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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德叔和好几个大夫都还在老夫人的院里,霍西州就毫不犹豫的抱着周敏一路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直接将人送到了偏房的内室。
等他带着一身从周敏身上流下来的血污走出来的时候,德叔和大夫们,包括几个亲兵直接抬过来的一个接生的婆子也都已经到了。
顾晚将周敏的情况和德叔等人说过之后,也暂时先退出了房间。
对于别的病情,她多多少少都是知道一些的,可是女人生孩子和小产,她却一点都不懂。
前世里是因为觉得这种事情太过于羞涩,这一世则是因为重生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没时间学,而且又因着上一世自己孩子的惨死,让她对此总带着一些说不出的恐慌……
她走到院子里,将自己一双手伸出来,就放在自己的眼前,看着上面的血,忽然就有些不大对劲了,匆匆几步,走到院里的养莲花的大水缸前,“噗”的一声将手泡了下去,然后不断的搓洗着。
昨儿晚上有霜降,夜里的温度低,今日又不曾出日头,这水缸里结了一层冰,她这么大力的下去,是击碎了那冰面的,因着速度太快,碎冰块也变得锋利一些,将她的手划出了两条伤口,她将手放在冰冷的水里搓洗,倒是将从周敏身上沾的血洗掉了,可自己手上的伤口却又不断的流出血来……竟是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她觉得自己身体的温度在不断的下降,那一点血腥味儿儿变成了一把无形的刀子,将她的心重新的剖开,露出上一世那血淋淋的一切。
她的胃里面随之翻涌起来,最后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干呕……
“晚晚,你怎么了?”霍西州也很讨厌一身的血腥味儿,所以出了房间就打算换件衣裳,才刚将外套脱掉,就发现顾晚有些不对劲,便也顾不上什么,穿着单薄的衣裳就过来了。
“晚晚,你的手受伤了,快拿出来。”眼见自己妻子的手不仅被冰冷的水泡的通红,还有了大小长短好几条伤口,霍西州比自己受伤要心疼多了,忙伸手到水缸里,握住了顾晚的手,将之拿上来后,直接就将她的手从衣裳的两扣之间放进衣裳里,贴在了他的胸膛,给她取暖。
“我已经让人去端热水过来了,你再忍忍就好,这大冷的天,将手往凉水里放,冻坏了吧?”
他用另一手抱住了顾晚,在她耳边温和的说:“别自责,周敏的事情不是你的错,我们尽力帮她就好。”
他到底是知道她的,知道是周敏的事情刺激了她。
可到底刺激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他却无法获知,只因为她说的那个上一世,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晚晚,你听我说,孩子的事情是意外,我知道你很喜欢孩子,但别用别人的错来惩罚你自己,我会心疼,好不好?”
说着,他还亲了亲她苍白而冰冷的脸:“别担心,德叔和大夫们会将周敏的命从阎王殿里抢回来的,我们都知道她是个好人,她还不该死。”
“霍西州,你……你回来了?”顾晚却已经陷入了魔障中,她猛地抬起头,用一双猩红且空洞的眼睛望着霍西州,全身都在颤抖:“你快去救救孩子,那孩子也是你的,我知道我对不住你,我不该做了你的姨太太还想着孟书衡……
是我瞎了眼睛,是我一直都没有看清孟书衡的狼子野心,是我害的霍家威望受损,是我害得你不被父亲看重了,是我让你和二哥关系不和了……
都是我的错,你要惩罚就惩罚我,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你救救我们的孩子,我只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他被顾雨婷抓走了,他们一定会毒打他的,他们还说要剁了他的四肢,将他做成人彘……霍西州,你快去救他,再晚就来不及了,你去!你快去!”
“血,有好多好多的血,我知道我的孩子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孟书衡!你这个该杀千刀的畜生!”顾晚忽然又跳起来,一把揪住了霍西州的衣裳,眸子里满是冰冷的恨意:“你说,你把我的孩子怎么样了?你如果敢伤害他一根毫毛,我顾晚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真以为你能赢过霍西州吗?我告诉你,不可能的!我的丈夫我最清楚,你连他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你还妄想利用我的孩子和霍家逼他就范,你不会得逞的,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爷早晚收了你!”
“头好痛!我好冷,怎么会这么冷,我在哪里?在水牢里吗?”顾晚又一把推开了猝不及防的霍西州,翻身跳进了那大水缸里:“我想不起来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不起来了,我的孩子他……他才那么小,他怎么就能被残忍的害死?他死了,我得想办法逃出水牢,我至少要去给他收一收尸……”
“晚晚,你醒醒!”霍西州赶紧上前,将顾晚从水缸里抱出来,然后将她紧紧的抱住了:“不冷了,我们不冷了,你清醒一点,你没有在水牢里,你的孩子没有死,他还活着,但是等着你见他,所以你要更坚强一点,别这么脆弱,别这么轻易的就被我们的敌人打败了,好吗?”
他已经相信顾晚说的那些事情了,也相信自己和顾晚是有过一个孩子的,知道顾晚将孩子看的很重,孩子没了,在顾晚的心里留下了很大的伤疤。
可他却不知道这伤疤原来有这么重,重到能将一个正常的人转眼间就逼疯。
上一世的那个他到底是有多渣,怎么会让自己的妻子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没有别的办法了,霍西州只能一咬牙,抬起手刀子,重重的击打向顾晚的后颈部,顾晚两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所幸院子的这一处地方,只有顾晚和霍西州两人,顾晚虽然入了自己的魔障,说话的声音却不大,似乎就连悲痛都是需要强忍着的……这也让没有别的人知道她说了些什么,但是她的行为实在有些反常,院子里站岗的士兵都不时的将视线投递过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