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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没想到他会知道我出宫的事,我更没想到他会知道我跟
裴照一起吃酒的事,我恼羞成怒了:“你自己娶了一个女人又娶
一个女人,我出宫逛逛,又没有做什么坏事,而且我和裴将军清
清白白?”
李承鄞反倒笑了笑:“那是,借裴照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
跟你不清白。再说他马上要娶珞熙了,我们天朝的公主,可不像
你们西凉的女人,真是?天性轻狂!”
最后四个字彻底激怒了我,我跳起来甩了他一巴掌,不过
他避得太快,所以我这巴掌只打在了他下巴上。我气得全身发
抖:“你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成天搅在一块儿,我从来没有说
过什么,我和裴照不过喝过几次酒,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们西
凉的女人怎么了?你就是仗着你们人多势众?要不是当初
你父皇逼着我阿爹和亲,我阿爹舍得把我嫁到这么远来么?若不
是你们仗势欺人,我会嫁给你么?我们西凉的男人,哪一个不比
你强?你以为我很想嫁给你么?你以为我很稀罕这个太子妃么?
我喜欢的人,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你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
上?”
李承鄞真的气到了,他连外衣都没有穿,怒气冲冲地就下了
床。他一直走到内殿的门口,才转身对我说:“你放心!我以后
再也不来了,你就好好想着那个比我强一千倍一万倍的人吧!”
他可真是气着了,连靴子都没穿,也不知道赤着脚是怎么回
去的。
我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心里十分难过。我把李承鄞气
跑了,因为我知道,他喜欢的是赵良娣。我没有那么大方,明知
道他心里没有我,还让他占我的便宜。我宁可他跟从前一样,对
我不闻不问的。女人其实挺可怜,当时他不过推了我一把,让我
避开刺客那一剑,我就已经很喜欢他了,如果他再对我温存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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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说不定我真的就离不开他了。那时候我就真的可怜了,天天
巴望着他,希望他能施舍地看我一眼,然后就像永娘说过的那些
女人一样,每天盼啊盼啊,望啊望啊?
我才不要把自己落到那么可怜的地步去。
我大半宿没睡着,早上就睡过头了,还是永娘把我叫醒,慌
慌张张梳洗了进宫去。太皇太后这几日已经日渐康复,见到我很
高兴,将她吃的粥赐给我一碗。
那个粥不知道放了些什么,味道怪怪的,我吃了几口,实在
忍不住,觉得胃里直翻腾。
永娘看我脸色不好,连忙走上来,奉给我一盏茶。我胃里难
受得要命,连茶也不敢喝,小声告诉永娘:“我想吐?”
太皇太后都七十岁的人了,耳朵竟然特别灵,马上就听到
了:“啊?想吐啊?”
不待她吩咐,马上一堆宫女围上来,拿漱盂的拿漱盂,拿
清水的拿清水,拿锦帕的拿锦帕,抚背的抚背,熏香的熏香。太
皇太后这里用的熏香是龙涎香,我一直觉得它味道怪怪的,尤其
现在熏香还举得离我这么近,那烟气往我鼻子里一冲,可忍不住
了,但吐又吐不出来,只呕了些清水。永娘捧来花露给我漱口,
这么一折腾,太皇太后都急了:“快传御医!”
“不用?”肯定是昨天晚上睡凉了,李承鄞走后我大半宿
没有睡着,坐在那里连被子都忘了盖,今天早上我就有点儿肚子
疼,现在变成胃不舒服了,我说,“也许是吃坏了?”
“传御医来看。”太皇太后眉开眼笑,“八成是喜事,你别
害臊啊!开花结果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哎
呀,还要传钦天监吧,你说这孩子该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我?我?我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没想到太皇太后
这样心热,以为我有娃娃了,问题是,我还没做过会有娃娃的事
呢?御医诊视后的结果是我胃受了凉,又吃了鹿羹粥,所以才会
反胃。太皇太后可失望了,问左右:“太子呢?”
“马上就是元辰大典,今日殿下入斋宫?”
太皇太后顿时拍着案几发起了脾气:“入什么斋宫!不孝
有三,无后为大!他父皇像他这个年纪,都有三个儿子了!他都
二十岁了,还没有当上爹!那个赵良娣成日在他身边,连个蛋都
不会下!还有那个绪宝林,好好一孩子,说没就没了!再这么下
去,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曾孙子?是想让我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么?”
太皇太后一发脾气,满大殿的人都跪了下去,战战兢兢地无
一不道:“太皇太后息怒!”越是这样说,太皇太后越怒:“来
人!把李承鄞给我叫来!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就不信我明年还抱
不上曾孙子!”
太皇太后同我一样,点名道姓叫李承鄞。不过太皇太后叫
他来骂一顿,回头他又该以为是我说了什么,说不定又要和我吵
架。
吵就吵呗,反正我也不怕他。
我没想到太皇太后那么心狠手辣,叫来李承鄞后根本没有骂
他,而是和颜悦色地问他:“沐浴焚香啦?”
沐浴焚香是入斋宫之前的准备,李承鄞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
什么事,所以只答:“是。”
“那就好。”太皇太后说道,“便宜你了,这几日不用你清
心寡欲吃斋,反正列祖列宗也不在乎这个。来人啊,把太子殿下
和太子妃送到清云殿中去,没我的吩咐,不准开门!”
我都傻了,宫人们拉的拉推的推,一窝蜂把我们俩攘进了清
云殿,“咣啷”一声关上门。我摇了摇,那门竟然纹丝不动。
李承鄞冷冷瞧了我一眼,我回瞪了他一眼。
他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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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怒:“关我什么事!你凭什么又骂我?”
“若不是你在太皇太后面前告状,她怎么会把我们关起
来?”
我气得不理他,幸好殿中甚是暖和,我坐在桌边,无聊地掰
手指玩儿,掰手指也比跟李承鄞吵架有趣。
我们被关了半日,瞧着天色暗下来,宫人从窗中递了晚饭茶
水进来,不待我说话,“咣”地将窗子又关上了。
一定是太皇太后吩咐过,不许他们和我们说话。我愁眉苦
脸,不过饭总是要吃的,无聊了这大半日,我早饿了。而且有两
样菜我很喜欢,我给自己盛了碗饭,很高兴地吃了一顿。李承鄞
本来坐在那里不动,后来可能也饿了,再说又有他最喜欢吃的汤
饼,所以他也饱吃了一顿。
饱暖思?思?无聊?
我在殿里转来转去,终于从盆景里挖出几颗石子,开始自己
跟自己打双陆。
也不知道玩了多久,殿里的火盆没有人添炭,一个接一个熄
掉了。
幸好内殿还有火盆,我移到床上去继续玩,捂在被子里挺舒
服的,可惜玩了一会儿,蜡烛又熄了。
外殿还有蜡烛,我哆嗦着去拿蜡烛,结果刚走了两步就觉得
太冷了,干脆拉起被子,就那样将被子披在身上走出去。看到李
承鄞坐在那里,我顶着被子,自顾自端起烛台就走,走了两步又
忍不住问他:“你坐这儿不冷么?”
他连瞧都没瞧我一眼,只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不
冷!”
咦!
他的声音为什么在发抖?
我一手抓着胸前的被子,一手擎着烛台,照了照他的脸色,这一照不打紧,把我吓了一大跳。
这么冷的天,他额头上竟然有汗,而且脸色通红,似乎正在
发烧。
“你又发烧了?”
“没有!”
瞧他连身子都在哆嗦,我重新放下烛台,摸了摸他的额头,
如果他真发烧倒也好了,只要他一病,太皇太后一定会放我们出
去的。
我一摸他,他竟然低哼了一声,伸手拉住了我的手,一下子
就将我拽到他怀里去了。他的唇好烫啊,他一边发抖一边亲我,
亲得我都喘不过气来了。他呼出来的热气全喷在我脸上,我觉得
好奇怪,但马上我就不奇怪了,因为他突然又一把推开我,咬牙
说:“汤里有药。”
什么药?汤里有药?
怎么可能!太皇太后最疼她这重孙子,绝不会乱给东西让他
吃。
而且吃剩的汤还搁在桌子上,我凑近汤碗闻了闻,闻不
出来什么。李承鄞突然从身后抱住我,吻着我的耳垂:“小
枫?”
我身子一软就瘫在他怀里,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吻我耳朵,还
是因为他叫我名字。
他还没叫过我名字呢,从前总是喂来喂去,还有,他怎么会
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李承鄞把我的脸扳过去,就开始啃我的嘴巴,他从来没像
今天这样急切,跟想把我一口吞下去似的,他整个人烫得像锅沸
水,直往外头冒热气。
我突然就明白汤里有什么药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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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啊!
太皇太后你太为老不尊了!
竟然?竟然?竟然?
我吐血了?我无语了?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李承鄞已经把我的衣服都扯开了,而且一边啃我的嘴巴,一
边将我往床上推。
我们两个打了一架,没一会儿我就落了下风,硬被他拖上
了床。我真急了,明天李承鄞还不得后悔死,他的赵良娣要知道
了,还不得闹腾死,而我呢,还不得可怜死?
我连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了,身上的衣服还是一件件不翼而
飞,李承鄞不仅脱我的衣服,还脱他自己的衣服,我都不知道男
人衣服怎么脱,他脱得飞快,一会儿就坦裎相见了?会不会长
针眼?会不会长针眼?我还没见过李承鄞不穿衣服呢?
看着我眼睛瞟来瞟去,李承鄞竟然嘴角上扬,露出个邪笑:
“好看吗?”
“臭流氓!”我指指点点,“有什么好看的!别以为我没见
过!没吃过猪肉我见过猪跑!”
李承鄞都不跟我吵架了,反倒跟哄我似的,柔声细语地在我
耳朵边问:“那?要不要试试猪跑?”
“啊!”
千钧一发的时刻,我大义凛然断喝一声:“瑟瑟!”
“什么瑟瑟!”
“你的瑟瑟!”我摇着他的胳膊,“想想赵良娣,你不能对
不起她!你不能辜负她!你最喜欢她!”
“你是我的妻,你和我是正当的?不算对不起她!”
“你不喜欢我!”
“我喜欢你!”他喃喃地说,“我就喜欢你?”“你是因为吃了药!”
“吃了药我也喜欢你,小枫,我真的喜欢你。”
我可受不了了,男人都是禽兽,禽兽啊!一点点补药就变
成这样,把他的赵良娣抛在了脑后,跟小狗似的望着我,眼巴巴
只差没流口水了。我摇着他:“你是太子,是储君!忍常人不能
忍!坚持一下!冷静一下!不能一失那个什么什么恨!”
“一失足成千古恨?”
“对!一失足成千古恨!忍耐一下?为了赵良娣?你要
守身如玉?”
“我不守!”他跟小狗一样呜咽起来,“你好冷血、好无
情、好残忍!”
我全身直冒鸡皮疙瘩:“我哪里冷血?哪里无情?哪里残
忍?”
“你哪里不冷血?哪里不无情?哪里不残忍?”
“我哪里冷血?哪里无情?哪里残忍?”
“这里!这里!这里!”
我的妈啊?冷不防他竟然啃?啃?羞死人了!
箭在弦上,千钧一发!
我狠了狠心,咬了咬牙,终于抓起脑后的瓷枕就朝李承
鄞砸去,他简直是意乱情迷,完全没提防,一下子被我砸在额
角。
“咕咚!”
晕了。
真晕了。
李承鄞的额头鼓起鸡蛋大一个包,我手忙脚乱,连忙又用瓷
枕压上去,这还是永娘教我的,上次我撞在门栓上,头顶冒了一
个大包,她就教我顶着瓷枕,说这样包包就可以消掉了。
到了天明,李承鄞额头上的包也没消掉,不过他倒悠悠醒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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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一醒来就对我怒目相视:“你绑住我干吗?”
“为了不一失足成千古恨,委屈一下。”我安慰似的拍了拍
他的脸,“你要翻身吗?我帮你好了。”
想必他这样僵躺了一夜,肯定不舒服,不过他手脚都被我
用挂帐子的金帐钩绑住了,翻身也难。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
将他搬成侧睡,搬的时候太费劲了,我自己倒一下子翻了过去,
整个人都栽在他身上,偏偏头发又挂在金帐钩上,解了半天解不
开。
他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你不要在我身上爬来爬去好
不好?”
“对不起对不起。”我手忙脚乱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扯到一
半的时候他开始亲我,起先是亲我肩膀,然后是亲我脖子,带着
某种引诱似的轻啮,让我起了一种异样的战栗。
“把绳子解开。”他在我耳朵边说,诱哄似的含着我的耳
垂,“我保证不做坏事?你先把我解开?”
“我才不信你呢!”我毫不客气,跟李承鄞吵了这么多年,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圈套。我摸索着终于把头发解下来,然后
爬起来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老实呆着!”
“我想?”
“不准想!”
“我要!”
“不准要!”
他吼起来:“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人有三急!你怎么一点儿
也不明白!我要解手!”
我呆了呆,也对,人有三急,上次我在东宫急起来,可急得
快哭了。情同此理,总不能不让他解手。
我把绑着他的两条金帐钩都解开来,说:“去吧!”
他刚刚解完手回来,宫人也开门进来了,看到满地扔的衣服,个个飞红了脸。看到李承鄞额头上的伤,她们更是目光古
怪。她们捧着水来给我们洗漱,又替我们换过衣裳,然后大队人
马退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扣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