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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漆黑,而且因为有人打斗过,所以那些杂草小树什么的都被践踏的倒在了地面上。
有那个护卫在前方开道,秦栀和姚清和也走的还算顺利。
乔姬没有跟上来,她留在了官道边缘,等着元烁带禁军过来。
往山上走,秦栀的步子很快,反倒姚清和要更弱一些,和他一比,秦栀自信倍增。
很快便上了山巅,秦栀一手抓着树干,另一手朝后,硬生生的把姚清和拽了上去。
上到了山巅,借着火光,便瞧见了山下的打斗。这一面山的树木不多,使得人站在上面,能够很轻易的看得到下方的情景。
山下,多出一片平坦之地,虽是被四面的山环绕,但那处却萤火虫乱飞。
眼下,天字卫还有姚清和的护卫都在下面,正在与一群黑衣人缠斗。
而寇先生和柴文烈则在不远处的半山之间时隐时现,这两个人倒是势均力敌。不过根据秦栀对寇先生的了解,若说爆发力和功夫的深厚程度,寇先生绝非一般。
但,他毕竟年纪大了,若是打长久战,她不认为寇先生能占到便宜。
眼见着那两个人朝着山下辗转腾挪,秦栀盯了一会儿,虽是有些看的眼花缭乱,不过却觉得寇先生可能是有些撑不住了。
“咱们下去。”看了一眼姚清和,他也在盯着柴文烈和寇先生,他已将染血的帕子丢了,额头上的擦伤很大一块,但已经不流血了。
“走。”姚清和也同意,虽然他不懂武功,但瞧着他们俩移动的这个方向,很明显那柴文烈是要跑。
两个人开始往山下走,他的速度还真及不上秦栀。她不时的回头看他一眼,显然是担心他会受伤或者摔倒。
很快的,接近山下,山下一大片平坦之地,杂草齐腰,这里本来是萤火虫的聚集之地,但因着外人的闯入,惊扰了它们,它们也在乱飞。
两人站在山边,瞧着打斗的人群,其实他们俩都各自带了不少人,对方的人数也显然没有那么多,可是如今即便呈围攻之势,却依旧无法将他们擒住。
而柴文烈和寇先生也从山上落了下来,两个人对掌相击,秦栀和姚清和眼见着寇先生朝后飞了出去。
不过下一刻他便身体停在半空,随后再次朝着柴文烈而去。
寇先生长得不高,他此时身体灵活的样子,着实不符合他这个年纪。
但秦栀却觉得有些大事不好,向前走了一步,便眼见着寇先生和柴文烈的双掌再次对击一处。
一股无形的力量由他们二人之间传递出来,所过之处,杂草低头,连那些还在纠缠打斗的人都被摧的不由得伏下身体躲避。
站在最边缘的两个人什么都没看到,却只觉得身体一轻,下一刻,疼痛由胸口传来,两个人双脚离地,朝着后面飞了出去。
秦栀在前,姚清和在后,他先落在地上,随后秦栀也砸在了他的身上。
发出一声闷哼,姚清和抬手托住身上的人,却发觉她好像在颤抖。
旁边,那个举着火把的护卫也同样被刚刚那股劲力扫了出去,不过他的情况要比他们俩好得多,很快便重新跳了起来。
“相爷,您没事吧?”将火把插在树枝之间,他快步的跑过来,看了一眼秦栀,也不由得面色微变。
动手把秦栀从姚清和身上扶下来,她扭头吐出一口血来,胸前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秦姑娘,你感觉怎么样?”姚清和还好,只是落地没有缓冲,砸的后背很疼。
“没事。”抬手抹了一下唇边,秦栀看了看手上的血。之前经历过这种事,所以她当下并不慌张。武功高绝之人的确是能瞬间提升爆发力,在四周的人难免会受影响,而像她这种不会武功的,就会受到创伤。
“你呢?”看向姚清和,他倒是好好地,奇怪了,他也不会武功啊。
“我没事,就是被你砸了一下,有些疼。”皱眉看着她,姚清和抬手用衣袖擦掉她嘴边的血。
“相爷,快看。”蓦地,站在他们旁边的护卫忽然大声道。
闻言,两个人朝着前方看去,只见一些人如同黑夜中的蝙蝠一般从四周的山中飞跃下来,眨眼间便将这山下不大的地方彻底围住了。
看着他们,秦栀和姚清和也不由得皱眉,天色太暗,根本看不出这些忽然冒出来的人是敌是友。
不过下一刻便明白了,他们围住了那些杀手,然后代替了原本的天字卫以及姚清和的护卫。
就在此时,又一个人忽然的从茂密漆黑的林中跃了出来,他的速度要更快,而且直奔着终于甩脱寇先生朝着姚清和与秦栀所在的地方跃来的柴文烈而去。
柴文烈感知灵敏,觉得有人奔向自己,他迅速的身形一转,迎面直向那个人。
来人来势汹汹,与寇先生可大不一样,柴文烈后退几步,然后两人交手。
两个人跃上半空,身体就好像被吊起来似得,与地面呈平行状态,然后快速的翻飞,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秦栀单手抚着胸口,一边眯起眼睛盯着那两个打斗的人,她忽然笑了,“是元极。”别人她可能尚且认不出,但元极,她自然能看得出来。
姚清和一时倒是没看出来,闻言,他不由得看了一眼秦栀,琥珀色的眸子漾出几分意味不明来。
站起身,两个人朝着山下走了走,那边大肆围堵的战局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了,眼下只有元极和柴文烈还在激烈的争锋之中。
从来不知血肉之躯的人,可以将打架演绎的如此匪夷所思。
那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落地,处于半空之中,在朝着对面的山挪移。
秦栀不眨眼的盯着,却免不了担心,这个柴文烈太厉害了。和寇先生缠斗那么久,如今和元极交手也不见落下风。
这时,踉踉跄跄的寇先生走了回来,“丫头啊,老头子这回也算将功补过了吧。你有时间和主子说一声,叫他把扣押的饷银都还给我,没钱喝酒了。”走到近处,他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气。
移开视线看向寇先生,秦栀也不由得摇头,“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本以为他会去找她的,结果他就没影子了。
“一直在等丫头你啊。我这找了好久,才在帝都找到你。你这段时间各处走,老头子可是一直在跟着你,暗中保护。”寇先生说的头头是道,好似别人若怀疑他的说法就是没良心。
秦栀无言,不再听他瞎扯,继续看向已挪到对面半山上的那两个人。
大树都在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暴雨来临时,树木好似已经承受不住这打击了。
就在这时,身后的山上忽然传来了响动,秦栀和姚清和回头看过去,是禁军来了。
元烁搬来了禁军,他们速度极快的从山上冲下来,迅速的将这片地域占领。
那些杀手被彻底的围住了,插翅难飞。
但柴文烈和元极眼下却越来越远,已经到了对面山的山巅上。
两个人的身影时隐时现,其实已经看不太清楚了,但能听得清树木摇晃的响动,蓦一时还能听到树木折断的声音。
“小栀,你没事吧。”元烁慢禁军片刻从山上下来,虽步子也很快,不过却单手捂着自己的腹部。和柴文烈交手,他被打了一掌,看起来有些严重。
“我没事。你哥来了,和柴文烈在对面的山上交手呢。”看着他走过来,秦栀微微皱眉,有些担心他的伤情。
“我哥来了?速度居然比我快。”一听,元烁有些不太乐意,用手捂着腹部,他不乐意也没办法。
“这个时候还计较这个?你的伤怎么样,我看看?”瞧着他手不离开腹部,秦栀不免担心,想要看看。
元烁却摇摇头,“没事儿,死不了。”
转头看向对面的山,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了,这个时候的天是最黑的。
什么都看不到,那树木折断的声音也好像越来越远了。
禁军负责掌控了这里的情况,跟随元极而来的鹰机和甲字卫则开始朝着对面的山上奔去。
姚清和举步离开原地,朝着那些被已经被控制起来的杀手走过去。
秦栀看了一眼,随后问道:“元烁,你还能不能看到你哥了?”反正她现在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太黑了。
元烁盯着瞧了一会儿,然后摇头,“已经落到山后面了,看不见了。”
秦栀不由得深吸口气,眼下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儿等着了。
“给他卖命不好做吧,放心吧,到时我回了朱城,就想法子把你要回来。你也就不用整天担心我了,还得给我顶雷。”说起这个元烁就心里不痛快,不过秦栀说的是有道理的,伤了姚相,他肯定得受罚。但秦栀就不一样了,她又不是官员,身上也没什么担子,又不会武功,说是误伤意外都会信的。
秦栀看了他一眼,随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挺担心你的。”话落,她继续盯着对面的山,眼睛都不眨。
“我还好,听你的话,也收住自己的脾气,没得罪人。”元烁说着,一如往时那般。
秦栀没有回话,依旧还在盯着对面山。
没得到回应,元烁看向她,“我说话你听到了么?”他表现这么好,她居然没给一点反应。按照往时来说,肯定会鼓励他的。
“嗯?哦。”秦栀点点头,示意她听到了。
“哦?一句‘哦’就完了?秦栀,你怎么回事儿,咱俩才分开几个月,你就变成这样了。”元烁皱着浓眉,她变化太大了,完全不像以前的她。
看向他,秦栀刚想说什么,便听到对面山上传来树枝刷刷的声响,她立即扭头看过去。
大批的鹰机和甲字卫从山上下来了,秦栀脚下一动,随后便走了下去。
所有的杀手都被捆绑了起来,为了避免他们自杀,在抓到的同时便将嘴塞住东西了。
秦栀快速的穿过众人,很快的,便瞧见了从山上下来的鹰机和甲字卫。
看见他们,她也不由得放下了心来,看他们的表情应该是没事。不过,柴文烈大概是跑了,否则他们会比眼下更高兴。
另一个人从后面走了过来,看见他的同时,秦栀便不由得笑了。不说其他,只是看到他完整的回来,她就觉得足够了。
这时她好似才明白,那时元极与她说的,别的都不重要,她活着就行是什么心态了。
看见她,元极便快步的走了过来,挺拔颀长,看着他走近,就好像一片乌云翻滚而来,让人充满了压力。
看着他走近,秦栀刚要说话,哪知元极却伸手绕过她的肩膀将她搂入了怀中,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下,“没受伤吧?”他问,声音一如既往的很冷漠,但是却又明显带有诸多的不同。
被迫仰起头,秦栀笑了笑,随后抬手环住他的腰,“我没事。就是在路上我不小心伤了姚相,把他的头弄破了。”
闻言,元极放开了她一些,随后看向左侧,姚清和就站在那儿,正在看着他们俩。
“此情此景,不知本相该如何反应?是当做看不见的好,还是要所有人都把嘴闭严了,都当做看不见。”他若没记错,他们之前好像有过婚约,但又解除了。眼下,这情况倒是充满了讽刺之意了。
“谁又能管得住姚相的嘴?不过我倒是在这儿还得给姚相赔个不是,她没有武功,又毛毛躁躁,弄伤了姚相,实为不小心,还望姚相大人大量不要计较。”元极放开怀里的人,随后走向姚清和,一边沉声道。
姚清和微微摇头,“无事,小伤罢了,算不上什么。和这回秦姑娘立下的功劳相比,这些失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若不是有秦小姐出谋划策,配合本相,怕是也找不出在这背后预谋挑拨本相与天机甲分崩离析的真凶。”
元极回头看了一眼秦栀,“她就是脑子比较灵活,手脚很笨。姚相头上这伤,我会找到最好的药送到相府。”
秦栀听得不由撇嘴,和姚清和相比,她简直不要太灵活,自信爆棚。
姚清和指示着禁军,快速的将抓住的那些杀手带离山中。
看着众人撤退,秦栀随后深吸口气,转身走到元极身边,“你没受伤吧?那个柴文烈实在太厉害了,和寇先生缠斗了那么久,居然毫发无伤。”
垂眸看着她,元极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没事。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很对,他的确很厉害。若单纯的论武功,我可能不及他。”这一点,元极承认的很痛快。
仰脸看着他,此时天边也泛起了亮色,看着他时也能看得清楚了。
他胡子没刮,所以看起来有些疲累的样子,尽管不知这些时日他去做了什么在哪里,但他安然无恙就是好的。
“你们、、、在做什么呢?”蓦地,元烁惊疑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秦栀也是这时才想起元烁来,转身看向他,他单手抚着自己的腹部,正在盯着他们俩。眼睛本来就大,这会儿睁得更大了。
元极面无表情,看那样子明显懒得和元烁废话。
“如果我说,世子爷是在看我有没有受伤,你信么?”想了想,秦栀说道。
元烁立即哼了一声,“我看起来很傻么?你们俩,背着我,真行!不过,今天我的话放在这儿,我不同意。”说完,他转身就走,气哄哄的。
元极几不可微的眯起眼睛,“欠收拾。”
“行了,麻烦你不要再破坏这情况了行么?你都不知道这六年来我和元烁在一起说了多少你的坏话。如今见我们这样,他定然心生一股背叛之感。你就别说话了,我自己来。”都忘记这茬儿了,秦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么一着急,她也忽然觉得有点疼。
元烁虽是气势汹汹的走,但他受了伤,走的也不快。秦栀很快的便追上了他,抬手拍了拍他肩膀,“元二爷,能不能大人大量的听我解释一番啊?”
“不听。你认贼作父、、不对,认贼作夫,我鄙视你。”这几年来,他们俩一直意见统一,这转眼间就变成了这样,他很不开心。
虽说他有时也调侃秦栀,但因为知道是假的,所以根本也没当回事儿。
可眼下亲眼瞧见了,那就不一样了,心里堵得慌。
听他这么说,秦栀也忍不住想笑,“认贼?你大哥是贼么?这事儿复杂,元二爷若是大人大量,就听我给你解释解释。”
“我是小人小量,我不听,不同意。”往山上走,元烁抚着自己的腹部,还是很疼,但嘴上也不耽误。
摇摇头,秦栀跟着他一起走,不再说这事儿了,反而问起了汪蓓蓓。
先前问两句,元烁都不搭理她,不过之后就开始回应了,言语之间还挺高兴的样子。
很快的,翻过了这座山,又回到了官道上。
乔姬见他们安全回来,不由得松口气,“那个人没抓到是不是?”
“嗯,没抓到。”秦栀点点头,随后看向元烁。
他抚着自己的腹部,却在扭头往山上瞧,下一刻,元极果然走了出来。
看见元极,他就哼了一声,下巴扬的高高的,好像在给自己增加信心。
元极懒得理会他,与姚清和说了几句,便转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走吧,回帝都。”天都亮了,不过也幸好他及时赶来了。
“嗯。而且元烁受伤了,和柴文烈交手,被他打了一掌。”他一直在捂着自己的腹部,显然是很不适。
“我没事,死不了。再说,我是男人,这点疼痛还是能忍受的。我可不像某些人,身为男人,出尔反尔,一点都不地道。”元烁硬气的说着,脸也转向一边,讽刺的谁显而易见。
元极盯着他,蓦地抬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肩膀,轻而易举的将他拎着就走。
秦栀追了两步,想要阻止,但奈何元极走的太快,眨眼间便拎着元烁进了树林。
“你就别管了,他们是亲兄弟,世子爷总是不能把元二爷弄死。”乔姬摇摇头,劝秦栀别管。
“唉。”叹口气,秦栀站在那里,只希望元极能用对方法。元烁这二愣子虽说一直很怕他,但在她和元极之前婚约之事上,元烁是很唾弃元极的。
他们俩六年来,意见也是一致的,但她突然和元极在一起,他心里肯定不舒服。
元烁是什么心理,秦栀是清楚的。
等了很久,太阳都从天边跳出来了,元烁才板着脸从树林里出来。
看着他,秦栀忍不住笑,瞧他那模样就知道是没斗过他哥,不然也不会是这个表情。
走上官道,元烁看了秦栀一眼,那脸上诸多幽怨,“反正我还是不同意,打死我也不同意。”撂下最后一句话,他便上马走了,背影都充满了怨气。
秦栀终是忍不住笑出声,“好,我听你的。”冲着元烁离开的背影大喊,可以肯定他听到了。
“你又在乱答应他什么呢?长了一颗榆木脑袋,油盐不进。若不是一脉相承,我就把他埋在山里了。”元极也同样不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可见他真的忍了很久才忍住。
回头看向他,秦栀轻笑,“他就赌气呢,我顺着他,他过几日就想开了。你太不了解他了,他虽然有时挺怂的吧,但轴起来就一根筋,吓唬是不行的。走吧,先回帝都,我要饿死了。”
垂眸看着她,元极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倒是真的瘦了。听说了你这段时间呼风唤雨的事,就知你可能是在表演给谁看。不过,我之前是不是说过,危险的事不许参与,你都抛到脑后去了?”说道最后一句,他蓦地冷声,不明所以的人定然会被他这样子吓到。
“所以,世子爷打算惩罚我么?”他这架势,和当初把她扔进牢里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