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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照旧,木屋如常,只是少了一股子呛人的烟雾缭绕,又少了一个吐气如老牛的打呼声。齐武夫倒不担心白熊的状况,可能一个人跑到山里头自生自灭了,也可能被谁给领走的,但凡能领走白熊的,生前必定也和齐二牛有所交集。
临幸前又深深看了一眼他住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只是那个伛偻的身子的老人已经入土为安。转而又拿起女儿红,一饮而尽,带着嗓子眼的一股子热辣,胸口的炙热,再没回过头。齐武夫只想快些回去问及黄青鸾此事的缘由,若是黄青鸾不愿说,他也不去强求,可能都是他们老一辈的故事。只是,如今齐武夫才知道,齐二牛瞒了他太多秘密。
一路走出树林,期间也没遇见几个野兽,只有几头狍子在远处经过,没有摩擦。
走出林子,宝马750Li径自停在那儿,将近一天一夜也没什么变化,倒是自己的精神状态谈不上多好,因为方才又把剩下的女儿红给喝完了,头有些犯晕,但基本不影响驾驶,坐上车启动后就慢慢调转过头,一路飞驰,速度直飙。
远在燕京里的沐夏花等人有些急了眼。打昨天一早起床没瞧见齐武夫就有些不对劲,本觉得齐武夫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但现在一天一夜还没个人影,真有什么事,齐武夫也会嘱咐一声,不该这么不声不响的闹消失,况且打他手机的时候还处在没有信号的状态,天知道齐武夫此时此刻在什么地方。
而赵檀则是在晚上打算蹭饭的时候发现齐武夫不在的,发现齐武夫的手机接连打不通就放弃通过这个方式把齐武夫给弄出来,给自己老爹赵北虬打了个紧急求救电话,那老爷子也厉害,不知道怎的就调出北京五环外安检口的所有安检车的资料,其中就有齐武夫那辆宝马的车牌和资料,显然是已经出了燕京城了。
虽然赵北虬的能耐没有止步于此,通过收缩再扩大的人际网给黑龙江里的抗星的兄弟打了通电话,同样调出了信息,基本知道齐武夫此刻已经在黑龙江境内,根据方向不是往青藏高原跑就是往大兴安岭里头去了。
也因为赵北虬提供来的这个消息,赵檀和沐夏花总算又松了口气,毕竟他们都知道齐武夫是从大兴安岭出来的猛犊子,这次只身一人去,可能也是为了见见自己的老爹。只是好奇为何齐武夫也不告知他们一声,当然,他们又哪里知道齐武夫此次一去会知道那么多本该不知道很久很久的事情。
以他们的能力尚且能知晓这么多,在王家四合院耳听八方的王书生更是一清二楚,只是捎上海的朋友给黄青鸾带了个口信,让这老家伙知道一下大体的状况。
因为是长线沟通,所以在上海军校曾经被王书生提拔过的学生很快亲自开着自己那辆军车往黄青鸾所在的那个普通小区行驶过去,因为这辆车在上海市诸多公安局前都停过,所以一路开得生猛彪悍,大有违章的嫌疑也没哪个交警敢上去阻拦,况且车钱的车牌代表了一切,非但没什么重要的事,也不会开的这么拼命。
因为是清晨,黄青鸾在小区的院子里头走走停停,等他见到火急火燎的年轻人的时候,还纳闷这是哪家人的学生,等知道具体状况的时候,却是一脸的阴霾,深思熟虑一番,说道:“能不能给我安排个直飞北京的飞机?越快越好。”
事实证明,有王书生的金字招牌在,哪儿都能吃香的喝辣的,黄青鸾跟着他学生上了车就直奔虹桥机场,刚下了机场就有机场的高层迎接,直接领着黄青鸾去了当时最近的航班里头的VIP包厢。
据说原本这班机是满人的,只是因为王书生放了句话,虹桥那儿的局长和区长就都不遗余力的给虹桥机场这儿打了电话,自然不敢怠慢,找了一个不赶点的人加倍赔偿一番,也就给黄青鸾弄出这么一个位置来。
坐在VIP机舱里,黄青鸾目光走神,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他没想到齐武夫会这么快知道真相,一切消息来得太快突然,即便知道齐武夫不会被这丁点儿事打倒,但影响总是有的,他思量的是该告诉齐武夫事情的原委,还是编一个善意的谎言让齐武夫不至于这么难受。
只是稍稍一想,又已释然,跟齐二牛有仇的马王爷也已经归西,齐武夫倒不至于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事实上,他也没法子做什么冲动的事。片刻后,黄青鸾神色往常,心中趋于平静,闭目养神,渐渐的倒也睡着了。
齐武夫一路开回北京,太阳穴已经有些发麻,但意识依旧清醒,毕竟打小便练就了几天几夜不睡觉的本事,只是对身体的消耗和负荷太大罢了。
当然,若是此刻谁瞧见齐武夫的模样,多少都会怀疑这厮是不是一个杀人犯,把原先的车主给砍了再开上这辆车落荒而逃的,额头上已经没再淌血,只是方才流的血也不算少了,白色的衬衣都是血迹,普通人看去,心跳可能也地加个速什么的。也因为流了不少血,齐武夫的嘴唇有些苍白,那张坚毅的脸庞略显憔悴,至于双鬓的些许白丝,齐武夫并未注意到,他现在只想快些回去,问问事情的始末。
开了将近三个小时,齐武夫已经出了黑龙江境内,也因为有人时刻关注齐武夫这辆车的讯息,北京那儿的沐夏花赵檀等人也很快从赵北虬那儿知道状况,心中也已经放下大半块石头,毕竟齐武夫现在应该是回北京了,正常情况,最多再过三个小时就能瞧见那厮了。
期间,齐武夫经历好几个检票口,若不是因为昨天别人刚给他检过票,还真不敢随意给齐武夫放行,任谁都会怀疑一个头破血流对家伙没事开着一辆名牌车子满世界的晃悠什么。
又是两个半小时,齐武夫已经上了二环,进了北京在朝阳区内,不久就能抵达万科公园五号。
而原本在公寓里头盼着齐武夫回来的沐夏花赵檀马海超却瞧见一个久违的身影,黄青鸾慈眉善目地望着三个人,知道这三人和齐武夫的关系,琢磨了一下,没隐瞒,在齐武夫回来之前,把大致的事情告诉了他们,三人的神色都不好看,沐夏花的性子软,知道齐武夫承受的苦痛,在边上听着,也是唯一一个听着听着就流眼泪的。
黄青鸾自然看在眼里,轻轻拍了拍沐夏花的肩膀。
赵檀则在那儿闷着头抽烟,他知道齐武夫的性子和脾气,若是发生这种事可能告诉他们,但大多情绪都放在心里,这么憋着,不说有没有事,难受是肯定的。至于马海超,一个人在边上闷头,当初他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爷爷死在跟前的,这档子生老病死早已免疫,心中虽然难受,但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他能做的仅仅是在将来帮齐武夫杀一些人罢了。
开门声响起,齐武夫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眼里,沐夏花的眼眶又无端湿润,险些失声哭了出来,站起身跑去就扶着齐武夫,看着他一脸狼狈的样子,心里同样难受。
齐武夫瞧见黄青鸾,喊了声师傅,倒不是很响,显然也有些虚弱,毕竟额头的伤口他未曾处理,一直流血也流了不少,寻常人可能已经休克或者没有多少力气了,毕竟流的血都是自己的气血,少了气血,哪里还有力气做事,齐武夫能撑着回来,已经是个另类的。
黄青鸾红了眼,轻叹了口气,给了赵檀和马海超两人回避的眼神,二人倒也识趣,纷纷回了自己的房间,临走前拍了拍齐武夫的肩膀,都深深看了眼齐武夫的额头,一想便能明了,那一定是磕头磕出来的。
黄青鸾让齐武夫先坐下,沐夏花则已经回到房间里头拿出急救箱,先用酒精棉给齐武夫的额头消毒,又小心翼翼的用镊子把齐武夫伤口里的碎石粒和泥土渣子夹出来,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在齐武夫的跟前,却跟家常便饭一样,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些,只是憔悴的脸庞和缺失水份的嘴唇让沐夏花看着一阵心疼,眼泪总是止不住流下来。
齐武夫自然看在眼里,轻轻握了握沐夏花的手掌,给沐夏花擦去眼角的眼泪。
简单的包扎处理,齐武夫的额头已经被白色绑带绑着,看起来倒像个刚打败仗回来的伤兵,其实在齐武夫的心里,他从某种程度而言,确实是个打败仗的“伤兵”。
不知多久没抽过烟的黄青鸾不知怎的手里捏着一根烟,是赵檀的黄鹤楼,用赵檀留下的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口,由鼻腔里出来,轻轻咳了几声,深深看了齐武夫一眼,也没打算藏着捏着隐瞒着,从头至尾地给齐武夫说了一遍。
打当初他离开十一连的大半个月说起,到了大兴安岭找到齐二牛,跟着齐二牛一起杀去了东北,把马王爷悄无声息地做掉,从而孙满弓也得以上位,再到诸多后事,也提及了白熊在王书生那,大致提及了一下王书生,是齐二牛认的老大哥,齐武夫听在耳里,知道齐二牛能喊一声大哥的人是什么份量。毕竟齐二牛在东北的那些岁月,有几个能让他真的低下头的,答案是无,而能让他尊称一声的,除了白秋生,便是王书生了。至于曾经的头儿乔六,在齐二牛眼里也就是个半大的娃娃,成的了一些气候,但入不了他的眼。
来龙去脉,始末尾端,齐武夫听的仔仔细细,一字不落,沐夏花就挽着齐武夫的肩膀,在边上陪着,可能这也是她现在仅仅能做的了。
一根烟仅仅抽了一口,便任由它在那边自生自灭,黄青鸾捏着烟,语气之中大多都是唏嘘感叹:“说来,牛二还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怪我啊,一把老骨头,没他活络。”
齐武夫摇了摇头,道:“师傅,这不怪你,你能带我去瞧瞧王叔吗?我想把白熊带回来。”
黄青鸾看着齐武夫的眼睛,心中的愧疚感消退些许,点了点头,道:“自然的,原本就是瞒着你才把白熊放书生哥那里的,既然你知道了,也好让这条狗跟着你,它跟着你,可能也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