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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爱香,进而导致各种香的价格,甚至香的原料水涨船高。因此调香是个烧钱的活,若没有财力的支撑,想要出人头地,根本是天方夜谭。
香洲城每年的斗香会都在六月底七月初那几日举办,到时城内各处,大大小小的斗香会加起来不下千场,而每位前来香州城的调香师,都希望能参与凤凰台上的斗香会。因为每年前往凤凰台观看此等盛会的宾客,皆是非富即贵,这对那些调香师来说,是个莫大的机遇,没准谁就能遇上一场造化,到时荣华富贵便是挥手即得。
那日一早,唐芦儿起床后,对着前几日那新买的那几件衣服琢磨了半天,原本她是想穿那件浅金桃红二色花镶滚边褙子的。只是当她将那衣服套在身上,在镜子里看了几眼后,马上就脱了下来。天生的穷人命,好衣服穿在她身上,就跟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效果一般,囧得要命。明明很华贵的颜色,套在她身上后,马上土得不行,这要穿出去,得多引人注目啊。
那地方人生地不熟,她也只是去瞅个热闹,还是低调点比较妥当。低调,低调,必须的!
最终选了那件比较保守的,浅紫圆领绣梅花纹襦裙,穿好衣服后,又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只是可怜她不但连耳坠儿都没戴,发上也光秃秃的,连片叶子都没有。唐芦儿收拾妥当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一句,真是太低调了,低调得连她自己都快看不见自己了。
听到外头有开门的声响后,晓得是田七出门了,唐芦儿对着镜子便使劲捏了捏自个的脸蛋,打算弄出两片红晕来,既然没有胭脂,这好歹是天然的白里透红。只是一不小心捏得痛了,眼泪差点没冒出来,她顿时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
啧啧,不就是个非富即贵的场合,不就是定南王也会到场么,不就是那血藤花也有可能被用来做香的原料么,整这么紧张做什么。
推开房门走出去时,田七已在走廊上等了她好一会了,唐芦儿眼还没抬,就先不好意思地嘿嘿一乐:“哇,七哥好帅,今天换了这一身,保准横扫一大片美男,捞取一大堆芳心!”
田七木着脸扫了她一眼,道:“走吧。”说完就先行转身。
唐芦儿忙跟上,然后这才开始悄悄打量换了一身新衣的田七,她认出这是前几日自己给他挑的那件青色阔袖交领长袍,其实是挺普通的一件衣服,价格也不贵,只是架不住人家身材好。左看右看,这家伙不但生得肩宽腰窄,四肢修长,且身姿挺拔,步伐沉稳。这袍子往他身上一套,随他这一走,在唐芦儿眼里,立马就有了广告效果。
反观自己,活生生是个给人拎包的小跟班,这对比太鲜明了,让她想忽略都不行。
唐芦儿叹气,长得差,没气质,怨不得社会呀。
凤翔客栈距凤凰台约一个时辰的车程,田七早让客栈的伙计给他备了辆青篷马车,两人将上车前,一位跟他们同住这家客栈的中年男人忽然从里跑出来,冲到他们身边笑道:“两位,两位此行是否是去凤凰台?”
唐芦儿一怔,虽说今日但凡是从客栈出来的,七八成都是为了赶这一年一度的斗香会。只是这香州城的斗香会,同一天里,起码有十来个地方都在举行此等盛事,这人如何就能肯定他们是去凤凰台。而且她和田七身上穿的可都是极普通的衣服,就是这马车也不甚起眼,怎么都不会让人联想到那非富即贵的地方去。
田七转头扫了一眼站在自个跟前这穿金戴玉,富态得流油的中年男人,神色淡漠地问道:“阁下何事?”
那中年男人拱手作揖道:“在下洪大富,徐州人氏,做香料这一买卖已有十多年了,略有家底,几日前慕名前来香洲,就是想去那凤凰台的斗香会一观。只是之前找好关系的人竟是个骗子,原说好今儿要给我送来凤凰台的帖子,却不想那人自昨儿开始就忽然失踪了。眼下那凤凰台的盛会即将开始,在下不得已,只好求公子帮个忙,引在下进去一观,在下必有重谢。”
唐芦儿在一旁听了这话,顿时乐了:“大叔你看错人了吧,你瞧我们是能进去那地方的人吗,还带你进去!”
“姑娘莫见怪。”洪大富转头对着唐芦儿憨笑,“十日前,在下正好在这客栈门口找那小伙计问些事,恰巧听到那位白衣公子跟这位公子的对话,所以这会才厚着脸上来说话。”
唐芦儿恍悟,即瞅了瞅那客栈大门跟他们此时站这地的距离,便笑呵呵地道了一句:“大叔的听力不错嘛。”
“在下就是冲着那斗香会来的,多少注意些,姑娘公子莫怪莫怪。”洪大富有些尴尬地一笑,接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个小长盒子递到唐芦儿跟前道,“前几日在下给自家闺女买了些小玩意,顺便也给姑娘挑了几样,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姑娘要不嫌弃,就拿去玩吧。”
哇,这么明目张胆地走后门!
唐芦儿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洪大富一眼,心道你这行贿的手段也太烂了吧,有这么办事的吗,正主还在旁边盯着呢,我敢拿你的东西?我都在这客栈里住了那么多天,你就不会寻个机会私下找我说这事。你说我容易吗,八百年遇不上的好事,好容易碰上了,而且还送到跟前来了,却只能巴巴看着。
唐芦儿却是不知,其实那洪大富早就想接近田七了,只是苦于田七是个没有缝的鸡蛋,他无从下手。后来从那伙计嘴里打听出来,田七似乎对那位与他同行的女子颇为看重。知道这一点后,他也曾想接近唐芦儿来着,只是却没想这比接近田七更难,几日下来,一无所获。
因此今日他才守在这门口,等着唐芦儿他们出来后,于是才有了眼下的这一幕。
见唐芦儿没接,洪大富便将那小长盒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呈现在唐芦儿眼前。拿是不敢拿,但看却是能看的,那盒子打开后,唐芦儿即好奇地瞅了一眼,顿时眼睛一亮。原来那小匣子里装的是十二生肖,她眼拙,一时也瞧不出那是琉璃还是玻璃,或是瓷器烧的,只瞧着得那十二个小动物,个个憨态可掬,衬着那盒子的锦缎内衬,确实是挺招人喜爱的。
只是唐芦儿也只是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心里就撇了撇嘴,暗道,还以为是金子或是宝石什么的呢。就这玩意啊,看着不怎样值钱啊,幸好刚刚没接,不然亏大了。
洪大富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马屁竟会拍在马腿上,他本以为田七能接到那凤凰台的邀请帖,身份必是不凡,而且有些身份及其尊贵的人,就喜欢微服出行这一套,因此田七这面上看着普通的行头在他眼里就更显得神秘了。如此一想,跟在田七身边的那位姑娘,也应该也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了,必不会稀罕那些俗物。故这几日,他几乎是走遍了香州城,千挑万选,才挑中这一套精致的小玩意儿。
可怜他却不知,唐芦儿就是个大俗人,他费了这么大心思挑来的东西,还没他荷包里那几颗金豆子有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