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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到今天钟副省长会来参加导师的追悼会。他远远就看见了我,朝我笑了笑。我急忙往旁边退去。此时他已经到了我的身旁,他朝我伸出了他温暖厚实的手:“节哀。”
我朝他笑了笑。他没有再看着我,已经朝着师母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此刻,我看着他那风度翩翩的背影,心情很是复杂。
他应该来的。我忽然想到他和导师有着一定的交情,而且,他的孩子还是在我导师的亲自指导下出生的,更何况他现在分管着省里面卫生这一块的工作。还有就是,导师在我们江南省、乃至全国都算是知名的妇产科专家。所以,于公于私他都应该来参加今天的追悼会。
可是,为什么小月会那样匆匆而去?师母为什么对她如此冷漠?对此,我很是纳闷。
小月是昨天晚上赶回来的吗?她为什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这一刻,我忽然想起私家侦探的那句话来……她极有可能在回到省城的时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的心顿时冷到了极点。
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学校的领导在追悼会上说了些什么,我的脑海里全是小月与那个钟副省长在一起时候的幻影。此刻,我心里的酸楚让我难以克制。
哀乐在不停地播放着。我的眼泪开始往外面流淌,现在的我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为谁哭泣。
结束了,人们在对导师进行了最后一次瞻仰之后都离开了。逝者已去,活着的人们还得继续自己的生活。
岳洪波和陈莉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这让我感到非常气愤。
不管怎么说,老师总是老师吧?导师生前不是还帮过他很多吗?难道就因为上次酒桌上的些许过节就让他如此怨恨?我实在不明白岳洪波这样做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我只能认为是这个人太过薄情。
既然他是如此的薄情,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去挽救我和他之间已经破裂的同学之情了。他不配。
让我更不能理解的是陈莉。难道她是因为岳洪波才不来参加今天导师的告别仪式的吗?我不认为是这样,因为她并不忠诚于岳洪波。
后来,我捧着导师的骨灰,陪着师母回家。
导师的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温情,我感觉这里冷清得厉害,冷清得让我有一种害怕的感觉。我不禁为导师感到不值——纵然他在世的时候风光无限、学识渊博,纵然他在活着的时候施恩于人、诲人不倦,但是现在呢?他的学生们却似乎已经将他忘却。
“为什么会这样?”站在导师家里,我注视着墙上导师的遗像喃喃地说。
“海亮,别难过了。人情冷暖就是如此啊。那次你们几个同学不是还一起给他下跪过吗?可是你看现在……”师母反而来劝慰我。
“可是,这是为什么啊?”我顿时痛哭了起来。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感觉你老师在生前似乎有什么把柄被他们抓住了,所以……”她说。
我吃惊地看着她,问道:“什么把柄?”
师母大声地痛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海亮,我求求你别问了。这人都已经走了,你还去问那些事情干什么?”
我恨声地道:“难道导师的死与岳洪波有关系?”
“没有,和他没有关系!他是自杀的。这个你可不能乱说。”师母哭泣着摇头道。
我发现她的神情并不是在作伪。
“您好像不大喜欢小月?”我们的情绪都安静下来后,我问师母。本来我是不想在现在这个时候去问她这个问题的,但是我实在不能克制自己心中的那个怀疑。
“是吗?”她茫然地问。
我点头叹道:“今天我都看到了。”
“她母亲和你老师不是一般的关系。”师母叹道,“我也是在上次我们一起吃饭之后才知道这件事情的。我总觉得你老师的死与她的母亲有着什么关联。海亮,你不要再问这些事情了,你老师已经走了,别让他的声誉在死后蒙羞。”
我顿时不语,心中却在感叹这人世间的许多无奈。
本来今天应该有导师的女弟子来陪伴师母的,但是她们却一个也没有来。导师才招的那两个女弟子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在今天的追悼会上我还仿佛看见了她们的。
可能是她们没有想到吧?现在的学生都不大懂事,即使她们是硕士。我尽量让自己从这个方面去想这个问题。
后来我是离开了。我实在不能在这种凄楚的环境里面继续再呆下去。
从导师的家里面出来,忽然看见了是黄主任正在导师家的楼下来回踱步。
“您怎么在这个地方?师母一个人在家里,您上去和她说说话吧。”我朝她走了过去,心里有一些惊喜。
“她还好吧?”黄主任问我。
我苦笑道:“情绪还比较稳定,不过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有一位女同志去陪伴。”
她点了点头,上去了。我心里顿时欣慰了许多。
回到家,屋子里面黑黑的。小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心里的那份沉重更加地被加重了。
不过此时的我已经身心俱疲,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上床睡觉,我连洗澡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打开客厅的灯,脱掉自己的皮鞋准备去换上拖鞋,这时候我忽然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我顿时被吓了一跳,身上的疲惫在这一瞬间被忽然而至的惊吓刺激得无影无踪。
仔细一看,原来是小月。我问她道:“你怎么坐在这里?怎么不开灯啊?”
她没有回答。
这时候我才发现她的脸上全是泪水,沙发上也有着她泪水的痕迹。她的神情呆滞,头发凌乱……
可是,她却视我为空气。
我在心里叹息,顿时然升起一种怜惜之情。我走到她身边去坐下,伸出自己的双手去扳住她的双肩。
“怎么啦?”我柔声地问她。
她没有说话。她的身体朝我靠过来,像一只小猫似的地将她的头钻进了我的怀里。我紧紧地将她拥住……忽然发现她的身体滚烫得厉害。
“你发烧了?快、快到医院去!”我惊惶地道。
“呜呜..……”她忽然大声地痛哭了起来!
我拥着她,她已经成了一个泪人儿。
本来在今天白天的时候我还对她的冷情感到失望和气愤,但是现在,我却不住在心中嗟叹:她也是有泪不轻弹的人啊,只是白天的时候她的伤心还没有到最深处而已。
给医院打了电话后不多一会儿,急诊科的医生就来了,他们带来了一副担架。
“就让她住我的那个病房吧,我已经康复了。”我对急诊科的医生说。
“这……”那医生迟疑地看着我。
我不悦地看着他:“怎么?不可以吗?到时候她的费用另外结算就是。她也是公费医疗。实在不行我自己付费总可以了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在申辩。
我知道他就是这个意思,但是我不想与他多说下去:“快啊,还在啰嗦什么?”
躺倒病床后小月就沉沉地睡了过去,输液针打到她手上皮肤里面血管去的时候她都没有一丝的反应。
看来她也是身心俱疲了。她心中的痛苦比不比我轻多少,只不过她不像我那样太过容易表露出来而已。
“凌助理,您到隔壁房间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就是了。”高干病房的护士长过来对我说。
我现在才感觉到了自己全身的乏力,同时还眼前还在金星直冒。我无力地对她说:“麻烦你扶一下我,我感觉很不舒服。”
“你等等!”她惊慌地跑了出去。
不到半分钟,她就带着两个医生跑了进来。“他脸色好难看,你们看怎么办?”听到我护士长在对那两位医生说,我感觉她声音的距离好遥远。
“这两口子,生病也在一起。快把他扶到隔壁的房间里面去。”我依稀听到一个声音在说……
我感觉自己耳朵的功能正在消失,我的眼睛也很无力,无力得连将它们睁开的力气也已经没有了。但是我的感觉还在,我的意识告诉我,我还活着。
我感觉到他们正在给我输液,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输液针刺进我皮肤时候的感觉,甚至还可以感受到它已经刺进了我的血管里面,但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痛。
我的眼前是一片红色。我知道这是灯光透过我眼皮的血管后在我的视网膜上产生的影像。我眼前的红在慢慢变淡,我感到自己极度的虚弱与疲惫,猛然间,一阵黑暗向我袭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曹医生呢?”我问当班的护士。我还是习惯于在同事面前这样称呼小月。
“她今天上午就走了,她来看您的时候您还没醒呢。”她回答。
我心里黯然。
她的身体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昨天出现的情况应该是过度的伤心所致。
我没有给她打电话。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又有什么意义呢?很多事情心里明白就可以了,更何况我心里的那个结还没有解开。
这次我没有急切地出院,因为我明白自己需要得到好好的休息和医疗上的调养。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的身体透支太大,如果继续那样下去的话可就不仅仅是需要休息的事情了。
皮云龙来了,他身后跟着孙苗苗。
“凌助理,怎么几天不见生龙活虎的你就成这样子啦?”他进来后就朝我开玩笑。
孙苗苗在他旁边关切地看着我。
我苦笑道:“最近接连出现一些不好的事情,心力交瘁。”
“这样吧,过几天我们出去轻松、轻松。我看你需要好好调养才行。”皮云龙说。
我点了点头。
“你看能不能叫上范院长?有些事情我想和他商量一下。”他接着说。
我很奇怪:“你直接到他办公室去不就得了?他好像不是那么不好说话的吧?”
“还是到外面去说事情要轻松一些。”他淡淡地笑了笑。
我顿时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我问问他吧。”我不好拒绝,但是也不能肯定范其然是否会同意。
“上次你给我谈的关于岳总的那件事情我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我觉得我们可以商量。”他离开的时候对我说。
我急忙道:“不用了。他这个人你最好和他保持距离。”我的这句话冲口而出。
他奇怪地看着我。
我不置可否,只是朝他笑了笑。
猛然间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急忙对他说道:“你倒是可以帮一帮我另外的一个朋友。对啦,我会把范院长约出来的,你放心好啦。”
他离开了,带着孙苗苗。
孙苗苗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转身朝我笑了一笑,眼神里面全是关切。我向她回报了一个深情的微笑。
皮云龙和孙苗苗离开之后我给范其然打了一个电话,我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他回答说正在省卫生厅开会。他问我的身体怎么样了。我回答说好多了。
“有什么事情吗?”他问。
“有件事情想和您商量一下。既然您在开会那就明天吧,明天我到您办公室来。”我回答。
“你需要休息,我明天到你那里来吧。今天晚上我要和卫生厅的领导一起吃饭。”他说。
我急忙说那怎么好意思呢。他说反正就在医院里面,没什么的。
我只好答应。
第二天上午范其然就到了我的病房。他吩咐护士长:“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进来。”
看来他已经意识到,我即将对他讲的事情很重要,而且很私密。
“说吧,什么事情?”他坐在沙发上给我削水果。
我看着他,许久却没有说话。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狐疑地看着我:“怎么啦?你和我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讲的吗?”
“您还想帮唐小芙吗?”我问他。自己也觉得这件事情在现在说出来不是太好,虽然很多事情我和他已经心知肚明,但是如果真的要说破的话还是需要勇气的。
“你怎么会问我这样一个问题?”我看见他的手抖动了一下。
“昨天皮云龙来看过我了,他说他可以考虑从他公司里面拿几个点的份额出来。”我说。我相信范其然应该明白我说这句话的意思。
“他想以什么条件作为交换?”他首先想到的却是这件事情,不过我非常理解他的这个顾虑。
“他约您最近出去一次。我作陪。”我回答。
他点着头,眉头紧锁。
“您如果觉得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帮您回绝了他就是。”我急忙道。
他却忽然笑了起来:“我倒是想看看他有什么事情。哈哈!”
他的声音虽然在笑,但是我却看不到他笑的表情。
“唐小芙的事情暂时放一下,但是也不能立即回绝他,到时候我们和皮云龙谈了后看情况办吧。”他接着说道。
“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试探着问他。
“过几天吧,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说。”他想了想道。
“这个礼拜的星期天怎么样?”我问他。
“最好星期六。”他回答说,“星期天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太累了。这医院院长的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
我在心里暗暗觉得好笑:当初你不是那么想当这个院长的吗?
虽然知道这是他的无心之语,但是我还是完全理解他的疲惫与无奈。
“行。星期六。到时候我开车来接你们。”皮云龙听到了我的回话后很高兴。
我忽然有些担心起来:“你找他究竟有什么事情?可不可以先透露给我一点儿?”
“星期六,我到时候来接你们。对了,这次你们可不要自己带人来了啊。”他“哈哈”大笑着说。
我极是不满:干嘛把事情搞得那么神秘呢?现在知道与几天过后知道有什么区别吗?我说:“千万别去安排那样的事情,完全没有那个必要,而且还可能适得其反。”
“我这次安排了一样新鲜玩意儿。你们会喜欢的。”他回答说。
他的这句话勾起了我无尽的好奇与遐想。
##077
小月给我发来了一则短信:我回云阴去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语言很淡漠,但是我却可以从其中体会到一丝暖暖的温情。我和她之间从来没有互相说过“我爱你”这样的话,但是我一直以来都认为这三个字在我们之间还是存在的,只不过我和她都不是特别地在乎它的形式罢了。
虽然自己背着她在外面过着花红酒绿的生活,但是我的心里装的却只有她。这一点我自己最清楚,我相信她也应该知道。
如果那个私人侦探真的将她有外遇的证据摆在我的面前,我会怎么办?这个问题在最近一段时间里面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我不能容忍,这是肯定的。因为我是男人。
我住在高干病房里面很惬意。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还有就是看电视。很奇怪,我居然能够适应这样的生活。我甚至连续两天关掉了手机。
在以前,我几乎是无法离开手机的。它似乎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但是现在,我发现它并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我没有想到,在我关手机的时候还是有人来找到了我。
“听说你生病了?”云裳将头伸进了病房的门在问我。
“你听谁给你讲的?”我警惕地问她。
“我姐姐给我讲的,咦?我姐呢?”她说着便转身去看病房的门。
我也没有发现那个地方有云霓的影子。
“你们怎么进来的?”我问她,因为我知道这个病房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我们到你办公室去找你,正好碰到了范院长,他告诉我们说你生病了,还给病房打了电话。”她回答,“哇!你这里好多水果啊。”
我发现她还是那么的可爱。我笑着对她说:“你自己削着吃吧。就算你帮我忙好啦。”
她欢快地跑去拿水果,模样像一个小学生般似的顽皮可爱。
“你姐姐呢?”我问她。
“好奇怪啊?她和我一起进来的。”她歪着头在看着我。
我也觉得奇怪:“你给她打电话,问问她在什么地方。你告诉她说,我找她有事情。”
“不着急,她会来的,估计是上厕所去了。”她拿出了电话,想了想却又将它放回到了包里,“我们先说一会儿话。凌大哥,你这是怎么啦?你什么地方生病了?”
我本来想催促她打电话的,但是却被她刚才的话逗笑了:“我什么地方也没有生病,就是这里面长了一个包。”我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在江南这个地方,说某某人脑袋里面长有包其实是骂人,就是神经病的意思。但是自己说出来可就不是那意思了,自己说出来就是“傻”的意思。
她随即也笑了起来:“真的?还好,你不是脑袋外面长包。”
这下我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脑袋里面长包的是傻子,脑袋外面有包可就是如来佛了。”她笑着说。
我一想,可不是吗?如来佛的脑袋外面好像是有很多包的样子呢。我顿时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对佛祖不尊重,小心肚子疼。”笑过之后我戏谑着她说。
“我现在就经常肚子疼,难道就是这个原因吗?”她笑着问我。
我顿时一怔,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真的,我经常肚子疼,有时候疼得一晚上都睡不着。”她认真地在对我说,“凌大哥,你是医生,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见她问到的问题属于医学的范畴,我只能遵循职业的习惯去问她了:“你究竟是肚子的什么地方疼?多长时间了?”
她指了指她的小腹道:“这里面,已经疼了好多年了。”
我即刻明白了是什么原因:“你这是痛经呢。”
“我也觉得是。怎么办啊?”她问我。
我笑道:“没什么特效药。结婚了就好了。”
她很是奇怪:“结婚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我一怔,觉得有些不大方便回答她的这个问题,因为这里不是自己的医生办公室,也不是在门诊的诊室里面。
“你回答我啊,为什么这个病和结婚有关系?”但是她却继续在问。
我想了想,含糊地回答道:“主要是和激素的分泌有关系。结婚了以后激素的分泌就会得到平衡。”
她可能明白了,因为她没有再问,而且她的脸还红了起来。她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我刚才话中的意思她能够听得明白。
她开始打电话:“姐,你跑哪去啦?”
不一会儿云霓就在病房的门口出现了。
“凌大哥,你怎么会住院?”她进来后问。
我顿时笑了起来:“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不生病呢?”
“这倒也是啊。”她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好笑。
“你们今天到医院来找我干什么?”我以前对她讲过,在一般情况下不要跑到单位来找我。
“你手机打不通,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于是就跑到医院来找你了。”她回答。
我没有想到自己关手机还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不过,我虽然感谢她们对自己的关心,但是却并不希望医院的人知道了我和她们姐妹的关系。我说:“别到单位来找我,你们今后还要和下面的医院衔接,这个工作又是我在分管,别人知道了不好。”
有些事情在后面操作可是要好得多。
“那我们赶快走吧。我们改时间再给你打电话。”云霓急忙去拉她的妹妹。
我朝她们俩点了点头,她们朝外面走去。
“刚才你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忽然问云霓。
“范院长忽然给我打电话,我接电话呢。”她转身回答。
我狐疑地看着她。
“他让我好好关心你。”她说着,脸忽然就变得绯红起来。
她们离开了。我不大相信云霓刚才的那句话。
最近几天来,我与师母通过几次电话,她每次都要等到电话响了很久才会接听。不过每天我和她通话的内容都是差不多的:“您还好吧?”、“多到外边去走走。”、“过几天我就来看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吗?”如此种种,我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这种问候很是苍白。
不过,在现在的情况下我还能与她说什么呢?也许,在目前的情况下问候的意义已经远远大于其中的具体内容了。是的,我可以感觉得到,每次我给师母打电话去的时候她都很高兴。
有好几次我都想问她岳洪波和陈莉是否去看过她,但是每次话到嘴边的时候却又被我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我担心那样问只能徒增师母的烦恼,而且我已经对我的那两个同学感到了彻底的失望。
不过我有一种感觉:也许,岳洪波正在等待我去找他,就如同我在等待他来找我一样。
我现在有一种迫切的心理:我非常希望能够得到岳洪波的解释。虽然我觉得他在这件事情上太过绝情,但是我同时也觉得为他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非常的不合常规。
难道导师对他做过什么让他痛恨得刻骨铭心的事情?以至于现在连他已经逝去岳洪波都依然不能够原谅他?这里面究竟包含了什么样的恩恩怨怨?
最为关键的是,居然连我都不知道一丝的信息。那么,小月知道吗?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我心里顿时一惊。
我为什么会这样想?难道在我们四个同学当中仅仅就我是局外人?一想到这个问题,我的心里顿时就紧缩了一下,我忽然有了一种难言的孤寂的感觉。
差点就拿起电话准备冲动地给岳洪波拨打过去,但是我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这种冲动。看着手上的电话,我一直在发呆。
忽然,我又想起了今天云霓、云裳两姐妹来访的事情。她们怎么会在今天跑到医院来?难道她们真的仅仅是来看望我而已?
云霓曾经告诉过我,说她已经从岳洪波的公司里面辞职了,但是这件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去证实过。
你现在是怎么的啦?怎么对所有的人都开始怀疑起来了?连云霓和云裳也不再相信?我不禁有些自责。
“你和你姐姐在一起吗?”我还是给云霓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刚才在。现在她出去了。”她回答说,“你只找她?那你干嘛不直接打她的电话啊?”
我听出来了,她的声音里面带着一种不悦。
“你们什么时候从岳总那里辞职的?”我忽然地问她道。
“还没呢。怎么啦?”她回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问得很直接,也很忽然,但是她随即就已经反应了过来。不过我已经得到了我需要的答案。
“你们岳总怎么样了?”我忽然感觉心情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最近他还好吧?”
“他也在问你呢。你们这两个同学也真是的,稀奇古怪的。”她在电话里面笑。
我暗自苦笑。“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说什么,他就是告诉我们说你生病了,在住院,让我们来看看你。”她回答。
我明白了。岳洪波是想通过她们给我传递一种信号。他希望和我交流,但是却因为也许与我一样的顾忌或者是因为面子而不愿意主动来与联系。
“你们这两个同学也真是的,稀奇古怪的。”顿时想到了云裳的那句话,我在心里不住地苦笑。
我不会主动去找他的,不管怎么说,导师的事情他实在是太过分了。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导师对他再严格也是应该的,批评他几句也不至于像那样……不,我不会主动去与他联系的!我在心里警告自己。
没有再去询问云裳,我不想让她和她的姐姐卷进我和岳洪波的事情中去。
陈莉却给我打电话来了。
“听说你生病了。怎么样?好些了吗?”她问我。
“我没有生病。”我淡淡地道。
“我想和你聊聊。你有时间吗?”她说。
我有些厌烦。“没有!”我回答得很快,也很坚决。
“我在你们医院对面的顺风茶楼等你。我等你两个小时。如果两个小时你不来的话我才离开。”她说完后就把电话压了。
我看着手上的电话直发愣。我没有想到她居然会采用这样的邀请方式。这还是陈莉吗?我忽然觉得刚才电话里面的那个人很陌生。
后来,我还是去了。陈莉的那种邀请方式让我不忍心拒绝。同时,我心里还有些好奇。
陈莉坐在一间雅室里面。我进去后她优雅地对我说:“坐吧。”
我感觉她很做作,但是我还是客气地坐下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我刚坐下,她就忽然问我。
我愕然。我是真的愕然,因为我她的问题太过忽然。
“和岳洪波比起来,我更觉得你好一些。”她却没有管我,继续地说道,“至少你单纯,虽然你很乱情。”
这个问题我必须反对:“我很老实的,岳洪波和我也是一样。”我回答,我想把岳洪波与自己拉到一块。
“我知道,你的小月也不是不知道。”她叹息着说。
我很反感她的这个问题,因为我觉得今天她的目的不纯。我看着她,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凌海亮,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告诉你一句话,你别责怪岳洪波。他真的不容易。”
我顿时愕然。我没有想到她会在我面前说这样一句话,而且还说得如此的冠冕堂皇。
我看着她,我不说话,因为我不知道此时自己应该说什么。
“我们是同学,你应该了解岳洪波的。他这个人虽然有很多的缺点,但是他对朋友很真诚。你一直怀疑他的就是他的真诚是吧?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就是在我知道了他曾经在外面还有其他女人的情况下,我都没有怀疑过他的这一点。所以我才决定嫁给他。”她继续在说。
“你今天找我究竟什么事情?”我冷冷地道,同时从身上摸出了两百元钱放在桌上,我知道这里的消费标准。我想离开。
“我们的导师,他心理有问题。本来我不想说的,但是我今天必须要说,他已经走了,我不应该说他的坏话,但是他真的很不正常。”她看着我,说。
“不准你这样说我们的老师!”我很气愤,如果她不是我的女同学的话,我肯定会采用偏激的方式了。
“海亮,你不知道的。老师他真的很变态。我今天只能告诉你,我的贞操差点被他……唉,我不说了。他很不正常,我今天这样说你肯定很气愤,但是我要告诉你,他不是一个男人,他……”她继续在说。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够啦!陈莉,你要诽谤老师的话也不应该是今天、不应该是现在!你今天的目的我很清楚,就是是替岳洪波当说客来了,有必要吗?我一个小医生,你们有必要在我面前这样说吗?你们居然不惜用损毁老师的名誉的方式!老师已经走了,他的葬礼你们可以不去,但是我不能容忍你们在他死后还这样去侮辱他!”
陈莉看着我,不再说话,她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喝茶。
“岳洪波和你是老同学,我不希望你和他像现在的这个样子。”好一会儿过后,她才叹息着说道。
我心里在冷笑。
“岳洪波多次对我说,他赚的每一块钱都愿意拿出五毛钱与你分享,但是他非常遗憾的是你却一直不理解他。”她说。
我想了想,似乎是这样的。但是我同时又觉得这话从她的口里面说出来很可笑。
“陈莉,你告诉我,你爱岳洪波吗?”我问她,随即轻松地去喝了一口茶。我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这句话很恶毒。
我没有想到,她的回答却很坦然:“我不爱他,但是我觉得他是我最好的爱人。”
我再次愕然。
她继续在说:“洪波这个人虽然有很多的毛病,但是他爱我,这一点我感觉得到。最关键的是,他很会挣钱,你可以说我我喜欢的是他的钱,但是我自己知道,他是我碰到过的最优秀的男人之一。凌海亮,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一点。同时我还想告诉你,洪波很在乎你,他是真的把你当成是他的朋友。只要你帮了他,他一定会回报你的。”
“是吗?”我感觉她的话很可笑,“一个连自己老师都要诋毁的人,我是不是应该相信你呢?”
本来很想说出她与秦连富的关系的,但是我觉得自己刚才的这句话已经够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