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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起来,黛玉便令紫鹃几个服侍自己穿好了公主的礼服,又只领了青冉一个人随侍,便同了水溶一块儿,坐车进宫去了。
到得锦华门时,水溶因要赶着去奉天殿正殿上朝,遂令自己的贴身长随成子好生领着黛玉去奉天殿偏殿候着后,便先一步去了。余下黛玉与青冉成子几个一路欣赏着沿途的风景,一路缓缓走着,直用了大半个时辰,方到得奉天殿偏殿。
早有李常禄得了水溶的吩咐,遣人回来向奉天殿另几名执事太监嬷嬷传了话儿,故黛玉一到得殿外,便见众太监嬷嬷已满脸堆笑的迎了那里了。瞧得黛玉渐行渐近,众人忙又上前迎了几步,方跪下见礼道:“奴才们给潇湘公主请安!”
黛玉淡淡一笑,不疾不徐的说道:“公公嬷嬷们都是皇上跟前儿的老人儿了,我又岂敢受你们全礼的?且都请平身罢。”
众太监嬷嬷听她声音婉转温雅,态度又谦逊有礼,丝毫儿不摆公主的架子,却又让人不由自主的敬服她,都打心眼儿里生出几分好感来,因忙都起身笑道:“公主客气了,这原是奴才们该的。”又恭请她去到暖阁里吃茶,又忙着去与她准备时鲜的点心果品。
一时茶来,黛玉便接过,一行想着待会儿要怎么才能既不引起水百川怀疑的切入正题,又能让水溶亲自表达出他对前者的关怀之情来,一行慢慢儿的吃起来。众太监宫女见她想事情,都忙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把空间单独留给她。
正自想得出神儿,忽然便听得外面儿有人高声儿唱道:“皇上驾到——”,黛玉攸地回过了神儿来,忙放下手里的茶钟,起身稍事整理了一下儿衣妆,便快速迎至了门边儿。
伴随着一阵儿“呵呵呵”爽朗的大笑,一身儿明黄龙袍的水百川,被人簇拥着大踏步进来了,黛玉忙要行礼,却被他一把扶住,笑道:“玉儿丫头这是作什么,朕不是说过你与朕的女儿们都是一样儿的?那有作女儿的,见了父亲还需要时时下跪的,没的白磕坏了膝盖,以后可不兴再这样儿了。”又笑道,“你能来瞧朕,朕已是很高兴了,这些个虚礼,能免则免罢。”
一旁李常禄忙亦笑道:“公主有所不知,方才下朝后皇上一闻得老奴说公主来了,立时喜得了不得,原本还留了几位辅政大人们议事儿的,亦顾不得理会他们,忙忙便赶了过来。连日来老奴还是头一遭儿见皇上这般高兴了,公主以后可得时常进宫来方好呢。”
见水百川这会子犹这般中气十足,偏北堂长老他将不久于人世,黛玉止不住鼻翼一酸,眼角儿亦攸地有了泪意。因恐水百川动疑,她忙强自忍住,笑道:“黛玉才还在向青冉说皇上这里的好茶就是不一样儿,只可惜不能时常吃着,李公公既这般说,明儿黛玉少不得要时常进宫来讨皇上一碗好茶吃了,到时候儿公公可不要嫌我絮烦才好呢。”
水百川听说,呵呵笑道:“这是杭州才进上来的雨前龙井,玉儿丫头既吃着好,朕这就着人与你包上二斤,你且带回去慢慢儿吃去,不值什么的。”说毕忙又补充道,“当然,朕给你这二斤茶叶,可不是要你明儿窝在家里吃茶,就不进宫来了,你可还得时常进宫来瞧朕方使得,不然朕可就不给你那茶叶了!”
说得满殿的人都禁不住笑了起来,黛玉因撅嘴道:“皇上真真小气儿,至多黛玉以后时常进宫来陪皇上便是了,那有将赐出去的东西,再收回去的理儿?”又向李常禄道,“李公公,我知道这宫里的大管家是您,待会儿您可得背着皇上,多多与我准备些儿哦。”
李常禄忙答道:“公主只管放心,老奴理会得嘞。”当下老少二人又一唱一和的说了一阵儿,引逗得水百川十分喜悦。
正其乐融融之际,便有小太监进来回:“启禀皇上,六王爷在外求见。”
平日里水溶私底下等闲不主动来见水百川的,除非是水百川遣人去唤,这会子却闻得他主动求见,原便十分喜悦了的水百川更是喜不自禁,因忙大手一挥,道:“快传!”小太监忙答应着出去了。
少时,便见一身朝服的水溶一脸淡淡的进来了,倒头便要向当中榻上坐着的水百川行礼,水百川自是忙起身一把搀住,笑道:“朕才还与玉儿丫头说,都是自家人,何苦拘这些个俗礼,偏你又来了这一出儿。”令他去下首黛玉对面儿坐下,方继续道:“难得今儿个你们两个都来瞧朕,朕心里高兴,午膳就留在奉天殿吃罢。”便随口儿报出一串菜名儿,又命李常禄亲自去御膳房传话儿。
下面儿水溶闻得百川虽是随口报出的菜名儿,却样样儿皆是他爱吃的菜,心下攸地浮上一丝儿异样的感情来,此时此刻,他终于真切感受到百川为了能修复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到底于私底下作了多少努力了!
因忙清了清有些儿发涩的喉咙,缓缓说道:“其实……儿、儿臣今儿个来求见皇上,是因有要事儿要回与皇上。”“儿臣”二字儿,一开始他还说得很不自然很不顺畅,但一旦踏出了第一步,后面儿再要说起来,便自然多了,只不过“父皇”这个称谓,一时半会儿他仍叫不出口罢了。
一面指向侍立在黛玉身后的青冉,“这个丫头打小儿便跟在臣身边儿的,这些年来学得了一身好医术,儿臣想着潇湘公主素来体弱,有她随时侍奉在身边儿,倒亦能让她学以致用。但只儿臣心底到底还是不敢对她的医术完全放心,毕竟她较之潇湘公主长不了几岁,医术便是再精妙,能精妙得过太医院一众行医问药几十载了的太医们去?实不相瞒皇上,儿臣临来时,曾私下调了皇上近日来太医请的平安脉的记录,因此想请这个丫头亦与皇上诊诊脉,瞧瞧她所说的,与太医们所说的是否一致,倘她诊断的结果与太医们一致,而太医们与皇上诊脉,必然是最精细且不会出错儿的,到时自然能判断出她的医术是否能及得上太医院众太医们精妙,儿臣亦能放心将潇湘公主的身体,都交予她来调养了。”
他这番话儿虽说得漏洞百出,然因着他那几声儿不太自然的自称“儿臣”,仍是让水百川听得喜悦至极、心潮澎湃,毕竟这标志着水溶终于打心眼儿里承认自己是他的儿子了!亦顾不得再去深究其他,忙不迭便笑逐颜开的点头道:“溶儿说得有理,就让这丫头过来与朕诊诊平安脉罢。”却不知水溶之所以这般煞费苦心的编出这一篇谎言来,为的便是确信一下儿他身体里到底有没有什么隐疾罢了,毕竟青冉的医术,虽及不上北堂长老,要胜过太医院那一众太医,却亦是绰绰有余的。
青冉心领神会,忙行至水百川膝下跪下,执起他放在榻上矮枕上的手腕儿,便凝神诊断起来。一旁水溶与黛玉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一个眼神儿,便都不错眼珠儿的紧盯住青冉的脸子来,生怕她神色间会泄露出一丝一毫儿的变化,以致水百川动疑。
水百川却并不若二人那般表面淡然,实则心里紧张至极,反而心情大好的问黛玉道:“对了玉儿丫头,方才只顾着与你说话儿,朕竟忘记问你前番被人暗算后,身子可都已彻底恢复了……”
“父皇!”一语未了,已被水溶急急的打断,亦成功的使得满殿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身上,尤其水百川与黛玉二人,更是激动得眼睛里都有了泪花儿闪动,差别只在于连嘴唇都明显的颤抖起来了的水百川流下的是激动的泪;黛玉则流下的是欣慰的泪罢了,她的无尘哥哥,终于还是彻底走出那个经年的心结了!
良久,水百川方颤抖着声音,打破了一室的沉默,“……方才你唤我什么?”言语神色间,仍有几分不敢置信与小心翼翼,生恐方才水溶唤的那声儿“父皇”,只是他的幻觉罢了。
水溶并未注意到水百川与黛玉的反应,此时他正低垂着头,在因自己方才为了不让水百川说出当日黛玉之所以生病,纯属是被人暗算了之事而,以致黛玉听了心里难过害怕,竟于情急之下失声儿喊出来的这声儿“父皇”而心情复杂,还是在闻得水百川小心翼翼的追问了两遍后,他方略带着几分尴尬与别扭的抬起了自己早已酡红了的一张俊脸来,又见一旁黛玉瞅着他微微点头,似有赞叹鼓励之意,他方容色稍霁,扭着脸向水百川道:“儿臣唤父、父皇作‘父皇’,有什么不对的吗?”这一次,他唤起“父皇”二字儿来时,又要比方才自然许多了,就好像方才他自称“儿臣”时,一开始或许会尴尬会不习惯,但多唤上几次,便会自然得像他这将近二十来年来,一直都是这般唤的一样儿了!
“没有什么不对,父皇只是太高兴了太激动了……”水百川忙不迭又是摆手又是摇头的,眼角儿更是有大滴的泪珠儿滑落,后面儿李常禄虽亦是泪水涟涟的,到底还未忘记顾及水百川在众宫人跟前儿的威严形象,因忙摆手令其都退下后,方低声儿喃喃的念起佛来。
又听水百川哽声儿道:“我以为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听到你唤我作‘父皇’了,毕竟这些年父皇实在亏欠你太多,你心里便是再怎么恨我怨我,那亦是我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倒不想,我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听到你唤我作‘父皇’了,我这心里,这会子都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呢!”因又急切的问李常禄,“常禄,朕这会子不是在做梦罢?”
李常禄忙赔笑道:“回皇上,您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不信您问潇湘公主?”
“李公公说得对,皇上您不是在做梦。”黛玉忙含泪笑接道,又道,“难得今儿个皇上这般高兴,很该让御膳房多作几道菜来庆祝一下儿才是,黛玉不才,愿意替皇上去御膳房走一遭儿监工去。”一面向李常禄使了个眼色,便欠身行了个礼,避出了殿外去,将单独相处的空间,留给了水百川与水溶父子。
到得殿外,黛玉先长舒了一口气儿,方转过头轻快的问李常禄:“敢问李公公,御膳房该往那个方向去?要不公公直接遣个人与我引路?”
慌得李常禄忙不迭摆手赔道:“那里敢劳烦公主走这一遭儿的?老奴自会安排人去瞧着的,还是让老奴引着公主先到旁边儿小暖阁里吃钟茶,歇息一会子,再来请公主用午膳,可好是不好?”他还当她方才在殿内说的‘到御膳房监工’,不过是为了回避而随意找的借口,不过是白说说罢了呢!
李常禄说完,忙又命人去沏滚滚的雨前龙井,准备女孩儿们一多半儿都爱吃的点心果子等物儿去,黛玉见状,倒不好再说要去御膳房的话儿,只得依言进了一旁的小暖阁。
一时茶果都来了,李常禄亦告罪先去了,且依照黛玉的吩咐,将满屋子伺候的人亦带开后,黛玉因见四下里无人了,方悄悄儿问青冉道:“方才你与皇上诊脉,可曾有诊出什么问题来?”
青冉见问,同样儿亦压低声音道:“皇上脉象平稳有力,不像有什么隐疾的。”
“那缘何长老要那般说呢?”黛玉闻言,心下不由一喜,但终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兹事体大,因又迟疑的问青冉道。
青冉缓缓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长老既这般说,定然自有他的道理,只一时半会儿我参悟不透罢了。但只一点,先前我曾在一些医书上瞧见过,瞧着越是康健的人,猝死的机会却较之常人更大几分,皇上现下这般情形,会不会……”
黛玉忙摆手打断她,道:“不可妄言,且先瞧着罢,指不定长老百密一疏,错算了亦未可知呢?”正说着,却忽然闻得外面儿有人道:“见过贵妃娘娘!”,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忙止住话头儿不说了,旋即起身立在了原地。
便见一身精致妆容,瞧着虽华丽却不让人觉着高贵雅致的淑贵妃扶着一个有年纪儿的嬷嬷,被四个宫女簇拥着进来了。黛玉只得领着青冉上前半步,一脸淡淡的欠身行礼道:“黛玉见过淑贵妃娘娘!”
话音刚落,不待淑贵妃发话儿,她身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宫女便先娇斥道:“大胆,你是何人,见了贵妃娘娘,缘何不下跪磕头?”
黛玉听说,心下生气,正与斥责她几句,却不经意觑见淑贵妃正一脸的好以整瑕,压根儿未打算要喝止自己的人,她心里霎时有了底儿,明白过来并非是这个宫女胆大包天抑或是不认得自己,毕竟先前自己进宫来谢恩时,亦是曾到各宫主位娘娘宫里周旋过一遭儿的,这宫里其他人或许有可能不认得她,但各宫主位跟前儿的大宫女们,却定然是认得她的。眼前这个宫女既极有可能认得她,却偏要装作不认识,显然是事先得了自家主子授意的!
遂淡淡一笑,然那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冷冷吩咐青冉道:“将这个目无尊长、尊卑不分的奴才,给本宫重重的掌嘴二十!”她素来便是一个冷清之人,对那不喜之人,至多压根儿不看其一言,直接当空气儿般无视也就罢了,奈何她又攸地忆起了水溶曾淡淡向她提过小时候儿是如何被淑贵妃克扣用度之事,当初水溶提及时虽说得轻描淡写,个中心酸,却只怕非三言两语所能表达出来的!牵涉到自己也就罢了,一旦牵涉到水溶,她便无法让自己不心疼,亦无法再做到对淑贵妃的挑衅视而不见如此,便只能让那个宫女儿受累来作替罪羊了!
青冉早在瞧着淑贵妃拿鼻孔儿瞧黛玉时,已是暗怒在心底了,如何听得这话儿?忙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儿:“奴婢谨遵公主旨意!”,便大步上前,抬手先左右开弓,与了那个宫女两个响亮的耳光,当下那宫女便鬼哭狼嚎起来。
淑贵妃未料到黛玉竟真敢打她的人,又气又怒,因冷笑一声儿,道:“‘打狗尚且还得看主人呢’,潇湘公主真真好大气性儿呢,连本宫亦不放在眼里了,是不是过会子连本宫亦要一块儿打了?”她之所以这会子过来,盖因她安插在奉天殿她的人来报,水溶与黛玉竟主动来求见水百川,且老少几人相谈甚欢。连日来水百川对水溶史无前例的恩宠,她亦是瞧在眼里的,心里不由立时警铃大作,生恐水澈的地位更受威胁,亦来不及多想,便忙忙撵过了奉天殿来,以期能打探到水百川与水溶到究说了些什么。
未料到得这里,却被告知,水百川正与水溶谈话儿,请她过会子再来,她心里越发警觉,自是不愿离去,因借口走累了,要歇息一会子,欲往小暖阁来吃钟茶;奈何又被告知,潇湘公主在小暖阁里,请她另则他地。彼时她心里的怒气儿已是到了鼎盛,深恨奉天殿的奴才们见风使舵,为了一个小小的异姓公主,竟敢不将她这个真正的后宫之主放在眼里了!然她自己亦知道“打狗尚且得看主人”之理儿,明白奉天殿的奴才,非她轻易能动得的,说不得将怒气儿都转嫁到了黛玉身上,因附耳与她的心腹宫女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于是方有了才刚那一出儿。
面对淑贵妃的质问,黛玉仍是一脸淡淡的笑,道:“娘娘金枝玉叶,又岂能妄自菲薄,将自己与小小一个宫女儿,一个奴才相提并论?况娘娘掌管后宫,自当严以律己才是,又岂能要求自己的人一个模子,要求别人,又是另一个模子呢?”言下之意,便是在提醒她,真正无礼有错儿的,是你淑贵妃的人,我不过是代你教训教训她罢了。
“你……”淑贵妃被黛玉将她暗指为奴才气得发抖,再看向她那一脸的淡然,更是觉得她是在藐视自己,一张原本美艳绝伦的脸子,登时跟着扭曲起来,因不管不顾,冲到黛玉跟前儿,扬起手腕儿,便欲打向黛玉。不想她的巴掌还未扇下,人却忽然失去控制一般,直挺挺便往前栽去,连带的亦将离她身前儿不远的黛玉亦扑倒到了地上。
“娘娘!”“姑娘!”
淑贵妃宫里宫女嬷嬷们七嘴八舌的喊叫,与青冉的喊叫夹在一起,再并上众人伸出的欲扶二人起来的七手八脚,登时让原便不甚大的小暖阁,乱作了一团。然许是人太多手太杂之故,众人扶了半晌,不独未将二人扶起来,反而弄得又有几个栽倒在了地上,场面自然越发混乱起来。
正不可开交之际,忽听得一个威严的声音喝道:“你们这是在作什么?”不是别个,正是水百川的声音。
众人忙应声儿停了下来,又先各自挣扎着爬起来跪到了地上,于是已狼狈至极的淑贵妃,与脸色有几分苍白,其他一切瞧起来都还好的黛玉,终于得到了解脱,亦先后被人搀了起来。
水百川乍见黛玉这边儿仅只青冉一人跟着,淑贵妃那边儿却是人数众多,下意识便认定了是淑贵妃在欺负黛玉,心下十分生气,因冷冷瞪着她,道:“你身为执掌后宫的贵妃,又身为长辈,不说好生对待玉儿丫头,反而欺负她欺负到奉天殿来了,看来朕平日里确是对你恩宠太过了!”说毕忽然拔高声音命李常禄,“传旨,贵妃失仪,冒犯圣恭,禁足六月,罚俸一年,暂由和妃代掌后宫,钦此!”
淑贵妃未料到水百川竟会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便不分青红皂白定了她的罪,且还虢夺了她掌管后宫的权利,又生气又委屈又恐慌,谁知道待她禁足出来,后宫又会是个什么局势儿?谁知道到时还有那个妃嫔会买她的帐,再以她马首是瞻?奈何水百川正冷冷瞧着她,大有她若敢辩白,便罪加一等的可能,说不得只能将满心的委屈与不甘都咽了回去,小声儿的说了一句:“臣妾谢主隆恩!”又磕了一个头,方如丧考妣般转过身子,垂头丧气的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