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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姬差点忍不住要向他说出实情。
甚至想不如放下仇恨,放过杨简,跟大哥和蓝星去江南算了。
从此恩怨两消不复相见。
可她无法忘记她的杏花微雨,无法忘记它的毁灭崩塌。
无法忘记阿姆的惨死,无法接受大卫和小丫已经再世为人无处寻觅。
现在杨简当然无辜,因为那是前世的仇恨。
可前世的仇恨依然是仇恨,此恨滔天、此仇噬骨,她怎能忘记?
“谢谢大哥,我会慎重考虑的,我们走吧,我不想再见他了。
你一个人去辞行,顺便把我的行礼都带走。”
青峰去了没多久就过来了:“将军就在帐外,要不让他进来吧?
他说天寒地冻的,吃过饭再走吧,吃干粮太冷了。
他还说如果你不愿见他,就让人把饭菜送过来,就我们俩在这里用饭。”
达姬抬眸看着帐门,半晌垂下眼睑:“就我们俩一起用饭吧。”
“达姬!”杨简终是忍不住出声。
达姬浑身一僵,如同被定住一般不能再动。
“虽然你的真名叫林玉姬,但是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小亲兵达姬,无论你我将来做不做夫妻。
在大帅府等我几天好不好?如果你还要合离,我也不再强留你了。”
帐内,达姬悄然落泪,一声不发。
杨简叹了一口气:“本来想让黑羽送你们,可是你们还要带走小白,还是坐马车方便些,我会派人护送你们的。
现在走的话晚上要露宿野外,明天大清早再走,赶在天黑前就能到达镇子。
你们在镇上住一夜,后天中午刚好到达大帅府,我派侍卫长郭申亲自送你们,他一路上会安排好的。
达姬,要不让孝天送你们吗?”
其实可以让黑羽送的,他们回武州时带上小白就行。
可他不想让她离开的这么快,走慢些,说不定她路上就想通了,就回头了。
达姬摇摇头,终于出声:“不了。”
孝天侠肝义胆待她极好,可他更是对杨简最忠心的人。
她和他终究要反目为仇,还是不要见了。
杨简沉默了一会:“那好,饭菜马上就到,你陪大哥用饭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达姬似乎要把帐子看穿,却还是没有张口挽留。
青峰越发疑惑,她明明对杨简用情至深,却为何要表现的如此绝情?
孝天急匆匆来到熬鹰大帐,看着奄奄一息的扑天,恨铁不成钢地说:
“你嫉妒将军对达姬好,可知她本就是将军的妻子?
她女扮男装来寻找将军,却被妖道所害迷失心智忘记身份,两人又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所以才没有相认!
现在她大哥找上门了,她也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夫妻俩已经相认。
我劝你赶快认错吧,别再自讨苦吃了!”
扑天嗓子哑的已经说不出话,孝天看到他点了几下头,高兴地说:“你想通了就好,我去告诉将军放你下来!”
杨简心不在焉地说:“想通了就放他下来吧,先喂他喝点温水,慢慢喂,一次不要喝太多。
再让厨房给他熬一点稀粥,其它的暂时不要吃,等他能说话了我再去看他。”
如此颓废无力又伤神的将军从未见过,他从来都是杀伐决断冷酷无情威风凛凛的,孝天难过又无措。
达季,不,夫人看着挺乖巧活泼的,为何在这件事上要钻牛角尖?
“你出去吧,好好照顾扑天,不必管我,也不必再去劝达姬,明早跟我一起去送她。”
孝天叹了一口气,默默无言地退下,他是个粗人,扑天一向细心,说不定他有好主意。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一辆马车,一千名精卫送他们回武州城。
达姬虽然已经恢复女儿容貌,却仍是男子衣衫,穿着以往的旧棉袍。
她垂着头谁也不看,寂寥地走向马车,林青峰满面无奈,和杨简话别几句也告辞登车。
“达姬!”杨简看着她的背影心如刀割,达姬浑身一僵泪如雨下,却始终不肯回头。
杨简轻叹一声,拿出狐裘大氅,大步走上去:“西北酷寒不比京城,你那棉袍根本挨不住。
这大氅何错之有?你再恨我,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说完轻轻地披在她肩上,双手顺势揽住她的肩,不甘心地说:“达姬,你真的狠心不回头吗?”
达姬泪流满面,到最后肩膀抖动起来,杨简蓦地从后面抱紧她:
“你也是真心对我的是不是?达姬你告诉我实话,你到底为什么如此绝情?
我不相信你会为那一点误会和怨恨就要和我恩断义绝,一定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一定是!
你实话告诉我,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无论是什么事,我都全力支持你,好不好?”
“不好!”达姬低吼一声,猛地挣开他的手,转身向马车跑去,头也不回了上了车。
你支持我什么?支持我报仇吗?支持我杀你吗?
“大哥!快出发吧!不要再等了!”
达姬哭倒在车厢里,青峰十分无奈和不解,却一句劝解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让她好好地哭一场吧,天大的委屈或许哭一场就好了。
正如杨简所说,第二天午饭后他们到达了武州城,这里就是杨家在西北的根据地。
从第一任护国公开始,历任护国公都要抛下京城的繁华富贵,抛下妻儿老小常年驻守在此。
其余男儿刚满十二岁就要来此历练,杨简当年也是如此。
这里的建筑没有京城的富贵华丽,也没有江南的精致婉约,却高大轩阔庄严气派让人生心敬畏。
在这里皇帝是谁没人在乎,大将军可是威名赫赫如同神诋一般的存在。
不仅仅是杨简,他的父兄,再往前的祖父、曾祖都是如此。
皆被百姓当做战神和正义之神供奉着,杨家忠烈祠的香火比所有的寺庙都要旺盛。
有将军府标志的马车和那一千黑甲精卫,一路上百姓们纷纷退让膜拜。
达姬觉得自己简直就象是皇后出行,而杨简就是西北的土皇帝,难怪皇上十分猜忌。
禁不住与荣有焉,她的将军是如此的不平凡,是大姜的守护神,是西北的守护神,她真的要为前世的仇恨杀掉他吗?
转眼又自责不已,难道因为他战功赫赫受人敬仰,自己就要忘记前世的仇恨吗?
不,不可能!
他再权势滔天声名显赫,她也要拼尽全力去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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