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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转身要走的瞬间,我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林越垂眸,藏住了眼睛里的一点笑意,“要一起去?”
“没,路上小心点。”我摇了摇头。
是我小瞧了女人的占有欲。我以为我看得开,自己和林越没可能,他做什么都与我无关,我不在乎。
可这几天的相处,我的放任自由让我在爱情里越陷越深。一想到林越的精子即将进入舒悦体内,培育一个新生儿。哪怕不是肉体的接触,只是冰冷的医疗机械器材辅助,我依旧酸的很。
“走吧。”林越很自然地拉起我的手,“虽然不合适。但我想,还是一起面对比较好。”
或许是上次舒悦开车来接我们时,被我们冷落弄的不愉快。所以这一次舒悦没有开接我们。我和林越是自己打车的。
结果,出租车连堵五六个红灯不说,半路上还抛锚了。我们人还没有赶到医院,舒悦就来电话说她已经做好了,让我们不用赶过去了。
那一刻,我是松了一口气的。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我不是浴血奋战的女战士,无法直面那种无奈的必然结局。
然而,我这一口气才松了一半,就听见电话那头突然传来舒悦的尖叫。我回眸看向林越,只见他全身肌肉都紧绷着,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握成了拳头,没说一个字,却处处透出他的紧张与在乎。
隔得老远,我都能听见电话里传来人群的喧哗声,女人的尖叫,还有东西倒塌砸在地上的错落杂音……
林越抬头看向司机,用英文催他开快一点。但路上车特别的多,司机实在开不快,很快就在一个地方堵停下来了。
然后,我就看见林越忽然拉开门把,下了车。
“林越,你要干嘛?”我以为他要上演最狗血经典的偶像剧,为了爱情,像个失去理智的热血男人在街头狂奔。
林越却只是拉开司机的车门,把塞满现金的钱包丢在司机的腿上。
一阵语调急促的英文对话交涉后,司机下了车,坐到了副驾驶位。
林越系上安全带,一脚油门,车子就上坐上了火箭直冲云霄。一辆普通的出租车硬是被他开出了豪华跑车的动感,穿梭在车流里。车子左拐右转,每次眼看要追尾了或是迎面相撞,都被林越各种花式车技轻松化解。
我坐在后面,可算是明白了:《我的前半生》里唐晶那种牛逼的车技不是虚的,现实里也有。就是要看人。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车子是在医院门口停下。我和林越一起进电梯。电梯门刚打开,他就疯了似地冲了出去,连一个眼神,一句话都吝于给我。
我在他后面追着,看他的背影消失在拐弯口。我想,如果我是他追逐奔跑的终点。此刻,我会感动的要死。
不由我多想,我就听见前面传来踹门的声音,还有一个粗粝嗓音的外国佬用罗马语在骂人。
等我赶到现场,正好看见躲在桌子底下的舒悦因为看见林越的出现,而从里面爬出来,极为狼狈地扑进林越怀里,痛哭流涕。她头发乱糟糟的,眼角淤青,嘴角流血。她的丈夫是下了死手的!
连我看了都心疼,何况是林越。他抬脚就是一脚,把那个外国佬踹翻在地上!
那个挨了揍的外国佬看见林越和舒悦抱在一起,脸上的青筋更加凸起,站起身后,随手抓了把手术刀,朝林越冲了过去!
女人的尖叫声如碎玻璃扎穿耳膜。
我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冲过去,挡在林越身前。但我的周围闹哄哄的。医生,护士和患者的身影跳跃在我的瞳孔中,把我挡在外面。
好在,林越身手矫健,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里就干净利落地夺下他手里的刀,丢到一边,更用巧劲钳住对方的后臀,狠狠给了一记过肩摔!
人群一下子就围堵起来,迟来的警察小跑进来维序劝和。
我看林越夺刀时,手背被刀刃划伤,刚要问他怎么样,就看见舒悦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握住他的手掉眼泪,然后亲自帮止血,清创消毒。
我的心一沉,觉得那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我插手的余地。
我下意识地看向那个被警方控制住的罗马男,只听他还在那叽叽呱呱控诉什么。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里,有一个是中国游客,观光的时候中暑了才被送来医院。此刻,她看我一脸迷茫的样子,很是八卦地给我翻译。
原来这个罗马男叫Cicero,是舒悦的丈夫。他在家里发现舒悦来这里做试管婴儿的收费单后,追到医院。结果没有及时阻止,最后愤怒到当众家暴!
“啧啧啧,你说这个女人图啥啊?这个小白脸好看是好看,也能打架,但她好不容易嫁到外国,拿了外国国籍,过好日子。怎么脑子这么拎不清呢?”
我很想说,月亮并不是外国的圆。林越也不是小白脸。
但我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不曾拥有过林越,我没办法告诉她,就是给我十个威廉王子,我也只要林越。
后来,那个叫Cicero的男人似乎也意思到林越不懂罗马语,在停止了对警察的诉苦后,他用并不标准的中文对林越说了一句话。
他说,他要离婚!
这一瞬间,我呼吸都停了。
我看着舒悦和林越,不错过他们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林越皱了皱眉,看向舒悦,“你是怎么想的?”
舒悦沉默,握住林越袖子的手一个劲的发抖。
“你要不想离婚,我自然会让他乖乖闭嘴,并保证以后也不会因为这个事情找你麻烦。”林越的声音顿了顿,又说,“如果你想离婚,我帮你请律师。”
这些话,我听在耳里,不由猜测:林越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会期望舒悦给什么答案?
但我想,连我都看得出舒悦对他余情未了,预知到舒悦的选择。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如果他知道答案是什么,还这么问,是不是代表他在提出一种可能,一种邀约的信号?
果然,舒悦接收到他的信号,并不出我所料地做出了选择,呜咽着说,“我,我想离婚。我后悔了,早就后悔了。林越!”
一声林越过后,她再次扑进了林越的怀里。
林越把她从怀里推了出来,舒悦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他安抚性淡笑了一下,然后反扶住舒悦的肩,坚定地说了一个字,“走。”
他们越过我,没有一个人回头看过被遗留在陌生人群里的我。
我看着这对璧人的离开,蓦然地笑出了眼泪。
那个人说,他要娶我当林太太,我想我也应该是喜欢他的。
可惜,我还是棋差一招,和他相逢太晚。感情里有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就不会太纯粹。所以此刻,我只能假笑扮从容,尽量无动于衷。
我提腿想跟上,脚却沉重得动都动不了。
Cicero却突然盯上了我,问道,“你是刚刚那男人的什么人?”
我顿了顿,“朋友。”
他目光轻蔑,好似看透了我伪装淡定下的狼狈,笑了笑,牵动了嘴角的伤口,说了一个字,“sha。”
我不知道是他嘴巴受伤的关系,还是他中文不太标准。我大概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才猜出那是个“傻”字,不由苦涩一笑,夸了句,“没你聪明,中文说的那么好。”
他的面色一下子难堪起来,沉默了半天才和我诚恳道谢,“谢谢你的肯定。我是为了我太太学的中文。可惜,她以后听不见了。”
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这个男人击中了。明明上一秒,他在我眼里还是个只会打女人,不会解决问题的渣男。
“那你为什么要离婚。”
“大概是,我没办法让她爱上我吧。”
我沉默了很久,诚心说了一句,“你很好。我想,她会后悔的。”
这个男人性情如何,我不了解。
但我知道,他深爱舒悦,毋庸置疑。
……
回到酒店,我拿房门钥匙的时候,也瞥了一眼隔壁林越的房间。
房门紧闭。
我不知道他们回来了没有,还是在外面另外找了个地方互诉衷情。等我打开自己房门时,我却被眼前的景象弄的一愣。
林越坐在我的床上,面上带着愧然的笑意。而我的浴室里传来淋浴的水声,我猜是舒悦在里头洗澡。
我拧了拧眉,满脸的不欢迎,“你们怎么在这里。”
他随意拿捏玻璃杯的杯口,抿了一口饮料后,交代了个非重点,“找前台开的门。”
“我是说,怎么不回你的房间。”
“我那没女人衣服。”他把杯子放在地板上,拍了拍身侧,示意我过去坐下说。
我瞥了一眼我的行李箱,果然被拉开了。
我气愤地要数落他不问自取的行为是偷窃,他却比我先开口,站在道义的制高点堵我的嘴巴,“她都受伤,要离婚了,那么惨。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妹的!
我就是小气,怎么了?
国家规定我不能小气吗?
我愤怒到极点,握着拳头冲到他面前,结果嘴一张就怂了,“那你拿了衣服就带她回自己房间啊。你浴室坏了,还是没水了?”
他却笑了笑,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整个人拽进他的怀里,“让她在我那洗澡,你就该误会了。”
我挣扎着要站起来,他却像螃蟹一样蛮横,把我钳得死死的。
我瞪他,“就你们这样,我还用误会?”
林越还要说什么,浴室的门就打开了。
我看见舒悦穿着并不合身的我的衣服,站在里面,脸上的伤处理的好看多了,头发湿漉漉,眼睛水汪汪的,浑身透着性感烂漫。
而她则看见我和林越像个连体婴一样抱坐在一块。
我们两个人,各自一愣。
然后,我就听见舒悦软绵绵地喊了声,“林越。”
林越听见了,目光从我的脸上移开,也看向了她。但没松手,依旧抱着我。
舒悦穿着宾馆的一次性拖鞋,一步步走来,紧张自责得像个犯了错的学生,低头说,“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事情也是为了救茵茵而起的。我有一定责任。”林越柔声安慰。
我心里顿时就来了股气,趁着他和舒悦说话功夫,一下子推开他,站起来,“你当然有责任!人家老公说离婚,可能只是说个气话,在以退为进。你倒好,直接帮人找律师。我说你一个万年单身狗,怎么就这么见不得人家夫妻好?怂恿别人离婚的事,你是信手拈来啊!”
“我只是让她自由选择罢了。说怂恿,我只认你这个。”林越一副不认账的样子之余,还不忘给我科普,“还有,成语不要乱用。信手拈来,多是指写文章时能自由纯熟地选用词语或应用典故,用不着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