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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昱束主仆一行三人由杭州出发,乘船北上,在快到徐州城时下了船,买辆轻便的马车,打算进徐州城歇息几天,再一路往东赶往开封。
史昱束原本以为早就摆脱了唐奕欢,谁知,马车不过跑了几丈,他就被她追上了。
“史昱束,哪里逃!”
听到最不想听见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被唐奕欢追上了。
眼见快要撞上一名女子,车夫立即停下马车。
“姑娘,你不要命了吗?”车夫不悦地怒斥这名挡道的女子。
“呵!为了要和昱束长相厮守,我当然要命喽! ”
今天这席话若是由别的女人说出口,史昱束一定会感动得要她多陪自己几天,但这些话偏偏是由唐奕欢说出口的。他不但一点也不感动,还恶心得想吐。
正当车夫还不明白她拦下马车的用意,只见她举起右手轻轻一挥。
忽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味道,眼见情况危急,史昱束无心细想那是什么味道,便趁乱跳下马车,急急忙忙地钻进树林里。
茂密的树林遮去了大半的天空,也遮住了炙热的烈阳,些许的光线由枝叶间透了进来,洒在身子摇摇摆摆的史昱束身上。
身上起了难受的燥热感,他咬紧下唇,要自己忍住那股怪异的痛苦,为了逃命,他无暇理会身子的不适。
忽地,由他身后传来得意的笑声。
“哈哈哈! ”
他知道那是唐奕欢的笑声,她一定是发现他逃跑了,所以追了过来。
“呜”他难受得发出低吟。
被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追赶,即使感到双腿虚软,他还是得逃,他不能坐以待毙。
“史昱束,你别再逃了,你若是不回到我身边,恐怕就活不过今晚了。”
唐奕欢的声音如勾魂使者般的低沉,令人听了心头发毛。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会活不过今晚?
史昱束还弄不清楚她话中的意思时,唐奕欢再度朝着树林喊话。
“你已经中了我的‘索情求欲销魂散’,这回你插翅难飞了!”
索情求欲销魂散!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史昱束不明白唐奕欢对他下了什么毒,但是,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想,你一定非常想知道什么是索情求欲销魂散吧?我就好心地告诉你,免得你逃得太远,来不及回头找我解毒。身中索情求欲销魂散的人,想要找人欢爱的念头就会由脑子传到心头,再由心头传到四肢百骸;若是迟迟没有找人和你共赴云雨,不出十个时辰,你就会七孔流血身亡。”
原来她对他下了春药,而且是致命的春药!
“你若是不想因为找不到女人而死于非命,就乖乖地回到我身边,否则,你就等着去向阎罗王报到! ”
唐奕欢会对史昱束下索情求欲销魂散,就是想逼他回到自己身边。
为了找回他,她跑遍了大江南北,这一次,她要他心甘情愿地回来,永永远远只爱她一人。
就算会死,他也绝不屈服!
逃,他还有一线生机;不逃,他一辈子都会受她摆布,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在毒性尚未完全发作之前,他尚存的理智,要他逃得远远的。
史昱束不理会唐奕欢的威胁,仍是不回头地往树林深处跑。
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史昱束现身,唐奕欢再度出声警告他。
“你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里只有我一个女人,除了我,没有人能替你解了身上的毒。”就是因为非常有把握,唐奕欢才会使出这一招。
他知道她说得非常有理,但是,他宁愿赌上一条命也绝不妥协。
她捺着性子等待,她相信,他一定会因忍受不了痛苦而乖乖地回来找她。
不知走了多久,史昱束的神智渐渐涣散,他的耳听不见、他的眼看不见,他只知道他好热,热得快要死了!
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煎熬,史昱束眼前一黑、腿一软,身子倒在翠绿的杂草堆中
荒郊野外,仰头只见绿意盎然的树叶,低头则可看见许多不知名的如茵绿草。
这么偏僻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人来的,但是在树荫底下,隐约可见一名作村姑打扮的女子正弯着身子,对着某一株植物研究着。
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她才将它摘下,放进挂在腰际的竹篓里。
她站起身,拾起方才被她扔在地上的树枝,边走边用树枝拨弄前方的绿草。
这名村姑正是褪下华服的连银钗,她身着老旧的粗布衣,脖子上的黑绳延伸到背后,挂着一顶大斗笠,腰上系了个放草药的竹篓,脚上的黑鞋此刻已沾染了泥土。
这样一名打扮穷酸的村姑,没有人会将她和连银钗联想在一起。
正当她的目光往四下梭巡时,她手上的树枝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她转头直视前方,看见一个横躺在地的人。
她感到非常奇怪,不解怎么会有人躺在荒郊野外。
连银钗定睛一看,发现那人竟是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依他一身的穿着判断,他定是名富家公子。
一个有钱的公子哥儿,为什么会昏迷在荒郊野外呢?
虽有满腹疑问,但是,基于大夫救人济世的理念,她无法对他视若无睹,更无法见死不救。
“遇到我算是你的运气好!”连银钗蹲在史昱束的身旁想替他把脉,但在她的手指即将碰到他的手腕时,她愣住了。
男女授受不亲,她从未碰触过男人的肌肤,她现在这样替他把脉,似乎不大妥当。
一阵犹豫不决,她咬了咬牙,心一横地抚上他的手腕。
现下情况紧急,加上手边没有红线可用,她若还拘泥于礼教,那她就不是一名好大夫了。
反正四下无人,除了她之外只有天知、地知,这样还不至于会败坏连家门风。
他们之间只有病人和大夫的身分,没有男人和女人的性别。
“糟了!他中毒了!”连银钗的神色冰凝。
世上的毒有千万种,她是学医救人的大夫,向来只专注于医治病人的苦痛,对于解毒的方式向来极少涉猎。
如果她也学会解毒,现在就不会只能看着中毒的他,束手无策。
此时,她开始自责、懊悔自己学艺不精。
这里离城内有一段距离,就算要拖他进城求医,恐怕直到天黑也到不了城门口,而且她根本就拖不动他。
若是先回济连堂找她的师傅来救他,她也不敢确定他能否撑到她回来的那一刻。
她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救他的方法,但每一种方法都被她否定了。
算了!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连银钗决定由自己替他解毒,虽然她学艺不精,但至少还略懂皮毛,总比让他等死来得好,至于他身上的毒能不能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她先用衣服的下摆将他的脸擦干净,他的脸出现了异常的潮红,双眉紧蹙,似乎正强忍着莫大的痛苦。
一心只想救人的连银钗,对于史昱束俊俏的脸蛋并没有多加留意,她专心地思索着他是中了何种毒。
翻开他的眼皮,他的眼中泛着血丝,拉开他的衣襟,他的胸膛和他的脸一般红。
这究竟是什么毒,竟然可以让一个人全身涨红?
她焦急的目光在他的身子上来回梭巡,想找出其他症状,如此一来方能准确地知道他中了何种毒,以及解毒的方法。
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下半身,应该平坦的下腹,此时竟异常的鼓起。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想要一探究竟。
当她的手想要碰触他时,她的手立即缩回。
男人身上会有什么东西她非常清楚,幸好她及对停手,否则她就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而且,她大概猜得出他的身子处于什么样的状态。
天啊!他该不会她羞得立即别过头去。
是什么东西会让一个男人在昏迷时“性”致高昂?
闻了一下,他身上没有酒味,所以他不可能是因为喝了壮阳药酒而醉得不醒人事。
“唉!我真是糊涂!”她懊恼地斥责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刚刚已经替他把过脉了,这男人明明就是中毒了,她却因为方才那个羞人的新发现而忘记最初诊出的脉象。
那么是什么样的毒会让一个男人如此地“性”奋呢?
她曾在医书中看过,服下春药的人会迫切地想要与人交欢,所以有些小人会对女人下春药,趁对方春情荡漾时,轻而易举地得到对方的身体。
不过,有一点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中了春药的人若是没有与人交欢,顶多痛苦地忍耐一阵子,待药性过后就会恢复正常,不至于会毒侵五脏六腑,危及生命。
种种迹象皆显示他是被下了春药,而且是掺有剧毒的春药。
这种毒该怎么解呢?该不会和一般的春药一样,要和女人交媾才能解?
连银钗的脑海仿若响起一声雷,轰地一声,令她错愕得睁大眼睛发怔。
过了好一会儿,连银钗才恢复了思考能力,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难题。
为他解毒的方法就是给他一个女人,但是,这荒郊野外连个人影都没有,教她到哪里找个女人给他啊?
对了!她可以拖他进城,然后替他找个青楼女子解毒。
原以为自己想出了好办法,但是她使尽吃奶的力气要搬动他,结果,她根本就无法移动他分毫。
若是她进城找个青楼女子来此呢?
恐怕他等不及她找到女人就一命呜呼了。
她所想得到的方法,早在先前就想过了,结果当然都是不可行的。
难不成要她替他解毒吗?
不不不不行!她绝对不能拿自己的清白去救一个陌生人。
她还没有许婆家,要是将来嫁人,却让相公发现她已不是处子之身,那她恐怕就会被迫搭回头轿回家;日后她势必得面对外人的指指点点,而她的家人也会因此蒙羞,她不能毁了爹好不容易建立的名声。
救他,自己就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她实在无法牺牲自己的清白、名节,以及家人的面子。
算了!就当做没有遇见中毒的他,就让他在树林中自生自灭吧!
连银钗昧着良心转身离去,不愿再去想那个性命垂危的男子。
她的脚有如千斤重,一步、一步走得艰辛无比。
她是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却对一个命在旦夕的人置之不理,虽然这样做可以保全自己及家人的名声,却也毁了连家庄的英名。
连家庄以侠义助人的作风而被世人誉为“侠义之庄”今日她见死不救,不但没有遵守她爹的教诲,也辱没了她爹辛苦建立的好名声。
走了十丈远,连银钗终究敌不过自己的良心。她回头了。
她的清白可以不要,但是连家庄的名声一定要顾,此外她的医德也不能忘。
是的!一个好大夫不只医术高明,也要有好的医德;要是她今日只挑对自己有利的病患医治,对那些会毁了她名声的病人置之不理,那她就不是好大夫。
良知战胜了清白及名节,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颤抖着手褪下他的衣物,当他一丝不挂地呈现在她的眼前时,她立即撇开头,不敢多看他一眼。
连银钗移开了目光,所以她没有发现史昱束的身子因为接触到冷空气,脸上的潮红退了一些,他的痛苦也减少了一些。
双手紧拉着衣襟,她犹豫了。
连银钗啊连银钗!事到如今,你还在害怕、迟疑些什么?她不停地在心底对自己喊话,要自己别后悔。
她咬了咬牙,心一横,拉开自己的粗布衣,一件一件地褪下身上的衣物。
她现在该怎么做呢?衣服全脱了,但是她发现自己对男女之间的事一点也不懂,不知该如何帮他。
身体的燥热退了一些,史昱束渐渐恢复意识,他吃力地撑开眼皮,映人眼帘的却是一名正对着他宽衣解带的女子。
连银钗赤裸裸地呈现在他眼前,令他稍稍消退的燥热有如火山爆发一般,燃烧着他的身子。
他好想看清楚她的容貌,但是他好热、好痛苦
“嗯”他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令连银钗回过头来看向他;她发现他的身子比方才还要红,五官也痛苦地皱在一起。
糟了!再不替他解毒,他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连银钗以为他变得更痛苦是因为毒性已经完全侵入他的体内,全然不知他的痛苦是因为她诱人的身子。
虽然她不清楚男女之间的事,但是,现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她蹲在史昱束的身旁,伸出手轻轻地抚着他的身子。
他的身子好热啊!
感觉有人正抚触着自己的身体,这令他欲火高涨,但是体内的痛苦却因此而消减。
凭着本能,他拉下了那人的身子,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他犹如恶虎扑羊般地啮咬着她凹凸有致的身子,一点寻滴地将她纳为已有。
以天为被、地为床,一场旖旎的春色在天地之间进行着
不知经过多久,在一声低沉的狂吼后,史昱?倒在连银钗的身上。
他的身子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连银钗使尽力气将他推开。
接着,她立即为他把脉,完全忘了要哀悼丧失清白的自己。
他的脉象趋于平稳,而且似乎睡得很安稳,全然没有痛苦,种种迹象皆显示他体内的毒已解。
“还好来得及!”
救他,她不后悔,只有一名大夫成功救活病人的成就感。
虽然清白已失,但是,以她的清白换回一条人命,她觉得非常值得;毕竟,失了清白她不会死,顶多终生不嫁,就没有人会知道她已非处于。
她对于成亲、嫁人并没有太大的渴望,因为一生行医是她的心愿,若是嫁了人,恐怕夫家不会允许她继续抛头露面;所以,成亲并不是她幸福的开端,而是断送她一生心血的噩梦。
此时此刻,她的心异常清明,她已经抱定终生不嫁的主意了。
虽然这个男人夺去她的清白,但是,她绝对不会以此逼迫毫不知情的他负责。
她是大夫,所以她可以付出一切只为了救人,但是,她不容许自己将未来的人生交给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
与其跟着一个不知是狼是虎的男人,倒不如终生不嫁,自由自在地行医济世。
她的杏眼始终望着他的脸,没有移开。
其实连银钗此刻的心是很矛盾的,她虽然不要他负责,但是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想好好地记住他的长相,一生不忘。
他长得还满俊俏的,有着一张会令女人神魂颠倒的脸孔。
他会被人下春药,恐怕就是因为他的样貌太迷人了,某个非得到他不可的人才会对他下毒。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辜负了某个女人,对方才会对他痛下毒手;否则,若只是一般单纯的情事,对方不至于会这么狠地使出这种要人命的春药。
“唉!人长得俊美就是容易惹来要命的麻烦!”她不禁对他因外貌而引来的横祸感叹万分。
天色不早了,该回家去了,否则太阳西下后,她势必会被困在树林里。
连银钗连忙穿妥衣物,生怕误了回家的时间。
衣服穿妥,她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物品,斗笠、竹篓和她的钗头银风。
“嗯”史昱束的嘴发出细微的声音。
她怕他会突然清醒,赶紧转身离开。
突然,她的脚好像踩到了东西,而且还是一件坚硬的物品。
她弯身拾起脚下的物品,原来那是一块背后刻有“史昱束”三个字的龙凤玉佩。
“史昱束应该是他的名字吧。”
原本想放回他的身边,但是她望着他的睡颜犹豫了一下,最后她将玉佩塞进自己的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