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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使得那攀附萧氏的百兽宗得到了成长。
加上百兽宗家也姓萧,到现在为止,倒是有一种萧氏当道的感觉,仿佛这天下都是萧家的。
盛极必衰,衰及必盛,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就像如今萧氏与修仙界百家还有魔族三足鼎立,维持着修仙界的平衡,少了哪一个,这个平衡都将被打破,那么到那个时候,用不了神族生物的攻击,人类和魔族,人与人之间就会先开始自相残杀,最后死伤殆尽。
江黎并不是不知晓他父亲的心思,当年白王无缘无故被玄门围剿,换做谁都气不过,这不是一个神族生物入侵就能化解的仇怨,合作只是一时的,人魔本就对立。
就像江黎,虽说他在玄门生活了这么久,却也把玄门中的丑恶面目看的一清二楚,他恨这些贪婪的人类,他更恨那些欺负伤害他们的人。
不过江黎也知道,就像魔分好坏,人也分好坏,他受多了歧视,更不会让自己成为当初最讨厌的那种人,魔虽与人有仇怨,但不是与所有人,好人还是有的。
所以江黎才要伪装着回来,暗地里调查以前的所有事,他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伤害了那么多人。
俗话说得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仇怨都需要找到对的人,解铃还需系铃人,江黎要当初做过那些坏事的人知道:欠的债总是要还的。
百鸟宗虽不如以前那般景气,宗门的格局却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建筑还是那么雄伟庞大,只是好多地方都荒芜了,像是许久没有人去居住,修炼弟子也并不多,个个无精打采的,被吼个两声可能努力动一动,但很快又恢复到蔫蔫的状态。
江黎记忆力很好,几年过去了,他依然清清楚楚的记得白展扇的居所在哪儿,一路顺着记忆,找到那处熟悉的院落。
院子里很冷清,见不到什么小厮,也没有门人弟子出入,但院落干干净净,没有落叶也没有灰尘,看来确实还有人在这儿居住,更是经常打扫。
江黎藏身在院子角落,想进一步查看,突见院门口进来一道白色身影,他仔细一瞧,那人不正是白若水吗?
几年不见,白若水还是像从前那般俊秀可爱,不过脸上却带着与年龄不太符合的沧桑,他抱着一个食盒,行色匆匆的走进院子,又快步迈进屋子里面,转而关上门。
江黎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他们相处,便先呆在原地,静观其变。
白若水在屋子里面呆了很久,江黎都快站成一座雕像了,才见白若水从屋子里面出来。
他还是同来时一般,行色匆匆的护着食盒,飞快的消失在院门口。
江黎看着合上的院门,呆愣了一会儿。
他抬头看了一下太阳,深吸几口气,最后鼓起勇气,迈步向台阶上走去。
少年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屋内才传来一声细细的声音道:“是谁?进来吧?门没锁。”
江黎推门进去,而后转身关上门。
他环顾了一圈屋子,四周窗户都遮着帘子,屋内光线很暗。
江黎循着声音往内屋走去,他在床前停下了步子。
床上的人沉寂了一会儿,开口道:“这次又是什么事儿?我屋里能卖得了钱的东西都给了你们了,你们还想要什么?”
江黎心里一惊,他不知道白展扇在说什么,听着那虚弱又无奈的声音,透着疲惫,江黎顿时感觉整个心脏仿佛被人揪住了一般,闷得说不出话来。
白展扇没得到答案,心里闪过一丝怪异,他勉强支撑着坐起来,缓缓掀开帘子。
在黑暗中呆久了,他的视线倒是出奇的好,只一眼,便看出站在他床前的不是任何一个门人弟子。
白展扇揪住窗帘,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沉声问:“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来人身姿挺立,站如青松,不似门里面的人那一副萎靡颓废之气,再看那少年,一头红发格外醒目,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明亮如含着星辰,怎么看都不像是正派中的哪一门人。
白展扇虽然久居门内,却也听说过,外边现在神族生物来犯,人魔联合一同对抗神族生物,而看少年的长相与打扮与传闻中的魔族大相径庭。
白展扇不知道魔族为什么会找上他,其实他现在什么也没有,因此并不惧怕魔族,而且从神坛跌落的她,经历过种种,最懂人情冷暖,有的时候,人类丑恶的面目比那些魔族还要可怕。
少年见面前的魔一直不说话,便软下语气来道:“请问阁下来此有何贵干?若是有事同宗主商议,阁下怕是走错了门,宗主的书室在东边的苍阁。”
江黎瞧了白展扇半天,少年早不是当年的意气风发,此时的他眼窝凹陷,脸颊瘦削,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黯淡无光,就连当时最具特色的天然卷发也是干枯而没有光泽的,随意披散在肩上。
几乎不受控制的,江黎的脑海里又想起了当年仙台上,白展扇被剔去仙骨废了四肢,血流满了台阶的凄惨样子。
江黎声音有些哽咽道:“展扇,是我。”
白展扇听到那一声亲昵的称谓后,心就不受控制的一颤,多少年了,他还能从除了白若水的口中听到如此亲切的称呼。
白展扇整个音调都颤抖了起来,他犹犹豫豫地问:“是小梨子吗?”
梨子二字一入耳,江黎便再也忍不住眼泪,他也顾不得什么害羞,直径走到床前,抱住了床上的白展扇,轻声道:“是我,我回来了,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白展扇抬手反抱住江黎,他的眼眶微微发热,忍了许久都没有将眼泪忍回去,只得任由泪水顺着脸颊向下肆意的流淌。
两人无声的抱了许久,最后还是白展扇先松开了江黎,他抬起头摸了摸江黎的脸问:“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来看过我,我听他们说……说你死了,还有人说你入了魔,我真的没有想到……”
白展扇咬着嘴唇,说不下去了。
江黎吸了吸鼻子道:“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我慢慢再跟你说,这些年你受苦了。这次我回来就是想找出当年给我们使绊子的那些人,并且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白展扇瞪着眼睛,没有说话,他示意江黎说下去。
江黎抹了把脸上的眼泪,转而从怀里掏出一一只精致的玉盒,他将玉盒举起来,给白展扇看。
继而轻声解释道:“这里面有一颗魔丹,是我从前那一具身体上的,魔族有一起死回生之术,虽然没有传闻中那么神奇,但是若你修为被废却能叫你完完整整的修补回来。”
白展扇张着嘴,好一会儿才道:“修补回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多少年了,从他被废了修为开始,便受尽旁人的白眼与冷嘲热讽,白展扇真的是受够了这种无力的感觉,晚上做梦都想恢复到原来的修为,当年他也算是一个天才少年,最后沦落到这种下场,当真有千万个不甘心。
可是白展扇又能有什么办法,金丹被废,仙骨被剃,如此严重的伤,根本就不可逆,纵使他有千万的抱负,却没有用武地之地。
也不知道找什么人去发泄这一份苦闷,平日与他关系亲的也就只有白若水,但白若水也有自己的事,白展扇知道,因为白若水跟他走的近,所以白若水平日在门里也并不好过,一般来的话白展扇是不会太麻烦白若水的。
江黎犹豫了一下,还是详尽的讲解道:“修补回来是能修补回来,但我要说的是,虽然是可以修补,但是只能修附魔丹,也就是说,你的能力可以回来,但从此之后,你只能成为魔修。”
白展扇愣住了,他能不理解江黎的意思吗?江黎之所以犹豫,也是因为这一个魔修吧,当年白展扇就是被人说他联合妖族与魔族,背叛正道才会被剃了仙骨,废了四肢,成为废人一个。
现在他要是想要回自己的修为,那么便只能完完全全的入魔道,当年他并没有背叛正道而入魔道,所以他一直很冤,也总是想为自己澄清,却苦于力量微小,无能为力。
而如果他接受这个魔丹,那么就意味着他承认之前自己所做的所有的事情,而正式进入魔道。
只不过是一瞬间的犹豫,白展扇便抬起头,坚定的看着江黎道:“我接受,只要能得到力量,就算修魔又如何,这么多年了,我不想再作为一个废人活着,这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我日日盼着当年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魇,醒过来,一切便都恢复如初,但是真正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另一场噩梦的开端,因为金丹被废,我成为门里面人的笑柄,谁都可以欺负,甚至他们欺负我还不够还欺负我哥,我却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这阴暗的房间,不敢给我哥报仇,我害怕那些人想起我,害怕他们对着我翻白眼,对我拳脚相加。现在有这么好的个机会给了我,为什么不抓住它?就算修魔又如何,你能修魔?我也能修。”
江黎心里五味陈杂,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白展扇的话刺痛了他的心,但他却无力反驳,什么因造就什么样的果,年少轻狂时做过的一些事情,留下无限的后悔,但后悔又有什么用?过去的事情便不能再改变了。
白展扇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有活得更好,才能将那些欺负自己的人踩在脚下,至于修魔或者修仙又有什么区别?
对他们这些受过正道伤害的人来说,那些虚伪丑恶的所谓正道才是真正邪恶的,他们打着正义的旗子,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却没有人去惩戒他们,既然如此,那自己便如了他们的愿,做他们嘴里那些十恶不赦的魔修又有何不可。
江黎抿了抿嘴唇道:“那你做好准备,可能会有些疼,但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好,你忍着些。”
白展扇凄惨的笑道:“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我又怎么忍不了一时,你放心好了,我承受得住。”
少年闭上眼睛道:“来吧,我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