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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硬又窄睡不好,睡不好他别去西厢房啊。千夙白他一眼,算了算今儿轮到沈白莲侍寝。虽说之前罚她三个月不许侍寝,可自她怀了身子后,侍寝的日子也要算上她的,贺东风要到她的院子去陪她。
想到这儿,千夙笑笑跟贺东风说:“王爷让妾身在主院歇,妾身便在主院歇着。倒是王爷,抓紧时间去莲晴院看看沈侧妃。今早不是说肚子不舒服么?”
“那本王去去再回。你要是累,不必等本王。”
千夙心想,以这沈白莲的个性,贺东风还能去去再回?呵呵。
人一走,她便不客气地让主院的婢子去洗果子来,吃了果子,擦了身,泡了脚,舒舒服服地躺在贺渣渣巨大无比的床上。
果真比西厢房的床好。所以人真的不能比,一对比,娘的她之前过的都是些啥日子啊?本来以为会认床的,结果没一会儿就进了梦乡。
贺东风回来时,床上的女人早就睡得没了仪态。上好的鸳鸯丝绸枕,一个垫在她后背,一个被脚压着,被子卷在她腰间,薄薄的寝衣翻了起来,半截腿露在外头。
这么睡明儿个肯定得感上风寒,没了他她可怎么办?他脱下袍子换好自个儿的寝衣,悄悄翻到床上将她卷入怀里。一阵熟悉的香气钻进他鼻里,只觉整颗心都安定下来。
若是从前,谁要说在一个女人身上有这种尘埃落定感,他定然会嗤之以鼻。如今他抱着她,仿佛得了全世界。
眨眼到了约定好要去赤岭看红叶的日子。千夙本以为贺某渣休沐,谁知他竟是告病不上朝,这波操作也是很溜了,万岁爷知道他不上朝是为了去看红叶,不会打死他么?
临行前,千夙发现朝雨没有跟着。她稍微想想便知道,兴许朝雨要替贺东风去码头。如果中了三皇子圈套的话……
“朝雨,这一路去赤岭,你不跟着,谁护王爷平安?”
朝雨以为王妃担心王爷呢,便说早就安排妥当,这一路去赤岭不会有危险。
“你不跟去,可是要去码头行事?有一事我告诉你,该如何拿主意你且看着。听说今日有好多商队船只驶回靠岸,人多物杂,不出乱子还好,若出了乱子恐怕你一人也没办法决断。不如这样,你今日先不要去码头,等王爷回来了,再一同去。”千夙直接吩咐朝雨。
“这……”朝雨不知该不该听,他也得了消息今日有许多商队船只靠岸,为防出乱子才要过去巡察。但王妃的话也没错,假如出了乱子而王爷不在的话,也是个麻烦事。
最最主要的是,他们暂时还不知道那些商队是真的商队,还是有人借商队的名,干着别的事。倘若这里头有文章,就不止是王爷的事了。水路向来容易混杂牛鬼蛇神,稍不留神,便引狼入室。
“你若犹豫,不妨做个缓冲。去码头可以,但别光明正大地去,而是暗中去,如此一来能巡查,二来出乱子也能有个后路不是?”千夙又给他支了第二招。她心想的是,但凡朝雨二选一,晋王府都不会惹上那等腥风血雨。如今的关键都在朝雨这里,只要他有所准备,必能躲过一劫。
朝雨想了想,王妃说的不失为个万全之策。到时候见机行事就是了。
“如此王爷才能放心去赤岭。好了,我话说到这儿,还是要靠你把握的。”千夙说完话便上马车去。
马车上的贺东风问她跟朝雨说了什么,她说没什么,总觉得朝雨不跟去有点不安心,让他忙完就赶去赤岭。
“你在本王身边还不放心?”
“也不能这么说,只是妾身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今日有什么事要发生。”
贺东风扣着她的腰:“不管发生什么事,本王也不会让你陷入危险。”
“好。”
马车一路往赤岭走,因路途有些远,千夙坐着坐着便有些饿了。贺东风让人在附近买些糕点,千夙竟一口气吃了三块才止住,身边的贺东风却什么都没吃。
“你从前似乎不怎么喜吃糕点?”
你也说了,那是从前。不过原主也真够可怜的,与他生活了三年,他到现在才发现对不上的地方。
千夙面不红耳不赤地撒谎:“本来不喜吃,只是前些时候当下人,为防饿着,哪里还能挑剔?这一吃就觉得糕点的味道不错。”
贺东风把玩着她的手:“能吃是福。看来本王以后用不着担心,世子郡主不爱吃饭了。”
这说得好好的,怎么又说到孩子去了?这人真是没个正形。
一路拌嘴到了赤岭,日头已经很高,千夙下马车时解了外袍。好久没运动了,今儿爬山出一身汗排毒不错,当然不能包得像个粽子一样。
“等会儿走不动,本王背你。”
切!看谁先走不动。
于是两人慢悠悠地在山脚下择了一条不大不小的山道往上爬。千夙在现代时事业做得红火,疏忽了锻炼,有一次咳嗽三个月才好全,身体恢复之后她不敢犯懒,每日会在家里做些简易的运动,例如跳绳、摇呼啦圈、爬楼梯、偶尔还带着员工去爬山。
因此眼下爬起这坡度不是很陡的赤岭,对她而言没有难度。不知不觉走到了半山腰,后头的婢子们都气喘吁吁的,反而两位主子还健步如飞。
贺东风有些惊奇地瞅着她,还以为她逞强,却发现她脸上印了两抹酡红,额上发了汗,却没有一点疲倦之色,步子还是稳稳当当,当真不用他背。
再往上走有个不大的寺庙,香火不算特别鼎盛,贺东风喊了停,让大伙都歇歇。
千夙本想继续往上走,不过见花容云裳的小脸都累白了,她只好作罢。到了寺庙,自然要烧把香,拜一下各路神仙的。
她往寺庙里走,贺东风跟在她身后,也一同进去。
捐了香油钱,要了一把香和一双蜡烛,千夙跪拜得特别虔诚。她双手合十,嘴里默念有辞,磕头时头几欲点到地上。
贺东风见她要起来,他跪下拉她的手,面朝菩萨:“菩萨在上,信男贺东风路遇此地,携妻傅千夙诚心祷求,愿这辈子琴瑟和鸣,子孙双全,下辈子再续夫妻姻缘,生生世世。”
千夙吓了一跳,心里似有股暖流,一下流遍了全身。他怎么说这样的话,可知神面前不得乱说?生生世世要与她结为夫妻,他不会腻?再说了,她是穿越而来,充其量是半辈子,哪里能求这一辈子,下辈子,世世代代?
贺东风炯炯的双目紧紧攫住她的眸子:“我在菩萨面前许了愿,不管这辈子、下辈子还是以后,你都是我的妻。为此姻缘,愿折寿三十载。”
“你!”千夙下意识用手掩住他的唇说:“在菩萨面前不得说胡话。快呸呸说过。”
他将她的手拉至自己掌心攥住:“你呢?与我所求是否一样?”
千夙低下头去,这一刻,心是乱的。她无意与这里的任何人,任何事多做纠缠,然而似冥冥中,有什么一股力量将她拉向他,避无可避。如果这是上天的旨意,她又如何能拂?唯她心中所想,与他不同,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他想要的,却是她的臣服。
两人从蒲团上起来,贺东风依旧没松开她的手,拉着她问师太要了吊着线果子和铭牌,来到寺庙后院那颗许愿树下,在铭牌上写了他与她的名字,将那吊着线的果子连带缠着铭牌往树上抛。
千夙有些紧张。在现代她从没这样许过愿,总觉得向一颗树许愿有些傻啊,没成想,现在她会睁大眼睛盯着那果子和铭牌。
结果,不知是贺东风的力道使得好,还是真的许愿成功,那线勾缠在枝桠上,稳稳的没有掉下来。
风吹过他与她的衣袂,似在什么在流湲。
“一直没问你,你从前爱慕我的心意有没有改变?”贺东风难得问出了他心底一直想问,又寻不着机会问出口的话。
千夙能给的回答是沉默。她连自己的心都没看清楚,又怎么去面对这些纠缠?老实说,这段日子以来,他的变化她能感受到,她似乎没有从前那样抗拒他,决心似乎在一点点地削弱。
爱他吗?他们之间还有许许多多的问题要解决。可不爱他吗?她又那样没原则地与他沉溺在一块。
也许,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喜欢他。这种喜欢的程度,她暂时还没办法回答。
“贺东风,倘若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应该喜欢的人,你还会这样喜欢我吗?”千夙不是担心她与原主的区别,而是没有信心自己能喜欢他多久。
贺东风紧紧抱住她:“本王不管你是谁,本王只要你在本王身边。傅千夙,你一直不肯看过本王的心。”
千夙在他怀里深吸口气,那熟悉又冷冽的松柏香,居然让她一点点地习惯起来,这个男人,也许就是上天给她的一道坎,偏偏如此乱她心神。
也许,她不该再与命运对着干的;也许,她可以收回一些棱角,顺着命运的路走上一遭,来过一趟的。
“贺东风,我要你一句话。”她认真又坚决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