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夜探家祠

蜀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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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时,两辆车驰出城,往南而行,透过车窗可见外面的景物,路线清楚无迂回,并不难记,萧齐显然没有隐瞒的意思。

    约摸一个时辰后,马车在一座山脚停住。

    雁初望着山下重兵守卫,苦笑。

    还是算漏了,怪不得他这么放心带自己来,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隐瞒什么,无论是她,还是跟随在后的南王的人,都不可能轻易接近这里。为防有人打越军的主意,他必须“保护”老将军的安全,这理由很够,老将军也难拒绝。

    几名军官得信亲自出来迎接,萧齐令他们退去,自己与雁初两人下车步行上山。

    山中景色清幽,草木丰茂,至山腰已不见任何守卫,雁初却明白,此刻四周不知藏有多少眼睛,自进山起,每行一步都在他们的监视中,要在这种环境下行动,难上加难。

    穿林过涧,一座小屋映入眼帘,泥墙茅檐,寻常农家样式,青石板铺成阶,檐下摆放着各种农具,门虚掩着。

    萧齐走上阶,屈指叩门:“老将军在否?”

    半晌,里面响起一声冷哼。

    萧齐便不再问,推门走进去。

    房间里没人,从后门出去是个小小的院子,院内摆着张旧木桌和几张杌子,一位老人穿着蓝布衫坐在那里,须发全白,朴素的外表难掩浑身冷厉气魄,正是当年越军副帅,卢山迟。

    如电双目冷冷地看了萧齐一眼,他继续编织手里的竹篾。

    萧齐恭敬地作礼问候:“老将军安好?”

    “好,”卢山迟猛地丢开活计,起身盯着他,声音洪亮而带怒意,“听说定王娶了位新夫人,好得很!”

    见萧齐要说话,他厉声喝止:“别与老夫搪塞,老夫不会让你云泽家绝后,但你娶那位侧室用的什么礼,老夫一清二楚!花冠之礼,你把阿落置于何地!当越家没人,就任你们欺负了!”

    此事自是几位将军在信中向他提及的,萧齐早已知晓,也没有辩解:“是晚辈思虑欠妥,特来领责,雁初,见过老将军。”

    终于等到这一刻,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两人的性命都掌握在他人手中。雁初微笑着上前作礼:“雁初见过老将军。”

    到底经历的事情多,卢山迟反应没那么激烈,只目光透出些许震惊,半晌轻哼道:“这就是那个舞女?”

    萧齐点头:“看到她,我便想起……因此进宫向陛下求了出来。”

    卢山迟惊疑地打量雁初片刻,面色稍和:“老夫还当你早将阿落忘记了。”

    雁初道:“定王对王妃情深一片,雁初很是沾光。”

    “纵然如此,也不该跟陛下要人,你糊涂了!”卢山迟斥责两句,因为对萧齐与琉羽不满,看雁初也就顺眼多了,“这丫头不像传言中那般跋扈吧。”他故意朝里面大声骂道:“没见定王来了,还不倒茶!”

    一名小兵这才笑嘻嘻地从门里走出来,给两人倒上热茶。

    卢山迟招手叫雁初:“过来坐。”

    他分明是故意不理会萧齐,雁初抿嘴,顺从地坐到桌旁,萧齐也没觉得尴尬,跟着过去坐下。

    如何瞒过萧齐传递消息给面前的人,是当前最大的难题,万不能操之过急。雁初边寻思边喝茶,发觉那茶水入口极为苦涩,她便故意摇头晃脑地笑道:“听说越乙山的苦茶最有名。”

    熟悉的长相,熟悉的动作,卢山迟看得愣了下,神情更加和蔼了几分,叹气道:“老了,时常记起与大哥出越乙山闯荡的日子,还想将来一同解甲归田,谁知……”察觉失态,他迅速收了黯然之色,板起脸训道:“听说你仗着萧齐纵容,在府里闹得不像?”

    雁初推萧齐:“我可没做什么,不信老将军问定王。”

    卢山迟瞪眼:“阿落的性子最好,如今萧齐因为她纵容你,你也要收敛些,否则老夫定然不饶。”

    三人喝茶说话,看看时候到了,小兵摆上膳食,都是些粗茶淡饭,雁初吃得津津有味,又说些笑话,博得卢山迟更多好感。饭后萧齐便告辞,卢山迟对他果然不再像之前那般严厉,亲自送出门外,又道:“这丫头不错,跟老夫很投缘,下次还带她来。”

    萧齐微笑着答应,走出两步,忽然又回身道:“我看老将军那张桌子已旧了,先带走,明日再叫人送张新的。”

    雁初立即抬眼看他。

    萧齐挥手,两名小兵迅速将桌子搬出来,卢山迟也没坚持,哼了声就自己进屋去了。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匆匆步行下山,至马车前,萧齐示意小兵放好桌子退下,自己站在原地迟迟不动作。

    雁初道:“定王还不上车?”

    萧齐道:“一定要这样么?”

    雁初笑得不太自然:“这话什么意思?”

    萧齐没有回答,缓步走到那张旧桌子面前,猛然提掌,桌子立即翻转,只见那背面赫然刻着四个字,细细的划痕应是用簪子刻就。

    看清那字,萧齐愣住。

    “萧齐讨厌”,四个大字极其清晰,戏谑之下又透出几分暧昧,一时气氛由紧张变得尴尬。

    唇角噙了一丝讽刺的笑,雁初头也不回跃上车,钻进里面坐好。

    不多时,萧齐也掀起车帘进来,马车开始移动。

    雁初道:“定王有车,何必跟我这个下人挤?”

    萧齐道:“对不住,是我多心了。”

    雁初道:“定王防备的是我,还是你的王妃?你根本不希望她活着回来吧。”

    “我当然希望她回来,但若有别有用心之人想利用她的名义行事,我也不能不防备,”萧齐停了停,低声道,“毕竟是我负了她,她活着,或许会恨我,可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跟她走到那一步,不能回头。”

    雁初笑了:“谁管你的事,总之我替你讨好了老将军,任务已经完成了。”

    城外小河,简易的木板桥下,流水无声,丫鬟们被远远支开,琉羽独自站在桥头,双手紧握团扇,时而不安地朝四周张望。

    四周景物忽变,面前一人负手立于崖上。

    琉羽连忙朝那背影作礼:“当初承蒙相助,想不到尊驾竟是西聆君。”

    西聆君道:“你要见我?”

    琉羽迟疑了下,道:“西聆君既然帮我,为何又要救她?”

    “帮你,救她,是同样的理由,你不需要清楚,”西聆君道,“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好自为之,我的相助早已结束,你不会希望萧齐知道这些事。”

    琉羽不敢再说,应道:“是,我明白了。”

    转眼间悬崖与人都消失,琉羽再次回到石桥畔,低声喝止惊慌的丫鬟们,匆匆上车回城。

    自卢山迟处回来不过三日,安王那边忽然派人送了张请帖给萧齐,原来这安王也是焰皇的亲兄弟,武功平庸无奇,偏偏极好骑射,时常设酒宴请人过去比试箭术,诸王将军也肯捧他的场,权当玩乐,雁初见到帖子随口说了句想去,萧齐因前日误解她的缘故,竟也没反对,真让她扮作随从跟去了。

    次日天气极好,云多,无阳光刺眼,凉爽舒适,正适合这类活动。

    骑射场外设了看台,摆着瓜果美酒等物,十来名侍者在旁边斟酒伺候,安王与萧齐等人坐在中间,身上皆换了便于骑射的服饰,场内先是些勇士表演,无甚精彩。

    趁萧齐被安王拉着喝酒的工夫,雁初走下看台,行至僻静处停住,果然不多时背后就有脚步声走近。

    雁初看着来人叹气:“殿下不必说,结果我已知道了。”

    去了宽袍,朱红箭袖杂以墨色图案,妖娆面容显出两分英气,南王道:“让本王派人跟随,谁知竟白忙一场,你不该有所表示?”

    雁初听出挑逗之意,亦不客气地回道:“我也没想到殿下会如此不济。”

    俊脸微沉,南王将她推到墙边:“放肆的女人,总是需要一点教训。”

    没等她说话,红唇已被攫住。

    不叫吻,没有半点怜惜与顾忌,毫不掩饰的掠夺,带着侵略性的玩弄,很快雁初就觉得唇瓣疼痛。

    雁初恼怒,紧闭了嘴不令他进一步得逞。

    南王终于抬起脸,美眸清亮如常,没有□□,惟有警告与对猎物的志在必得:“守在那儿的是越军第四部,你最清楚越军的能耐,要瞒过他们上山,别说本王的人,换成萧齐自己也做不到,这些本王早已派人打探过了,此番配合只是顺你的意而已,要对付萧齐你还差得远。”

    雁初冷冷道:“色令智昏,雁初同样也高估了殿下。”

    “是你低估了本王,”南王道,“萧齐治军手段何其有名,当年牧风国细作竟能轻易混入营地调换密信,支援的粮草也会接应不上,越将军父子之死或许是意外,或许……也是有人认为越军掌握在自己手中更安全呢,你要报仇,对付的人就不只是萧齐,凭你自己不可能做到。”

    他看着她被吻得更加娇艳的红唇,含笑道:“本王未必需要你,你却必须与本王合作,弄清这个关系,你认为本王还需要对你让步?”

    雁初道:“殿下确定不需要与我合作?”

    “需要,所以这只是个小小的教训,让你知道放肆的后果,”南王手往下滑,“做本王的女人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我只知道,殿下现在不会动我。”雁初挥落那手,“还有,偷情令我感到恶心。”

    她再不看南王,顺原路走回看台,站到萧齐身后。

    “王弟方才去了哪里!”安王的声音响起,半是责备,“多年不见你的箭术,当年一箭双雕我可没忘,今日你不许躲了去!”

    那边,南王笑着接过弓:“王兄过奖,这些年不曾习练,早已生疏,一箭双雕怕是不能了,一箭落雁或许还可以。”

    对上萧齐的视线,雁初面色平静,仿佛没听见。

    这边场中比试渐入高潮,后宫之中,气氛却越发沉闷,焰皇独自站在栏杆边,对着一丛牡丹花迟迟不动,目光阴骘。

    “陛下在想什么?”一双柔软白腻的手臂从后面滑上他的腰,影妃伏在他背上,“又是为那个舞女?”

    焰皇道:“萧齐带她去见卢山老将军了。”

    影妃立即转到他面前:“怎么,她露馅了?”

    焰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越家毕竟对你有恩,你很希望她死?”

    “越夕落已经死了,”影妃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她不过是个舞女,妄想借定王妃之名达到掌控越军的目的而已,她与南王不清不楚,极可能是南王的棋子,何况她若真是越夕落,隐瞒身份就犯了欺君之罪,死不足惜。”

    “她是永恒之间的人,轻易动不得,”焰皇满意地把玩她的秀发,“此番萧齐带她见老将军,她倒没露出什么破绽。”

    影妃闻言冷笑:“她又不傻,怎会在萧齐眼皮底下动作,萧齐连这点都想不到?”

    焰皇“哦”了声:“爱妃有何妙策?”

    “当面不敢耍花招,可要是让她觉得安全了,我不信她还沉得住气,”美眸中透出三分阴狠,影妃曼声道,“陛下何不来个引蛇出洞?”

    白天箭术比试结束,南王、萧齐与一位将军胜出,安王大喜,歌宴至晚方歇,萧齐带着雁初回府,刚进大门就接到封密信,萧齐走到厅上拆开看了几眼,扬手化火销毁,接着叫过侍卫吩咐几句,之后便往枫园走来。

    雁初正坐在椅子上用茶,刚刚沐浴过,身上已换回女装,轻薄衣裳衬托下,白日里的三分刚强消失得无影无踪,灯光更为肌肤添了一层柔和的色彩,使得整个人看上去越发妩媚,团扇当胸,直若墙上枫林仕女图。

    见萧齐进门,她笑问道:“定王跟来做什么?”

    萧齐知道她是故意,示意丫鬟们退下。

    “莫非定王今日大显身手,特地想来听我奉承?”雁初果真起身作礼,“定王威风,定王神勇。”

    萧齐道:“获胜的并非我一个,你是借机去见南王。”

    雁初不以为然:“放眼焰国舞者,莫不引南王为知己。”

    “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萧齐道,“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但我相信我的感觉。”

    雁初笑起来:“难道你还认定我就是王妃?你很熟悉她?”

    萧齐沉默。

    手指不轻不重在他胸前划两下,雁初道:“你怕对不起夫人,可是你更对不起她,你骗了她,骗她嫁给你,又瞒着她在外面跟另一个女人私会。”

    “我不想这样,”萧齐制止她继续动作,艰难地开口,“倘若不曾认识琉羽,我……”

    “你就会喜欢她,”雁初反握住那手,“既然你认定我是她,那她是你的王妃,是你的女人,你可以对她做任何事,她本来就姓云泽,你担心什么?”

    熟悉的眼睛,让他不敢直视。

    曾几何时,她同样在他怀里,而他只是笑着摸摸她的秀发,忽略她期待的目光,因为另一个女人,他早已给不了她想要的一生一世,纵然越家为他而牺牲,她也相信他会是好丈夫,他却为别的女人放弃了她的性命。

    走到这一步,是不是真的能挽回?

    察觉他的抗拒逐渐变得无力,雁初顺势伏到他怀里,轻声问:“你碰过她吗?”

    清晰的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崩毁,所有的冷静与理智都被这句话击得粉碎。

    “为何?为何当初那么傻,”萧齐终于抱住她,“你……真的还肯原谅我?”

    怀中人没有回应。

    于是他抱得更紧了些:“我知道你是夕落,一定是,你在恨我,可我不想这样下去,更不想再伤你,你做的事会逼我动手,别再见南王,别再继续了……”语气里已有了妥协与恳求。

    他没有等到答案,就被雁初的惊呼声打断:“夫人!”

    萧齐愣了下,顺着她的视线侧脸望去,只见琉羽站在门口,咬唇怒视着紧紧相拥的二人,目中是毫不掩饰的气愤与伤恨。

    雁初也转为望着他。

    心上人的谴责,眼前人的不安,面对两样目光,萧齐沉默,搂着雁初的手却依旧没有放松。

    琉羽含泪跑了。

    雁初主动离开他的怀抱,满脸歉意:“是我情难自禁,定王去吧。”

    展现的大方气度与当年一样,新婚之夜为了安慰琉羽,他借口急事匆匆离去,换作任何一个女子都难以容忍的行为,她却相信了他,促成了他与琉羽,只不过此刻的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夕落。”

    “我是雁初,定王,我不记得了。”

    一句不记得,代表了什么?萧齐看着她,心逐渐变凉,目光也黯了下去,终于,他转身出门走了。

    雁初独自坐了许久,才叫红叶等丫鬟进来整理铺床,因为在安王府用过晚饭,不愿早早就睡,她便独自出了枫园,打算随意走动走动。

    原以为萧齐只是想借自己安抚老将军和越军,想不到他仍未放弃证实自己身份的念头,因为相信他所谓的“感觉”吗?雁初微嗤,低估了他的良心呢,他对越夕落尚存有几分愧疚,会先来阻止而不是对付,真情也罢,假意也罢,越夕落在秦川琉羽面前输了一辈子,死后竟能小胜一筹,这就是死人的妙处吧。

    晚风吹过,心头生出一丝迟疑与茫然,可是很快,柔软的心就重新被风吹得冷了,坚硬如冰。

    有些东西早已不能挽回,因为染上太多的血与泪。

    至少,他眼中的内疚并非全然是假,可以成为她的筹码。

    秦川琉羽来得很是时候,萧齐又岂会想不明白其中问题,看着温柔贤良的女人在后院安插眼线,会玩弄花招了,他心里又是什么滋味呢?偷情时怕也没察觉这么多吧。

    得到后又失去,秦川琉羽,这才是你应得的下场!

    雁初心情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好起来,她闲闲地走出后园门,忽闻廊上有低低的人语声,却是两名守卫在私下交谈。

    “这么晚,王上还叫他们去书房做什么?”

    “卢山老将军要回越乙山一趟,他老人家的脾气都知道,不许人护送,王上自然不放心……”

    雁初笑了下,缓步走开。

    夜深人静,后园里丫鬟们都睡熟了,廊间灯笼映照,偶尔有几名值夜的侍者来去,定王府的侍者侍卫是从不敢懒怠的。

    枫园东北角,一道黑影无声跃出墙外。

    隔壁就是云泽家祠,焰国祠堂通常在正祠外还附带偏院,方便前来祭祀的族亲休息,紧邻枫园的正是家祠偏院,院内只挂着两盏灯笼,不甚明亮,半月形石门通往正祠,依稀可见那边大堂上的灯光。

    看着偏院门口的守卫,雁初更加确定心中猜测。

    祠堂再重要也不至于到需要特别守卫的地步,更无理由设在偏院,这座家祠内必定藏了什么秘密,防守不可能像表面看着那么松散,好在这偏院与枫园仅有一墙之隔,使得路线直接绕开了外面守卫,查探变得容易。

    轻微震感再次传来,很快又消失,守卫们没有任何反应,可知他们早已习惯,不当回事了。

    雁初悄然掠下墙,顺着阴影摸索寻找,最终至一口井旁停住。

    那是口普通的石井,仅容一人出入,此时井底漆黑看不清状况,她摸了摸井壁,触手光滑,应是经常有人上下。

    井是用来打水的,谁会进出这里?

    雁初衡量了下,最终还是运足内力入井,试探着往下落,在接近水面处果然发现一条横着的密道。

    密道狭窄无光,里面隐隐透出冰寒之气,与寻常地气不同,那种寒意太熟悉,敏感的体质受到影响,雁初几乎立刻就想起了永恒之间供养一叶花的雪洞,不由吃惊。

    萧齐藏有凝雪石?

    不出所料,密道中没有设置任何机关,雁初仍不敢大意,紧贴右侧石壁缓慢前行,转过两道弯,前面终于出现火光,忽明忽灭,映照一处小小的石室。

    看清石室中的情况,雁初倒抽了口冷气。

    石室中间地上有一个人,或者说那根本不算人,而是个人形的东西,男女不辨,全身上下无半点完整皮肤,血肉模糊,其惨状令人胆战心寒。他面朝下趴在那里,被两条铁链穿过琵琶骨,铁链终端固定在墙上,单看光泽就知道那绝非寻常铁质。大约被关得太久了,他似乎很无聊,正用焰国寻常术法取乐,手里火光闪闪,只是功体受制,始终难以凝聚成形。

    寒气竟也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雁初几乎能肯定了,这就是藏在家祠里的秘密!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重要人物,萧齐要将他秘密囚禁在这里,还用上这种残忍的方式?更重要的是,被穿了琵琶骨,被凝雪石封了心,他竟然还能动用术法,力量之强简直超出常理!

    雁初尽量平复心情,打算转身离去。

    就在此时,那人忽然抬起了脸。

    一张惨不忍睹的脸!似被烈火烧过般,毁得不成形状,眼耳鼻口几乎没有明显界限,整颗脑袋活似结满疤的肉球,可怖至极。疑似眼睛的地方生着两颗红红的眼珠子,散发着极度邪恶的光,直直地朝她射来。

    “出来吧,”声音居然很动听,应该是个男人,语气透着几分无赖,“否则我要叫了。”