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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晴颠簸了一个半小时才到了远在郊外的火车站,正值春节前夕,排队买票的人很多,但因目前有网络购票渠道,也比以前报纸上报道的要好很多。排了一个小时队,许安晴买到了第二天大年初一前往B市的火车票。
她在附近又找了家小旅馆待下,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快排到她的时候,前面排着的人买的正是B市的票,她也让售票员给了她前往B市的票。
临行前,她狠狠地吃了两大碗家乡才特有的粉,撑着肚子义无反顾地踏上了火车。十年未归,踏上家乡的土地,却没有勇气踏进家门,她想,她这一辈子,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回家了。
从H市去往B市要约莫三十个小时,她买的是卧铺票,什么吃的也没带,往上铺上一待便又是一天一夜,其间只偶尔下来上个洗手间,什么也没吃。
过的浑浑噩噩的她,完全不知,在H市的林向宇和凌静佳找她找的几乎快疯。
到达B市的时候面对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就像当初从C市的监狱里出来的时候,面对的也是个陌生的城市。当初身无分文的她找工作无门的时候,就扒垃圾桶找食物,睡公园,睡大街。
但现在,她已经有了经验了,也有了钱了。
找了个集体公寓住着,这样的公寓有些类似于高中的宿舍,一间房间里放着几张上下铺,一间屋六人,一个月五百。
于她来说,沉浸于陆晨枫给予的痛苦里毫无意义,虽然她现在一想起陆晨枫来心仍旧是会撕心裂肺地疼,可是,比那更重要的事情是,她必须找份工作来养活自己。
原是想上网去投简历,但因需填身份证信息,她便放弃,怕有人找过来。于是她便每日买报纸查找相关的招聘信息,关注招聘会。她认认真真地在网吧填写了简历,用买来的一个很便宜的U盘拷下来,拿去打印店打印。
找工作不容易,尤其只有高中毕业,文凭还没带在身上的她。
她只能暂时找发传单、酒店临时工类的工作,这一类的工作都是结现金工资,无需用到银行卡。虽然非常辛苦,但她忙的充实,每日回到住处倒头便睡,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关于陆晨枫的事情。这样的生活,她很满意。
林向宇并没有回A市去,而是暂停了工作,和凌静佳一起,留在H市寻找许安晴。
许安晴失踪了,连续三天没见着人影,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他们发动了自己能动用的力量去寻找,却始终无果。
陆晨枫在H市的老宅
“晨枫,工作上出问题了?”陆晨枫父亲陆海见自己儿子愁眉不展地在一旁抽烟,手里还抓着个手机便上前问。
陆晨枫刚刚才跟唐贵打完电话,得知没有许安晴消息心情有些抑郁,但面对父样的询问,他只淡淡地应道,“没什么,在找人,没找着。”
“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谈谈,虽然我帮不上忙,还是能给你这小子点建议的。”陆海笑呵呵地道,“你和那个叫裴雪灵的姑娘怎么样了?”
陆晨枫现下其实不太有心情谈裴雪灵的事情,因此皱了一下眉,夹着烟放到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还行,前几天回来的时候还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带她来见你们了。”
“那姑娘还算不错,知礼,有分寸。”陆海对裴雪灵印象是不错的,虽然没有正式见过面,但逢年过节都会打个电话过来报声祝福,时常会送礼物。虽说还是有着独生子女和那阶层的娇和傲,但对他们做到这份上两老觉得尚可。
“爸,你还记得十年前的事情么?”陆晨枫不打算过多地谈裴雪灵,其实他原想,差不多也到了该和裴雪灵谈婚事的时候,但近来的变故,让他暂缓了这一计划。
“跟你工作有关联?”陆海纳闷地问了一句,“我听你婶他们说,前不久有人来问过这件事情。”
陆晨枫抽烟的动作顿滞,将烟掐灭了,扔到垃圾桶里,“后来是谁去自首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清楚么?”陆海想了想,“都过了好久了,我得想想。”陆海想了一会儿,道,“当年那边的人说是为保护未成年人,不公开此人姓名和具体案件过程。连庭审都没公开,不过送你出国后,倒是有听旁的人议论过,听说那凶手姓许,还有人说就是许庭家的女儿。”
陆晨枫的父亲陆海并不知道自己儿子当年早恋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这个姓许的,和自己的儿子有莫大关系,因此说起来,也没觉什么异样。
“怎么了?”见自己儿子情绪不对,许父问,“有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了?”
陆晨枫漠然望着前方,应了一声,接着道,“刚刚阿贵打电话给我,说有人借着送礼的机会,夹带了一张举报信到省里去了。”
“什么举报信?跟这事有关的?”陆海顿时不快,“当年那事根本就不是你做的,你和那杜玲又不是同班同学,一点瓜葛没有,还能把这事儿翻出来?”有人质疑自己儿子清白,陆海十分不高兴。
陆晨枫手紧紧地握着,声音微哑,瞳孔墨如漩涡,“举报信上说,当年有人替我顶罪我。”顿了顿,他压着自己难以平息的焦躁和怒火,“我在找的这个人,就是信上说的顶罪的人。”
陆海顿时急了,“不行,爸给你找人说去!”陆晨枫拉住自己父亲的手腕,“这件事我自有分寸,跟爸你说,只是想让你安一下心,接下来我可能会出点事。但是……这件事背后的猫腻,我会查出来,你跟妈说一声,往后若是我有什么事,也别着急替我跑,有可能越跑越黑,我自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陆海欣慰地看着自己儿子,撑着双膝站起来,微笑着背着手入屋,边走边道,“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就放心了,你母亲那里我会替你说的。”
H市的冬天温度只如A市秋日,但带了些许潮气的风刮起来的时候,还是挺冷。院子里只剩下了陆晨枫一人,风吹的院里树上叶子哗啦啦地响,天色将晚,树和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天际的残阳如血,带着些苍凉,那残阳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被黑暗吞没。
他靠着树干坐着,久久地望着太阳消失的地方。似乎很久以前有过这么一幕,但那时并不是他一个人在这里坐着。他想想,那时候,家里人似乎都外出了,那时他的家境虽说并非穷困的吃不上饭,但因家里小孩生的多,和许安晴家一样有三个,平时里日子也是过的紧巴巴地。而他做为家里最小的,成绩又十分好,自是被家里宠着,家务活他几乎未动过。
许安晴听说了,自告奋勇地说要来给他做饭吃。她不一样,她是家里最大的孩子,父母忙的时候她是要照顾小她五岁的妹妹和小她八岁的弟弟的,因此洗衣做饭,几乎都是要做的。不过她也很得意地跟他说过她的偷懒秘诀,那就是以自己的事情自己干的名义教弟弟妹妹洗衣服洗碗,还以分担父母辛苦的名义拉着两个小孩一起干家务活。
那天她父母晚归,放学回去后她给弟弟妹妹做好饭也喂他们吃好饭后,又等着父母回来了,才以去同学家学习的名义溜了出来。集市那时已经散了,她溜去了超市给他买了吃的,才跑到他家给他做饭。
她先给了他一个玉米,知道他饿坏了,给他垫着肚子,然后自去厨房里哼着学校常放的流行音乐洗菜炒菜。他啃着玉米,坐在院子里,听着她哼着梁静茹的《宁夏》,何炅的《栀子花开》……看着那西沉的太阳,想像着以后和她结婚后的生活,忽然有种极强的责任感。
“老弟,进来吃饭了。”屋里头传来姐姐的呼唤,让陆晨枫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攥着拳头多紧,许,安,晴!他在心里咬牙恨念她的名字。
“老弟,你做什么呢,快点进来,大家都饿坏了,就差你一个了。”
“舅舅,吃饭啦……”稚声稚气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一个小脑袋探出来,乌溜溜的眼睛澄澈地就像许安晴撒娇的时候那水汪汪的样子。
“阿枫……”
悠悠的,那一声娇唤穿过重重岁月而来,钻进耳朵里。他猛地闭了一下眼,压下眼中潮意,应了一声,“来了。”声音,竟然那样哑。
他从不知,那些记忆竟然如此深刻。以为已经遗忘了的,一幕一幕,这样清晰。
晚饭他吃的并不多,只吃了几口便撩下。他姐姐便诧异了,“以前你去我家的时候吃的还挺多的么!”说着便笑出来,调侃道,“是不是在外头吃的山珍海口,胃口养刁了,吃不惯我们这些民菜了?”
陆晨枫浅浅勾唇,“不是,这几天胃口不太好。”
和家人坐了一阵,聊了些家常,回到屋里的时候他便找来聚会后江盈给的电话。拨通,那头很快接起,江盈明显很欢喜很惊讶,“陆晨枫?唷,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陆晨枫那日就看出江盈再遇他还是意外加有点小心思,他也不曾戳破,“以你对许安晴的了解,她会是冲动的人么?”
江盈没有想到他开口就问许安晴的事情,兴致有些不高,“按平常的来往,她自然不是。但人么,总有失去理智的时候。这事还真不好说。”
“那么,以你和她相处的过程中,和那个杜玲,许安晴有过来往么?”陆晨枫又问。
江盈细细回忆了一下,“说起来,也只是点头之交吧。称不上什么来往,其实……我也纳闷……不瞒你说,我有过一个怀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