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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聿容他们彻底的没了影儿,女人摊开右手,掌心里躺着一条细金项链。
女人颠了颠手,得意的笑着:“想让老娘赔钱?呸,老娘不讹死你,算你丫的命大。”
女人一袭旗袍,年岁不大,也就三十多岁。单看外表,倒也端庄,可实际上她是一个靠坑蒙拐骗偷为生的泼妇。
这一阵儿“生意”不太好做,她都两三天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了,昨天夜里五脏庙闹腾了一晚上,实在受不了了,今儿一大早就出来,看看能不能撞上一单“生意”,好吃顿饱饭。
出来不久,她就看到康聿容他们从旅店里出来。想想这旅店的档次,再看看他们的穿衣打扮,就知道他们是有钱的主。
于是,女人趁他们上车的空档儿,借机下手。在打斗中,她扯下了康聿容的金链子。康聿容一心挂着北京的事儿,一时大意没察觉才让她得了手。
得逞的女人得意的忘了形,就没注意到身后疾驰过来的汽车,等她回转身子,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咣”的一下,汽车正对着她撞了上来。
女人被撞出了几十米远,又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停下来。
开车的男人打了通宵的麻将,脑子里整个一团浆糊,眼睛也是混混沌沌迷迷瞪瞪。
当男人看到一个人从他眼前突然“飞”起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急刹车,等他透过玻璃看到前面地上躺着的人时,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瞪直了,晕呜的脑子一下子也清醒了。
男人坐在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整个人都懵了,傻了。
老半天,他的思想才恢复了一些,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的从车上下来,白着脸,颤抖着挪着脚步,朝着地上的女人走去。
女人闭着眼躺在那儿,手里紧紧地握着那条金链子。地上有一片碎玻璃,可能是滚落的缘故,女人脸上全是一道道血口,整个面部惨不忍睹。浅色的衣服上,也全是瘆人的红色,都分辨不出那些血液到底从哪一个位置流出来的。
男人的大脑一片空白,颤巍巍的伸出手放到女人的鼻孔,瞬间又缩了回来。
她死了!她死了!
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男人左右看了看,路上没人,他像一只被狼撵的兔子,脚步粘尘的跑进车里,快速发动车子,逃之夭夭了。
在这雾蒙蒙的早晨,空无一人的街道,女人孤零零的躺在那儿,看着真是悲凉,可怜。
古语曰: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或许,正是她该有的结局吧?
女人也知道,做这种行当不能遇见熟人,容易暴露身份。所以,她一直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多待。
她来到这一带还没有多长时间,姓甚名谁哪里人士,谁都不知道。没办法,警察只好登报认领。
沈可兰闹了一通走了之后,柯家似乎又回到了平静。
正因为太平静了,柯木蓝才整日惶惶不可终日。
沈可兰说康聿容回北京这事儿,他是半信半疑。可是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迫切的想知道康聿容的讯息。
他曾想从每日送饭的张妈嘴里套套话,问问康聿容的音讯。可柯振华对家里的下人下了死命令,不许对柯木蓝透露一点关于康聿容的消息。
所以,不管他是软磨硬泡,还是威逼利诱,张妈都是一问三不知。
他也曾想,把关系最好的三姐叫来收买人心,然后来个曲线救国。可是,就像是见了鬼似的,曾经一天往他这儿跑八趟的三姐,这几天他让人三请五邀了好几次,愣是连个人毛毛也看不见。他估摸着,肯定又是父母搞的鬼。
想出出不去,想见人见不到,柯木蓝愁的是五脊六兽的。
可再着急,他也只是隐忍着。
父亲这人,温和的时候是世界上最和颜悦色的人,但一旦处了他的逆鳞,真的是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他不抵抗,不是退却,不是认输。他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给他和康聿容关系带来无可挽回的局面。
这天中午,张妈又来送饭,看着早上送进来的鸡汤混沌还原封不动的摆在那儿,忍不住的摇起了头。
把手里的托盘和报纸放到桌上,张妈说道:“少爷,你总是这样不吃不喝的那哪成啊?总这么下去,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你瞧瞧,你瞧瞧,这两天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别说老爷太太了,就是张妈看了,也是心疼的不行啊?”柯木蓝是张妈一手带大的,对他的那份关爱自然不假。
柯木蓝躺在床上,两眼瞪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这样躺了多久了,五个小时?十个小时?管他几个小时呢?反正现在,时间对他这只笼子里的“鸟”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了。
他知道张妈进来了,不过他没动,直到听到张妈的劝说,他才缓缓把头一偏,不带表情的说:“张妈,你要真心疼我,就去XX旅店帮我看看聿容的情况。”
此话一出,张妈立刻讪讪一笑,闭了嘴。这事,她做不到,也不敢做。
明知道不会有什么希望,可一看张妈那表情,柯木蓝还是忍不住的大失所望。他一个鲤鱼打挺,把身翻过去,给了张妈一个后脑勺。
张妈叹息着,摇着头,端上冷却的早点往外走,行至门口,她顿住脚步,回头看着柯木蓝说道:“少爷,你现在得不到康小姐的消息,不等于永远都得不到康小姐的消息。你现在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等真的有机会需要你为康小姐出力的时候,到那时你还能撑得住吗?”说完,开门出去了。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张妈说的有道理啊。万一他和康聿容有机会一起逃跑的话,到那时他跑都跑不动,岂不坏事?
自己还真是气糊涂了。
柯木蓝从床上跳起来,坐到桌前,扯过托盘,正要开动,又一想,不行。
绝食,是他目前唯一能用的招数。如果父母见他喝的好好的,吃的饱饱的,那他们岂不是更不会让步了?
他把盘子一推,想了想,然后轻手轻脚的找出一些吃食,躲到被子里偷吃。
肚子里有了“货”,人也有了些精神,百无聊赖拿起桌上的报纸翻了几下,突然一张照片,抓住了他的眼睛。
与其说,是照片吸引了他,倒不如说,吸引他的是照片里女人手上的那根金链子。
照片刊登在报纸的三版,不算太大但很清晰,因而,他一眼就确定那项链是康聿容。
这项链是康母送个康聿容的生日礼物,项链原本很普通,戴的时间久了锁扣开始慢慢变的越来越松,经常从脖子上掉下来,光柯木蓝就捡到好几次。
因为是母亲送的,康聿容一直舍不得摘下来。为此,柯木蓝融掉了自己的半根金链子,亲自打磨加工给她制成了一个“W”型的死扣。
这个扣,是世上无二的,又是他亲自制作的,当然就一眼认出来了。
看着照片里浑身是血,面目全非的女人,他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
很快,他把视线往下移,急切道去看照片下面的新闻报道。
新闻的篇幅不长,大概意思是说:前天早上,此女子在XX旅店门口发生车祸,因为姓名和住址均不详,请知情者前去认领。
XX旅店!
正是康聿容下榻的地方。
不!不!
这不可能!
不!不!
这不是真的!
聿容,别开这样的玩笑。
别开这样的玩笑啊!
他的手一抖,报纸斜斜的飘到一边,他陡然站起,大步朝着门口走去。意料之中,他被守在门口的阿福阿顺挡住了去路。
柯木蓝一把抓住阿福的手腕,红着眼睛,嘶吼道:“你TM的给我让开!”
阿福好言相劝:“少爷,没有老爷的命令,我们是不能放您出去的,您还是回房吧?”
阿福的劝告,柯木蓝充耳不闻,双瞳紧紧地盯着阿福,一字一顿道:“我再说一遍,让开!”
阿福从小是个糙人,身体结实,可这会儿也感觉手腕快要被柯木蓝掐的出血来。他从未见过少爷如此盛怒,这样的他,就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令人胆颤。
阿福忍着疼,平静的说:“少爷,您还是回房吧?”
柯木蓝这头暴躁的“野兽”,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是大吼:“不让是不是?是不是?”
阿福低头不语,表情是默认。
“好!好!”柯木蓝冷笑着,连着说了两声好,眼睛像尖刀一样,刺向阿福,几秒之后猛然转身回了房间。
很快柯木蓝就又从房里出来,手里拎着一把椅子,在阿福和阿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朝阿福的后背砸去。
“砰——”的一声,阿福只觉得半截身子一麻,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
柯木蓝阴着一张脸,将椅子丢到一边,往外刚跑了几步,就被赶过来的柯振华夫妇堵了回来。
柯振华看了看从地上颤颤巍巍站起来的阿福,沉着脸,冲着儿子道:“竟然对自己人动手,真是反了你了。你干什么?你跑出去想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