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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燕有很多可谓耸入云间的摩天大厦和观览建筑,信樽塔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一座逐渐向上收缩的柱形塔,在近百米高空还有一个椭圆的观赏台,而后越往上便越发细长,到塔尖时便只剩一个勉强站脚方寸之地,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个粉身碎骨的悲惨下场。
莫说这地方压根就不会放人上去,就是放了,又有什么人敢上去,什么人能上去。
“这倒确实是个可以随意说话的好地方。”侯涅生随口夸了句,又问:“总局是怎么随便放你出来的?”
总局和最大的异能者改造监狱连在一起,周边又重新开发建设,弄了不少旅游景点,以防万一,必须有个特殊行动队的队长驻守在总局,而因为端木家和天衡山的关系,这个驻守队长基本固定是端木随了。
无边灰暗的夜幕之下,端木随迎着呼啸的狂风稳稳站立于塔尖,又垂眸俯瞰着下方璀璨夺目的万家灯火。
他道:“岑憬他们回总局了,我让他们先顶我几天,又寻了个正当理由回端木家整治了一些人才出来,他们现在便是想去当叛徒和总局的某些人告密也没这个胆子了。”
冷冽的夜风将他平淡的声音沉得寒凉无比,他又道:“府君,您是要我将总局里的钉子都拔掉吗?”
端木随在七八岁时接受侯涅生的教导,而那时候又是孩童树立道德三观的重要时期,所以端木随的行事作风与侯涅生有一点相似,虽说没有完全做绝,但也到了让大部分人心生畏惧的可怕地步。
再来,端木随也足够聪明,府君今日突然要求他通过一项任务审核,这审核还是紧急任务的,本不该拖这么久。
端木随想说这局内没进什么脏东西都不行。
而严格意义上,他又是天衡山的人,所以这些话,还是找个绝对不可能有人偷听的地方再说比较好。
他听电话那头,侯涅生淡淡回道:“这件事我不强求,只问你想不想。”
府君从小教导过他,万事不强求,无人可以逼他,愿就是愿,不愿就是不愿,无需顾虑身份地位,直言便可。
端木随沉默片刻,裹挟在风里的声音竟是夹了一丝笑意,“挺想的,府君,抓老鼠这种事应该会很有意思,至少比跟家里那些老古板勾心斗角有意思多了。”
“想做就放手去做吧。”侯涅生道。
得到准确回复后,端木随又道:“我明白了,府君,接下来就不继续打扰您了。”
说完,端木随主动挂断电话,呼啸又刺耳的狂风瞬间停止,还不等侯涅生将手机放下,“叮咚叮咚”的短信声接二连三传来。
他一看是黑夜又发了两条信息过来。
【算了,打不出来,太麻烦了。】
【赶紧过来,我跟你当面说。】
侯涅生将手机的两条短信展示给小檀看了看,笑着说:“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小檀低吟几声,似乎是在不服气,又或者是知道侯涅生要走了而在撒娇挽留。
侯涅生笑着回答:“我说了你还小,有些事等你再长大一点就会懂了。”
眼看小檀似乎还想和自己争论,侯涅生抬手,指尖凝出纯金的火焰。
这火焰从星点逐渐变成足球大小的火球,像是哄小孩一样,侯涅生将火球朝后方丢弃,“快去吧。”
显然小檀非常喜欢侯涅生给的这个金色火球,它低吟一声表示妥协,又甩了甩尾巴,飞速追着火球远去。
侯涅生站在原地,随手将被山风吹乱的长发理了理,这才瞬间消失不见。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出现在黑夜先前居住的酒店房间的沙发上,黑夜则捧着手机,姿势随意地坐在床上,除了一侧桌子上消失的奶茶和蛋糕,这和前天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
侯涅生虽说没有这种恍惚感,但还是朝空荡荡的桌子看去。
他想,果然,还是放两杯奶茶比较好。
“要不.....”
“不可能。”
黑夜不等侯涅生说自己想干什么就直接拒绝了。
他见侯涅生还在用眼神询问为什么,又道:“那天走的时候,桌子没收,姐姐第二天进屋看到奶茶和蛋糕这种我压根就不吃的东西事,就百分百确定我有女朋友了,所以今晚是绝对不可能的,老是坐着,什么吃的喝的都没有。”
侯涅生故作无奈道:“可是我还没晚饭呢。”
黑夜回怼道:“你需要吃东西吗?”
侯涅生顿了一下,又换了个思路,问:“那你想吃夜宵吗,你点外卖我请客,然后顺带捎两杯奶茶过来。”
黑夜:“......”
这两者有区别吗?
黑夜嘴上说着拒绝,但还是掏出手机点了两杯奶茶和一个份蛋糕过来,但由于时间实在太晚,寻常店家早就已经下班了。
于是,这个蛋糕黑夜是花了大价钱的。
有钱归有钱,黑夜还是有些肉疼,觉得一个小蛋糕凭什么这么贵,随口嘟囔道:“你这蛋糕,我可花了大价钱的。”
侯涅生耳目极佳,当场掏出手机,给黑夜发了两个超大额的转账。
黑夜毫不客气地收下红包,心头的那丁点肉疼瞬间消失不见,还十分开心地给自己也点了个超豪华夜宵。
仗着资金充裕,他又给商家和骑手也发了个不小的红包,于是本该一个多小时的外卖,只用半个小时出头就送来了。
等侯涅生慢悠悠拆开包装袋,插入吸管,满意地喝了口奶茶,黑夜嘴里塞着豪华夜宵,含糊道:“大影帝,你已经猜到为什么我不想让姐姐知道你了吧。”
侯涅生心满意足地回道:“她是我的粉丝,对吧。”
说起这件事,黑夜就纳闷了。
侯涅生,一个寿命几近永恒,实力天下第一,资产富可敌国的天衡山府君。
他干点什么不好,搁山上装仙人算命忽悠人也好啊,为什么非要来娱乐圈当这个影帝呢?!
黑夜忍不住问:“你说说你,你干什么不好,非要进这个娱乐圈当什么影帝呢?”
他像是发牢骚一般,也不用侯涅生回答,自己边吃边念叨起来:“我姐小时候看你第一部电影就粉上你了,从此以后一部都没落下过,还次次是去电影院看的,有时候还要包好几场请全班全校看,说是你的头号大粉丝也不为过。”
”甚至我姐姐少女怀春时期最大的梦想,就是长大后和你结婚,好在十八岁那儿想开了,没再继续吵着嚷着要进娱乐圈和你一起拍戏,不然我都不敢想象发展到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要让她知道她弟弟把她曾经着魔的偶像影帝搞到手了,先不说她会不会用一堆娃娃砸死我,还可能会误以为是我抓了你什么把柄来威胁你,然后大义灭亲,把我给收拾了自顾自地还你个公道。”
“你要只是闲无聊想证明你演技呢,那大影帝我告诉我,你的演技不需要证明,随便装一装,嘴皮子再忽悠两下,想不信你都难。”
“今天晚上也是,我姐姐现在被忽悠得拿你当天衡山上避世不出的绝顶高人呢,说你工作忙,事情多,让我不要惹事,不要烦你,更不要拿捏不清自己,计较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凡事多体谅体谅你。”
“一晚上她嘴就没停过,全是让我多体谅体谅你,见面的事也说全部依你,你要事情太多忙不过来,抽不出时间见面吃饭也行,反正她现在绝对百分百放心。”
.....
黑夜想起许晔舟好奇和念叨了一晚上侯涅生的事就来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侯涅生才是她弟弟呢。
他越说越气,越说眼眸越红,最后“啪”一下,他一手拍在桌上,又宣泄似地将装弑神的弹珠朝侯涅生丢去,“你说说你,你弄的这些事不就是成心气我的嘛,真是气死我了!”
侯涅生将弹珠稳稳接住,他也算是看明白了,黑夜想当面商量是假,当面骂他才是真的。
反正已经在白日面前展示过了,侯涅生索性也不藏了,指尖捏着弹珠轻轻一转,弹珠变作匕首被他稳稳地卡在指尖。
他走到黑夜旁边半跪下来,将匕首捧在手中,献宝一般笑着说:“那我现在任你宰割如何?”
黑夜扭头恶狠狠地瞪了侯涅生一眼,将匕首拿起来重新变成弹珠,随意地丢在桌上,而后他五指张开插入侯涅生的发丝间,又五指并起,稍稍往上用力。
侯涅生顺着黑夜的力道逐渐仰起头,一双桃花眼始终含笑,倒真如他所说地任由宰割,乖顺得就是个家养小宠物。
黑夜眼眸里的血色流淌着缓缓凝实,虽说不似先前那般艳丽猩红,但依旧因兴奋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且过分的事情,恶劣地问:“大影帝,你说你现在这副样子要是被我姐姐见到了,她会怎么想?”
侯涅生眼眸里泛着层层似春水的涟漪,看着黑夜,像是将这人映在了春潭中。
他直勾勾地看着黑夜,不假思索地答道:“她怎么想是她的事,而我只在乎你怎么想,所以万事依你。”
黑夜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而且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哪怕只是一丝不愉快的记忆碎片,但黑夜依旧见到了青年时期的侯涅生,见到了真正的侯涅生。
此人狂傲嚣张,狠厉决绝,行事极端,他是个连自己都不在乎的疯子,又何谈在乎他人。
这些东西从未因千年的岁月而改变,钟延的遮天案是,天衡山的永存亦是,这人永远把自己置于一个极端的位置。
然而时至今日,无论千年间他们到底发生过什么,这人愿因他的一句话在乎而收敛,而且只有他一人的话管用。
这种毫不掩饰的极端偏护异常危险,发展到最可怕的地步,侯涅生现在对他有多乖顺,日后哪天反悔了,对他就能有多残忍,
可黑夜还偏偏就喜欢这种极端,他要的也是这种极端,他的东西就该这样,只听他的,只在乎他一个。
黑夜无比满意地笑起来,道:“大影帝,把嘴张开。”
侯涅生乖乖听话,将嘴微微张开。
黑夜弯腰倾身,又偏过头去主动吻了上去,抓拿侯涅生发丝的五指也缓缓松开来、化作了轻抚。
说来也是怪异,侯涅生此人当是极其强势的,可偏偏大部分时间都顺了自己。
很多时候连亲吻这种事也是,这人乐得退让,乐得顺从。
或许是这人此刻太过乖顺,黑夜心底被姐姐叮嘱和唠叨了一晚的烦躁彻底消去。
然而温和这种事向来不适合黑夜,于是他在侯涅生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撕下小小的一块皮肉,闻了、也尝了鲜血的腥甜才满意地退开。
他插在侯涅生发丝间的手也退了出来,明明很是满意,又故作挑剔道:“这么甜的东西,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喝下去的。”
侯涅生本是无需吃食,但又极其喜欢自己投喂,而且还只吃甜的。
黑夜是真的想不明白侯涅生是怎么喝下全糖再加糖、还放大量奶油的奶茶的。
这玩意究竟有多甜呢,甜到侯涅生只是喝了几口唇齿间就都是甜味,而且混合着大量奶油,实在是甜腻过度了。
黑夜完全无法想象这奶茶本身该甜成什么样了,抱怨似嘟囔道:“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吃甜的呢。”
侯涅生笑着回道:“秘密。”
黑夜挑了挑眉,赶在侯涅生起身时捞住他一缕头发攥着,大有你不说我就要扯了的意思。
侯涅生笑着改口道:“你会想起来的。”
黑夜要扯头发的动作一顿,转而勾在指尖转着玩起来,边玩边道:“姐姐过两天要回兴海处理些事,正好我也要忙一段时间,等都忙差不多,她再和我商量具体的见面时间,然后地点你来定。”
“大影帝,我姐现在对你有好几层滤镜,而且还不知道滤镜滤的都是同一个人,到知道真见面了,她疯不疯我不清楚,但对我出手是肯定的,所以你最好......”
很显然黑夜对见面这件事十分忐忑,勾着头发的手往下扯了下,“你最好找个人少的、保密性强的、隔音好的、有包间的、包间里还不要有过多装饰物的地方,知道了吗?!”
见侯涅生倾着身子点了点头,黑夜才勉强松开手,顺带又补充道:“对了,我姐不挑嘴,而且还挺喜欢吃甜度正常的甜点。”
侯涅生回道:“放心,我会安排好的。”
他又舔了下唇角刻意压着没愈合的血口,笑着问:“现在还生气吗?”
黑夜没错过侯涅生舔唇的动作,总觉得自己回答生气还是不生气都太妙。
果不其然,侯涅生将自己本就没完全扣起的衬衫扣子又解开几颗,然后扯了下大开的衣领,露出完整的脖颈和半边的锁骨,“生气的话,要再咬几口吗?”
黑夜:“.......”
我就知道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