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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笙原本躺在床榻上刚小憩了一会,却突然被秦峰告知要立马去怡心院救尹鹏林。
她第一反应便是直接毫不留情的拒绝,可是在得知尹鹏林的伤极有可能是顾瑾璃所致,而顾瑾璃的人现在又在刑部后,她二话不说背起药箱就往怡心院冲。
那速度,简直要比秦峰都快。
亓灏和尹素婉到了怡心院的时候,林笙正在给尹鹏林扎针。
尹太傅站在床榻边,眼巴巴的瞅着尹鹏林,生怕一眨眼的功夫,自己的二儿子就会驾鹤西去。
亓灏见尹太傅老眼通红,可却只抽抽哒哒的吸着鼻子,不哭不闹,这倒是稀奇。
再转头望着冷着一张脸,就像是谁欠了她几万两银子的林笙,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依着林笙的脾气,这尹太傅要是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还不得甩手撂挑子走人?
现在,能救尹鹏林的人只有林笙,要是林笙不救,那尹太傅也只能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尹素婉坐在轮椅上,用帕子捂着嘴,一副压抑着情绪的模样,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亓灏眯了眯眼睛,忽然想到联谊会上,她为了陷害顾瑾璃,竟不惜牺牲亲哥哥尹子恪的清誉,如今面对这个二哥,倒是哭的这般痛心……
该说她演技好呢,还是心机深呢?
视线落在尹鹏林身上,只见他身上的血衣已经除掉,此时上半身裸露着,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脸色也没有想象中那般惨白。
不过,即便是多了丝血色,可在亓灏眼里,尹鹏林的这张脸还是让人憎恨的很。
房间里静悄悄的,丫鬟们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尹素婉和尹太傅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尹鹏林身上。
林笙一手如天女散花似的一遍遍不知疲倦的在尹鹏林身上扎针,另一只手始终探在他的手腕上。
脸色清冷沉重,眉宇间还隐藏着一股不耐烦和厌恶感。
没办法,要让自己救这样一个恶心巴拉的死断袖,真是脏了她的手了!
亓灏因为相信林笙的本事,所以除了在最初进来的时候注意了一下尹鹏林,其余时间满心满脑里都是在想着被抓入刑部的顾瑾璃。
掐算着时间,她入狱应该已经半个时辰了……
依着她那倔强的性子,想必是在受刑的时候,更是死咬着牙不吭声吧?
可是,她应该也知道,越是这样不低头,对方越是会变本加厉的施以酷刑,直至她跪地求饶才行……
不自觉的攥起拳头,他恨不得现在就转身奔向刑部。
但是,衣袖却被人给轻轻扯了一下。
在亓灏晃神的时候,尹素婉不知道盯了他有多久。
将他脸上的神色收入眼底,她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又怎可能不知道他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又是在为谁担心?
擦了擦眼角,尹素婉沙哑着声音,鼻音浓重道:“灏哥哥……万一,万一……二哥醒不过来怎么办?”
“婉婉……”亓灏眉头不禁微蹙,被她握着的手有些僵硬,不知该如何回应。
“闭嘴!”林笙将手里捏着的银针对着尹鹏林的胸口猛力一扎,转头微怒道:“你二哥他还没死呢,若是你再没完没了的哭下去,他就真被你吵死了!”
“我……我……”尹素婉被林笙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低吼,吓得将眼泪给憋回去了。
吸了吸鼻子,她委屈的看着亓灏,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楚楚可怜。
亓灏对尹素婉摇了摇头,不着痕迹的将手从她手中抽出。
垂下眸子,尹素婉眸子划过一抹狠戾。
宫中,御书房里,宣王拱手行礼后,捧着锦盒里的玉,上前恭敬道:“父皇,这是儿臣前几日外出时偶然发现的‘景兰如意玉’,据说这玉常年戴在身上,能让人健康长寿。”
那块玉是正宗蓝玉,虽是刚开采出来的,还未打磨,可是却颜色纯正,纹理细腻,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芒,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嗯,宣王有心了。”老皇帝看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瞧着宣王最近好像清瘦了许多,他不禁沉声道:“一会你回去的时候,将朕珍藏的那根红人参你带回去好好补补身子。”
宣王听罢,神色动容道,“多谢父皇。”
老皇帝笑了笑,又道:“你许久没有进宫了,德妃应该很是想你,一会你去你母妃宫里瞧瞧她。”
“是,父皇。”宣王应了声,抿了抿唇,这才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父皇,有一事儿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皇帝见宣王神色犹豫,问道:“何事?”
宣王沉吟片刻,回答道:“儿臣进宫之前听说,宁王侧妃不知道什么原因被郭大人抓到了刑部。”
“哦?”老皇帝一听又是跟顾瑾璃有关,剑眉紧蹙起来,语气生硬道:“她又犯什么事情了?”
顾瑾璃是个才女没错,可是似乎好像很多事情都与她脱不开关系,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事多了,老皇帝对她渐渐的也没多少好感了。
不过,她到底是顾相嫡女,在明面上,该给的态度还得给,该留的面子还得留。
宣王一边偷偷打量着老皇帝的脸色,一边低声道:“之前,尹二公子当街猥亵顾侧妃,顾侧妃情急之下踢伤了尹二公子。”
老皇帝“嗯”了声,不悦道:“此事朕听说过。”
宣王继续道:“今日,尹二公子可能是故意在街上堵着顾侧妃,期间二人可能发生了争执,大概是顾侧妃为了自卫,不小心伤了尹二公子。所以……所以顾侧妃便被带去了刑部。”
在顾瑾璃被抓入刑部的时候,刚好路上被一个顾家的家丁看到了。
家丁立即跑回相府将此事告诉了顾淮,顾淮深知顾瑾璃一旦落入郭明顺手里必定是凶多吉少。
可是,他不能立即进宫找老皇帝出手,毕竟尹鹏林身边是有在场证人的,而顾瑾璃空口无凭,根本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因此,只能先找宣王出面,间接的在老皇帝面前提一提,试探一下老皇帝的意思。
宣王没理由拒绝,一来,顾淮是宣王党中最为忠心之人,他既开了口,自己怎能推脱?
二来,撇开顾淮的关系来看,自己与顾瑾琇已经有过夫妻之实,那顾瑾璃就是自己的二姨子。
而这个二姨子,自打上次顾淮生辰宴上见过她后,宣王心里便起了点波澜。
尤其是与顾瑾琇对比起来,他更是觉得顾瑾璃要更吸引人一些。
三来,这件事情牵扯到了尹二,尹二是尹家的人,若是能借此机会将尹家拉下水,成功翻盘后再搞他个万劫不复,这对亓灏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在初步了解了情况后,宣王先下手为强,言语之间将大多过错都推在了尹鹏林身上。
怎么说尹鹏林的为人,老皇帝也是心知肚明,所以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都赖在顾瑾璃的头上。
不过,尹家和顾家的仇恨,因为顾瑾璃,前前后后已经积累的够深了,就像是左右手,老皇帝偏袒哪个都很是为难。
揉了揉眉心,过了好一会,老皇帝才问道:“那尹二公子现在可有事?”
宣王提高了声音,掷地有声道:“尹二公子在第一时间被抬到了宁王府,而宁王府里又有神医逍遥子的亲传弟子林笙,所以儿臣觉得尹二公子必定无碍。”
老皇帝听罢,紧皱的眉心松缓几分,“既然无性命之忧,那就派人去刑部送个话,审问顾瑾琇可以,但千万不要给朕闹出人命来!”
“搞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派人回宫禀告朕一声!”
老皇帝私心里虽然也觉得尹鹏林自作自受,可身为一国之君,他得公正严明才行,因此等水落石出后,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
“是,父皇。”见老皇帝也没其他指示,宣王便躬身退了出去。
刚关上御书房的门,宣王一转身,竟看到了站在台阶下的七皇子。
先是一怔,随即他走下台阶,看了一眼御书房,挑了挑眉冷笑道:“怎么着,七弟是来给父皇请安的?”
七皇子察觉出宣王语气中流露出来的不屑,抬了抬下巴,神色略微挑衅:“怎么,父皇这御书房,只能二哥来,我便来不得了?”
“七弟这是说的哪里话。”宣王“呵呵”一笑,然后背着手,眼睛似若无意的瞟了一眼身边侍从捧着的那根红人参,笑道:“咱们同为父皇的儿子,我能来给父皇请安,七弟自然也是可以的。”
“只是……二哥在这里还是要给七弟提个醒,无论何时,人还是得有自知之明。要想献殷勤,也要看看旁人是否接受。”
拍了拍七皇子的肩膀,宣王幽幽道:“你被父皇冷落了这么多年,可千万别热脸贴在冷屁股上!”
“哈哈”大笑两声,他一甩衣袖,大步流星的离开。
“咯吱咯吱”,七皇子用力攥着拳头,额头上青筋暴露。
死死盯着宣王离开的背影,他目光阴狠毒辣。
那日陈泽轩分别给宣王和七皇子送礼物的事情,并未偷偷摸摸的上门,而是正大光明,坦坦荡荡。
再加上陈泽轩也一并给宫里的太后、八皇子、皇后等人送了礼物,所以众人都以为这只是陈泽轩表达心意的方式。
故而,无人能猜到陈泽轩在背地里拉拢七皇子的时候,同时也对宣王和八皇子伸出了橄榄枝。
对于七皇子,陈泽轩是以利用为主,对宣王则是暂时保持友好关系,至于以后可否能转为坚固的战时同盟关系,还要再看看局势。
而小八年纪太小,但正因如此,同样不能小觑,所以得提前铺垫好关系才行。
这样也不至于到了将来用到小八的地方,尴尬……
“七皇子?”这时,贾公公从门里出来,见他脸色森寒的站在台阶下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便出声问道:“您是来找皇上的吗?”
七皇子转身之前,神色立刻恢复了常态,笑道:“是啊,我来给父皇请安。”
“哦,那您进来吧。”贾公公点点头,让了让身子,抬手请七皇子进去。
七皇子进去后,老皇帝一见到他,手里提着的毛笔一顿,随即又低下了头。
“儿臣见过父皇。”七皇子将老皇帝冷淡的态度看在眼里,但却只能视而不见。
以前,因为老皇帝对七皇子很是冷淡,所以他极其自觉,极少主动到老皇帝面前走动,毕竟受冷眼的感觉很不好受。
但也正因为他走动的少,老皇帝对他更是越发的不待见了。
后来,七皇子见老皇帝讨厌自己,也就死了那条心,如此也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老皇帝没有抬头,继续批阅着手中的折子,冷声道:“何事?”
“儿臣……儿臣想念父皇了。”七皇子张了张嘴,说出了一句这辈子都没这么肉麻的话来。
“什么?!”果然,老皇帝听罢,大手一颤,手中的毛笔便被惊得差点给甩了出去。
昨日,明明在欢迎玉淑郡主到来的宴会上,七皇子是露过面的,他怎能……怎能这么恶心呢?
放下笔,老皇帝搓了搓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胳膊,望着七皇子的眼神充满了审视,“亓沛,你找朕有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一直以来不抛头露面,畏畏缩缩的七儿子过来,肯定有问题!
七皇子垂下眼睛,从怀里掏出一块精致的香囊,递上前小声道:“父皇,儿臣听说您最近睡得不好,所以便去清水寺给您求了一个香囊回来。”
“这香囊被主持开了光的,里面装的是清水寺后山的奇珍异草,不仅能有助于睡眠,还有强身健体之效。”
按理说,这小小的香囊有让人神清气爽,睡眠安稳的功效还能说的过去,可能强身健体?这就有些过了……
但是,这被净空大师开了光的东西,在老皇帝眼里就是给神化了,要说它能保长生不老,可能他也信!
“哦?”老皇帝听罢,不知道为何竟心中涌起了丁点感动。
自己虽为皇上,但在清水寺的高僧面前,却与普通百姓一样,没什么优越感可言。
多年以前,曾想求净空大师一串佛珠护身辟邪,然而却被净空大师给婉拒了。
由于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老皇帝也就极少再摆驾清水寺。
即便是被拂了面子,但他对清水寺还是保持着敬重之心。
不过说实话,近日老皇帝夜夜与瑶妃颠鸾倒凤,一把年纪的人,哪能禁得起折腾?
他要是能睡得好,这才不正常呢!
因此,一听到这是七皇子特意去求的,老皇帝的语气温和了点,不过还是透着一丝怀疑:“这香囊,当真是净空大师亲自开的光?”
七皇子重重点头,认真道:“儿臣知道,寻常人要想见净空大师一面很是困难,更别提请他开光了。”
“因此……儿臣从昨天宴会结束后,便去了清水寺,在大师的禅房外面跪了一夜。”
老皇帝看着面色平静的七皇子,低声道:“山上风大露重的,你竟跪了一夜?”
“原本净空大师是不愿意的,耐不住儿臣多番磕头请求,这才勉强答应。”七皇子吸了吸鼻子,鼻音浓重,听起来确实像是感染了风寒似的:“儿臣想求一串佛珠,但大师却说佛珠这种东西也是需要遇到有缘人才行,于是便派人寻了一些奇花异草装进了这香囊里。”
“大师说,香囊佩戴在身上,同样能够庇护人安康。”
说着说着,七皇子的眼泪竟落了下来。
随即,“噗通”一声,他直直的跪在了地上,低声哽咽道:“父皇……这些年来,儿臣浑浑噩噩,辜负了您对儿臣的期望,如今想来深感羞愧。”
“每每想起,幼时父皇对儿臣的教诲,儿臣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回到过去……”
“父皇……儿臣之所以说这些话,并非是蓄谋已久,而是……而是前几日做梦,梦到了小时候。”
“光阴不再来,如今……儿臣……儿臣醒悟了,不奢求能得父皇高眼相看,只求父皇给儿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儿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话也说得语无伦次。
在老皇帝的印象里,小时候的七皇子木讷,胆小,畏畏缩缩,功课又不好,起初自己还曾亲自教诲过几次,但见他资质愚钝,又登不得台面,于是便渐渐放弃了他。
再往后,等着七皇子大了,在其他几个儿子的对比之下,老皇帝更是对他嫌弃的很。
而今,有史以来第一次见到七皇子如此痛哭流涕,悔恨不已的模样,他那前后听起来可能逻辑、语序有些问题的话,便显得极为的真诚。
最重要的是,七皇子其实只是碌碌无为,平庸无能罢了,但听着他这话,竟严重得好像有多么十恶不赦,大逆不道似的,不由得让老皇帝听心里去了,认为他确实醒悟了。
“父皇……呜呜……”七皇子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动作恭敬又虔诚,“儿臣……知道错了,还求父皇……”
“呜呜……求父皇不要拒儿臣于千里之外……”
“儿臣……儿臣也是父皇的儿子,也想像其他兄弟一样,走近父皇身边,走进父皇的心里啊!”
一个堂堂的男儿,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样的七皇子,让老皇帝的老脸神色复杂。
他好像想起来有一次,路过皇后宫里的时候,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小孩子的啼哭声。
想着皇后宫里当时只有七皇子一个孩子,由于好奇,他便遣退了下人,悄悄探身过去瞅了几眼。
只见小小的七皇子正被皇后拿着厚厚的戒尺狠狠的打着手心,他的掌心已经红肿不堪,哭的喘不过气来,可是皇后仍旧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是面无表情的高举着戒尺,一下下落在他嫩白的小手上……
在封方如沁为皇后之前,老皇帝原本有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宋思雨,但迫于当时局势所需,老皇帝只能听从太后的意思,让原本该为皇后的宋思雨委屈为妃,而方如沁为后……
夫妻之间的关系有很多种,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柔情蜜意,水火不容,貌合神离……
而他和皇后,虽说是政治联姻,但在最初的两年勉强还算是凤协鸾和。
毕竟皇后是方家的人,为了巩固地位,老皇帝也必须做出个样子来。
只是,后来的皇后,渐渐褪去了天真单纯的外衣,在家族的影响和后宫里的争斗之下,她慢慢变成了一个绵里藏针,心狠手辣的虚伪女人……
小太子亓沣在两岁时染病夭折后,皇后此后也怀过几次身孕,但都意外小产了。
她疑神疑鬼,认为是宫中其他妃子所为,阴毒的本性越发的暴露出来。
不过,她表面上还是温良端庄的人,可背地里被她害死的嫔妃越来越多……
长到不过三岁的五皇子和六皇子,以及那些连娘胎都没出来的小皇子和小公主也大多都死在皇后手中……
对于皇后的所作所为,老皇帝不是个傻子,自然是了如指掌的。
很多时候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不轻不重的不伤颜面的提点两句。
直至宋思雨也难逃皇后毒手的时候,老皇帝便彻底的爆发了。
还记得那一夜,在凤鸾宫中,他险些将皇后给掐死。
要不是太后她老人家赶到的及时,恐怕皇后一死,方家人便要闹个天翻地覆了……
那一夜,凤鸾宫里所有知道内情的宫女、太监,都被太后给处死。
而第二日,老皇帝像是苍老了十岁似的,对外宣称贤妃是病死的……
贤妃出殡的那天,刚好是亓灏五岁的生日。
那一日,小小的他哭成了泪人,趴在灵柩旁边任是谁都拉不走,最后还是太后将他哄走……
此后,老皇帝与皇后的关系,便如那腊月的数尺寒冰一样。
当然,在众人面前,这夫妻和睦的戏份还得做全……
皇后是亓灏的仇人,而方家是整个朝堂上最难铲除的一颗毒瘤。
所以,先不管这皇位会落入谁手。
总之,目前亓灏和老皇帝之间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一定要尽早铲除方家!
当年皇后收养七皇子的原因,老皇帝也是明白的,还不是为了手里多一个底牌?
现在想来,自己当时对七皇子的厌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源于皇后!
而如今对小八的喜爱,则是因为小八身上那并未被污染的纯真,善良……
现在想来,七皇子变成现在这一事无成的样子,除了皇后的失败教育之外,自己也有责任……
重重叹了口气,老皇帝示意贾公公扶七皇子起来,“好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父皇……原谅你就是了!”
七皇子听罢,甚是受宠若惊的看着老皇帝,眼里的泪水更多了:“父皇……”
老皇帝心情有些莫名沉重,兴许是想起来了那些陈年旧事,摆摆手,疲倦道:“下去洗把脸,这样子成何体统?”
“是,父皇。”七皇子连忙擦了擦眼泪,刚走两步却顿住了脚,回身道:“父皇……”
老皇帝往后靠在椅背上,难得耐着性子问道:“还有什么事?”
七皇子小心翼翼道:“儿臣来的路上,听说了一件事情。”
“今日宁王侧妃顾瑾琇当街行凶杀人,一开始儿臣不相信一个弱女子能杀了尹二公子和几个家仆,但有目击的人说顾瑾琇手腕上有一个像镯子似的暗器。”
“那暗器一旦触碰到机关,便能发射出数百枚毒针……”
见老皇帝皱了皱眉,七皇子又继续道:“顾瑾琇与尹二公子之间本就有过旧怨,这次保不准……保不准她是恶意行凶。”
“还有……还有……”说着说着,七皇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老皇帝觉得接下来七皇子说的话应该很是不寻常,便厉色道:“继续说!”
“顾瑾琇她之前参加宫宴的时候,应该也带着那镯子进宫。儿臣想,宫里守卫森严,又没人对她如何,她没理由这般防备。”
“所以,儿臣担心她是图谋不轨,要对您或者是宫里的谁不利!”
咽了一口唾沫,七皇子一口气把话说完,只见老皇帝的脸色黑沉沉的更厉害了。
心里一喜,七皇子又大着胆子补充道:“父皇……儿臣与顾瑾琇和顾家无冤无仇,没有必要刻意去诋毁她。”
“儿臣之所以思虑太多,完全是担心有人会对父皇的安危构成威胁。”
“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若是儿臣猜度错了,还望父皇原谅儿臣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怎可能与顾瑾璃无冤无仇呢?要知道,顾瑾璃可是撞破了他与瑶妃在假山后面的奸情呢!
今日进宫之前,陈泽轩特意派雷子给他送了封信,要他这次咬住顾瑾璃不松口。
能借着郭明顺和尹太傅的手除掉顾瑾璃,这自然合他的心意。
所以,他又怎能放过这么好的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呢?
至于顾瑾璃手腕上的银镯子,七皇子是没仔细注意过。
利用镯子来做让老皇帝起疑的突破口,这也是陈泽轩教的……
不得不说,有陈泽轩这个幕后军师,七皇子相信,前途一定是光明的!
瞧,刚开始那张瓦解老皇帝冰冷内心的温情牌,打的多好?
同样是给老皇帝送礼物表孝心,他明显比宣王要技高一筹!
老皇帝眯了眯眼睛,沉默不语。
顾瑾璃是顾家人,现在的身份又是宁王侧妃。
而顾家,似乎与宣王又有亲密的往来。
若她真心思不正,那这件事情就麻烦多了……
捕捉到老皇帝老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七皇子见目的达成,他拱手垂首道:“父皇,儿臣已经耽搁您太久时间了,就先退下了。”
摆摆手,老皇帝闷声道:“退下吧。”
转身关门的时候,七皇子唇角扬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