三个州府/你那样孤独/你在夜里哭着/象一只木头一样哭着/象花色的土散着香气。”歌或者哭,或许说明了无论是诗还是歌,那却是最接近心灵的东西。
对于海子而言,最伟大的诗歌,不是感性的诗歌,也不是抒情的诗歌,不是原始材料片段流动。而是主体人类在原始力量中的一次性诗歌行动。所以海子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他写水和太阳,写龟王的故事,写亘古的废墟在他的诗歌中奔走的是高贵和典雅,古典而浪漫。
“在夜色中/我有三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我有三种幸福:诗歌、王位、太阳。”海子在他的夜色中写到他的三次受难和幸福,正如这大地上被诅咒的麦子,春天和诗歌。
村上春树说,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海子最终选择了死亡,他应该是无所谓死亡的,正如太阳无所谓黑夜一样。因为他去了远方,那里除了遥远一无所有。不知道他是不是幸福的,还是毫无感觉的?不过这些我都无心过问了,我只知道我在这个春天的夜里梦见了海子,梦见他在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里,自由地歌唱。
四月的天气还算是明媚吧,而我却辜负了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的做梦。春天也还是那个亘古不变的春天,而海子也只能是我心中的梦见。我从后面轻轻把手搭上他的肩,用无比虔诚的目光看他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