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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夙的心跳得急促:“你要去哪儿?”
“本王会让轻尘留下护你周全。”贺东风眸光微热。多想好好陪着她,每天都看到她。然而,这一役避无可避,只有将齐妃一党连根拔起,往后他们才有安宁的日子,天下百姓亦如此。
朝雨在门外喊了声:“王爷,须启程了。”
千夙喉咙发紧,他到底要去哪里?身披长甲,定然是要动武的。
时间紧迫,贺东风将她的身子捞进怀里,在她发间深吸一口气,而后松开她,大步离开。
“等等。”千夙一颗心快要跳出胸腔,此时脑子里什么也思考不了,她下意识便喊出声来,而后朝他走去,将脖子上挂的一枚平安符扯下来,塞他手里。
明明是如此温柔的行径,她却凶巴巴道:“拿去。”
贺东风鼻子微酸,只说得出一个字:“好。”
“走罢。”千夙推他出去。
有些话若能说得明白,她也不会尴尬成这样。抚心自问,她担心他吗?自然是担心的,他到底是她肚子里这个小的他爹。
千夙缓过神来,出去问轻尘贺东风要去哪里。
“王爷要去华岳峰。”
去华岳峰做什么?看他那严阵以待的样子,似有大事。难道,事关齐贵妃?
“轻尘,你告诉我,他是不是为对付齐贵妃而去?”
轻尘不作声。王爷交代,此事不能对王妃道,怕王妃担心。
千夙心下了然,肯定是八九不离十了。她的心悬了起来,想那齐贵妃诡计多端,万一使了圈套在等贺东风怎么办?
难怪他与她告别,说什么他若回不来,就让她另嫁,他分明知道此趟去危险万分,有没有命回来谁也说不准。
千夙的太阳穴抽抽地疼起来,险些站不稳。
“王妃!”轻尘忙扶住她,“王妃勿忧心,王爷不会有事的。”
是啊,贺东风这么腹黑,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他不会有事的。可是,她又为何如此不安?他这才刚离开,她哪里操心得过来?
“扶我回房躺一下。”她得好好平复一下情绪。她不能慌,不能急,她得往好的方向想。
千夙一觉醒来,感觉外头又冷了几分,阴沉沉的天空不见一朵云,好似即将有什么妖怪要张牙舞爪地出来。
她肚子里空空的,刚走出去,就听见一阵嘈杂声。
“嫂嫂,母妃来了。”贺珏跑到她跟前喘着气说。
谢太妃怎么来了?
千夙出门相迎,外头寒风呼啸,只见王府的马车停着,谢太妃自马车下来,脸色难看得紧。
“傅氏,京城出大事了。”
千夙的心狠狠一跳,匆忙将谢太妃迎进去,这才发现谢太妃不止自己来寻她,后头还跟着不少的侍卫,倒像是逃难而来。
她惴惴地问谢太妃:“出了什么事?太妃怎么走得如此仓促?”
谢太妃叹气:“皇帝才离开,殿下行监国之责,却不料想,在这节骨眼,三皇子联合几位重臣一起朝殿下发难,说殿下不堪当监国之任,他们说殿下在外暗谋私利,甚至通敌卖国。如今朝上分了两派,殿下处境不善,太子妃特意来让我暂且离开京城,躲避风头。”
难怪谢太妃跟逃难似的。她这里的宅子的确足够容纳这么多人,然而,谢太妃这大举离开京城来奔赴她,并非躲避不了风头,反倒连她都给牵扯了进去。
千夙幽幽叹气,她这辈子都斩不断与晋王府,与贺东风的牵扯了么?
“太妃娘娘有没想过,万一三皇子安个畏罪潜逃的罪名与你,晋王府该怎么办?王爷的清白又该怎么办?”
谢太妃愣住,太子妃让她即刻启程,她便启程,一路只顾着赶路,想快些到傅氏这儿,哪里还想得到这些?
如今东风不在,三皇子想对她老太婆做什么那是易如反掌的事。
看着谢太妃懊恼的神情,千夙也安慰不下去。有个这样的娘,贺东风与贺珏兄弟俩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罢了,既然来了,那便好好待着,让侍卫加强戒备,另外,太妃娘娘要与太子妃互通有无,既是为了掌握朝中风向,更是为了早做准备。王爷不在,太妃娘娘无论如何也要打起精神来,好好护住贺珏以及晋王府一众人等,这是您的责任。”
谢太妃又是狠狠一愣。她年幼在父母的宠爱中长大,又早早嫁与老晋王,晋王府除她以外,连个通房妾侍都不曾有的,老晋王又护她护得紧,她就更加不愁操心王府上下事宜;老晋王过世后,她的长子东风又挑起了晋王府的重担,凡事没让她操过心,又娶了傅氏进来,她就更放心将王府上下交由傅氏管,自己乐得清闲。
因此,王府一到紧要关头,她就好比盲头苍蝇一样,找不着北,更无从去打理好王府的事。
如今被这与儿子和离的前儿媳妇当面说教,谢太妃真是又羞愧又恼。可她不得不承认,傅氏的话是对的。她若有傅氏一半的魄力,哪里还用得着从京城逃到傅氏这儿避难?
可太子妃跟她说了,除了傅氏,眼下谁也保不住晋王府,她就是再拉不下这张脸,也不得不来找傅氏。幸好有珏儿从中拉拉关系,不然她都不知怎么办了。
贺珏拉拉他母妃的袖子:“母妃,听嫂嫂的准没错。珏儿会保护母妃和嫂嫂。”实则他心里是这么想的,日后娶妻,当娶如嫂嫂这般聪慧能干又拎得清的,娇滴滴的娘子可没能力护着晋王府。
谢太妃只得点头称是。
千夙让林伯林婶去给大伙准备吃的,而她则让轻尘跟她去到偏厅。
“眼下京城是什么状况?”
轻尘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汇报。原来是齐妃一党诬陷太子殿下,说殿下在外设了济世堂,实则此济世堂是与南疆西域串通的据点,济世堂的账本被搜查到,里头清楚记录着济世堂为敛财,将南疆西域的药高价卖出,盈利与南疆西域六四分。
千夙倒抽一口冷气。贺詝这招恶人先告状,一下就把太子与贺东风等拉下水。通敌叛国此条一出,不怪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对太子的德行多了疑心。
“王妃,若再不扭转太子殿下的颓势,恐晋王府深陷危险,如等不及王爷归来……”
轻尘这话不是危言耸听,贺詝得势,第一个铲除的绝对是贺东风。千夙忍不住哆嗦,虽说她已经不是晋王府的人,可若落到了齐贵妃与贺詝的手里,也许会生不如死。
想到那个极有可能是个双的贺詝,千夙心里发毛。
“对了,轻尘,你方才说的物证是账本,那么人证呢?”
轻尘回答:“是济世堂的大夫何望。三皇子一党说他奉太子之命频繁来往南疆西域,行勾结之事。然而此话根本站不住脚。若那何望是殿下的人,自然不会与王爷结怨,他却让小公子喝仙水,后又做假证,说那程公子是吃如意居的饭菜才致病。”
“原来是这位何大夫。”千夙突生一计。
如今朝堂分为两派,若能从这何大夫身上着手,证明他不是太子的人,岂不扭转局势?
事不宜迟,她特别写了一封信,让轻尘务必送到太子妃手里。
这封信轻尘送得尤为困难。宫里到处有御林军的身影,东宫外守卫重重,真真是一只苍蝇都难飞进去。
幸好轻尘半路打晕一太监,换了太监的服饰,托了一盘花借口是太子妃娘娘要的,这才得以溜进去。
当太子妃看完这封信,拧紧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来。如此既能洗清太子身上的通敌的嫌疑,又能将祸水引至三皇子那边去,一举两得。
当夜,太子的近侍正欲行动,却被突然而至的太子妃娘娘吓了一跳。
“不可去大牢里解决那济世堂的大夫,去了反入别人精心布的局。”
“娘娘,太子殿下吩咐奴才……”
“我自会向他交代,退下罢。”
太子妃脚步匆匆走向椒宛院。即便是这样紧急的时候,他仍然去了那女人的院里,可见那女人在他心里占了多么重要的位置。
也许,这是她最后为他做的事了。他会是个好皇帝,却不会再是她的夫君。而皇后之位,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殿下,娘娘来了,说有事相见。”
太子半眯眸子,她来做什么,徒添他的不悦。他挥手说不见,底下人自会去应付。
太子妃淡淡一笑,好个不见,那便今生都不必见了。她断然转身。
翌日,正是大理寺公审何大夫的日子,太子与三皇子各站一边,等着听证。然而却传来何大夫昨日夜里险些被刺杀的消息。
太子头皮微微绷紧,他的近侍从来不会失手,怎么何大夫竟没死?
何大夫被押上来,面色青白。
大理寺卿审问:“堂下何人?犯了何事?可认罪否?”
“草民何望,乃济世堂大夫,并未犯事,俱不认罪。”何望声音打着颤。昨夜那柄剑差点刺穿他的腹,那人威胁他审问时必须说他是太子的人。
他可不傻,若真的这么说,恐怕审问完第一个就杀他,毕竟他做了假证。因此,他说他未犯事,也不认罪,至少如此还有一线机会能留下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